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榮等人兵分兩路,李榮和楊思勖去工部調查洛水堰的資料,尉遲修寂帶着幾名旅帥觀察洛水堰附近的地形,尤其是關注小谷背後的山峰。
“狄仁傑,狄大人可在部裡?”李榮亮出千騎令牌,順利地走進工部大門,找到水部郎中,亮明身份,詢問狄仁傑的情況。
水部隸屬工部,有水部郎中一員,主掌天下川渎陂池之政令,以導達溝渠,堰決河渠等事。
李榮知道狄仁傑被任命為冬官侍郎的事。則天臨朝改工部為冬官,工部尚書為冬官尚書,侍郎為冬官侍郎。
“狄大人半月前就奉命巡撫江南去了。”水部郎中劉升溫聲說道。
李榮亮出的千騎都尉令牌,還是楊思勖内谒者令的身份,都表明眼前這兩名年輕人有着不小的能量,不是劉升自己可以得罪的。
“狄大人到江南去了?”李榮疑問道。
半月以來,李榮一直呆在西苑軍營,很多情況到是不了解。
“是,”劉升說道,“不知李校尉有何貴幹?”
“我等來此是為了查閱洛水堰的資料,劉大人意下如何?”李榮問道。
“當然可以,在下就派人去取來那資料。”劉升說道。
不過是看些資料,劉升可不想得罪李榮等人。
“我們直接過去看就可以了,不用勞煩大人。”李榮笑道。
“行,我讓溫令史帶你們去,水部的資料一向歸他整理,他最清楚校尉所要的東西。”劉升說道,叫來了一名姓溫的中年吏員。
“溫成,帶這兩位大人到庫房去查閱洛水堰的資料。”劉升吩咐溫成道。
“是,大人。”溫成說道。
水部的庫房離官廳不遠,李榮兩人跟着溫成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庫房。
溫成小心翼翼地打開庫房,閃身等在一旁,等侍氣味消散。
“庫房一般沒人來,裡面的氣味有些不好聞。”溫成微帶欠意地說道,“這裡儲藏了全國各地的關于山川水堰,河渎溝渠的資料,此次狄仁傑狄大人巡撫江南就先來這裡查閱大運河的資料。”
“狄大人前幾日也來過?”李榮問道。
“是啊,半月前狄大人來查大運河的資料,自狄大人走後就沒有來了。”溫成說道。
“我們要看一下關于洛水堰的資料,這裡可有?”李榮問道。
“應該有的,我進去拿。”溫成說着,走了進去。
庫房裡擺放着數十個整齊排列的架子,上面放着一個個标着書簽的袋子,裡面裝着裝訂好的卷軸。
李榮和楊思勖站在庫房,等着溫成。
過了一會兒,溫成拿着一個書袋快步走了過來。
“兩位大人,這就是關于洛水堰的所有資料。”溫成把書袋放在庫房中的桌案上。
書袋用青布制成,顔色暗淡,想是曆深年久之故。
李榮解開布袋,随手抽出一個卷軸,輕輕放在案上,緩緩地展開。
“這庫房平時由誰管理,誰有庫房的鑰匙?”楊思勖突然問道。
“庫房由水部的四位令史輪流執掌,這半年來是由小人負責,鑰匙除了小人這裡,部裡也有備用的。”溫成恭敬地回答道。
“最近有否人來查看過此袋卷軸?”楊思勖接着問道。
“沒有,”溫成回道。
“再往前,兩個月前呢?”楊思勖問道。
兩個月前武承嗣上書太後武則天,提出了舉辦洛水祭祀大典的建議。
“兩個月前?”溫成眉頭一皺回憶道,“本部侍郎樂思晦樂大人來查看過這些資料。”
“冬官侍郎樂思晦?”楊思勖輕聲說道。
“千年松木為基,精煉鐵水灌注,怪不得大壩經曆數十年絲毫無損,”李榮看着水壩的修建資料心裡歎道。
俗話說“千年不爛水底松”,松木在水中确實可以不腐爛。不知是誰想出這種天才的設想,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視。
合上卷軸,李榮将卷軸放入書袋内,将另幾份卷軸展開仔細地看了一遍。
“行了,思勖咱們走。”李榮說道。
離開工部後,李榮和楊思勖緩步行走在街上。
“如若那溫成所說為真,冬官侍郎樂思晦有重大嫌疑,他很可能與蛇靈勾結。”楊思勖說道。
李榮已經告訴過楊思勖蛇靈曾擁有洛水堰的水閘構造圖的事,因此楊思勖認為樂思晦是洩露情報的真兇。
武承嗣在兩個月前提出祭祀洛水的提議,想必那時候蛇靈就開始制訂水淹洛陽的計劃,搜集關于洛水堰的資料。按溫成所說,這半年來都由他管理庫房,除了他隻有樂思晦這位侍郎來查閱過洛水堰的資料。以樂思晦侍郎之尊,那還需要查閱洛水堰的資料,肯定是有所圖才是。
“樂思晦嫌疑,那溫成呢?”李榮說道,“他直接管理庫房,還有水部的其它人,他們也可以拿到鑰匙,偷偷地記錄下洛水堰的資料。”
“溫成沒有說假話,”楊思勖肯定地說道,“我曾修習一門秘術,可判斷人所說話是真是假。”
“冬官侍郎樂思晦!”李榮聽了想一下輕聲說道。
“聖母神皇陛下對樂思晦相當看重,以為他的人品,才學,能力可為宰相之選,預備年後就提拔重用。”楊思勖說道,“是以她老人家不可能憑借我們的猜測去動樂思晦。”
楊思勖身處皇宮,更為武則天的貼身宦官,知道不少宮廷内幕。
“樂思晦是否為聖母神皇陛下重用不是我們要考慮的事,且按正常方法沒幾個月的功夫,怎麼拿下侍郎級别的大員,這還是在證據确鑿的情況下。”李榮搖搖頭道,“我們沒多少時間,所以隻能私下裡拿住他,拷問出有關蛇靈的事即可。”
“沒有诏旨私下抓人,還是朝廷官員可是重罪。”楊思勖皺眉道。
“放心,此事你知我知。況且我們可以蒙上面,問出消息後,放了樂思晦不就行了,”李榮拍拍楊思勖地肩膀道,“難道樂思晦事後還敢傳揚出去不成?”
樂思晦如果真是與蛇靈勾結,肯定不會把被人抓住洩露秘密的事傳出去,苦果也隻能自己吞了。
楊思勖眼睛一亮,點頭表示認可。
“不過,我們可不能真的傷了他,你有什麼好方法沒有?”李榮問道。
畢竟他們兩個屬于私下行事,沒有诏旨,也沒有上級的命令,如果把當朝侍郎給弄傷了,還是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放心好了,我有些方法,不傷其身體就可問出實情。”楊思勖滿懷信心地說道。
天絕宗立派數百年總有一些奇怪且有用的秘術。
當天晚上,李榮和楊思勖換上黑衣勁裝,潛行至北城的清化坊,來到樂思晦家附近。
樂思晦就居住在清化坊,宮城東側,距南衙辦公的地方近,更旁臨洩城渠,風光秀美,許多當朝貴宦都在這裡置有宅院。樂思晦也不例外。
兩人沿着坊外的大街,行至樂思晦家的後門處。
按唐制,三品官員的宅院可對着坊牆開一大門,不經過坊門就能進出坊市,樂思晦家也是如此。李榮和楊思勖白天就來到清化坊轉悠,摸清楚這裡的大街小巷。
“思勖,我守住大門,你進去擄人。”李榮說道。
天絕宗的潛蹤匿影之術堪稱一絕,連李榮都自歎不如,入室擄人這活由楊思勖幹比較合适。
楊思勖輕聲應了一下,正要起身躍進樂府,忽然神色一動,伏下身來。
李榮也是一樣,機警地轉到院牆的拐角處,隐住身形。
隻見一道矯捷的身影從樂府中躍了出來,毫不停留地幾個縱躍,向坊外馳去。
“你去抓樂思晦,逼問蛇靈的計劃,我去追那黑衣人。”李榮果斷地說道。
黑衣人的身影李榮很熟悉,算是熟人了。合山香社的社首馬文祥,沒想到半月前受到那樣的傷,這麼快就跑出來搞事了。
楊思勖點點頭,翻身躍過牆頭,潛進樂府。
李榮則緊跟着馬文祥遠去的方向,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