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2.第792章 拒絕
德貴妃見四阿哥把妻女都打發走了,心裡隐約升起了一絲不詳的預感,立後的事兒,兒子隻需要點頭便可,何必把靳水月她們支走?莫非他不願意嗎?
想到此,德貴妃捏着帕子的手緊了緊,看着四阿哥笑道:“你要對額娘說什麼?”
四阿哥看着德貴妃,半晌沒有說話。
“你這麼看着額娘做什麼?是哪兒不對嗎?”德貴妃被兒子這麼盯了許久,渾身都不自在了,她雖然沒有養大老四,但對這個兒子的脾性還是有些了解的,他越是鎮定,就證明越有問題。
“額娘應該知道,如今後宮和前朝都在兒子的掌控之中,宮中嫔妃私底下做了什麼,兒子都知道,包括額娘。”四阿哥壓低聲音說道,語中帶着濃濃的失望之色。
“你……你這話什麼意思?額娘可沒有背着你做什麼。”德貴妃連忙說道。
“但凡有皇子的嫔妃,面對宮中巨變,沒有一個不擔心自己的孩子,不過她們還算老實,一個個都安分守己,不敢越雷池一步,反而是額娘你,不僅私底下和十四弟聯系,還妄圖幫他對付我,額娘是要逼着我把這好不容易得來的江山拱手讓給十四弟,才舒心嗎?”四阿哥語中有着濃濃的冷意。
他本來不想把這一切揭穿,可是德貴妃的所作所為實在是讓他寒心。
“老四,你誤會了,額娘沒有這樣的念頭。”德貴妃臉色有些異樣,不過嘴上卻沒有承認。
“額娘之前一直沒有要做皇後的想法,昨兒個十四的福晉們進宮鬧騰一番,額娘就想做皇後了,額娘以為……這是偶然的嗎?還是說,兒子在您心裡就是這樣愚蠢,能輕易被哄騙的?”四阿哥定定的看着德貴妃,低聲說道,神情異常的平靜。
“她們昨兒個進宮隻是因為内宅的一些瑣碎事兒,你多心了。”德貴妃當然不會承認,立即否認了。
“立後的事,就此作罷,額娘日後不必再提了,等兒子登基繼位,您便是皇太後,母儀天下。”四阿哥已經不願意和她争辯什麼了,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胤禛……。”德貴妃聽了自家兒子的話臉色大變。
“額娘。”四阿哥知道她想說什麼,立即打斷了她的話,低聲道:“從即日起,額娘就在永和宮安心養着身子吧,額娘從前腿摔傷了,太醫說要痊愈還得好好養着才是,您就不要出永和宮了,兒子會傳旨下去,讓旁人不要進宮打擾額娘靜養,時辰不早了,兒子也該回去處理朝政了。”
“你是要将額娘禁足嗎?老四!”德貴妃臉都有些發白了,一來是太過震驚的緣故,二來也很生氣,他身為人子,怎麼能把她這個親額娘給軟禁起來?
不準她離開永和宮,不許人來探望她,這不是将她禁足了嗎?
“兒子隻是為額娘的身子着想,額娘好好靜養吧,得空了,兒子便來探望您。”四阿哥一邊說着,一邊站起身往外走去。
德貴妃看着四阿哥遠去的背影,臉色鐵青,過了許久才把小幾上的茶壺茶杯都推到了地上,碎了一片。
“娘娘息怒……。”連珠等人吓得不輕,立即跪了下去。
“他雖然不是本宮養大的,卻是本宮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如今他竟然這麼對我……。”德貴妃氣的腦子發暈,眼淚也忍不住掉了下來。
屋内的奴才知道德貴妃生了氣,都不敢言語了,一個個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
德貴妃坐在椅子上,許久才緩過氣來,心裡有些疑惑了。
昨兒個十四的福晉們進宮是打着讓她做主的旗号,當時在她寝殿裡又哭又鬧的,她嫌丢人,就把屋内的宮女都打發出去了,隻剩下了連珠貼身伺候,也就是那時候,完顔氏才偷偷和她說,十四讓人送信回貝勒府了,十四的意思是,讓她這個做額娘的找老四,一定要在皇帝駕崩之前成為皇後,這樣她才是名正言順的後宮之主,還能号令群臣,能幫到十四。
當時她們說的聲音很小,外頭那些人應該聽不到的,可老四剛剛的所作所為卻在提醒她,她永和宮内發生的事兒,他都是知曉的,包括昨兒個發生的一切。
十四已經躲躲藏藏不敢見人了,若是被老四給抓到,那豈不是慘了?
當然,這些都不是眼下最要緊的,要緊的是要揪出她身邊吃裡扒外的狗奴才,否則日後再有什麼事兒,依舊會傳到老四的耳朵裡。
“連珠。”德貴妃擡起頭看着連珠,臉上滿是冷意。
“娘娘有何吩咐。”連珠被自家主子那吃人的眼神吓得心中一顫,不過面上看着還是很鎮定的。
“你跟在本宮身邊多年了,一直是本宮最信任的人,本宮問你……昨兒個三位福晉在時,隻有你伺候在本宮身邊,是不是你去向攝政王告密了?”德貴妃咬牙切齒的問道,那眼神仿佛刀子一樣。
“娘娘。”連珠頓時磕了個頭,臉上帶着一絲不敢置信,随即猛的搖頭:“昨兒個的确隻有奴婢一人伺候在屋裡,可是奴婢跟着娘娘三十多年了,從未做過對不起娘娘的事兒,從前不會,現在也不會,以後更不會,娘娘如此疑心奴婢……奴婢也不敢狡辯,隻有一死以證清白了,求娘娘賜死奴婢吧。”
德貴妃看着連珠,半晌後才緊緊捏住了手裡的錦帕,閉上了眼睛。
連珠是跟在她身邊時日最長的宮女,從芳華之年一直到如今都年老了,宮中的宮女,隻要沒有被皇帝寵幸,二十五歲就該放出宮去的,隻是連珠舍不得她這個主子,懇求她想留下來,而她也習慣連珠伺候了,加之培養一個得心應手又忠心耿耿的奴才不容易,所以便答應了。
這些年,連珠跟在她身邊伺候,一直矜矜業業,從未出過大的岔子,也是她最信任的人,德貴妃不想懷疑她,可是昨日的确隻有連珠一個人在她屋裡伺候,不是連珠出賣了她,又能是誰?
“小顧子。”德貴妃對着外頭喊了一聲。
“奴才在,娘娘有何吩咐?”小顧子連忙進來跪到了地上,他方才一直站在門口,聽着裡面的動靜呢,知道主子正在氣頭上,他是不敢進去的,不過此刻主子宣他,倒是由不得他不去了。
“把連珠關到她屋裡,事兒沒有查清楚之前不許她出來,你立即帶人給本宮好好查,務必要把那個吃裡扒外的東西給本宮救出來。”德貴妃沉聲吩咐道。
“是。”小顧子連忙颔首,領命而去了。
四阿哥才回到乾清宮批閱了幾本奏折,外頭的小太監便小心翼翼走到了蘇培盛跟前,輕聲耳語了片刻。
“怎麼了?”四阿哥擡起頭看着蘇培盛問道。
“啟禀王爺,方才您前腳剛走,貴妃娘娘宮裡就在審問奴才了,大多數宮女和太監都挨了闆子。”蘇培盛低聲說道。
四阿哥聞言,朱砂筆微微一頓,随即繼續批閱奏折,過了好一會才放下筆,低聲道:“你讓人看着點,隻要不鬧出人命,随她折騰吧。”
“那連珠姑姑那邊……。”蘇培盛有些遲疑了。
“你立即去安排,保住連珠,她在額娘身邊伺候多年,留着她是最有用的。”四阿哥低聲說道。
“是。”蘇培盛連忙應了一聲,下去安排了。
四阿哥慢慢将手裡的奏折批閱完後,已經快到傍晚了,他放下了手裡的筆,慢慢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準備出宮回王府了。
“王爺,事兒已經辦妥了,奴才讓昨兒個在殿外的一個小太監頂了罪,貴妃娘娘讓人拖出去亂棍打死,奴才安排了一番,保住了他的性命,娘娘如今雖然消氣了,不過卻把許多奴才都打發了,讓内務府挑新人過去。”蘇培盛迎了上來,低聲禀道。
“辦得好,内務府那邊,你明兒個好好安排安排,時辰不早了,回府吧。”四阿哥一邊說着,一邊往外走去。
“是。”蘇培盛連忙應了一聲,屁颠屁颠的跟在自家四爺身後,出宮去了。
說實在的,雖然他跟着主子進宮貼身伺候已經有段日子了,可他還是喜歡回王府去,畢竟在那兒生活多年了,總感覺王府才是家,回到那兒,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才覺得溫暖。
晚膳過後,和幾個孩子們說了會話,靳水月便坐在了羅漢榻上,開始整理繡籃子裡面裝着的小衣裳。
“别在等下做繡活,會傷眼睛,白日裡再做吧。”四阿哥伸手便要将繡籃子拿走。
“瞧你急的,我隻是看看而已,我已經讓繡娘做了新的來,我自個做的這兩件的确有些不太好,改明兒個重做。”靳水月見自家四爺急了,忍不住笑出聲來。
四阿哥見她放下了繡籃子,頓時松了口氣,坐到了她身邊,伸手輕輕摸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對着腹中的孩子低聲道:“瞧瞧……你還未出生呢,你額娘就忙着給你準備這樣,準備那樣了,以後還不把你寵上天了。”
“寵上天倒是不至于,不過疼愛至極那是肯定的。”靳水月也伸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心中暖暖的。
從前有孕的時候,她也會為孩子準備一些東西,也盼着孩子健健康康出生,不過腹中的小家夥的到來對她來說完全是個意外,這大概是她最小的孩子了,她如今又沒有旁的事兒需要操心,********都在肚子裡的小家夥身上,當然要好好準備一番了。
夫妻兩人對着腹中的小家夥說了一會話,場面極其溫馨,等躺上床後,靳水月習慣性的靠在自家四爺懷裡,找了個最舒适的位置閉上了眼睛。
“睡吧。”四阿哥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笑着說道。
媳婦抱在懷裡,聞着她身上熟悉的淡淡香味,四阿哥有些心猿意馬,忍不住又親了親她的臉。
“對了,立後的事兒你是如何打算的?”靳水月想起今兒個進宮後德貴妃提起立後的事來,她家四爺當時讓她帶着孩子們回府了,也不知他們母子是如何商議的。
“額娘身邊的連珠……如今算是我放在額娘身邊的眼線,昨兒個十四那三位福晉進宮,看似是找額娘訴苦的,實際上是替十四傳信給額娘,所以……立後是萬萬不可能的,我已經下令,不許任何人進出永和宮,額娘也該安心靜養一些日子了。”四阿哥輕聲說道。
“連珠……。”靳水月聞言微微一怔,連珠可是德貴妃身邊伺候的最久的宮人,一向對德貴妃忠心耿耿,沒想到如今卻聽自家四爺的了。
“嗯,識時務者為俊傑。”四阿哥一臉淡然的說道。
“你真的找不到十四阿哥嗎?任由他這樣下去可不成。”靳水月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之色道。
“我就是要讓他折騰,要讓他知道他不管怎麼做都是沒用的,我也要讓額娘死了這條心,省的日後麻煩,你放心吧,如今一切盡在我的掌握之中。”四阿哥看着自家福晉,柔聲笑道。
“嗯。”靳水月也不想管這些,事關德貴妃和十四阿哥,還是讓自家四爺頭疼去吧,她如今要做的就是好好安胎,把腹中的小寶貝生下來。
“睡吧,明兒個還得早起呢,趁着天氣涼快的時候去暢春園,我下了早朝就來接你們。”四阿哥握着自家福晉的手,摟着她笑道。
“好。”靳水月打了個哈欠,慢慢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攝政王府内的奴才們便忙活起來了。
主子們要去暢春園避暑,跟着去的人不多,要帶的東西也不多,畢竟他們家王爺如今就和皇帝差不多,主子們去了暢春園要什麼有什麼,根本不需要操心太多,但這些奴才們也絲毫不敢怠慢。
靳水月和兩個女兒才用了早膳,四阿哥就到了王府門口。
“福晉,王爺回來了,正往内院來。”蘭珍一邊進屋,一邊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