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阮挺身迎上劍尖,她的動作太過義無反顧,就連宣離都愣在原地,那刺客也沒料到半路中殺出個陌生少女,眼眸一眯,下手毫不手軟,手中的軟劍直逼蔣阮當兇。千鈞一發的時刻,卻是斜刺裡飛來一把匕首,将那軟劍打的偏了幾分,劍氣受阻,沒有插入蔣阮兇中,隻是劍氣到底劃傷了蔣阮自肩頭向兇口一道,血頓時染紅了衣裳。
蔣阮被那劍氣激的往後一倒,猛地發現自己身子一輕,身體落入一個寬大冰冷的懷抱。青年的氣息噴在她耳邊,帶着男子身上好聞的青竹氣息。蕭韶将她護在懷中,順手奪過一名刺客手中的軟劍擋在面前。對吃驚的懿德太後道:“此地不宜久留,太後請先避開。”
錦一錦二蓦地出現在蕭韶眼前,蕭韶将蔣阮交給錦一,兩名暗衛護着蔣阮和懿德太後離開。方才發現的一切盡數落入宣離眼中,他本是想去救太後的,卻被蔣阮突然沖出來的舉動驚得怔住,眼見着她受傷,蕭韶救了她離開。心中卻是久久不能平靜,心中仿佛有個聲音在提醒他,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本來不應該是這樣的。
今夜發生的一切都過于奇異,以至于宣離也不能弄清楚自己心中古怪的感覺從何而來。而蔣阮迎上劍尖時對他露出的那個笑容又是什麼意思?似乎含着無限悠遠的意味,讓人心悸,卻無法捉摸。
眼見着這一切發生的不隻宣離,大廳中還有一人,正是和怡郡主。混亂發生的時候,她身邊的侍衛都護着她,倒是沒有被刺客纏上,她本想在殿中搜尋那個人的身影,一擡頭卻看見蕭韶将蔣阮護在懷中,登時,那張絕美的小臉就有些扭曲。
蕭韶是何許人也,性子冷清至極,平日裡更是不與人親近,更勿用提陌生女子了。蔣阮再如何說也隻是一個官府女眷,此地受傷的女眷如此衆多,蕭韶卻偏偏救了蔣阮一人。況且方才和怡将蕭韶眼中的緊張看的一清二楚。他是真正的擔心蔣阮。
和怡小臉煞白,死死咬着下唇,當初蕭韶還隻是一個秀美絕倫的冷清少年,她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就喜歡上了。可惜無論怎麼表示,蕭韶都似個石頭人一般無動于衷。今日蔣阮容貌太盛又得了懿德太後青眼,本就令她心中不悅,此刻見到蕭韶如此維護,心中嫉妒的發狂,隻恨不得蔣阮立刻就死在亂刀之下。
守在宮外的侍衛全部沖了進來,刺客也被收拾的七七八八。全部被制服後,蕭韶才收起匕首,冷冷道:“留下活口,查查主子是誰。”
殿中一片杯盤狼藉,傷着哀聲不停,也有無辜橫死的家眷,哀哀戚戚的悲聲不絕,誰都沒有料到今日會突遭此變,好好的一場宮宴突然就成了屠戮場。宮中來人幫着收拾屍體,就近的太醫匆忙趕來,忙着醫治病人。
關良翰方松了口氣,拍了拍蔣信之的肩道:“小子,今日看你應變不錯,臨危不亂,有幾分本将軍當年的模樣。”
蔣信之卻是心思完全不在此處,皺眉看着殿中,并未發現蔣阮的身影,心中焦灼萬分。想了想,走到蕭韶面前道:“蕭王爺,可有看見舍妹?”
……
卻說蔣阮被暗衛護送着一路同懿德太後回了慈甯宮。雖那刀傷不深,可長的很,失血過多,本就雪白的臉色此刻一絲血色也無,紅潤的唇也變得極近透明。懿德太後瞧見她此番模樣,一邊急着去令人宣宮中最好的太醫,一邊令宮女将蔣阮扶上她自己的床榻之上。
蔣阮到底沒有失去知覺,迷迷糊糊見狀就要睜開眼睛下地,吃力道:“太後娘娘不可,臣女身份低微……”
“事從緩急,”懿德太後快速道:“你救了哀家有功,哀家讓你睡一睡床又如何?”
蔣阮還想說話,面色卻越發蒼白,啞了啞嗓子,似乎是疲憊至極,微微側了臉,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
懿德太後見狀,面色又是一沉,怒道:“太醫怎麼還不到?再不過來,哀家砍了他的腦袋!”
懿德太後身邊姑姑見狀也是面露驚詫,懿德太後這些年性子已經十分冷素,今日卻為了這個陌生的少女屢次露出異常情緒,實在是有些奇怪。
宮中德高望重的太醫很快趕了過來,聽聞是懿德太後的懿旨心中還很是疑惑,結果見太後的床榻之上躺着的陌生少女更是狐疑。這少女面生的緊,又非和怡郡主,何以懿德太後如此緊張,莫非和懿德太後有什麼親近的關系不成?
心中雖然疑惑,太醫也沒有多說,隻是給蔣阮把了脈才起身道:“這位姑娘隻是失血過多,雖然中了刀傷,好在傷口不深,若是再深些,再偏些,隻怕就危險了。”
懿德太後松了口氣,太醫又道:“我開兩幅方子,抓藥喂這位姑娘喝下,再包紮一番就無事了。這幾日注意忌口,否則不利于傷口恢複。”
“依太醫看來,日後可會留疤?”懿德太後皺眉道。那刀傷剛好砍在自肩頭到兇口處,畢竟是未出嫁的女兒,若是留了疤日後多少也會對親事有影響。蔣阮身上肌膚如雪,平白多了一道疤痕,就是看着也令人惋惜。再加上她今日舉止都同元容公主一般,懿德太後這番問話,倒是有幾分真心在裡面。
太醫抹了一把額上的汗:“回太後娘娘的話,若是好好養着,許不會留疤。”
這便是說還是可能會留疤了,懿德太後眸光一沉,語氣倏爾鋒利:“知道了,你出去帶人抓藥吧。”
太醫這才背起藥箱與宮女一道出了殿外。
懿德太後看向蔣阮,蔣阮躺在床上,美麗的眸子微微阖着,唇色與膚色同樣蒼白,瞧着是極力忍着疼痛,然而卻沒有皺眉,仍舊微笑着看着她,似乎是在寬慰。比起方才在大殿中沉穩的妩媚,此刻她褪去外衣,顯得青澀而稚嫩,更有一種楚楚可憐的風緻。尤其是唇邊的笑容,懂事的令人心疼。懿德太後突然就想起了元容公主,早熟懂事的元容公主每次生病為了免她擔心,也是從來不皺眉,隻是看着她笑。
懿德太後心中某個地方一軟,語氣也柔和下來:“你為何要替哀家擋那一刀?”
蔣阮羞澀的笑了笑,輕輕開口道:“不知道為何,說句逾越的話,臣女一見太後娘娘就心中感到親切,好似……好似在哪裡見過一般,方才倒也沒想那麼多,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她沒說什麼大義凜然冠冕堂皇的話,一句“好似在哪裡見過一般”卻讓懿德太後的表情再起了波瀾。心中的那個念頭越來越強烈。她緩緩道:“你救駕有功,哀家不會讓人白白挨這一刀。”
蔣阮微微一笑,道:“太後娘娘可否令人通知臣女大哥一聲,大哥找不到臣女,一定心中焦急。”
“不必心急,哀家已經遣人去說了。”懿德太後眉頭微微一皺,蔣阮隻說要通知蔣信之,卻不提蔣權和夏研。但凡發生這種事情,尋常女兒家不是應當尋求父親,怎麼她卻是一門心思的找蔣信之,連蔣權都未提起。之前便知道蔣家嫡出的兩兄妹關系極好,此刻看來其中大有乾坤。方才在殿中也是,談及蔣阮的親事時,蔣權竟也沒有太多波動,哪裡像是一個做父親的。
懿德太後的護甲輕輕刮過床沿,紅寶石散發出血色璀璨的光澤。
蔣阮閉上眼睛,唇角微微翹起,有些事情,不必說的太明白,尤其是聰明人,提點一句,點到即止。剩下的,就讓蔣權自己去應付。
她早知道今日會有一場刺殺。上一世,皇帝也在水災過後大擺宮宴,宮宴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有刺客混進來,是宣離救了懿德太後一命。宣離以身擋劍,受了重傷。當時刺客未明,皇帝所有的皇子都遭到皇帝的懷疑,宮中連夜大清洗,就連當日因為身體不适未出席的太子也受了連累。唯有八皇子宣離一個人摘得幹幹淨淨――畢竟要做戲,受了重傷這也太過了些。
宣離因此得了懿德太後的好感,皇帝也因此信任他,更是博了一個忠孝的好名聲。上一世入宮之後,蔣阮從宮中人閑談中得知此事,當時還很是為描述那場面中的宣離狠狠捏了一把汗。如今想來,其中種種,倒是不乏疑點。至于為懿德太後擋劍,那就更不過是一個笑話了。宣離若真是如傳聞中說的有情有義之人,就不會親自殺了自己的父皇。衆人認為宣離不會對自己下那樣重的狠手,事實上,蔣阮比誰都清楚,宣離此人,韬光養晦,對待自己尤其狠得下心。
這一世,她就破了他的計劃。懿德太後必然要得救,可是救她的,未必就是宣離!蔣阮方才也是孤注一擲了,今日她原本想着,故意裝作與元容公主肖似,再像個法子救懿德太後一命,她救駕有功,宮中必然有賞賜,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卻也足夠令八皇子和夏家人暫時不敢輕舉妄動了。
誰知進了宮才知道宣離打算娶她,這是她沒有料到,上一世也不曾發生過的事情。如今她救了太後,太後對她的感情必然又會上一層台階,這個時候,就算陳貴妃事後還想要用什麼法子逼太後松口,皇帝賜婚也是不可能的。隻要她表現出一絲不願意,懿德太後就不會答應賜婚。因為,懿德太後眼下,必然已經将她看做了半個元容公主。
而她救駕有功,從此後,陳貴妃也不能再說什麼這是便宜了她的美事。
然而這也并不是穩賺不賠的事情,方才兇險,如今想來,倒是有些心有餘悸。她雖破釜沉舟,卻也沒料到那刺客的劍尖如此來勢洶洶,難怪上一世宣離都會受了重傷。今日若非蕭韶用匕首打偏了刺客的軟劍,如今想來她也沒有眼下輕松。她不怕死,隻是在複仇完畢之前,她不能死。
她倒是欠了他個人情。
蔣阮緩慢閉上眼睛,總之今日能成這般,倒是比她意料中的好多了。
……
蔣信之和趙家人得了蔣阮被送進慈甯宮醫治的消息時,愣了一下。懿德太後平日裡居高臨下,今日也不過是第一次見蔣阮。卻處處彰顯不同,眼下竟親自讓她留在慈甯宮,就說明蔣阮在她心中并非隻是一個普通臣子的嫡女那麼簡單。
蔣權和夏研都等在外面,蔣素素心中正巴不得得到蔣阮的死訊,卻聽說懿德太後宣了太醫為蔣阮診治,這份殊榮一眼便能看出,忍不住雙手緊握成拳,眼中閃過一絲怨毒。
蔣權神色複雜,今日蔣阮救駕有功,這份功勞到頭來是會算到蔣府頭上的。可偏偏是蔣阮,近些日子來,蔣阮屢次大放異彩,竟是将蔣素素的光芒掩蓋了去。他心中并未将蔣阮視作骨肉,蔣阮約是出彩,越是擋了蔣素素的路,他就越是不滿。如今蔣阮這一下,必然要高蔣素素一頭,他一心想為蔣素素鋪平道路,蔣阮的做法,實在是――忍無可忍!
這般想着,蔣權臉上便絲毫不見擔憂,隻有一片坦然,還含着幾絲厭惡。隻對那通報的小太監道:“臣懇謝太後娘娘一片好意,隻是小女魯莽,承受不起此恩,煩請公公回去禀太後,讓臣将小女領回府上。”
夏研聽蔣權這麼說,眸中便閃過一絲得意。那小太監起先也是詫異,本來就是了,自家女兒受了傷,若是尋常父親,至少應當問一問傷勢吧,這位開口就要帶人回去。那小太監也是在宮中摸爬滾打的人精兒,一眼就看出了端倪,蔣權眼裡隻有厭惡沒有溫情。想到懿德太後對蔣大小姐的另眼相待,那小太監一揚拂塵,道:“這話雜家也不敢接,蔣大小姐在宮裡有太醫醫治,接回蔣府怕也找不到這麼高明的大夫。況且這是太後娘娘德的懿旨,雜家隻是傳話的奴才,蔣大人有什麼話,還是親自去太後娘娘跟前說罷。”
這般猖狂的态度,有意無意的都是打壓。偏生宮裡的下人俱是不能得罪,蔣權自來在宮中都是以清貴著稱,何以被這般嘲諷,登時臉漲得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那小太監輕蔑的看了一眼夏研,心中嗤之以鼻,蔣家這兩個人,真不知道是怎麼生出蔣阮那樣心思通透的小姐。
蔣信之不能親眼所見蔣阮傷勢,雖然知道有太醫醫治,心中還是惴惴不安,他不知道蔣阮為何要替懿德太後擋劍,心中有些責怪,雖然說大逆不道,但是便是皇帝命懸一線,他也不希望蔣阮冒這個險。
那小太監回完話就要離去,方走到門口就撞上蕭韶,他忙彎腰朝蕭韶行禮,蕭韶擺了擺手,從懷裡掏出一個青色的小瓷瓶扔給他,簡短道:“玉肌膏。”
玉肌膏便是宮裡的娘娘也很少能用到的好東西,這一小瓶也是價值千金,能去除女子身上的疤痕。蕭韶雖然沒說對誰用,小太監也明白對象應當是躺在慈甯宮的蔣阮。心中雖然狐疑蕭韶和蔣阮的關系,仍是讨好的笑道:“放心吧王爺,雜家一定帶到。”
蕭韶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出了殿門。
……
在慈甯宮的一夜,蔣阮睡得竟然出奇的好。
待她醒來的時候,周圍兩個容貌美麗的宮女忙給她換上衣服。蔣阮動了動身子,兇口上的傷竟然也不覺得疼痛。一個侍女便笑道:“小姐可醒了,傷口不深,好好地包紮過就無事。”說罷又小聲解釋:“之前太醫大人的意思是竟要留疤呢,還好蕭王爺送來了玉肌膏,便不用擔心,一點疤痕也不會留下了。”語氣中竟是有幾分羨慕。
蔣阮瞧着她的模樣倒是一怔,蕭韶送來玉肌膏?她按了按額心,這人情是越欠越大了。
重生以來,她利用人,必然也會給予對方一些同等的報酬。譬如說扶持柳敏,也是為了日後能派上用場,讓辜易幫忙,也是利用了辜易的愛美之心。蕭韶卻是三番兩次來幫忙,就算說是報恩,眼下他給予的,怕是早早的便将那恩情還清了。蕭韶這樣坦率的幫忙,倒是不知道怎樣來回報。
想了想,索性将此事放在一邊。她問那侍女:“昨夜有哪些人傷了?”
那侍女便報了一大串名字,蔣阮聽着便松了口氣,倒沒有她認識的人。若一定要說有,便是蔣丹昨夜驚慌失措之下跌進了當朝左郎中的懷中,左郎中年少有為,隻是昨夜混亂之中蔣丹的衣裳也被扯破了,當時左郎中看蔣丹一個女兒家嬌嬌弱弱哭的令人心軟,便答應此事過後會為她負責。
宮女道:“府上四小姐的喜事怕是也要定下來了。”
蔣阮挑了挑眉,這個瞧着懦弱膽小的四妹倒是令她刮目相看,昨夜那樣混亂的場面,難為她還有心思想到這個。一不小心就是賠了命的買賣,她也敢。不過蔣丹的運氣到底不錯,賭赢了不是麼?
宮女見蔣阮出神,道:“蔣副将來看過您,之後有點事情就匆匆走了。太後娘娘當是很快就回來。小姐昏迷的時候,副将和太後娘娘都很擔憂呐。”
蔣阮想了想:“我父親和母親妹妹呢?”
“太後娘娘已經令他們先回府了。”宮女答道。
蔣阮垂眸,太後讓蔣權他們回宮,可不就是已經對蔣權有了不喜之心麼?這樣看來,甚好。她微微一笑,有些抱歉的看着宮女道:“我有些餓了。”
“已經擺好膳食,奴婢這就伺候小姐用飯。”宮女笑道。
……
禦書房内,皇帝猛地将桌上的鎮紙砸在地上:“這麼說,昨夜就是天晉國的人?”
關良翰與蕭韶默認。
天晉國處于大錦朝的北方,疆域并不廣闊,因為靠海,越洋的生意倒是做的極好。一直對大錦朝是互不侵犯的關系。錦朝不是沒有想過吞并天晉國,可天晉國雖地域狹小,鋼鐵冶煉卻十分出色,士兵佩戴的武器都比大錦朝要精良的多。先皇曾經試圖攻打天晉國,可天晉國愣是抵抗住了錦朝四十萬大軍,戰事拖了整整一年,直到錦朝兵力匮乏,百姓因為稅賦過重民不聊生,先皇意識到這是兩敗俱傷的局面,下令撤兵,從此後隻防範不侵略,一直相安無事。
可昨夜蕭韶和關良翰連夜審問,這些死士雖然一直十分堅定,到底話中還是流露出了不妥。蕭韶令錦衣衛去查,查到的便是這些刺客都是天晉國的人。
“彈丸之地,也敢如此放肆!”皇帝大怒。
昨夜的刺客招招都是直逼皇帝,最後卻又在殿中大開殺戒,引起百官恐慌,這樣擾亂朝堂,行為實則意味着挑釁。天晉國是什麼意思?想要對錦朝開戰?
“天晉國這幾年一直在邊疆滋事,蠢蠢欲動。”蕭韶提醒:“此次暗殺,很可能是個信号。”
“開戰的信号?”關良翰問。
“朕還怕了他不成!”任何一位帝王都不能容忍如此放肆的挑釁,帝王的尊嚴不容踐踏,更何況這還是關乎國家安危的大事。他皺了皺眉:“關将軍,你可願領兵出征天晉?”
關良翰一笑:“樂意之至。”
他本就不想呆在這勞什子京城,每日面對這些文绉绉的人,今年打了勝仗回京,皇帝說要他日後就留在京中養老他已經十分不悅。将士本就是為了戰場而生,尤其關良翰隻有在戰場才能發揮他的最大才力。
皇帝想了想:“将你那個副将也帶去。若他是天生将星,打了勝仗回來,朕自有重重賞賜!”
關良翰面色一肅,皇帝這番話,倒是真正給了蔣信之發揮的空間,本以為蔣信之駁了陳貴妃的面子,皇帝多多少少也會連帶着對蔣信之有成見。如今蔣信之兄妹剛聚首就又給了蔣信之出征的機會,若是他在此次戰役中大放異彩,那麼大錦朝中,又會出一個少年英傑,蔣信之也就能真正的在朝堂之中站穩腳跟。
隻是不知道那個戀妹狂會不會願意離開蔣阮?
皇帝又道:“昨夜宮中竟然混入如此多的刺客,侍衛都是死的不成?”他看着蕭韶:“阿韶,調出你的錦衣衛。”
這便是要進行大清洗了。天晉國的刺客入皇宮猶如無人之境,便是宮中早已有了内應,雖不知那人到底是誰,可一日不除,就如一方毒瘤一般長久的長在帝王心上。
蕭韶微微颔首:“是。”
關良翰心中歎息,這宮中,勢必又是一番腥風血雨了。
待二人與皇帝商議完其他事情,方一出禦書房,便見外頭一美貌少女站着。她一身金色紗裙,服飾華麗精緻,一張精心打扮的臉美豔逼人,帶着淡淡的異域氣息。她款款走過來,朝着蕭韶笑道:“蕭王爺。”正是和怡郡主。
關良翰對蕭韶擠了擠眼,便大踏步離開了。
蕭韶淡淡的俯視和怡,目光竟是一點溫度也無。和怡郡主被他冷淡的眸光看的心中一跳,竟有幾分膽怯。可一想到昨夜之事時,目光又露出幾絲憤恨,她擡起頭直視蕭韶俊美冷清的臉,道:“蕭王爺與蔣大小姐有何關系?”
這話問的莫名其妙,蕭韶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皺了皺眉,冷道:“這與郡主何幹?”
和怡郡主眼眶一紅,被他冰冷的話語刺的渾身發涼,委屈道:“你明知道我喜歡你。”
“郡主慎言。”蕭韶眸光蓦然冷冽:“蕭某待郡主别無心思。”
“那蔣阮呢,”和怡郡主忍不住厲聲問道:“你喜歡她?”
蕭韶眉頭蹙的更緊,似是無法理解她的話,然而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便隻冷冰冰的看了和怡郡主一眼,轉身離去。這樣的舉動落在和怡郡主眼中,便是默認。她怔了片刻,突然捂住臉失聲痛哭起來。
……
蔣阮用過早膳後,懿德太後方回慈甯宮,見她如此,便道:“身子可好了?”
蔣阮笑笑:“回太後娘娘的話,好多了。”
懿德太後上下打量她,見她精神确實比昨日好了不少。放下心來,在軟榻上坐下,旁邊貼身宮女端了一杯茶,懿德太後接過茶淡淡抿了一口,不動聲色的打量蔣阮。
面前少女乖巧幹淨,容貌雖然生的妩媚,一雙眼睛卻清澈不含雜質,最難得是那份寵辱不驚的鎮定,便讓她的麗色脫去了輕浮,變得沉穩而高貴。
她似是漫不經心的問:“蔣權待你不好?”
蔣阮似是被這問話問的一怔,略略一想,笑道:“并不是,隻是臣女養在莊子上,自小與父親倒不是很親近。”
她沒有一個勁兒的訴苦,也沒有說謊說蔣權待她極好,陳述的倒是事實,言語間卻又是為蔣權開脫。說的很是妥帖。
懿德太後唇邊泛起一個淡淡的笑來:“既不親近,想來分開也不會難過吧。”
蔣阮這下真的是心中愕然,疑惑的看向她。
懿德太後看着自己護甲上的紅寶石,道:“蔣家丫頭,哀家要去皇陵旁的皇家宗廟呆三年,你可願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