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時候發生一件事,15個菜鳥從宿舍裡跑出來,步槍在後面狂追,還喊着“滾滾滾,别讓我再看見你!”
我不由得一陣苦笑,這幫菜鳥比我想象中還要稀松,小黑屋拆槍分解組合就完成不了,還想進7308,上戰場?做夢吧。
步槍可能怕把事情鬧大了,不好交差,命令他們回來。野兵他們幾個害怕處罰,逃得更快了。
一個黑影突然蹿來,撲通撲通,幾下把三個跑得最快的兵幹翻倒地,後面一個叫石虎的兵無可奈何的說。“跑什麼跑啊!不就是組合槍支嗎?又不會死人!”
一個兵插着腰說:“這不是訓練,是故意刁難。”
話還沒說完,那個黑影又沖來了。這會下手非常狠,一腳蹬到兇脯上,他的身體如一發炮彈飛起來,直直的飛到五六米之外,砸得地面發出沉悶的響聲,這個兵爬了好幾次,沒爬起來。
“是女兵痞!”
一個兵叫了一聲,趕緊扶起那個倒地的同伴,折回7308基地了。
呼啦啦,這回大家都看清楚了。是周娴。
想想周娴是何等人物?C軍區無人敢惹,無人敢直接面對。何況他們區區一個菜鳥。像陣風,他們跑回山谷了。
步槍像一匹受傷的狼,在空曠的操場上發出一聲聲尖銳的慘叫。
嗚嗚嗚嗚--------
這些菜鳥傷透了步槍的心。你越是想讓他們進步,他們偏偏不争氣。按這個進展,别說強化訓練,恐怕上了戰場一個個報銷了。
我遠遠看着他們,心底早把他們開除了。
沒想到重回7308,困難居然如此之大。别說那一個個謎團,就連這些菜鳥,都好像專門跟我作對。
這個時刻,我的心情沮喪到極點。
我邁着沉重的腳步,緩緩向山谷走去。
一路走,腦子裡“紮紮紮”的響着。像是大樹被狂風猛掃,被折斷的聲音。那些犧牲的戰友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一個個血淋淋的,他們用兇狠的眼神看着我,吼道:“你想放棄?是嗎?”
“你就這樣放棄了?”
“懦夫,懦夫---------”
“我們的血白流了!”
回到宿舍,猴子看我心情不好。也不敢跟我說話,不吭聲地打來一盆熱水,讓我泡腳。我簡單洗了兩下,和衣睡下。
猴子跑出去了,也不知道搞什麼名堂,估計去訓那幫菜鳥了。随他怎麼折騰吧,反正無望了。
倒是周娴,站在我的門前喊話。
“頭兒,我讓你厭惡,是嗎?”
我呆呆的躺在床上,仍在想飛鷹說的問題。A8區後面有真相,還有駱駝的死,另外也有真相。真相到底是什麼?難道連自己的戰友還不能說嗎?我們是7308的人,是整個軍區最核心的戰鬥成員。隻有我們嚴格保守機密,還有誰能對我們這樣?
難道,他們不信任我們嗎?
不信任7308?
這簡直是扯淡!
7308付出那麼多的鮮血與汗水,沒有人敢懷疑她的忠誠。我們是這個國家最初的防線,也是最後一道防線。我們是國之重器,國之尖刀。還有什麼比我們更具備軍事秘密的?
周娴的聲音在外面更響亮了。
她不依不饒,似乎是想表明什麼。
“頭兒,我這條命是你給的,我知道,你瞧不上我,我發誓,一定會努力,我這麼年輕,上過大學,從小崇拜軍人,我就喜歡像你這樣真正的軍人。”
“我今天這麼打扮,全部是為了你。我知道你們一個個看我不順眼,說我是男人婆,于是我穿一套最時尚的休閑裝,就是讓你看看,我是個女人。希望你正眼看一下,好嗎?”
“嗚嗚嗚---”周娴哭了。
這個風風火火的女三八母老虎女兵痞居然哭了。可以想象,她在衆人面前表白,是經過内心的掙紮,是鼓足了勇氣,也考慮到後果,才決定這麼幹。
但是周娴并不明白,我心裡已經有了小如。
小如跟她一樣年輕,一樣漂亮,脾氣比她好,更能體貼人。如果不發生誤會,我們還在一起。
就是她,是門外的這個女人,讓我和小如離婚。
想到這裡,我從床上跳起來,沖到門外。周娴站在冷冷的風中,在枯黃的路燈下瑟瑟發抖。步槍站在三米之外,惴惴不安的勸着。“頭兒心裡不舒服,你還是回去吧?”
“滾-------不要你多嘴。”周娴突然回頭,朝步槍發出怒吼。
步槍一哆嗦,感覺跑了。
我沖了過去,揪住她的衣服,我的心能聽見她的心在激烈的跳動。我盯住她的眼睛,說實話,真是一個漂亮姑娘,我真不明白她吃錯了什麼藥,鬼使神差的向我表白。
後來我才知道,她有更深一層含義。
我冷冷的對她說道:“上尉,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看我出來,她的呼吸變得很急促。她抓住我的手臂,小聲回答。“我知道,我全知道,這是7308。”
“你既然知道這是7308,就知道這是最講紀律的地方,容不得你胡來,還有,你的代号被我起消了,從此你不叫夜莺。你-------還是回到原來的身份上吧?”
我對她宣判了死刑。
周娴傻傻的站着,根本沒想到事情變得這麼嚴重。她的身體晃了幾下。我知道,她的傷還沒好。
“就算是部隊,難道不允許我向所愛的人表白嗎?部隊是講紀律,可沒有說明,我們不能談戀愛啊?”
“談你個鬼!你去跟天談,跟地談,别跟我談。我答應過你嗎?我對你承諾過什麼嗎?我早對你說過7308的規矩!”
我指着山谷最北邊的那面紅旗。即使在漆黑的夜裡,有一盞燈光照射,那面紅旗依然那麼鮮亮燦爛。
我說:“一個星期前,我就帶你在那面紅旗下說過,我們不能結婚,不能有自己的親人,我們沒有身份,沒有名字。這些------你難道忘記了嗎?”
周娴拼命的搖頭,哭泣道:“沒有忘記,我怎能忘記呢?我隻想說明這一點---------我們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有七情六欲,這個規矩是誰定的?條令條例沒有說明我們不能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