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0.第670章 太後薨逝
日子一晃到了五月裡,年绮和麗妃倒是有所打算,畢竟拿了靳水月的銀票已經過去十來天了,還沒有給人辦事,心裡總是有些不安,可因為太後病情加重,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皇帝去甯壽宮次數增多,沒心情和麗妃飲酒作樂,這事兒也就耽擱了。
靳水月也沒有催促她們,她知道這事一時半會是成不了的,倒是不着急,而且她的心思,大多數時候也在太後身上。
老實說,看着她老人家醒來的時候越來越少,人就像縮水了一樣,迅速幹癟下來,靳水月心裡真是難過,什麼法子都想盡了,依舊阻止不了太後的生命力慢慢消逝。
五月十八這一天,太後午時醒來,見了皇帝,又和靳水月說了一會話後,便睡了過去,這一次,她老人家沒有再醒過來,到了傍晚時,便沒了心跳呼吸,任憑太醫如何紮針刺穴,靳水月如何呼喊她,她都沒有再睜開眼睛,永遠離開了人世,享年七十九歲。
喪禮,宮中早就有所準備,很快便有老嬷嬷們來幫太後淨身,穿上屬于她皇太後的朝服,佩戴上朝珠,朝冠等。
太後說過,她哪怕要赴黃泉,也想漂漂亮亮的去,因為是要去見先帝的,雖然她已年老,可依舊希望自己精神好看些,所以靳水月親自幫她老人家洗臉,打扮,送她最後一程。
本來這些不用她親自動手,是由宮中專門處理喪葬事宜的老嬷嬷們做的,因為給已經故去的人梳妝打扮,在旁人看來是晦氣的事兒,可是靳水月就想親自動手,為太後盡最後的一點心意。
這個老人,和她非親非故,完全沒有一絲血緣關系,就因為對尚且年幼的她一見如故,便護了她真麼多年,把她當親孫女一樣寵着,愛着,如今看着她離去,哪怕早就有心理準備,靳水月依舊心如刀割。
她認認真真替太後洗臉,上妝,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把她打扮的好看一些,眼淚卻止不住往下流。
“福晉,已經很好了。”蘭珍一邊抹着眼淚,一邊柔聲勸道,她怕自家福晉鑽牛角尖,因為福晉實在是太仔細,太認真,認真的讓她都有些害怕了。
“福晉,皇上和諸位娘娘,王爺們,還等着給太後送行,太後該入梓棺了。”卉芳揉着哭紅的眼睛,低聲說道。
“好……把……把皇祖母擡進去吧。”靳水月輕輕點了點頭,這才放開了太後已經冰涼的手。
從前,一說到死人,她心裡都覺得毛毛的,可今兒個面對自己最親的人,她卻舍不得放手,哪怕這隻手已經冰冷了,她依舊想握着,想為太後暖手,希望她老人家還能睜開眼睛。
“福晉,咱們該去靈堂了。”蘭珍見自家福晉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太後,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裡也很酸。
“好。”靳水月點頭,去了靈堂以後,以她的身份地位,就别想跪在太靠前的位置了,想再遠遠瞧一眼太後,都是一種奢望,所以她才舍不得他們把太後擡走啊。
按照皇家的規矩,衆人要在靈堂前跪守七日,所有想皇家子弟都到了,按照身份高低,從前頭一直排到了靈堂外頭,加之官員命婦們也會進宮跪拜,所以到處都跪滿了人,靳水月和四個孩子跪在靈堂内,聽着四周的哭聲,她忍不住又掉下淚來。
因為天熱的緣故,殿内放了許多冰塊消暑降溫,特别是太後的梓棺四周,更是放滿了冰,因此大殿内的溫度比外頭要低很多,在大殿内守靈久了,許多人都感覺身上涼飕飕的,大人還好一些,孩子們漸漸就有些支持不住了,便由奴才們帶着出去休息。
連着守靈七天,靳水月整個人臉色都非常不好,精神更差,整個人都有些恍惚了,此刻坐在羅漢榻上,瞧着窗外都覺得有些模糊。
“福晉,您喝完湯睡一會吧。”蘭珍看着自家主子,實在是心疼的緊,一邊呈上膳房剛剛準備的益氣補血湯,一邊拿熱熱的帕子幫她敷膝蓋上的淤青。
跪了這麼幾天,靳水月膝蓋四周都是青紫的,連走路都不利索了,前些天她傷心不已,也顧不得自己的身子了,如今守靈過後,才稍稍緩過神了一些。
太後的梓棺已經放到了地宮裡,很快便要和先帝合葬了,皇帝已經下旨,太後薨逝後七七四十九日,左右人都要素服守孝,皇家衆人更是要守孝三年,三年内都不能婚姻嫁娶。
熱熱的帕子敷在膝蓋上,靳水月并沒有覺得舒服,因為此時正值夏日,熱得很呢。
“奴婢拿點藥油給您揉一揉。”蘭珍一邊說着,一邊準備去拿藥油。
“孩子們呢?”靳水月輕聲問道,精神實在是不好,又累又困,頭又暈。
“雲娘照顧着呢,這會子應該在用午膳。”蘭珍輕聲說道。
“那就好。”靳水月點了點頭,任憑蘭珍幫自己擦藥,還真别說,這藥擦上後,清涼舒适,整個人都舒服很多了。
“福晉,您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蘭珍看着自家福晉問道。
“好像有點兒發燙。”靳水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說道。
“那奴婢去把楊太醫請來給您瞧瞧。”蘭珍頓時有些着急了,便要去請太醫,自家主子守靈多日,傷心過度,今兒個精神很不好,她本就擔心,沒想到真是病了。
“不必了,我大概有些勞累過度,休息休息就好了。”靳水月到時不想麻煩楊太醫了,她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
“守靈的大殿内放了很多冰,很冷,外頭又熱,忽冷忽熱的,奴婢聽說宮裡許多主子都病了,特别是皇上,因為夜裡也熬着,守在太後娘娘靈前,身子很不舒服,昨兒個夜裡病倒了,高熱不退,今兒個早朝都免了。”蘭珍輕聲說道。
“那咱們就更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請楊太醫過來了,這個時候,他怕是正在宮裡忙着伺候皇上呢,皇上的身子這兩年本就不好,守靈勞累過度,又冷又熱的,肯定撐不住,再則,他老人家也上了年紀,哪裡受的住啊,蘭珍,你讓人準備些好的補品送進宮裡去。”靳水月柔聲吩咐道。
“奴婢知道了。”蘭珍輕輕點頭,在屋裡熏上了安神的熏香後,伺候自家福晉歇下了。
靳水月的身子還算好,雖然病了,但養了幾天就完全康複了,整個人也神清氣爽多了。
“額娘,陪我們出去玩吧。”安安興沖沖跑了進來,拉住了自家額娘額手,笑着說道。
“天太熱,過兩天就是六月了,仔細别中了暑氣。”靳水月摸着女兒的小臉笑道。
“隻是清晨在外頭的樹蔭下玩玩,一會太陽毒了,我們就回來。”安安笑嘻嘻說道。
“好,額娘陪你們玩。”靳水月知道孩子們貪玩,她也不會去阻止,在旁人眼裡,她家安安今年年底就是十一歲的大姑娘了,虛歲十二,應該多學學女紅之類的,學學如何相夫教子,等着過兩年嫁人了,可靳水月卻不這麼覺得,她以後要把自家女兒留在身邊久一些,等女兒長大了,自己有喜歡的人了,懂得什麼是兒女之情了,慢慢出嫁也不遲,現在孩子根本就不會往那方面想,何必去糾結那麼多呢。
“弘曆呢?”靳水月出去後,才發現弘曆不在,隻有安安他們三人。
“四弟在書房讀書,他可喜歡阿瑪書房留下的那些書了,簡直求知若渴啊,每日都要讀書寫字很久。”安安撇撇嘴說道,她家四弟,就是太認真了,都不和他們玩兒。
“四弟天才亮就起來練武了。”珍珍在一旁吐着舌頭笑道。
“這孩子……。”靳水月聽了有些心疼,她不想自家兒子小小年紀心裡就背負太多東西,可是孩子們各有各的性子,各有各的追求,既然弘曆喜歡這些,她這個做額娘的也順其自然吧,隻是也要勞逸結合才行,她找個機會得勸勸那小子才是。
“說起來,五弟也該讀書寫字了。”安安看着一旁的弘晝說道。
“我不要,我不要,額娘說了,都依着我的。”弘晝連忙躲到了自家額娘身後說道。
靳水月這次卻沒有依着他,把他從身後拉出來後笑道:“額娘是說會依着你,但那是你小時候,前些日子,額娘成日裡進宮陪着太後她老人家,都沒功夫管你們了,弘晝已經滿了五歲,是該開始學習了,讀書寫字……倒是可以再遲一些,但是認字是必須的,明兒個開始就和師傅學習認字,還有……你身為男兒,就算不想習武,也得有個好身體,明日開始……早起和你四哥一塊鍛煉,讓他帶着你在王府的花園裡跑幾圈。”
“額娘……。”弘晝看着自家額娘,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你這個臭小子,不想長大後,連我和珍珍都追不上吧,瞧你跑了一會就氣喘籲籲的蠢樣,有點兒都不像個男子漢。”安安輕輕揪了揪自家弟弟的小辮子說道。
“誰說我不是男子漢,識字就識字,跑步……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還可以和四哥學習舞劍呢。”弘晝撅着嘴說道。
他可是個男子漢,不能被姐姐們瞧不起。
“這才對嘛,以後若是有人敢欺負我和珍珍,就靠五弟你幫我們出氣,保護我們了。”安安拍着自家弟弟的小肩膀笑道。
“那是自然。”弘晝聞言連忙拍着自己的小兇脯保證。
靳水月看着孩子們這樣,臉上露出了笑容,特别是看着自家大女兒沖着自己擠眉弄眼時,更加想笑了。
“額娘,我們玩什麼?”安安拉着自家額娘笑着問道。
“帶你們去花園裡摘花……教你們姐妹兩個做花蜜。”靳水月笑着說道。
“額娘,那我做什麼?我可不想做花蜜。”弘晝在一旁鼓起腮幫子說道。
“臭小子,你就不能依着姐姐們一次嗎?還說你是男子漢呢,就知道依着你的喜好玩。”安安捏着弟弟柔嫩的小臉說道。
“你啊……現在就去書房,讓你四哥教你認字看書去。”靳水月看着自家小兒子說道。
“可是額娘……。”
“沒有可是,你這個小懶蟲。”靳水月打斷了自家兒子的話,否則和小子又要啰嗦她老半天了。
“那好吧……女孩子和女孩子玩,我隻好去找四哥了。”弘晝小臉上露出一絲委屈,轉身往書房那邊跑去了。
“這小子,真是太貪玩了,安安和珍珍你們以後可得提醒他一些。”靳水月轉過頭看着兩個寶貝女兒,低聲說道。
“額娘放心吧,我和姐姐會好好管着弘晝的,我也可以教他認字。”珍珍笑着說道。
“乖女兒,咱們走吧。”靳水月一手牽着一個寶貝女兒,帶着她們往花園裡去了。
身為女孩兒,摘花做花蜜,姐妹兩人肯定有興緻,至于弘晝,雖然貪玩慣了,但是卻很聽自家額娘的話,這會真的坐在書房裡,對着面前一本書發呆,他一個字都不認識。
“你先坐一會,四哥看完這一章就來教你認字。”弘曆擡起頭看了自家弟弟一眼,笑着說道。
“好吧。”弘晝點了點頭,心裡卻有一點點郁悶了,他家四哥剛剛就這麼說,這都過去好久了,還這麼說,他屁股都坐疼了。
此刻的弘曆,當真求知若渴,不斷的翻看手上的書,等他想起自家弟弟來時,弘晝已經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嘴角的口水一滴滴往下流,将一本書上都浸透了,看得弘曆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五弟,五弟。”弘曆輕輕推了推自家弟弟,将他叫醒了。
“四哥你看完書了。”弘晝揉了揉眼睛,有些睡眼朦胧的看着自家四哥問道。
“嗯,看完了,五弟你困了吧,我送你回去睡一會。”弘曆輕聲說道。
“不用了四哥,你還是教我認字吧,我答應額娘要學習識字的,可不能讓額娘失望。”弘晝坐直身子笑道,他雖然因為是幼子的緣故,被大家寵慣了,有些賴皮,但是他每次答應額娘的事情都會辦到,這次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