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91章 東施效颦
“是。”管家知道自家小姐們在家中是做的了主的,應了一聲便要來抱走靳樹良。
“不要,求求父親和母親不要将季姨娘送走,孩兒錯了,日後再也不敢了。”靳樹良死死拉住繩子不放。
“算了。”胡氏有些看不下去了,她雖然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但事實上還是刀子嘴豆腐心,有些看不得這樣的場面,也不想自家夫君為難,畢竟是他的骨血。
“來人,給季姨娘松綁,将季姨娘送回後院,讓她和四少爺今後住在北院去。”胡氏對身邊的下人們吩咐道。
“夫人。”靳治雍聞言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家夫人,将人送出去才是最好的打算,留下來可是個禍害呢,這不是時時刻刻讓他家夫人想着當年他做下的錯事嗎?
事實上,他恨不得這對母子都走,不要打擾他們一家子的平靜生活,百年之後,他的一切都可以留給靳樹良,但是要讓自己養着這孩子,他還真是不情願。
“去吧。”胡氏再次吩咐道。
“是。”幾個下人應了一聲,立即将人帶下去了。
待他們走遠後,胡氏才看着欲言又止的丈夫和女兒們道:“家中有貴客,又哭又鬧的實在是難看,再則……樹良從小和季氏一塊長大,季氏是他生母,他舍不得是正常的,不過……季氏這樣的品行和脾性是不能教導孩子的,他可是咱們二房日後的繼承人,不能這樣下去,過些日子再把季氏送走吧。”
“都依你。”靳治雍面對愧疚之色道。
“走吧,去偏廳用膳了。”胡氏柔聲說道,難得的溫柔。
而此刻,靳水月和讷爾蘇已經到了偏廳之中,兩人正對着一桌子的飯菜發呆。
“我阿瑪還在世之時,我們王府裡時常也鬧得雞飛狗跳的,今日這樣的事兒我可見多了,你别往心裡去。”讷爾蘇見靳水月趴在那兒唉聲歎氣的,忍不住勸說道。
“我倒是不會往心裡去,隻是想過安穩日子而已。”靳水月如是說道。
她真的不想為這些事兒煩心,不過既然已經發生了,躲也躲不掉的,更何況還有她家母親在,也用不着她擔心。
兩人又等了好一會,靳治雍和胡氏等人才到了,一頓飯吃的倒也還舒坦自在,所有人都沒有提剛剛的不愉快。
此後十多日,讷爾蘇一直住在靳府裡,每日靳水月都會帶着他出去到處溜達,瞧瞧廣州城的風土人情,連最亂的碼頭都去了。
靳水月一個小姑娘,自然是扮作男子出去的,倒是借機見了不少自己從前都未見到過的東西。
最可笑的是有一次,竟然有個喜好男風的地頭蛇看上了靳水月,想将她捉回去當娈童,幸好讷爾蘇武功不錯,加之鄂輝等人接應,才躲過一劫。
“水月,明兒個便是二月初一,我也要啟程前往江甯城了。”讷爾蘇坐在大石頭上,擡頭看着坐在榆錢樹枝上的靳水月,笑着說道。
“好啊,此去江甯城兩三千裡,路途遙遠,你是該早早啟程了。”靳水月抛了一小包榆錢樹嫩葉下去,笑着說道。
讷爾蘇手疾眼快接住了小布包,本想上樹将她帶下來,就見她跟隻猴子似得,很快就下來了。
一個衣着打扮非常美麗的大家閨秀,在院子裡的樹上爬上爬下的,府裡的奴才們已經見怪不怪了,讷爾蘇雖然也見了幾次,但還是有些想笑。
“你說……我要是偷偷和你一塊去江甯城,我母親會不會把我抓回來痛打一頓?”靳水月往前走了幾步後,突然回過頭問道。
香穗和花穗并無任何消息傳回來,她也不知道江甯城那邊的生意如何,情形如何,心裡還是有些緊張,有些擔心的,這畢竟是她付出了幾年心血的成果,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幹的第一份事業,這關系到她以後的人生是成為一個窮光蛋,還是成為一個整天數銀子數到手軟的富婆,她實在是淡定不了。
“還用說嗎?你敢去試試?母親那條鞭子好久沒有動過了,正好拿你試試威力。”靳新月進了院子,一臉挪揄道。
靳水月聞言沖着自家二姐翻了翻白眼,她家母親舍得打她嗎?她才不信,不過……她靳水月一向說到做到,既然答應母親……沒有她的允許不離開廣州城,她就不會亂來。
“夏日裡,你會入宮選秀嗎?”讷爾蘇憋了好久,才在靳水月沒有走到正院之前問道,免得一會人多,他更不好問。
靳水月聞言停下腳步回過頭看着他,定了定神道:“也許吧,我等太後娘娘的書信。”
“若是你進宮選秀,我……。”讷爾蘇突然上前幾步到了她面前,憨厚的臉上帶着一絲激動,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
“你怎麼了?”靳水月若是沒有看出這小子有什麼意圖,那真是白活了,可她不喜歡這些小屁孩啊,她就沒有想過要嫁人,起碼如今沒有想過,選秀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
“我……沒什麼。”讷爾蘇看着她那一臉無辜的樣子,有些開不了口,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忍不住撓了撓頭,讪笑着搖頭。
靳水月知道,他一旦緊張就是這個動作,這個表情,也不逗他了,免得到時候人家說出不該說的話來,她反而尴尬。
二月初一一大早,讷爾蘇早早起身,天剛蒙蒙亮,讷爾蘇便起身離開了,并沒有向靳水月當面道别,隻留下了一封書信,等靳水月起身時,才發現人已經不見了。
“這平郡王也真是的,咱們又不會把他如何,怎麼不聲不響就跑了。”靳新月撇撇嘴說道。
“人家昨兒個晚膳時不是說過今日啟程去江甯府嗎?就你這丫頭沒聽到。”靳明月放下手裡的繡活說道。
“我是聽到了的,卻不知他一早不聲不響跑了,對了三妹妹,他信上說什麼了?”靳新月靠過去問正在看書信的靳水月。
“二姐姐這麼關心他的去向,莫非……。”
“呸呸呸,别胡說八道的,小心我生氣。”靳新月連忙打斷靳水月,還作勢要去捏她的臉,姐妹二人頓時在屋裡鬧騰起來。
“好了好了,别鬧了,時辰差不多了,咱們該用膳了。”靳明月一邊勸着兩位妹妹,一邊吩咐伺候的奴婢們将飯菜送了進屋。
“今兒怎麼在大姐姐屋裡用膳?父親和母親呢?咱們不去偏廳嗎?”靳水月有些不解的問道,畢竟他們一家人幾乎****都是在一塊用膳的,今日突然變了,她當然覺得奇怪,再則……她已經習慣早上一起來一家人就在一起有說有笑,其樂融融的場面了。
“去年冬日裡新上任的兩廣總督郭世隆大人今兒個第一回來廣州府,家眷随行,父親天未亮就起身去府衙裡跟着知府大人去城外迎接了,母親也受馮夫人之邀,随她一塊去恭迎總督家眷了。”靳明月看着妹妹好奇的眼睛,低聲說道。
“兩廣總府設在了肇慶,他不去肇慶,來咱們廣州府作甚?”靳新月一臉怪異道。
“他去年冬日裡上任的,自然一早就住進了肇慶府,兩廣總督乃是封疆大吏,廣東、廣西全是其治理範圍,他來此巡視也正常,隻不過……家眷随行就耐人尋味了,隻怕人家隻是來玩玩而已。”靳水月笑眯眯說道。
姐妹三人對此不敢興趣,隻是随意說了幾句便一塊用膳,又跟着蘇玉娘研習了一個多時辰的書畫和詩文,正打算歇一會時,便聽管家來報,說馮夫人請她們姐妹三人前往知府衙門後院。
“管家,馮夫人請咱們去作甚?”靳明月柔聲問道。
“啟禀大小姐,馮夫人府上的奴才傳話說……是總督夫人要見三位小姐。”管家連忙回道。
他話音剛落,靳明月和靳新月就看着自家三妹,眼神怪怪的。
“看我作甚?我又不是熊貓,怎麼次次來這廣州府的人都想見我。”靳水月有些無奈的說道。
“什麼?”靳新月有些沒聽清楚。
“沒什麼,既然人家叫咱們去,咱們也不能不去,走吧。”靳水月一手拉着一個姐姐,三人慢悠悠往外去了。
此刻,知府馮協一府上熱鬧非凡,前院裡,馮協一領着身邊一衆心腹下屬正在款待總督郭世隆,以及跟在郭世隆身邊的兩位年輕人,而後院之中,知府馮協一的夫人馬氏正領着胡氏等人陪着郭世隆的夫人完顔氏在院裡看戲,點的是完顔氏最愛瞧的一出“四郎探母”。
完顔氏身側還坐着一位妙齡少女,這少女一身紅色繡如意紋的旗裝,裙擺左側繡着七彩孔雀翎,十分華貴,少女長得很是嬌俏,眉眼之間透着濃濃的傲氣,不知是瞧不上台子上唱的戲,還是瞧不上四周的人。
“祖母……這南方之地的人唱京戲就是東施效颦,唱腔怪怪的……聽得我耳朵疼。”少女挽着完顔氏的胳膊撒着嬌,聲音有些大,并不忌諱,聽得一旁的馬氏面露尴尬之色。
“夫人、小姐……咱們南邊極少有戲班子,唱的也不如京中的好,是妾身安排不周,還請夫人和小姐海涵。”馬氏有些讪讪的說道,臉色漲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