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女人臉,說變就變,分明早上還是晴朗無雲,到了下午卻下起了瓢潑大雨。這雨水來的兇猛,倒是給炎熱的夏季帶來了一絲清爽的涼意。
夏研坐在窗前,窗戶開着,雨水帶來的涼意清爽的撲在她面上,連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因着懷了身子怕寒涼,便是在夏日裡屋裡也未用冰,今日這場雨倒是解了暑氣。
翡翠将外衣輕輕批到夏研身上:“夫人仔細着别着涼了。”
“無妨。”夏研舒服的眯起眼睛,她的心情似是很好,連容色都變亮了幾分,倒有些從前的模樣了。衣裳的袖邊正繡着一隻翩翩欲飛的白蝴蝶,那蝶兒繡的美,似乎在閃閃發光。夏研低頭看了一眼,也十分滿意。有孕以來,原先的衣裳都不能穿,隻穿些寬大的,女人家哪有不愛美,便是想方設法在花樣上做些文章。蔣素素将綢魚絲分了,給她送來一些,她便用在了衣裳的袖邊上。一來綢魚絲的确美,二來,紅纓那邊出了變故,必然有人會懷疑到她身上,唯有同樣用在自己身上,才不惹人懷疑。
想到紅纓,夏研嘴角又顯出一抹快意的微笑。藥是她花大價錢從外面買回來的,京城根本沒有,尋常大夫也聞不出來。便是聞出來了,也都是蔣阮的罪。下人親眼見着紅纓将綢魚絲抱了回去,夏研簡直要笑出聲了,這是老天爺都在幫她,紅纓是自己找死。
今日是第二日了,不是今日,明日紅纓必定小産。
翡翠在一邊為夏研輕輕打着扇,夏研撚了一粒酸梅子含在嘴裡,近來她越發愛吃酸的,便令廚房腌了許多新鮮的青梅。梅子剛含在嘴裡,酸味還沒來得及化開,夏研突然覺得小腹一痛,她手上一抖,嘴裡含的梅子登時吐了出來,捂着小腹叫道:“好痛!”
翡翠和琳琅吓了一跳,忙去扶夏研:“夫人怎麼了?哪裡痛?”
夏研越發的覺得自己小腹痛如刀絞,竟從凳子上跌将下來,捂着自己的肚子疼的在地上翻滾。兩個丫鬟登時吓得面色發白,翡翠道:“夫人難不成是要生了?可這時候還未到啊。”
“啊!”琳琅慘叫一聲,身子止不住的顫抖起來,隻見夏研下身已經溢出大片血污,她們都非什麼都不知道的閨閣小姐,自然明白這意味着什麼。翡翠見到如此情景,也六神無主:“怎麼辦?夫人您撐住,奴婢這就去找老爺,去叫大夫過來!”
“站……站住!”夏研一驚疼的額頭上滲出大滴大滴的汗珠,卻還是保持着清醒叫住翡翠。她隐隐明白可能是小産了,心中又痛又驚,可是眼下她卻吃力道:“做的隐秘點,别讓府裡其他人知道。”說罷又是慘叫一聲,捂着肚子打起滾來。
……
蔣阮合上面前的書頁,天竺快步走到她身邊,壓低聲音道:“夏研小産了。”
“果然是藥勁霸道。”蔣阮淡淡道。
“不過她未曾驚動旁人。”天竺想了想:“隻從外頭找了個大夫,眼下那大夫剛出門,當是收了不少的銀子。”
“你可有同伴?”蔣阮看向天竺:“想個法子保那大夫一命,夏研一定會殺人滅口,那大夫我還有用。”
天竺道:“屬下這就去。”
天竺走後,蔣阮的目光落在面前的點心籃裡,裡頭有一枚極小的李子。這個季節的李子還未成熟,今日被露珠看着好玩摘了下來。李子青澀未長成,小的可憐,到底不是收獲的時候。蔣阮将李子握在手心裡,慢慢溢出了一個笑容。
妍華苑裡,夏研躺在床上,面色灰白若死人。屋裡彌漫着一股極大的血腥味。琳琅看着木盆裡那團血肉模糊的東西,不由得有些遍體發寒。
大夫說夏研懷的是個男胎,已經成型了。今日卻不知道聞了什麼緻人流産的香料,這才小産了。這香料極為霸道,不僅如此,還傷了根本,日後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夏研已經有了蔣超和蔣素素,就算日後不能生孩子,到底在府中也有立足之地。可是她們都知道那香料是怎麼來的,那分明就是夏研用在蔣阮的那匹綢魚絲,想要用來對付紅纓的香料!
夏研目光呆滞,直勾勾的盯着頭頂幔帳上極細的花紋,若非很久之後才轉動一下眼球,怕是有人都懷疑她是不是死了。
綢魚絲,綢魚絲?夏研苦笑一聲,原是這樣。紅纓那個賤人,竟然将綢魚絲換了過來?難不成是院子裡有了奸細,裡通外合才将兩匹絲線交換?如今紅纓肚子裡的那個賤人還在,自己的孩子卻賠了命去!此種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想到肚裡的那個孩子,夏研心中猶如刀絞一般,這孩子在她肚子裡呆了那麼久,眼看着就要臨産,卻中途夭折。并且,還是個男胎!蔣權知道了後會怎樣?定是會十分失望,她怎麼能将這個消息告訴他?若是告訴了他,紅纓肚裡的賤種豈不是更如魚得水。她的孩兒死了,也定要紅纓的那個賤種陪葬!
琳琅怯怯的走上前:“夫人,二小姐那邊是否說一聲……”
“别告訴她我小産了,”夏研艱難道:“你隻說那絲線有問題,叫她别用。”夏研氣遊若絲:“這件事情,若是要任何人知道,你們家人的性命就不保了。”
翡翠和琳琅一震,齊齊低下頭道:“奴婢們省得。”
“滾下去吧。”夏研明顯的不再想多說話,待翡翠和琳琅正要退下的時候,琳琅突然小心翼翼的出聲問道:“那……那小公子的屍首怎麼辦?”
夏研一愣,看了看窗外,如今這個天氣,怕是也放不了多久,可是看着木盆裡那團血肉模糊的東西,她又沒來由的感到心煩。登時便冷笑一聲:“死都死了,自然是丢出去扔了。”她有些厭惡的别過頭:“做的幹淨些,别被人抓住把柄。”
翡翠和琳琅都是心一涼,自己的親身骨肉,夏研這樣也實在太令人心寒了些。可眼下确實沒有别的辦法。她們自然不知夏研打的什麼主意,隻得應了出了門。
夏研躺在船上,眼角突然流下一滴淚水。她側過身子,淚水悄然不見,眼中閃過一絲惡毒。
她的孩兒落得一個這樣慘死的下場,紅纓肚子裡的賤種,必定要比他慘一千倍,一萬倍!
……
夜裡,妍華苑裡的一間小屋亮起了燈,方是下過雨的天氣,夜裡竟還有些風,将那燭火吹得搖搖欲墜,忽明忽暗的有些鬼魅。
一個小聲的聲音響起:“那東西處理的怎麼樣了?”
“怕被人懷疑,用粗麻布包了,處理的挺幹淨的,沒人發現。”另一個微低聲音答道。
“那就好,哎,今兒個夜裡瞧着天色陰沉,感覺怪滲人的,你說,莫不是冤魂……”
“去去去,大晚上的胡說什麼呢?”微低的聲音似是十分忌諱,急急打斷另一個聲音,道:“都這麼晚了,既然事情都處理好了,我先回去了。”
“好。”另一個聲音答道,緊接着便是腳步離開的聲音。屋裡的燭火微微照亮了桌前人,正是夏研身邊的貼身婢子琳琅。今日她将那死嬰交給了屋裡一個嬷嬷,隻說是院裡不幹淨的丫鬟在外頭髒了身子生下的,讓那東西交出去遠遠的賣了。雖說這事有些忌諱,琳琅給那婆子的銀子卻很足量,那婆子也就接應了下來。
明明一切都辦的很妥當,琳琅卻不知怎麼的總覺得心中隐隐不安,好似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似的。然而夏研身邊如今離不得人,她裝作未曾小産,胎像安穩的模樣繼續養胎,琳琅卻必須給她小産的身子熬補藥。
那婆子與琳琅分開後,笑呵呵的去摸自己沉甸甸的荷包。琳琅的銀子雖然給的足夠,然而這死嬰卻還能賣出一筆好價錢。那死嬰身上連着的紫河車可是好東西,京城有家藥鋪子私下裡就在做這等生意。平日裡搜羅了死嬰倒賣給别人,大宅門裡的女子經常需要用紫河車來養顔,然而紫河車畢竟是血淋淋的玩意兒,平日裡也不能明目張膽的吃,隻得私下裡偷偷的買回來。
今日這婆子就是從琳琅處得了那死嬰,再轉手賣給了藥鋪,回頭就收了兩份銀錢,如何不高興,登時就興緻勃勃的出去打酒吃了。
素心苑中,蝴蝶端着一個琳珑剔透的琉璃碗來遞給榻上的蔣素素:“姑娘,趁熱喝了吧。”
那碗裡煮的熱氣騰騰,瞧着卻有一種令人作嘔的顔色,雖香氣撲鼻,卻也令人沒來由的胃中發賭。
蔣素素放下手裡新進的胭脂,渾不在意的接過蝴蝶手裡的琉璃碗,拿玉勺子輕輕攪了攪,漫不經心道:“今日又有了?”
“這幾日京中少得很,藥鋪的掌櫃說這是今日新收的,新鮮的很。奴婢花了兩百兩銀子才買了回來。”蝴蝶神情不變道。
“知道了,回頭你去賬上裡領銀子。”蔣素素将碗端起湊到自己鼻尖,輕輕嗅了一口,露出陶醉的神情。吃紫河車不是一天兩天了,多虧了紫河車,她面上的疤痕才好的如此之快。這東西珍貴卻不常有,别人怕血淋淋,她卻不怕。為了這張容顔,這些又算什麼?總歸最近連雞血也能斷了,她的容顔想必也更是美豔無雙,看來,是時候出來走走了。
蔣素素端起碗來慢慢品嘗佳肴,一邊的蝴蝶卻是強忍心中嘔吐之意。素心苑丫鬟房門口的雜物堆裡,正靜靜躺着一片布匹,瞧着應當是裹什麼東西的布料,正是一塊粗布,上頭沾了些暗褐色的污迹。
……
夜裡怕着涼,露珠将窗戶掩了,留一絲小縫,既不會灌進太多冷風,屋裡也透氣兩塊。今日天氣清爽,倒也不必用冰了。天竺從外頭走進來,走到正準備就寝的蔣阮身邊,與她附耳小聲說了幾句話,蔣阮眸光閃了閃,微微一笑:“原是這麼回事。”
天竺也不由得皺了皺眉,夏研令人将自己誕下的死嬰送去處理了,卻陰差陽錯的被素心苑的人買了回來。那蔣素素便是吃的自己親弟弟的紫河車,一想到此處,便覺得毛骨悚然的駭然。
蔣阮道:“世上自有因果報應罷了。”
天竺道:“夏研隐瞞小産的消息,難不成也想移花接木?”
“吃了這麼大一個虧,夏研怎麼甘心?若是移花接木,豈不是顯得她心腸太好了些?”她将擋在眼前的碎發别到而後,那耳垂越發顯得瑩白如玉。
“那姑娘……。?”
蔣阮搖頭道:“不必擔憂,她如今矛頭全在紅纓身上,紅纓何嘗不是牢牢咬住她?我們隻管坐着看戲就好。”不到出手的時候,她不會貿然出手。
天竺想了想,便應着出門去了。
天竺出去後,蔣阮按了按額心,又坐着想了一會子事,才覺出有些乏了。起身便要脫了外裳上塌,隻聽得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且慢。”
蔣阮驚了一驚,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便伸手摸向枕頭底的匕首。
燈火陰影中走出一人,這人越走越近,在離蔣阮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便是一身黑衣也能穿出錦衣的風流優雅,容顔俊美無俦,不是蕭韶又是誰?
這樣不請自來,饒是蔣阮平日裡慣做笑顔的人也忍不住冷下臉來,怒道:“蕭王爺這是做什麼?宗室規矩便是這般教導的?”
話一出口她便有些後悔,如今雖然她貴為弘安郡主,蕭韶卻是三十萬錦衣衛的頭領,當今錦英王府的當家人,輪品級,她還要差蕭韶一大截。然而今日蕭韶不請自來,不免令她心中心驚。加上平日裡蕭韶從沒刻意在她面前擺過架子,蔣阮也就将對面這人在大錦朝呼風喚雨的實力也給忘了。直到現在回過神,才意識到她方才的話有多無禮,然而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她也不能收回來,索性大大方方的佯作生氣怒視着蕭韶,心中卻有些嘀咕。
蕭韶平日裡見慣了蔣阮進退從容的鎮定模樣,更是無論何時何地都能微笑的淡然,冷不防今日卻見了蔣阮炸毛,一時間倒也愣住了。他雖生在宗室,貴族子弟的禮儀從來不缺,可因為接受錦衣衛的關系,常年行走在外,也沾染了幾分江湖習性,是個不拘于世俗的潇灑性子。如今更是将蔣阮視作自己人,到未曾想過對方卻是個未出閣的姑娘。更沒考慮深更半夜的,一回頭屋裡就悄無聲息的多了一個人會對蔣阮造成多大的驚吓。想到這裡,蕭韶便生出些愧意,抿了抿唇,道:“是我考慮不周,抱歉。”說着便認真的去看蔣阮,見蔣阮眼中分明有心虛之态,卻還做怒視之态,又是一愣,隻覺得有些好笑。
堂堂大錦朝的蕭王爺親自給自己道歉,蔣阮倒也不好在做什麼姿态。心中暗惱今日怎麼就沉不住氣了,平息了一會兒,才走到桌邊坐下。給自己和蕭韶都倒了一杯茶,道:“蕭王爺大半夜的闖人閨閣,想來定是有十萬火急之事。”
蕭韶隻對她話裡的嘲諷恍若未聞,英氣的眉微微皺起:“你用了夏研送來的綢魚絲?”
蔣阮一滞,沒想到蕭韶居然是為這件事而來的。想來定是天竺将此事報與蕭韶了,天竺初到她身邊,蕭韶又是她的衣食父母,蔣阮也沒指望如今天竺對她忠心不二。點了點頭。
蕭韶不贊同道:“裡頭摻了香料,你不該如此莽撞。”
“天竺已經解了香料。”蔣阮渾不在意。當時為了令紅纓放下戒心,她便将自己用的那段絲線讓天竺解了香料,不會對人體造成什麼傷害。
“天竺也會失手,難免意外。”蕭韶淡淡道。
站在窗外守着的天竺自小習武,屋中的對話自然也能聽在耳裡。聽到蕭韶的話很是委屈,她雖說不是數一數二的解毒高手,這樣的小毒也不是什麼問題好麼。
蔣阮還想說什麼,蕭韶突然伸出手捏住她的手腕,他是男子,力氣自是蔣阮無法比的。蕭韶專心給她把脈,蔣阮雖覺得有些怪異,但也沒有掙紮。目光落在攥住自己手腕的那隻手上。和蔣信之戰場厮殺訓練的有些黝黑結實的大手不同,蕭韶的手修長,骨節勻稱,指腹有薄薄的一層繭子,當是習武的時候弄的,有些冰冷,掌心卻又有些幹燥的溫暖。
蕭韶把完脈,收回手,目光有一瞬間的奇異,蔣阮自來是個察言觀色的,便從蕭韶神情中看出什麼,道:“可是有殘餘香料?”說實話,她倒是對香料之事并不怎麼擔心,左右都是不能生孩子罷了。這一世她連嫁人都未曾想過。
“不是。”蕭韶想了想,搖頭,看向她道:“你身子太弱了。”
蔣阮笑笑,沒說話。弱?上一世她從莊子上回到蔣府的時候身子那才叫一個弱,瘦骨嶙峋的幾乎不能看出人形。在蔣府裡纏綿病榻了幾年,藥一直在吃,身子卻不見好,若非皇帝選秀女的旨意下來,她恐怕還會“病”上幾年。
這一世,她雖從莊子上提早回來了,早年前的病根還是落下,身子也并不爽利。如今瞧着調養的好,隻有她自己知道這具身體内裡的腐爛,她還是很注意調養自己的身子,因為要留着一條命報仇雪恨。
蕭韶見蔣阮目光越過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隻覺得對面的少女一瞬間似乎又變得很遙遠。不由得微微蹙了眉,心中有一絲不舒服的感覺。這感覺有些陌生,蕭韶自己還未明白,思忖片刻,道:“若日後有機會,帶你去我師父那裡,他醫術高明,或許能令你的身子好些。”
蔣阮被蕭韶這句話拉回思緒,瞧見眼前的黑衣青年漆黑的雙眸中滿是認真,不由得怔了一下,道:“多謝。”
與蕭韶相處,似乎說的最多的便是“多謝”了。蕭韶站起身來:“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你早些休息。”說罷看了她一眼,又從窗口處飛将出去。
他這麼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當真是當尚書府是他們家後院不成?蔣阮呆了一會兒,突然又想到蕭韶今日來到底是做什麼的,就為了給她把脈?這人魔怔了不成?蔣阮吹燈上了塌,原本困意被蕭韶這麼一攪合,早已飛到九霄雲外,這會子倒是一點睡意也沒有了。
蕭韶見屋裡燈滅了,站了一會兒,也轉身離開了。
……。
不過是一場夏雨,第二日又是陽光燦爛的天晴日。和前日沉沉的陰霾不同,一連幾日都是豔陽天。府裡俱是井井有條,五姨娘在院子裡安心養胎,夏研也時常大着肚子在花園中散心。一切看上去沒什麼不同。
表面的安然并不代表真的和平,譬如說五姨娘紅纓,在院中并不如下人傳言的那般安心養胎,而是神情焦躁的問回來回話的丫鬟:“到底怎麼回事?一點都打聽不出來麼?”
“回姨娘的話。”丫鬟道:“奴婢在素心苑問過了,不曾聽過妍華苑有人小産的事情,這幾日也沒有大夫來過,夫人令人去藥鋪抓的藥也隻是些安胎的藥。”
“怎麼可能?”紅纓喃喃道。這幾日她自是心急如焚,想要聽到夏研小産的消息,誰知不知怎麼的,這幾日妍華苑竟是鐵鑄的一般,連個蒼蠅也飛不進去,更勿用提打聽到什麼消息了。隻有去素心苑套消息,夏研真有了個好歹,蔣素素總會知道吧。下去打聽的婢子帶來這麼個消息,讓紅纓如何接受?難不成是夏研發現了什麼?
“姨娘莫急,”身邊的婢子勸道:“許是夫人運氣好,現在還不曾用過那綢魚絲,是以沒有小産。”
紅纓心神一定,夏研的确有可能沒用那綢魚絲,有了身孕的人穿什麼都是浪費,或許夏研是想把綢魚絲用在産後的衣裳上?思及此,紅纓松了口氣,可是立刻,神情又變得憤恨起來:“她怎地這樣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