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8.第878章 父子争吵
皇帝真不想理弘時,所以根本就沒有停下腳步。
“皇阿瑪。”弘時卻不肯放棄,都是因為他和二姐姐太兒戲,才會害的額娘成這幅樣子,他無論如何都要請楊太醫去不可。
“康郡王。”蘇培盛攔住了他,低聲勸道:“皇上正在氣頭上,郡王先别惹皇上生氣,等楊太醫給三公主瞧了病,您再求皇上不遲。”
“可是我額娘那個樣子已經等不及了啊。”弘曆一邊說着,一邊推開了蘇培盛,快步上前擋在了皇帝面前。
四周伺候的奴才們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在蘇培盛示意下,全部退到了遠處。
“皇阿瑪。”弘時一下子跪在了皇帝面前,猛的俯下身去磕了個頭:“兒子求皇阿瑪救救額娘。”
“朕說過,宮裡多的是太醫。”皇帝強忍住心中的怒氣,冷聲說道。
倘若跪在他面前的不是他的親生兒子,倘若不是知道弘時的脾氣就是有些執拗,他早就讓人把他拖下去了。
“皇上,額娘雖然做了許多錯事,可她始終是您的女人,是她為您生下了二姐姐和兒子,求您看在我們的面上,救救額娘吧。”弘時抱住皇帝的腿,不讓他離開。
皇帝真想一腳給他踹過去,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弘時心善又重情義,他是知道的,也知道這孩子孝順,否則他也不會為了李氏和宋氏做到這樣的地步。
皇帝正想告訴他,可以成全他,但是必須讓楊太醫先給安安把脈再說,可是還不等皇帝開口,弘時就等不及了,他以為皇帝還是不答應,心中又急又氣,便高聲道:“兒子知道,皇阿瑪心裡隻有皇額娘一個人,其餘的女人對您來說可有可無,或許您還覺得她們的存在是礙眼的,包括兒子和二姐姐,其實皇阿瑪也是不喜歡的,可皇阿瑪再不喜歡,也不能見死不救啊,此事若傳揚出去,旁人隻會說皇阿瑪是無情無義之人,您囚禁皇祖母,世人背地裡還不知如何指責您,若您再抛棄妻子……。”
“啪……。”
弘時還沒有說完,皇帝一巴掌就打到了他臉上。
弘時一下子就愣住了,跪在那兒半晌都沒有反應。
皇帝也愣住了,這是他第一次出手打自己的孩子,從前,哪怕這些臭小子們再胡鬧,他都是舍不得責罰的,除非像弘曆和弘晝上次從南書房逃學那樣影響不好的時候,才會被罰,還是和别人一塊被罰。
“混賬東西。”皇帝指着弘時低喝一聲,沉着臉道:“你跪在這兒好好反省,蘇培盛,給朕好好看着,跪不上一個時辰,不許他起來。”
“是。”蘇培盛心中很是無奈,但還是趕緊應了一聲。
皇帝這才強壓下心中的怒氣,往安安住的偏殿去了。
很快,靳水月便知道了這一切,事情是在永壽宮發生的,奴才們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她。
“皇上,弘時本就老實、善良,若齊妃不是病的太重,弘時也不會這樣求你,更不會失言了,既然我之前已經答應他,讓楊太醫去給齊妃瞧病,皇上也答應了吧。”靳水月将皇帝從偏殿請了出來,柔聲說道。
“他哪裡是失言,他是對我極為不滿,才會說這些混賬話,也罷,一會讓楊太醫跟着他去吧。”皇帝雖然生氣,但到底還是答應了。
楊太醫很快從偏殿出來複命了,他也認為安安是出水痘了,有諸位太醫守着,大家治水痘的方子也差不多,如今最要緊的便是退熱,絲毫不能馬虎,他也給了諸位太醫建議。
皇帝聽了他的禀報後,便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楊太醫,你随康郡王去他府上吧。”靳水月轉身對楊太醫吩咐道,等楊太醫走後,她才對皇帝道:“皇上,水痘會傳染,皇上還是别守着安安了。”
“水月,我知道你擔心我,不過我真的出過水痘了,是不怕傳染的,安安從小就很少生病,可是一病就會很脆弱,我瞧着她那樣兒就心疼,若是不親眼看着女兒好起來,我心裡難安。”皇帝說到此握着靳水月的手,柔聲道:“我每天還得上朝,還得處理政務呢,真正能陪她的時間也不多,倘若我再不陪陪她,她肯定更難受。”
孩子生病,若阿瑪和額娘不守在身邊,她該多難過啊。
“還有我呢。”靳水月連忙說道。
“我不許你去,再說你還要照顧小六子呢,六兒還小,萬一染了水痘,那可就危險了。”皇帝深怕靳水月去守着安安,怕她被傳染上,畢竟出痘還是有生命危險的,但是他知道她疼愛孩子,沒準會趁着他上朝的時候偷偷去,如今也隻有拿小兒子來勸她了。
靳水月聽了微微一愣,看了看偏殿,也不敢進去了,她很擔心女兒,可小兒子還小,抵抗力更差,如今又習慣賴着她了,萬一她染上了病毒又傳染給兒子,那可就遭了。
“放心吧,女兒這邊有我呢,你也好,珍珍和弘曆他們也罷,在安安沒有痊愈之前,都不許再去偏殿了。”皇帝握着靳水月的手說道。
靳水月看着皇帝,好半晌才點了點頭,她不能去守着女兒,也隻能從别的方面關心孩子了。
“去吧,去看看小六,我去守着安安。”皇帝輕輕拍了拍靳水月的手,轉身進偏殿去了。
今兒個還有不少奏折沒有批閱,皇帝讓人在安安屋裡放了個桌案,把奏折都拿過來批閱了。
安安雖然高熱不退,但是精神頭勉強還可以,她睡不着,就靠着大迎枕坐了起來。
“多喝點水,你額娘和太醫都說了,多喝水才能退燒。”皇帝放下禦筆,端了杯水給.
“皇阿瑪日理萬機本就很累,您這樣守着女兒,女兒雖然高興,可心裡也很不安,女兒不想您受累。”安安看着皇帝,低聲說道。
“皇阿瑪陪着自己的寶貝女兒,怎麼會覺得累呢,乖乖喝水。”皇帝笑着拍了拍安安的小臉,想喂她喝水。
“女兒有點力氣了,自己喝。”安安連忙伸手接過水杯。
皇帝又讓奴才去換了水來給她敷在額頭上退熱。
太醫們很快把熬好的藥送了過來,安安最怕喝苦藥了,可是見阿瑪在一旁很緊張的看着她,她便一飲而盡了。
“我們的小安安真是長大了。”皇帝看着女兒,笑着誇贊道:“真是乖孩子。”
安安有點兒不好意思了,雖然他家阿瑪對他一直都很好,可是他們父女也有好久沒有這樣親昵過了。
靠在床上,安安看着皇帝批閱奏折慢慢睡了過去。
……
永壽宮正殿外,弘時正跪在堅硬的青磚地上,蘇培盛在一旁守着,不斷的看手頭的懷表。
“王爺,時辰到了,您快起來吧。”蘇培盛一邊伸手扶弘時,一邊說道。
事實上,離皇上說的一個時辰還差了一半呢,但是皇後娘娘已經授意過了,讓他早些請康郡王起來。
“多謝公公。”弘時當然知道一個時辰還沒有到,他還以為是蘇培盛故意如此,便抱拳道謝。
“王爺要謝就謝皇後娘娘吧,是娘娘的意思,對了,楊太醫已經在永壽宮門口等着王爺了,王爺快帶楊太醫去給齊妃娘娘瞧病吧。”蘇培盛恭聲說道。
弘時聞言微微一頓,也沒有多說什麼,轉身就往宮門口疾步而去。
楊太醫果然已經在永壽宮外頭等着了,弘時叫上楊太醫,馬不停蹄的趕到了王府。
弘時一去就是兩個時辰,二公主早就等的不耐煩了,期間齊妃又暈了過去,可把她給吓壞了,偏偏許太醫又讓他們姐弟給趕走了,王府裡的大夫都不敢開藥,二公主氣的讓人打了大夫的闆子,又聽說弘時帶着楊太醫回來了,才稍稍松了口氣。
“你怎麼才回來。”二公主見弘時出現在了院子門口,連忙上前質問道。
“先别說這個,先讓楊太醫給額娘診治。”弘時連忙說道。
“好。”二公主也不敢耽擱了,立即把楊太醫請了進去。
楊太醫給齊妃把了脈後,臉色大變,又讓人拿了許太醫開的藥方子來看,頓了頓才道:“許太醫的方子是對症下藥了的,按理說娘娘應該有所好轉才是,臣看娘娘的脈象和體征,卻覺得娘娘的病情加重了,敢問公主,你們給娘娘吃了什麼?”
“之前按照許太醫的吩咐,喝了粥還有淡鹽水,後來就沒有繼續吃喝了,加之額娘又暈了過去,如今連藥都灌不進去了。”二公主連忙說道。
“許太醫的法子再穩妥不過了,按理說不會這樣的。”楊太醫一臉凝重的看着弘時和二公主道:“臣實話告訴王爺和公主,娘娘病的實在是太重了,人都虛脫了,若再無好轉的話,臣怕娘娘撐不了兩天。”
弘時聞言臉色蒼白的可怕,二公主也倒吸了一口涼氣。
“從現在起,臣會親自給娘娘熬藥,也請王爺和公主派最可靠的人給娘娘熬粥,準備湯水,萬不能讓人在裡頭動手腳。”楊太醫低聲說道,語氣很凝重。
“楊太醫的意思是……有人在湯藥和粥水裡面動手腳。”二公主連忙問道。
“臣也不知道,可是按照之前的法子來醫治,娘娘不該越病越重才是,所以隻能更加小心謹慎了。”楊太醫輕聲說道。
弘時的臉色不好看,楊太醫雖然沒有明說,可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應該真的有人在額娘的湯藥和粥裡動了手腳。
到底是誰這麼大膽?這府裡和額娘有仇的就宋額娘了。
弘時不想往下想了,他隻想額娘快點好起來,别的以後再說。
接下來,弘時和二公主親自監督奴才們準備水和稀粥,每次給齊妃吃之前楊太醫也仔細檢查了,确定沒有問題再給齊妃吃喝,隻是齊妃還暈厥着,根本吃不下去,楊太醫用金針刺穴後,齊妃才緩緩醒來,勉強喝了點藥又昏沉下去了。
看着弘時和二公主忙裡忙外,瑜芳并沒有去幫忙,事實上她一開始也想幫來着,可是人家嫌她煩,覺得她在那兒就是添亂的,她便沒有再進屋了。
“福晉,要告訴王爺奴婢查到的嗎?”季嬷嬷見自家主子一臉落寂的站在屋外,便上前柔聲問道。
“不必了。”瑜芳輕輕搖了搖頭:“我能查到,他就能查到,這是他自己的額娘,他都不關心,我在意又有何用?一切都看他自己如何抉擇了。”
“是。”季嬷嬷連忙點了點頭,沒有多言了。
當日夜裡,瑜芳是一個人睡的,弘時在齊妃的院子裡守着,就連二公主都沒有回她的公主府,李紳找了過來,也跟着留下了。
這些天,瑜芳已經習慣躺在弘時的懷裡入睡了,如今一個人躺着,還真有些睡不着。
才三更天,她就睜開了眼睛,再也閉不上了,索性起身坐到了窗邊。
“主子,您還是去齊妃娘娘那兒瞧瞧吧,王爺雖然說不必您去伺候,可是這種時候還是應該去。”季嬷嬷柔聲說道。
瑜芳聞言微微皺眉,但還是很快換了衣裳,梳了頭出門了。
她到了齊妃住的地兒後就見弘時和二公主夫婦正坐在外廳的椅子上休息,弘時已經睡過去了,原本蓋在他身上的攤子掉到了地上,屋裡伺候的奴才在打盹,根本沒有注意到。
瑜芳上前撿起了毯子,小心翼翼給弘時蓋上,深怕吵醒了他,可弘時還是醒來了。
“你怎麼來了?”弘時睡眼朦胧的看着瑜芳,随即問道:“什麼時辰了?”
“三更天了。”瑜芳低聲說道。
“才三更天,你怎麼就起來了,如今雖是夏日,可天氣涼,你身子骨又不好,可别着涼了,太醫說了,你的身子可不能累着,不能熬夜,快去睡吧。”弘時拉着瑜芳的手,低聲說道。
“可是額娘這裡……。”
“額娘這裡有我呢,你放心吧,快回去睡,我可不想你再病,那樣我會心疼的,我送你回去。”弘時一邊說着,一邊拉着瑜芳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