周圍的人頓時噤聲,不可置信的瞪着蔣阮。世間有性烈決絕的女子,卻沒有一個如她做的這般斬釘截鐵的。歃血還父,自大錦朝開辟國土以來,蔣阮還是頭一個。
錦三和天竺靜靜的站在蔣阮身後,目光微有波動,卻誰也沒有上前阻攔。蔣阮早在之前便告訴了她們自己的打算。這才是她為什麼沒有立即将此事告訴蕭韶的原因,蕭韶一旦知道她做這個決定,必然會阻攔。錦三雖然是蕭韶的人,如今也打從心底的服從于蔣阮。蕭韶身為一個夫君,自是要保護自己的妻子。可錦三卻也知道,蔣阮的做法才是最好的。那是一種向世人宣告和尚書府決裂的膽氣,蔣權想要拿血脈之情來要挾她,從此以後便是不可能的了。她是要将最後一點和尚書府的牽連也斬斷,這或許需要莫大的勇氣,可也能瞧出來,她對自己姓蔣這個事實究竟有多深惡痛絕。
蔣權緊緊咬着牙,額上的青筋暴起,若非此刻衆目睽睽之下,大約他想要殺了蔣阮的心都有了。不僅如此,蔣阮的舉動還讓他的心中起了一絲慌亂,這樣面不改色的對着自己下刀,蔣阮的目光裡透露的都是冷漠和仇恨,她根本對自己是否是蔣家人一點也不在意。
一直以來,蔣權都将蔣阮看做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女兒,她是趙眉所出,便如時時刻刻的提醒着他那段被人壓制過的壓抑的日子。他讨厭蔣阮,刻意的忽視她,他知道蔣阮性子綿軟好拿捏,就如府裡養着的貓兒狗兒一般,平日裡養着,也不過是為了有一日能派上用場罷了。隻要對她稍稍緩和一些,便會樂颠颠的上來搖尾巴。
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這隻府裡養着的貓兒狗兒卻也長出了鋒利的爪牙。應當是從莊子上回來的時候起,她變得性子古怪,似乎沉穩而冷靜,也不再向往日那般依賴整個蔣府。蔣權心中并不在意,即便夏家蔣素素他們的事情似乎也與蔣阮有關,可他一直堅信的是,沒有任何一隻貓兒狗兒會親手毀了自己的窩。蔣阮終究需要一個娘家,她唯一的親人除了蔣信之就是他蔣權。而隻要有這點血緣親情在,蔣阮就永遠不可能翻起多大的風浪。隻要把孝道挂在嘴邊,蔣阮就永遠站在公理的下風。
可她怎麼敢?蔣權的目光有些通紅,仿佛瀕臨死亡的困獸。那女子笑顔如傳說之中的曼珠沙華,美麗而殘酷,仿佛從森森白骨中長出的美人畫皮。而腕間鮮血滴滴答答,無聲的在雪地中氤氲出一大片花朵,她卻仿佛沒有絲毫痛感。
連生死都置之度外的人,怎麼會被小小的孝字困住?這一刻,蔣權便知道,蔣阮不準備回頭了。她眼中熊熊燃燒的光亮是恨,她恨這座尚書府,也果真是深深厭惡着身體流淌着姓蔣的血。這一刻,蔣權竟是無言以對,他不知道能做出什麼舉動,隻能一眨不眨的注視着蔣阮。
直到那地上的血迹幾乎已經染紅了蔣阮站着的小塊地方,她的臉色也越見蒼白,忽而聽到自遠而近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一個人影夾雜着被風激起的雪花幾乎是瞬間閃到蔣阮面前。那人大約是從軍營中剛剛趕來,還身着一身戎裝,眉目冷硬而落滿風霜。蔣信之一把拉過蔣阮,怒道:“阿阮,你在幹什麼!”
話音未落,又是一道黑色身影出現在她身邊,蕭韶目光冷的出奇,隻淡淡的瞥了一眼蔣權,什麼話也未說,蔣權卻是感到一陣深刻的壓力。他轉過頭,一言不發的拉起蔣阮的手,接過暗衛手裡的藥瓶和繃帶,小心翼翼的給蔣阮上藥。
他什麼話都未說,緊緊抿着唇的模樣認真而俊美,周圍有年輕的姑娘便認出了他來,紛紛議論起:“那不是錦英王麼?想來是此番專程來為王妃撐腰的啊。”
“不對,”有人就反駁:“那錦英王可是個無心冷清之人,你看他待王妃的模樣,也實在太溫柔了。哪裡有什麼冷面的說法。”
蔣阮見蕭韶這麼快就趕來,不免有些心虛。可今日之事她勢在必得,即便蕭韶在也是無法改變她的決心,便搖頭道:“不必麻煩了,我總歸要還他這半身血的。”
這話說的十足諷刺,可她剛說完,一邊的蔣信之便邁了一大步上前,他雖說容貌繼承了趙眉的明朗俊逸,可這些年在軍中生活的日子愈是久,越發的鍛煉出了一種鋼鐵般的冷毅氣質。此刻在風雪中,如雕像一般,立刻就像一座山一般的護在了蔣阮面前。他目光不動的逼視着蔣權,蔣權在這利劍一般的目光下也忍不住有些心虛。隻聽得蔣信之忽然一笑,道:“妹妹做這件事情怎麼不叫上我?我也是蔣家的兒子,身上也流着蔣家的一半血。同樣的,我也對此十分厭惡。我既是個男人,斷沒有讓自家妹子流血的說法。”他朝着周圍的人群拱了拱手:“煩請各位做個人證,我妹妹的血,我替她一并還了!”
說罷,蔣信之就毫不猶豫的奪過蔣阮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在自己的手背上劃了一刀。他下手比蔣阮重,血幾乎是噴濺了出來。蔣阮不由得心一驚,下意識的就要伸手去替他包紮傷口。
人群安靜了幾秒,忽然就有人拍手喝道:“好!果真是男子漢大丈夫!”
“快哉!這般護着自己的親妹子,不愧是大錦朝的戰神!”
蔣信之在百姓中本就有極好的名聲,此刻這一番話下來,神情自是光明磊落一派坦蕩,而護着妹妹不受委屈的行為更是讓衆人心中贊歎不已。若說方才蔣阮的做法還讓大家覺得有些稍微過頭。可換了蔣信之便是大不一樣。衆人便覺得,能讓這位公正君子的戰神也如此厭惡,這尚書府的确不是個什麼清白的地方,怕也實在是欺人太甚。
蔣權幾乎要被蔣信之起了個人仰馬翻,他望着面前高大的年輕人。記憶中那個總是怯怯的想要讨好他的幼童已經不見了,如今的蔣信之鋒芒畢露,身為朝臣,連他也要震攝于蔣信之的威名而下。可這兩兄妹聯起手來一起對付他,實在是犯了蔣權的大忌。他一手捂着兇口,喘着氣指着蔣信之道:“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蔣信之面上閃過一絲不屑,這樣的父親,即便是不要也罷。自出生以來,他沒有一日盡到父親的責任。他給予他們母子三人的隻有無盡的屈辱和痛苦。眼下竟還要用孝字來壓倒蔣阮,他隻是心疼自己的妹妹,竟是被逼得不惜自殘身子也要和蔣府劃清關系,既然蔣阮想要如此,他怎麼會不同意?
蔣阮皺了皺眉,她未曾想到蔣信之會來的,蔣信之這般做無可厚非。可他身為一軍主帥,今日這般舉動難免日後會被朝中同僚拿來說道。若是有人故意想要落井下石,也許會拿此事做筏子也說不定。想到此處,不免有些自責。應當之前尋個由頭将他瞞住的,不想這麼快便走漏了風聲。
正想着,蕭韶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蔣阮擡頭看着他,蕭韶不緊不慢的走上前去。他一身黑衣在绯色衣裙的蔣阮身邊竟然一點也不會格格不入,黑色與紅色交纏,竟是顯出一種冷豔的華麗來。蔣權不想與他正面相撞,卻也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語氣不善道:“蕭王爺是有事要告誡老臣嗎?隻是老臣教導自家子女,家務事便不勞蕭王爺費心了。”
“阿阮是我的妻子。”蕭韶仿佛沒有聽到蔣權的話,淡淡開口道:“夫妻本一體,她要還蔣尚書的血,本王替了。”這話剛說完,就見他袖中滑出一把精緻的匕首,在手中把玩一轉,就對準自己的手背輕輕一劃。
蔣阮到嘴的話一頓,蕭韶這麼做固然是為了她,更多的卻是隔絕了日後有人想要拿此事來擠兌蔣信之的可能。因為有錦英王在,蔣信之便不會成為衆人攻擊的苗頭,至少天下人不會首先想到的是他們兄妹的咄咄逼人。
兩個男人并肩立在雪地中,地上是氤氲的血花,一人秀美絕倫,清冷貴雅,一人明朗俊逸,剛毅如山。畫面竟是出奇的和諧,大雪無聲的落下來,人群中就有感性的女子濕了眼眶,捂着嘴喃喃道:“得此兄弟,得此夫君,夫複何求。”
蔣阮慢慢的垂下眸去,手上的傷一點兒也不覺得疼,心中卻是覺得酸酸的,澀澀的。這世間如此優秀的兩個男子都為了她而流血。這一生她何德何能令人為她犧牲至此?
再擡起眼時,蔣阮目光已然恢複了平靜。她似笑非笑的瞧着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收場的蔣權,微微一笑道:“父親,今日這血還夠了後,我們兄妹二人便與蔣家沒有任何關系。從此以後,我們不再是蔣家的人了。父子仁義已盡,恩斷義絕!”
……
那一場大雪裡綻開的血花,即使過了很多年後,京中人談論起來的時候,都不免唏噓。雪中紅衣女子明豔如花的臉,兩個男子剛毅冷清的背影,幾乎是深深的镌刻在在場的每一個人身上。那無意中透露出的風華,已然足夠人津津樂道一輩子,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永不褪色。
那天晚上,蕭韶和蔣信之回去的時候,隻是臉色稍稍蒼白了些,倒是看不出什麼别的。兩人都是經過這麼多年打拼,又有習武的底子在,雖說是半身骨血,可追究起來如何能确定。本就是個噱頭,見好就收得了。蔣阮從來都不做賠本的買賣,早在之前的袖中就多裝了些雞血做成的血包。即使蕭韶和蔣信之最後不來,她也有辦法全身而退。
後來她讓天竺錦三借着扶蕭韶蔣信之的空當将血包塞了進去,到底最後愣是給流出了“半身”的血。蔣權氣的人仰馬翻卻也無可奈何,隻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甩下“再無瓜葛”一句話就乘着馬車揚長而去。
蔣信之如今不回尚書府住,皇帝新賜下的府邸還未曾建好,幹脆去了将軍府。如今他與趙光倒是關系頗好,每每談論到兵法之上總是仿若忘年之交。蔣阮囑咐了他幾句,蔣信之走後,便隻餘蔣阮和蕭韶在馬車上。蕭韶一言不發,也不知在想什麼,倒是讓蔣阮覺得有些心虛起來。
好容易回到了王府,蕭韶一進府門,林管家迎了上來,正要說話,蕭韶便道:“少夫人受了刀傷,讓夏五開方子熬點藥來。”
林管家一愣,臉立刻皺成一團:“又受傷了?哎喲我的少夫人,您怎麼日日都受傷?這要是天上的老爺夫人看了可得多怨咱們錦英王府沒有照顧好您哪。錦三天竺,你們這是不想呆在錦衣衛裡是不是?保護少夫人的事情都做不好,日後還能接任務?錦衣衛的名聲遲早就毀在你們兩個丫頭片子手裡了!”
錦三和天竺默默别開目光。蔣阮卻是沒心思跟林管家在這裡磨嘴,隻低着頭跟着蕭韶回了屋。錦二從樹上跳下來,道:“主子這是生了少夫人的氣?瞧這不大開心。”
錦四剛啃完一個果子,随手抹了抹嘴,聽聞錦二的話立刻就從懷中摸出一個銀碗來,道:“開賭了開賭了,買大買小啊。賭一賭誰先主動求認錯啊。”
“我買主子。”天竺平日裡還是挺正經的一個人,基本上也不會參與這樣的賭博,今日卻是破天荒的從袖中摸出一個銀元:“少夫人那般沉得住氣的人,主子又疼她的緊,自然是不忍心一直與她生氣的。少夫人隻要皺皺眉頭,主子什麼氣都沒了。”她這一本正經的說着,錦二聽着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天竺,你給少夫人當丫鬟如今倒是滿眼都是少夫人的影子了。當初也沒見你對少主這麼崇拜啊。”
天竺白了他一眼,道:“少夫人是值得我敬佩的人。”
“行行行,随你。”錦二揮了揮手,道:“我買少夫人主動和好。”他一邊摸出一張銀票扔進碗裡一邊道:“少主好歹是個男人,再怎麼疼妻子,男人總是有自尊心的。哪能主動去哄女人呢,會把女人慣壞的嘛。再如何說也是我們少主,你什麼時候見過少主主動跟人認錯了?”
錦三想了想,也摸出幾粒珍珠丢進碗裡,道:“我買少主,少夫人可不是普通女子,我總覺得,少主是被少夫人吃定了的。哎哎你們看我做什麼,我也是個女人,女人的直覺告訴我。”
一邊的錦一默默地扛起刀就要走,被錦四一把拉住:“喂喂,你也說一句,錦一你買哪個?”
錦一看了看碗,默默地從袖子裡摸出一枚金元寶,隻說了三個字:“挺主子。”轉身就扛着刀走了。
“真夠義氣。”錦二比了個大拇指,被林管家一巴掌拍到一邊,瞧見那碗裡的金銀珠寶,登時又氣的暴跳如雷:“說了不許在王府裡賭博弄成這麼差的風氣!我要主子扣你們的月垧!還不快去熬藥!”
無論錦衣衛們私底下怎麼厮混,蔣阮和蕭韶自是渾然不覺得。蕭韶進了屋之後便一言不發,隻坐在桌前尋了本書看,蔣阮怎麼想都覺得他是生氣了。隻蕭韶平日裡生氣和不生氣都是一副表情,雖然看不出來,但還是能感覺到他的不悅。
她想了想,此事到底還是自己的錯,想來任何人被自己的妻子這樣瞞着都會不高興。她向來對這些事情上極為坦蕩,知道自己錯了就想認錯,可蕭韶一直都不與她說話,蔣阮就犯了難。隻覺得蕭韶此刻像極了前生與她鬧脾氣的宣沛。可宣沛隻要一生氣,與他做幾塊甜糕點誇他幾句乖巧就好了,現在去跟蕭韶說你是我的小乖乖?蔣阮打了個冷戰。
半晌,她終于還是站起身來走到蕭韶身邊,蕭韶頭也未擡,目光隻落在面前的書頁上。蔣阮從一邊搬了個椅子過來坐在他身邊,輕聲道:“蕭韶,你是怎麼知道我去了尚書府的?”
“錦二查的。”蕭韶淡淡回答,依舊沒有将目光轉向蔣阮身上。
蔣阮點頭:“今日之事是我錯了。我不該瞞着你。”她認錯認的極快,幾乎沒有猶豫。她向來在熟悉的人面前說話直接,并不會掩飾什麼。
蕭韶垂眸:“你沒有錯。”
“你生氣了?”蔣阮問。
“沒有。”
這分明就是生氣了。蕭韶如此别扭,蔣阮将椅子往桌前搬近了一點,一手撐在桌上,一手托着腮,幾乎是半趴在桌上一眨不眨的盯着蕭韶。青年神色淡然,絲毫不受外物影響,長長的睫毛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眸光深邃如浩瀚星海,隻襯得那側顔俊美的不似反間之人。
蔣阮是懷着欣賞的目光觀察,美色,尤其是不讨厭的人的美色總是不會讓人心情不悅。故作淡然的某人卻終是受不了那太過大喇喇的目光,忍耐了一下,終于放下書擡眸,回屋後第一次與蔣阮的目光正面相對了。
“我不該瞞着你。”不等蕭韶開口,蔣阮便主動道:“我今日做事還是隻顧着自己,沒有顧及到你的感受,對不起。”她歎息一聲:“隻是蕭韶,我若将此事告訴你,你必然不會準允的。我本想着木已成舟,再告訴你也不遲。是我想岔了……我習慣于将這些事情一個人處理,忘記了你是我的夫君,沒有想過你會擔心我。”
蕭韶淡淡的盯着她:“你沒有想過我會擔心。”
蔣阮見他态度有所緩和,忙道:“我想過,我也并非傻子。那麼多的血全部都流了出來,豈不是會要我一條命。我這條命是你和你師父好不容易才救回來的,怎麼能因為一個并不重要的尚書府而丢了,我不是那樣沒有分寸的人。你不是瞧見那些個雞血了嗎?那都是我準備的。我懂得保全自己。”
蕭韶抿了抿唇,依舊冷着一張臉,雖然聽到蔣阮說起雞血的事情後又好氣又好笑。可更記得的是當他和蔣信之趕到的時候,看見那雪地中鮮豔的血迹時候的震驚和心疼,那一刻的鋪天蓋地的擔憂。
蔣阮見他不說話,知道這人今日是氣的狠了,還要再勸慰幾句,便瞧見露珠端着一碗藥樂呵呵的走進來,道:“林管家吩咐的藥熬好了啊,少夫人趕緊趁熱喝了。”她也是想要緩和一下兩人之間僵硬的氣氛,想着提到蔣阮的傷勢總能讓蕭韶心疼幾分,也許就沒那麼氣自家姑娘了。
蕭韶果真臉上的冷意緩了緩,蔣阮接過藥來,蕭韶别開眼,蔣阮便乖乖喝起藥來。
……
林管家剛回到小廚房裡,錦三便滿頭大汗的跑了出來:“哎,老林,給少夫人的藥煎好了,讓連翹送過去吧。”
露珠回來放空碗,恰好聽到錦三的話不由得大吃一驚,道:“什麼藥?”
“夏神醫給夫人開的療傷的藥啊。”錦三道:“少夫人今日不是受了傷嘛,你手裡的空碗是什麼?”
露珠呆呆的看着她:“方才這裡放着一碗藥,我以為是給姑娘的,就端去屋裡給夫人喝了。”
“怎麼回事?”錦三轉頭看向林管家:“老林,府裡還有人病了?”
“什麼病了!病了!”林管家有片刻的呆滞,接着面目扭曲起來,也不知是哭失笑,跳腳道:“那是之前我托夏神醫給少主開的方子熬的藥,今日本想熬給少主喝的,沒想到少夫人受了傷。哎,那藥現在喝不是時候啊,哎,不成,我不能告訴少主,怎麼辦呢?我先出去躲躲,錦三露珠,少主問起來就說我受了風寒,千萬别走嘴!”
老林的冷汗都下來了,誰能想到,之前以為蕭韶身子不行才遲遲不圓房,特意讓夏五開的藥方如今卻給蔣阮用了。也不知道那藥女子服了是何效果,今日也算是捅了大簍子了,可想想為甚還有些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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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好助攻林管家,下一章标題是否要叫圓夢老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