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紛繁複雜,不會一件一件發生,等着你空出精力來處理,怕什麼來什麼的墨菲定律在此時顯現出了威力。
還記得周煄為何被招回京嗎?因為慶國公府二爺在江南擔任學學政的時候,出了秋闱科舉弊案,氣的皇帝吐血,直接影響壽命,這次火急火燎開始商議立太子之事。現在朝堂上為了太子人選吵得不可開交,可江南士子已經沒有耐心再等下去了,領頭鬧事對幾個關在天牢之中,在江南等着的學子沒有等到消息,流言說幾位領頭學子已經遇難,江南又亂了起來。或者說在此次秋闱中失利的想要爬起來的人,其他人看到機會想要趁機冒頭,紛紛借秋闱弊案為引子,對立太子之事發表意見。
萬一自己的聲音就被高層聽見了呢?書生總有這樣的意氣。
江南剛出了科舉弊案,朝廷對學子們的策略還是安撫為主,多說幾句話,當事人也掉不了幾塊肉,因此,皇帝就放任他們議論了。顯王府和襄王府對學子更是禮賢下士,對指責他們的學子也面帶微笑,頗有唾面自幹的涵養。
就是風口浪尖上的□□太過高冷,不論是誇他的還是罵他的,□□都沒人接招,一拳打在棉花上,讓揮斥方遒、指點江山的學子頗為惱怒。
學子之事夾雜在儲君之争中,也顯出浩蕩之勢。青年學生他們受過高等教育、有自己的思想、不害怕犧牲、願意為自己認定的真理付出一切,因此總成為各種政治政/變的排頭兵。
周煄聽說過的太多,父輩甚至親自經曆過,裹挾在曆史的洪流之後,不是個人力量能夠抗衡的,而今有機會跳出來看,周煄怎麼會小瞧青年學生的力量。
不久,陛下就下旨審理江南秋闱弊案,因事涉慶國公府,因此主審官一定要壓得住場子,大家都在猜皇帝為把主審的位置交給誰,是三王或者五王中的哪一位?沒想到皇帝這麼慷慨,直接把主審官打包給周煄三人。“事關重大、事且從權”,周煄為主審,其他兩王為副主審。
明日就要開始審理案件了,周煄不去翻看文書,不去走訪原告被告,反而在家中打棋譜。易雲安頓好熟睡的霄霄,過來就看着周煄悠閑的姿态。
小窗下,古拙的棋盤,溫潤的黑白棋子,一杯清茶,一卷古書,最最耀眼的是那一雙猶如美玉的雙手,兩指夾着棋子,一邊看書,一邊往棋盤上放子,端的一派風流灑脫姿态。
易雲走近一看,喲,原來在打棋譜呢。
“今日怎麼有這閑心?”易雲坐在周煄對面,拿了白子,幫他擺起來。
周煄微微一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琴棋書畫君子四藝,我會寫字畫畫,琴隻能聽,這棋更是一塌糊塗。不過今天聽到一句很有意思的話,才勾起了念想。”
“哦?什麼話?”易雲好奇道。
“輸赢在棋盤之外。”周煄挑眉一笑,“很有意思是不是,聽了這句話我突然發現自己前段時間太鑽牛角尖了,我本不是這棋盤上的棋子,甚至不屑做個執棋人,我關心的是整個棋局,我本該是個旁觀者,怎麼讓旁人惺惺作态,幾場戲、幾句話就引入了棋局之中。”
易雲明白周煄的意思,還是提醒道:“能分輸赢的自然隻有下棋的兩個人,棋子和旁觀者可都沒有資格。你千萬小心,别自以為道高一丈,結果是被人排擠就好。”
“雲娘放心,我省的。”周煄微笑。
打了三五句機鋒,易雲不喜這麼雲裡霧裡的說話,直接問道:“慶國公府的案子,你準備怎麼做?”
“按律按例,不偏不倚,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道理誰不清楚。剛才暗衛營來報顯王和襄王都到天牢中看過慶國公府二爺還有帶頭鬧事的學子了。在這事兒上,要麼剛正不阿,讨好學子;要麼圓滑求全,讨好陛下,陛下被氣的吐血,直接動了立儲之心,那時候太子還在呢,就把你召回來了。朱世良做出這種蠢事,陛下還留他一命,可見對這個表哥陛下是十分看重的,現在立儲關頭,陛下的心意才是關鍵。路就在哪兒明擺着,難的是其中分寸。”易雲說的才是正理,兩位王爺府上的幕僚清客不是吃素的,不管走什麼路線,最要緊的還是陛下的心意。剛正不阿的,在小事上對朱世良寬容一點;圓滑求全的,在大是大非上也不敢動手腳,務必給皇帝一個好印象。可是不管在私下裡商量的怎樣周密,真到了現場,依舊會出問題。
“咱們王府遊離主流之外真的好嗎?上次你不是說顯王和襄王無意識的聯手,想先把你逼入絕境,再兩兩相争,我們該如何破局?”易雲看周煄不說話,再問道。
“他們兩人算什麼同盟?”周煄嗤笑道,“丟跟骨頭出去,兩人就能打起來。若是幕僚清客勸說有用,人人都是聖人明主了,就他倆的個性,早晚忍不住,同盟不同盟的不必擔心。一根骨頭不行就兩根,沒什麼是骨頭解決不了的問題。”說完周煄哈哈大笑起來,對自己的幽默感十分滿意。
“什麼時候了,還說風涼話。”易雲賞他一個白眼,道:“他們如何我不關心,我關心的是你如何?陛下心意如何?這個月例行進宮請安的日子我去了,皇後娘娘依然病重,閉宮不見任何人。咱們在宮中的優勢全盤沒了,你要重新找補才行。”
“任何人?包括安國公府嗎?”
“包括,就是皇後的親娘去看也隻是女官出來說一聲呢。不過聽說有一直伺候皇後娘娘的嬷嬷出面解釋,安國公府也知道現在情勢,不敢冒頭。”太子死了,安國公府作為下一任皇帝母家的野望就消散了嗎?沒有人知道。但至少安國公府的人明白,現在皇後就是他們的倚仗,不管将來誰當上皇帝,對皇後總是需要禮敬尊崇,施恩于安國公府,所以現在皇後不能有事。
“一直不見人,我都擔心皇後是不是有什麼不測了。”周煄諷刺道。
“噓——”易雲看了看小花廳周圍,雖然沒有人,易雲還是吓得一身冷汗道:“嘴上沒把門兒,什麼都往外說,吓死我了。”邊說還邊用指甲擰周煄腰間的軟肉,易雲的指甲回京才開始留,已經見到成效了。
周煄躲閃不及,挨了幾下,抓住易雲的手道:“别鬧,放心吧。王府的處境我心裡有數,我本來就和其他幾人不一樣,自然要比他們更穩得住,才能給下屬底氣,你也要相信我是不一樣的才行。”
“好吧,你說我就信。”易雲讪讪道,去摸他的腰間,輕撫道:“疼不?我沒用勁兒的~”
“我一忙起來就照顧不到你和霄霄,你多放點心思在霄霄身上,我怕……”
易雲捂住周煄的嘴,阻止他要說的不吉利話,道:“這你才放心,我會照看好府裡的。”
周煄颔首,表情欣慰。
易雲現在也參與到了日常議事之中,若真有什麼,易雲完全可以接他的班。隻是很多事情,周煄連最最信任的幕僚、親密如易雲都不能說,不是信不過他們,隻是秘密隻有一個人知道的時候才是秘密,兩個人知道就相當于更多人知道,生死存亡之際,就連對易雲周煄也隻敢暗示。
第二天,周煄和顯王、襄王在大理寺彙合,相互謙讓一番,由周煄領頭進了大理寺的天牢。
科舉弊案作為學政主考的朱世良有罪,白子墨等三個秀才帶頭圍攻貢院,也是罪過。使用非法途徑維權,周煄對這三個“書生意氣”的學子并無好感。不知皇帝會不會礙于輿論無罪開釋他們,反正周煄對他們是沒有好臉色的。
一路從天牢的陰森小路走過來,白子墨三人關押在一起,牢房整潔,身上穿的是囚衣,但也整齊幹淨,看樣子沒受刑訊。想來也是,陛下跟前挂号,天下矚目的案件沒有人敢明目張膽的玩小動作。
這三人見周煄一行來了,起身作揖行禮,口稱學生。三王主審秋闱弊案的消息早就傳進牢裡來了,這三位學子卻是第一次見到周煄,其他兩王早就來慰問探視過了。
隻見周煄一身正紅親王常服,周煄眉頭掃了他們三人一眼,什麼都沒說就走了。旁邊兩王還想說什麼,周煄已經走遠,他們也不好多待,隻微笑颔首示意,就去追着周煄了。
三位學子作揖目送三王走遠,才坐到角落裡小聲道:“白兄,秦王殿下對我們印象不好,怎麼辦?”
其他兩人分别是陳思阮和季田毅,也是江南有名的才子,不是有勇有謀,不至于和白子墨一起煽動揭露這場弊案,三人之中,以白子墨為首。
“看不順眼才是正常的,誰對我們這種刺頭看得順眼。難道要學顯王、襄王禮賢下士嗎?”白子墨諷刺道,兩王演戲的水平也不怎麼樣,至少讓白子墨拆穿了。
“這是自然,秦王殿下自然不同。”樹的影人的名,所謂威望不是虛無缥缈的,周煄在朝野上下的威望最直觀的表現就是,糞土王侯的三位“有識之士”,稱呼周煄的時候下意識的要加上“殿下”二字,以示尊敬。
周煄一行人繼續往裡面走,朱世良作為皇親,也有幸關到了天字号的牢房裡。朱世良見幾人過來,起身行禮,風度翩翩,一副儒雅之态。
他本是國公之子,姑姑做了皇後,表弟做了皇帝,而皇帝對母家又一向優容,若是這次在江南能順利回來,皇帝就要給他封爵,讓他這個次子單獨開府了,誰曾想陰溝裡翻船了呢。
“下官見過秦王殿下、顯王殿下、襄王殿下。”
這又是顯王對周煄不滿意的另一個地方了,不管幕僚勸過他多少次,每次聽到别人把周煄排在他之前他就忍不住暴躁,憑什麼?憑什麼!
“起~”周煄叫起,隻聽朱世良自稱下官,就知道他有恃無恐。也是,瞧瞧這牢房,布置的精美華麗,朱世良自事發到現在,在牢裡住了也有兩三個月了,這生活水平和往日在家裡也沒差多少。若說三位學子的牢房算是标準間,朱世良這裡就是五星級豪華套房了。
“管事何在?”周煄問道。
聲音雖輕,天牢綠衣小吏趕緊出列,彎腰近九十度,謙卑道:“下官在此,王爺有何吩咐。”
“這是天牢的規制嗎?”周煄指着那錦繡卧榻、官窯瓷器問道。
“不是,不是……”小吏的額頭開始冒汗,搪塞道:“這是送給慶國公府二爺……”
“是慶國公府送進來的?陛下有旨,除主審之外,不許探望,你當成耳邊風了?”
小吏額上的汗流的更多了,賠笑道:“下官糊塗,下官糊塗,不是慶國公府送的,是小人給置辦的。”
“你倒大方?”周煄嗤笑一聲。
“小人攀附權貴,看朱大人氣宇軒昂,自己巴結的,自己巴結的。”小吏管不得那麼多了,隻能把罪過王自己身上攬。秋闱弊案,又不是什麼殺人命案,還要防止人串供之類的,陛下說能探視,事實上探視的人多了去了。這已經演變成一次單純的政治事件,怎麼判都有道理,小吏不敢在此時得罪了慶國公府。
“唉,煄弟也太過苛責了,不過是幾件家具而已,咱們誰家沒有,都是自家親戚,朱大人想必是用慣了這些,現在又沒定罪,朱大人身上的官職品級還在,用具講究些也是正常。”顯王這時候跳出來裝好人了,他現在最對誰都一副彌勒像。
周煄似笑非笑的瞟了他一眼,直把他看的閉嘴,才輕歎一聲,道:“顯王兄說的對,我也這是觸景傷情有感而發。今日的一切和以前是多麼的相像,我父王也曾在天牢也住過三月,我來看他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情景,高床軟卧,連卧榻的錦緞顔色都一樣,管事的不會把當初那套家具又拿出來用了吧?”
周煄話音未落,朱世良就忍不住離那卧榻遠一些,原恭郡王可是在周煄探望過一次之後就自盡了的。皇帝相信他是純潔無辜的白蓮花,朱世良可是知道真相的,直接逼死親爹的會是什麼簡單貨色。朱世良終于把那輕浮油滑有恃無恐的态度收了,連親爹都不放在眼裡,更惶論這個二伯的表哥。
“管事的,重新收拾一間牢房出來,我有話有問朱世良。”周煄吩咐一聲,才仿若後知後覺的想起其他兩人道:“顯王兄、襄王弟,我前些日子事務繁忙,沒來得及問案,現在補上。耽擱你們時間了,真是對不住,你們若是有事,也可先行離去。”
“不必。”襄王趕緊道,鬼知道巧言令色以言殺人的周煄會和朱世良說什麼,襄王道:“陛下既然把案子交給我們三人,當然三個人一起問案最好,顯王兄說是不是?”
“是啊,是啊,一起問吧。”
周煄讓管事的帶路,走到一間布置好的牢房,牢房裡隻要三個座位,簡陋得很。周煄坐在其中之一,揮手讓跟着的人退下,道:“兩位請,案情重大,還是要避嫌的,閑雜人等就退了吧,二位以為如何?”
顯王和襄王都揮退了手下,坐在簡陋的椅子上,聽周煄盤問站在下首的朱世良。
“說說案發經過。”
“罪臣自江南赴任之後,兢兢業業,并無買賣科舉試題一事。秋闱一切均按照規矩一步步實施,等到名單張貼出去之後,坊間就有流言說此次秋闱不公,因為幾個素有才名的秀才沒有上榜。王爺熟讀經史,自然知道史上有名的才子,多次科舉落地的不在少數。每年秋闱、春闱過後,都有不得意的士子抱怨科舉不公,其實不過是自我感覺良好罷了。因此在流言發酵之前罪臣并沒有放在心上。及至放榜第三日,白子墨才煽動落地士子圍攻貢院,打傷看守小吏,甚至在官員牌匾上貼了買賣二字。到此事罪臣才意識到事情恐有内情,馬上派人安撫學子,然後細查身邊人。不怕王爺笑話,罪臣身邊的人都是慶國公府幾代的家生子,祖上也是跟着太/祖轉戰天下的人物,這些年天下承平,又是國公門第,眼光自然高,不會瞧上外面的粗制濫造。流言說罪臣斂财就更好笑了,陛下早有前言,若是此次立功歸來即可封爵,罪臣就是再不知輕重,也不會如此作為。于情于理,罪臣都沒有洩露試題、破壞科舉的理由,不知是誰拿國家倫才大典陷害罪臣,重傷陛下聲譽。若非陷害,何至于發酵三日才突然沖擊貢院?罪臣之罪就在于疏忽大意,讓賊人鑽了空子,還請三位王爺明察秋毫,為臣做主。”這段話朱世良已經說過很多遍了,一詞一句的斟酌,情理兼顧。
一番話把什麼都推幹淨了,想必在他心裡,甚至在很多人心裡,這次弊案的真相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心意、各方勢力的角逐争鬥。
周煄從懷中取除一份名單,一個名字一個名字的念了一遍,問道:“随你赴任的人,有不在名單中的嗎?”
“罪臣不知,罪臣知道名字的也就近身伺候的幾人,剩下的都是管家在安排。”朱世良一推四五六,他們勳貴人家一個主子百十号人伺候,認不全才是正常的。
“管家已經死了。”
“什麼,已經死了嗎?”朱世良惡狠狠道:“王爺您瞧,肯定是被人滅口了,管家跟随我多年,怎麼在這檔口無緣無故的就死了呢,還請王爺為我做主啊!”
看着不停喊冤的朱世良,周煄也基本明白了他的态度,死豬不怕開水燙啊!周煄一個眼刀,把他喊冤的話逼回肚子裡,淡定道:“本王知道的,獄卒帶他下去吧。”
顯王看周煄什麼也沒問出來,和他一樣,心裡好笑,别看周煄又是逞威風、又是威逼利誘的,還不是什麼都沒得到。顯王一副過來人的淡定模樣道:“煄弟,不要擔心,審案子就是這麼瑣碎,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王兄說的是,主考官疏漏緻使弊安發生,依律依例流放崖州就是,現成的法典前例都在,我擔心什麼。”周煄漫不經心道。
剛走出牢門的朱世良自然也聽見了,他自持是皇帝的表哥,可依舊被吓住了,恭郡王還是上皇的兒子、皇帝的弟弟、周煄的親爹呢!
沒給朱世良反悔哭求的機會,周煄揚聲道:“帶白子墨、陳思阮和季田毅過來。”
三人在來的路上也碰見朱世良了,朱世良還穿着錦衣,想到剛剛周煄對他們的态度,再聯想道周煄一向和皇家親密,三人就算在膽大包天,終究對政/治一知半解,都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忍不住膽怯起來。
來到那間空牢房,依舊隻有三張椅子三位親王。
獄卒躬身退下,白子墨三人跪地行禮。
“起~說說案情經過。”周煄還是這句台詞,事實上這些日子他已經讓暗衛把想知道的都查清楚了,暗衛都查不到的,這三人估計更不知道了。
白子墨應聲出列,作揖再拜,道:“啟禀王爺,此次秋闱不公乃是衆所周知的事情。秋闱榜首乃是布政使長孫、亞元卻是大鹽商沈家的長子,諸如此類,上榜的全是豪門富戶。若是他們有真才實學也就罷了,可江南上下誰不知今年賞荷宴上,沈家的沈煉聯詩作文,狗屁不通,鬧了大笑話,連名妓柳菲菲都說恥為恩客。這樣的人居然能高中亞元,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假設你說的是真的,有人作弊,又如何确定幕後之人是朱世良?你們為什麼不陳情請命,反而去圍攻貢院?”
“朱大人一到江南就聲威赫赫,盡收權柄,科舉一事全權由他負責,原本官員根本插不上手,他也早就公開申明,此次秋闱隻有他能做主。從出題到放榜,都是朱大人一手操辦,不找他找誰?”白子墨也陰謀論的想過是不是原先的官員給朱世良挖坑,可就算是這樣朱世良也是咎由自取,沒本事還要攬事情,不坑他坑誰?
“學生等人又何嘗沒有請願?放榜第一日就到學政衙門求見朱大人,企圖講理沒想到被轟了出來。還放話說朱大人是陛下表兄,皇親國戚不是我們能撼動的,别說一個秋闱,就是春闱我們也隻能認命。同行有激憤之人,讓朱家下仆毆打,回去就一病不起,第二天就去了。學生等雖激憤,卻也按捺情緒,到其他衙門官員處求助,沒想到諸位大人畏懼慶國公府威勢,都不肯與學生們做主,消息一經傳出,哪裡是學生可以控制得住的。群情激憤之下,這才想到了圍攻貢院,引起朝廷注意的辦法。”白子墨長歎一聲道:“進京途中,在官差押解之下,居然還有刺殺下毒的事情,都是沖着我們三人來的,若說背後沒有隐情?誰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