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安先王去世,并不是周家人自行吊唁弟弟、小叔就能過去,消息傳到朝中,這就是國家大事,新組建的内閣政府,需要派人去參加葬禮,國王的葬禮,亦是國家大典。
不管這些新黨成員在私下裡如何腹诽皇室和皇帝陛下,但真到了皇帝接見他們的時候,他們依然緊張得手足無措。
新黨幕僚團中,有五人得到了接見,曲宏景、趙靜初、袁激流、史安、齊默宇。
五人以往都是隐藏在幕後出主意,不知道這次陛下接見他們是為了什麼?難道是知道了他們昨天的集會?傳說皇室有隐秘的暗衛,很有可能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皇室的監控之下,這樣一想,激進如袁激流也忍不住後悔,不該口出狂言。或者是要給他們授官?陛下保持有小部分官員直接任免權,若是真的,這還是陛下退位以來第一次使用這個權利。會不會看在親兄弟的面子上就把這個恩典給他們了?陛下和總統是親兄弟,以前他們可以回避淡化這個話題,可昨晚總統留宿皇宮,這個話題就避不開了。
五人心裡翻江倒海的情緒翻騰,臉上卻刻意做出面無表情的樣子,深怕自己露怯,讓别人笑話。
他們現在正坐在大明宮偏殿等候,不管看過多少次照片,一踏進這裡,仍舊讓人感到震撼,高大的穹頂、斑斓的壁畫彩繪,刺得他們眼睛發酸,皇室的高貴、奢華、曆史撲面而來。
那朱紅色的大門、富麗堂皇的擺設、還有香爐中袅袅升起的熏香,整個偏殿彌漫着一種富貴、奢靡、神秘的氛圍,皇宮的特産,任何美妙的熏香都無法複制這種感覺,這是權利的代表。這些人又何曾有過這樣的享受,隻要一想到自己屁股下的椅子是某位位高權重大名人坐過的,簡直屁股都要發燙了。
大殿中當然不止坐了他們五個,他們五個坐在靠近門的地方,隻占了一個小角落。現在朝政移交到新政府,皇帝每天要接見的人已經少到隻有平時的四分之一,但寬敞的偏殿,還是擁擠得很。大家小聲說話,捂嘴竊笑,保持矜持。
“那個人大明宮觐見為何不穿正裝?”
袁激流馬上豎起耳朵,大殿上沒穿儒服長袍就隻有自己,甚至他穿的也不是民族服飾,而是全然西化的“西服”。袁激流在政治上主張學習西方,他們經過徹底革命,建立自己的新政府,皇室被全然推翻,他認為這樣才是最徹底的革命。現在的皇室享有榮譽權、代表權,皇帝還官員的直接任免權,皇族被限定在一定範圍内,依舊是特權階級。袁激流這樣的政治主張,注定他不會被保皇派所喜愛。
“那是大名鼎鼎的袁激流。”說話人把大名鼎鼎四個字念出了咬牙切齒的味道。
“他呀。”輕蔑中帶着一種無法言說的自矜自驕,陰陽怪氣的語調。
袁激流脊背更加挺拔,忍不住要回頭說上一句,“就是我袁激流,如何?”
曲宏景一把抓住他的手,輕聲耳語道:“不要沖動,這是在大明宮。他們辱罵你了嗎?若是鬧開了,别人問一句袁兄的姓名說不得嗎?你怎麼回答。”那兩個議論的官員隻是陰陽怪氣的說了兩句話,落在紙上都看不出惡意來,何必徒增麻煩。
“任他風吹浪打,我自閑庭信步。”袁激流整了整自己的領口,決定忍下來。
“還以為袁激流一心學習蠻夷呢,原來也識的成祖陛下的詩詞。”袁激流決定忍下來,别人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坐在他們對面的人開口了。
趙靜初一看,嚯,還是老熟人。他家世交,盧德盧老大人。
“成祖陛下的教導自然要學,陛下早就禁止稱呼他國為蠻夷,在國家交往中,保持兄弟之邦,平等對待,這也是陛下的教誨。”趙靜初回答道,他們五人現在就是一個整體,都是新黨的代表,趙靜初不會看着同伴受辱,出言相幫。
“哼!咱們有禮儀之大、華服之美的時候,西方人還在茹毛飲血,咱們身上的衣服,一針一線都有規矩,每樣繡紋都有寓意,觐見陛下何等重要場合,居然穿着西服就來了。袁先生是投錯了胎,該生成金發碧眼才對。”
“唉,這你就不知道了,這位袁先生一心仰慕西學,吃飯用的都是刀叉,哪兒還在乎一件衣服啊。”
“草原人也用刀叉,百年前歸附我朝,一心仰慕我朝文化,就算抖着手也要用筷子。隻有那朝不保夕的放牧人,才用腰間的短刀配着樹枝做的叉子進食。如今身在福中不知福,倒又想去崇拜他國所謂的文明,數典忘祖,不外如是。”有人起頭,接腔起哄的人就多了,坐在這裡等候接見的,多數都是老派人物,這些人說話可不會留情面。
“陛下寬仁,對待不慕教化的蠻夷之輩也包容對待,哪知世上無恥之人無恥到什麼地步呢?享着陛下的恩澤,不思感激,反過來暗地裡捅刀子呢。”一位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年官員嘲諷道,他穿的是最古老的補子朝服,兇前是雲雁,一個四品官員。
史安按都按不住袁激流,史安與袁激流同屬一個學派,他們的學習不僅是學術上的研究,還投影在政治主張上。即便是史安,今天也穿的是正統禮服,隻有袁激流時刻不忘表達自己的立場。
“老大人說的是我嗎?”袁激流起身問道。
老大人白了他一眼道,“老夫說數典忘祖之人,你主動站出來承認,還算有點兒自知之明。”
“兼容并蓄、海納百川才是陛下教誨,不知忘祖的人是誰?”袁激流自從亮出自己的主張,受到的攻擊不計其數,年輕人他還能談一談理想報複進步,對待這樣的老頑固,袁激流認為隻說祖制二字就足以壓垮他。這也是袁激流就算主張完全取締皇室,但對皇族中人并無惡感的原因,曆代陛下真的是太寬容了,比他還要“進步”。
“海納百川也要分清主次,忘本之人不配談祖。”老大人氣憤道。
“陛下頒下律典,承認人的自主權利,我袁激流愛穿什麼穿什麼,律法都管不到的事情。”
“正式場合,不着正裝,是對他人不尊,虧你也是皇家學堂出來的,簡直是斯文敗類,丢皇家學堂的人。”很快就有人幫腔了,袁激流能走到這個地步,也是受過良好教育的人呢。
“西服就是西方人的正裝。”袁激流義正言辭道。
“哼!還說要學西人,連人家都沒了解清楚吧,他們的正裝燕尾服,像你,這是出席葬禮用的吧。”今天袁激流為表正式,穿的是一身黑色西服。
“你又焉知我今日來不是為了葬禮。”榮安先王去世,他的葬禮很有可能是新政府處理的第二件外交大事,第一件自然是諸國發照會承認新政府存在。
“放肆!放肆!護衛何在?此等狂徒還不拖下去,站在大明宮,居然敢詛咒陛下!”老大人高喊一聲,他不知榮安先王過世一事,還以為袁激流實在詛咒陛下。
“豈有此理!豎子安在?”聽了老大人的話,滿大殿的人都在相應。
“你們想幹什麼?”趙靜初一個閃身,擋在幾人面前。
“趙靜初,虧老夫還以為你陷得不深,還有挽回的餘地,早知今日,當初趙家逐你出家門的時候老夫就不該幫你說話!”盧德怒吼道,“你放棄了世子之位,年過而立,依舊是白身,這些年你又圖什麼!嫡長子才是清流正統,你投入二皇子門下,他能給你什麼?三十年的蹉跎嗎?”
盧德也是怒其不争,他從小看着長大的子侄走入外路,拉都拉不回來,如何不怒。
“天下烏鴉一般黑,難道趙靜初比一般烏鴉白一點兒,就不是烏鴉了。”有人諷刺道。這就是新當中保守派的處境,簡直裡外不是人,别人聽不到你說政治主張,首先在感官上抵制你。
殿中兩方漸成對峙之勢,沖突一觸即發。
這時候大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負責傳召的小吏對着裡面人作揖,朗聲道:“陛下宣盧德觐見。”
剛剛吵架的主力,那位山羊胡子老大人趕緊整了整絹帽,低着頭,躬着背,小碎步趨走,以最标準的禮儀姿态,前去觐見陛下。
大殿中人被宣召官一句話打斷,也紛紛冷靜下來,這裡是大明宮偏殿,不是聞道台,有什麼要說的,下班或者休沐日去辯論就是,不必在大明宮失禮。
大家分分散開,為表和袁激流五人劃清界限,坐的離他們老遠,形成一段空白中間帶,倒方便了他們說話。
“多謝了。”袁激流輕聲向趙靜初道謝,他們都是仁人君子,主張有差異,但不會因為詫異而放棄同伴。
趙靜初卻恍若未聞,喃喃道:“這就是我成為新黨的原因。”
“什麼?”曲宏景問道,現在可不是節外生枝的時候。
“沒什麼,坐吧,盧德大人管的是太常寺,可能會耽擱很久。”趙靜初平淡道,大家聞言也紛紛落座,保持體力。趙靜初出身勳貴,他從小跟着父輩交往朝中大臣,見識更廣,他的話肯定是準的。
趙靜初收回目光,曾經他也能稱一聲“盧世伯”,現在隻能叫他“盧德大人”。
他的姿态就是趙靜初家入新黨的最初原因。
趙靜初的父親是水軍大将趙熙,那次趙熙大勝歸朝,宮中舉行夜宴慶功,趙靜初有幸和父親一起入宮赴宴。在宴會開始之前,傳召官來宣趙熙觐見。
趙靜初看着自己的父親,低着頭彎着腰,以最标準的禮儀對待一個從八品的傳召官。他的父親在他眼裡一向是高大的、威嚴的、頂天立地的,何時見過他如此謙卑的模樣。即便年紀尚小,他也知道這樣的謙卑不是給眼前傳召官的,而是給陛下的。
跟着父親觐見,龍椅上的陛下溫和慈愛,可趙熙還是堅持大禮跪拜,膝蓋撞擊地面的聲音把年幼的趙靜初打懵了,原來頂天立地的大英雄父親,在陛下面前也是要屈膝的。
陛下很和藹,對他很溫和,實在是個好的不得了的皇帝,史書上任何一個明君都不會有他這麼好。可趙靜初還是萌生了皇帝不應該存在的年頭,他的父親用身上的刀疤換回的大勝,可功勞最大的依舊是“領導有方”的陛下。英雄般的父親,在陛下面前依然是随時屈膝的奴才。
從那時起,他眼中金碧輝煌的大殿,突然生出了許多腐朽陰暗之感,這些東西的确有曆史,可他更應該歸在曆史中,不要在存在與現世。
趙靜初原本以為,太常寺掌管祭祀禮儀,應該會耽擱很久。榮安先王也是我朝皇子,并沒有過繼,他的去世,也有相應的儀典。但反常的是盧德大人很快就出來了,坐在門口的他們,能看見他飛快遠走的步伐,手在臉上胡亂抹過。以趙靜初對這位老大人的了解,他肯定哭了。
傳召官又過來了,剛剛坐得泾渭分明的人紛紛站起來,躬身肅立,等着代表陛下的傳召官召見。
“宣趙靜初、曲宏景、袁激流、史安、齊默宇觐見。”
五人站起身,默默理了理衣擺,跟着傳召官去了。
傳召官皺眉看了一眼袁激流的着裝,本想出言呵斥,又怕陛下等着急。陛下之所以退位,就是這些叛黨(新黨)的惡行,傳召官對他們全無好感,為着大局,勉強忍下來。高高在上的,輕蔑的看了他們一眼,以最标準的禮儀、最優美的姿态在前面帶路,發誓要從風度上讓這幾人自慚形穢。
進到殿中,五人作揖為禮,皇帝周昭颔首示意,道:“諸位請起。”
隻這一聲,傳召官就惶恐而卑微的看着周昭,好似他做了什麼了不得的錯事。面對幾個不曾有職位的人,陛下怎麼能賜予他們親自叫起的榮耀呢?應該讓他這個傳召官來才對啊。再看看這幾人的衣着,上數三十年,這些人都要被拖出去打闆子,哪兒敢污了陛下的眼。
周昭不看那個身體年輕,心卻蒼老的滿是孔洞的傳召官,道:“今日請諸位來,是為官員直接任免權一事。昨日,總統閣下與我交流,說幾位都是新黨中難得的人才,但術業有專攻,這些年忙于朝政,難免疏忽了考試準備,希望我能直接授予五位官職。你們怎麼看?”
皇帝是溫和的,慈悲的,近乎平等的在與他們對話,這五人都深刻感受到了陛下的善意。
他們五人領頭的不外乎曲宏景和趙靜初,現在這種場合,曲宏景認為趙靜初更有發言權,眼神示意他代表五人說話。袁激流知道自己的處境,陛下看他這一身打扮,沒有把他直接叉出去已經是寬宏大量了,也不出來惹眼,其他連根也眼巴巴的看着趙靜初。
周昭坐在上面,很容易就看清了他們的眉眼官司,笑道:“不必拘束,朕比你們年長幾歲,就當與平輩友人閑聊就是。”
皇帝說是閑聊,誰又真能放松。趙靜初出列,為同伴做示範,微微前傾颔首一禮,然後站直了,道:“啟禀陛下,學生這些年雖輾轉各方,但并未疏忽科考。如今考題,更加切合實際,學生認為這些年的經曆于科考而言,隻有益處。”言下之意是不必直接授官了。
“嗯,靜初有志氣,你父親見了,也該歡喜。”周昭點頭,再問:“你們呢?”
“學生也認為不必了。”曲宏景出列道。
“草民也是。”史安、齊默宇兩人出列,他們并沒有正式科考的功名,在皇帝面前按禮儀隻能自稱草民,他們今天能穿着青色衣衫來觐見,都是皇帝仁慈。雖然早就廢除了顔色專用制度,但這座皇宮新陳代謝的能力太差,與外界早已脫軌,在這裡依舊還保持着嚴苛的規矩,看那傳召官就知道了。
“我也不必。”袁激流出列道。
“放肆!”傳召官大喝一聲,倒把周昭都吓一跳,旁邊矮幾上坐着的書記官更是奮筆直書,想必在起居注上有有不少能出于後世的轶事。
“陛下。”傳召官普通一聲跪在地上,眼中含淚,惶恐道:“陛下,這些人禮儀着裝言談舉止無一合乎規矩,對陛下大不敬……”
“你呀,宮中早就廢除了跪禮,你又是做什麼。朕還要接見柳大人呢,你去傳吧。”周昭不等傳召官說話,加重語氣道:“退下吧。”
傳召官依依不舍的退下,臨走直飛眼刀,仿佛怕自己不在,這些人再次冒犯了陛下。
“你們都是有志之士,青年才俊,有你們輔佐總統,我也放心。既然你們都有信心,我也就不多此一舉了。等下會有護衛給你們送上禮物,這不是陛下的賞賜,是兄長謝你們扶住幼弟的情義,萬物推辭。”
“是,多謝陛下。”五人異口同聲謝過,躬身退下。
等了一上午,就說了這兩句話,五人又退了出來,等到走出大明宮的範圍,趙靜初才長歎一聲:“可惜,陛下是個好皇帝。”
“是啊,太可惜了。才見一面,我就如此矛盾,也不知總統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
陛下是個好皇帝,很好很好,可他終究是個皇帝,這座腐朽的皇宮拖累了他。
總統先生當然也知道,在五人走出大殿的同時,總統周昉從十二金龍屏風後繞了出來,道:“如何,沒讓你失望吧。”他的很多政策都出自這五人之手,可惜他們從未出現在正式場合,周昭也是心裡好奇,才想着召見,反正現在他見誰都沒關系了。
“放心了,你一向有看人的眼光。”周昭颔首。
“若是你來,肯定做得更好;易地而處,我卻不能像你一樣做個好皇帝。”周昉歉意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曆史的車輪他們都擋不住,周昭是那個獻祭者。
周昭搖頭失笑,道:“不會的。祖父曾說,這世上還是少幾個好皇帝的好。若是皇帝不好,說不定百姓臣下忍無可忍揭竿而起,也就打破舊格局,建立新世界了。”
“哥哥何必妄自菲薄,哪兒那麼容易就建立新世界了。再是天才人物,也要走很多彎路才能辦到,何必讓他們拿百姓試驗,咱們家有經驗、有條件,讓我們來就是。自上而下的改革自有其益處,平穩、安順,百姓又求什麼,不過是安身度日罷了。”
“天地自生英雄,你可不要小瞧天下人。”就算爆發革命,總有人才引領旗幟。
“人才也能為我們所用。”周昉不服氣道。
“是為你所用。”周昭強調:“像我這樣,也隻能在幕後幫你出出主意了。”
周昉擺手,止住弟弟的勸說安慰,笑道:“有才華的人都有傲氣,如何受的了這皇宮,為我所用。就拿今天來說,一大清早就來等着,枯坐在一上午,就為了和我說幾句話,這些自持才華的人才能樂意?這還是父皇改過規矩的,若是沒改規矩,他們連做的地方都沒有,這能躬身肅立,站一上午。想當初父皇不拘品級,給所有人安排座位,多少人跪在雨裡進谏,連自身得益的小官都不例外。祖父給官員在大明宮偏殿設座位,又有多少人說‘寬仁太過,有失君威’,他們甯願跪着說話也不願安穩坐着,這是當時的情景。而今不過百年一切就都變了,現在的人,你敢讓他跪着,它就敢把這龍椅掀翻了,讓大家都隻能站在同一水平線上。”
“他們在偏殿的情形你也看見了,很受排擠。規矩早就廢除了,可人心裡的規矩還是緊緊是束縛着他們,若是上數一百年,自然我想要什麼人才就能有什麼人才,哪怕然他跪着受,他也得感激涕零。可如今新思潮運動一起,人人生而平等的觀念深入人心,王侯将相甯有種乎已經不是一句空話口号,這些人又如何肯為皇室效力。”
“而今我才明白,祖父手劄上說思想和宣傳的重要性,一個人再有本事能改變的也隻有自己,可一個思想家,能改變的是千萬人。衛華姑爺爺憑此得了世襲三代不降的靖國公爵位,可見宣傳之功。”周昉感歎道。
“是啊,所以我再如何禮賢下士也是招攬不到真人才的。你看傳召官,明明是個年輕人,可經過宮裡死闆規矩的教導,再也聽不進新思想,祖父在位就廢除了奴籍,他依舊把自己當奴才。真正有才華人,誰肯趴在地上當奴才呢?”周昭感歎道。趙靜初難道不知道标準禮儀嗎?他可是勳貴出身,這些都是刻進骨子裡的,他故意給同伴錯誤的示範,就是從言行否定他、否定舊制度。他還是新黨中保守派,更别說更加激進的袁激流之流了。
周昭在年輕時候也曾經試着改變,可惜天然的立場決定了他不能把身份放的太低,隻是親口叫起幾個沒有功名、官職在身的人,傳召官就要哭給他看,更遑論其他。皇帝代表的是舊貴族的利益,他無法改變。
“這麼看來,我當初叛出家門是對的。”周昭自我調侃道。
“自然是對的,父親當時大醉一場,喃喃道:天意,天意。想必他早就想推我們兄弟中某一人出去了吧,沒想到你主動做出了選擇。父皇說過,我們皇族三代兄弟,總有一個人要走另外一條路。不必阻攔,因為他會為整個國家、真個天下打開新大門。”
“我打開了新大門?”周昉不自信反問。
“新大門!”周昭肯定道:“但是這天下還要有更多更大的改變,等這你去做。”
“大哥會幫我嗎?”
“會,我一直在你身後。”周昭對着弟弟微笑,他退下□□帝制的皇位那一刻開始,就決定一直站在弟弟身後,陪他改變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小梨子的同人新文《[綜]五行缺錢》11月1日正式開文,歡迎預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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