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6.第536章 拒絕
至于宮裡……端敏覺得自己再這麼明着安排人在皇帝身邊,太後是肯定不許的,還不如慢慢來,而且,她如今也有了别的打算,畢竟皇子們都長大了,她不能總把目光停留在皇帝身上,不久後的将來,大清的江山遲早會被某個皇子繼承,倘若她和這位皇子結了善緣,遲早能回到科爾沁,奪回曾經屬于她的一切。
可憐她堂堂一位長公主,如今竟然隻能靠着微薄的俸祿過日子了,所以……當年家奉上銀兩後,她便答應幫這個忙了,反正年绮那個丫頭她也喜歡,這丫頭真能在四阿哥府上站穩腳跟,她也高興。
德妃聽了段敏的話,卻陷入了沉思之中,她如今雖然是皇帝的妃子,還有兩個兒子撐腰,看似風光無限,其實……個中冷暖隻有她自己知道,在這宮裡,哪裡不需要銀子打點呢?兒子們雖偶有孝敬,但身為額娘,有好東西也會頭一個想到孩子的,加之……娘家人時常哭窮,她也有些不堪重負。
看着木匣子裡的珠寶,德妃有些心動,當然更重要的是——她早就覺得兒子府上沒有可心人了,換句話說,女人太少了。
雖然滿打滿算有一個福晉,兩個側福晉,兩個侍妾,可實際上她了解的是,兒子除了嫡福晉靳水月那兒外,其餘妻妾那兒,從未去過。
烏拉那拉氏、李氏和岚嬌,已經沉底被兒子嫌棄了,至于宋氏,完全跟個乳母差不多,除了看管府上三個孩子,再無用處,更别說接近老四了。
德妃早就想給兒子身邊再添幾個女人了,免得靳水月那個死丫頭一直專寵,嚣張的不得了,連她這個婆婆都不放在眼裡,隻是一直沒有合适的人選,沒有合适的機會,加之老四很反感她提這個,有兩次她硬着頭皮開了口,都被老四拒絕了。
“弟妹,皇上他不僅喜歡兒子們,也喜歡孫子,諸位皇子之中,如今後嗣最少的是老八,至今沒有一個孩子,不過……他府上兩位侍妾都有了身孕,今年就能添兩個了,除此之外便是你們四阿哥了,皇上對此頗不高興呢,誰不想自己兒孫滿堂啊,說起來,他們都是專寵嫡福晉的人,不過老八如今不也納妾生子了嗎?後嗣對于皇家來說,那是至關重要的。”端敏很會察言觀色,她料到德妃已經動心了,便火上澆油了一把。
德妃聞言臉色變了又變,打從靳水月嫁給四阿哥後,他府上再也沒有孩子出生了,如今想來,德妃覺得怪可怕的,萬一這靳水月也和那個八福晉一樣,生不出孩子來,那老四這輩子豈不是要絕後了?
不……雖然還有三個孩子,可遠遠不夠啊,畢竟孩子幼年時太容易夭折了,誰也不能能保證弘昀和弘時能平安長大。
“這是年氏的畫像,弟妹看看再做決定吧。”端敏一邊笑着,一邊把畫像遞了上去,心裡自信滿滿。
德妃沒有料到端敏把畫像都拿來了,雖然她聽說年家那個女兒長的很美,但還從未見過呢。
拿過畫像,德妃輕輕展開後,眼神卻變了。
“這……這不是……。”由于吃驚,她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
“娘娘也看出來了,年氏和靳水月有幾分相似。”端敏笑道。
“豈止相似,簡直太像了。”德妃眼前一亮,低聲說道。
端敏聞言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這畫像自然是誇張了一些,隻是為了讓德妃答應而已。
實際上,年氏和靳水月也就那麼幾分相似,神态和舉止差太多了。
德妃一直對靳水月不滿意,說到底還是由于從前的恩怨,到如今積怨頗深,她有時候也安慰自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但是如今看到年氏的畫像,她覺得簡直是老天爺在幫她。
倘若靳水月有個三長兩短,年氏豈不是能飛上枝頭變鳳凰,成為老四心尖尖上的人了嗎?
德妃越想越激動,将這畫像卷起來後對端敏道:“回去告訴他們,東西我收了,等我的好消息吧。”
“好,那我就告辭了。”端敏笑着點頭,帶着身邊的奴才離開了。
今兒個是大年初一,按慣例,守歲之後,皇子們就會進宮請安的,今年也不例外,午時過後,靳水月和四阿哥便從乾清宮出來,去太後宮裡請了安後,便直奔德妃這兒來了,兩人剛剛到了永和宮門口,就看見端敏長公主遠去的背影。
“她來這兒做什麼?”四阿哥微微蹙眉。
“無事不登三寶殿,她大概找你額娘有事兒吧。”靳水月低聲說道。
“走,進去請了安咱們便回府。”四阿哥一邊說着,一邊拉着靳水月進去了。
永和宮正殿中,德妃正拿着年氏的畫像一個勁兒的看着,雖然看畫像上的人和靳水月長得很像,但對于德妃來說,完全是兩種心情,她看着這畫像就激動,就高興。
“兒媳婦,還是做婆婆的親自選比較好啊,連珠你看看她,長得多美。”德妃笑着說道。
“是啊。”連珠臉色有些僵硬,但還是笑着附和。
就在此時,德妃聽到殿内響起了腳步聲,她以為是不長眼的奴才不經允許就進來了,正欲呵斥,卻看見來人是四阿哥和靳水月。
“外頭的人怎麼也不通傳一生,真是懶怠了,連珠一會吩咐下去,罰俸一個月。”也不知是不是做賊心虛的緣故,德妃臉上有些挂不住了,一邊卷起畫像,一邊說道。
“額娘何必怪他們,是兒子不許通傳的。”四阿哥低聲說道。
一旁的靳水月倒是覺得有點兒奇怪,按理說,做兒子的來給額娘請安,沒讓人通傳,德妃也不至于生氣,拿奴才們發作才是啊。
“那就不罰了。”德妃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
“兒子給額娘請安。”四阿哥輕輕躬身。
“德妃娘娘萬福金安。”靳水月也福了福身。
“都起來吧,一家人不必多禮,坐吧。連珠,把這個收着。”德妃一把将畫像塞到了連珠手上,但由于動作過快的緣故,連珠還沒有抱好,她就放手了,那畫像便往前滾去,到了靳水月和四阿哥面前才停下來。
四阿哥彎腰伸手撿了起來,正欲說些什麼,便聽自家額娘道:“别動,連珠快去拿過來。”
說實在的,靳水月也好,四阿哥也罷,很少見到德妃如此慌亂,這正說明這畫卷裡面有秘密,是身為德妃親兒子的四阿哥都不能看的秘密。
不知道為什麼,看着自家四爺眼中那絲黯然之色,靳水月心中沒來由一疼,故意伸出手将畫卷撞到了地上,那畫卷也散開來,一張美人臉便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德妃見此臉上閃過一絲懊惱之色,連珠也吓得不成,戰戰兢兢走過來想收起畫像,靳水月卻先她一步拽了起來,拿到了自己手裡。
打開畫像,靳水月仔細看了一眼,隻需要一眼她就知道這裡面的人不是她,表情什麼的更稚嫩一些。
“爺……竟然是我的畫像,莫非是娘娘特意讓人畫的,是給我的新年禮物嗎?”靳水月故意說道,臉上滿是驚喜的笑容,還福了福身道:“多謝娘娘記挂着水月。”
德妃聞言張了張嘴巴,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臉色都有些發僵。
“既然如此喜歡,那咱們就拿回去裝裱起來,放在書房裡,這樣你****都能看見了。”四阿哥柔聲笑道。
他不是傻子,之前畫像掉地上時,他就發現那不是他媳婦了,這會子當然要配合了。
“是啊,****瞧見,就能****把娘娘的恩典放在心裡了。”靳水月故意如此說道。
“既然你喜歡,就拿回去吧。”德妃心裡懊惱的很,卻又無法拒絕,隻能硬着頭皮如此說道。
靳水月聞言笑着颔首,将畫卷交給了巧穗,命她收拾好。
“時辰不早了,額娘,我們先告退了。”四阿哥起身說道。
“好啊,回去路上小心。”德妃柔聲叮囑道。
等四阿哥和靳水月出去後,連珠才低聲道:“娘娘不是說,今兒個要留兩位貝勒爺和福晉在宮裡用晚膳嗎?”
德妃聞言臉上一僵,随即沉聲道:“你怎麼不早說?”
她已經忘了這件事兒了。
“奴婢這就去叫住貝勒爺和福晉。”連珠連忙說道。
“不必了。”德妃搖了搖頭,一臉疲憊道:“被攪和的一點兒心情都沒有,讓他們去吧,免得本宮不自在。”
“是。”連珠哪裡敢說個不字,立即點頭應下了。
四阿哥和靳水月離開後便直奔宮門口,上了貝勒府的馬車。
“看來,你額娘又要給你做紅娘了。”靳水月把畫像塞到了四阿哥手裡後說道。
語中那股子酸澀的意味再明顯不過了。
這個時候,給四阿哥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在自家福晉又委屈又難過的時候去看這畫像,更何況他實在是心疼,他最看不得她這幅受委屈的樣子了,心疼啊。
“放心,我不會再娶的。”四阿哥将靳水月摟在懷裡,柔聲說道。
靳水月轉過頭看着四阿哥,沉默了一會後低聲道:“有些事情怕由不得你,先過了皇上和你額娘那一關再說吧。”
四阿哥聞言臉色微微變了,雖然他曾經當着皇阿瑪的面說過,他不願再娶了,可身在皇家,很多時候都有太多身不由己了,不過……他守護她的心從未改變,打從在沙俄共患難,亦或者更早以前,在他決定要娶她之前,他心裡就有了一些決定,所以……誰讓他再娶,他就和誰翻臉。
“我說不娶,便不會再娶,你放心。”四阿哥聲音很低,但語氣很堅定。
靳水月聽了後微微愣了片刻,臉上露出了一絲怪異的笑容:“既然你這麼說了……這事兒便交給我處理吧,你不必插手了。”
四阿哥有些吃驚的看着她,正要說什麼,卻聽靳水月道:“背着我耍這些小心思,打我夫君的主意,你說這樣的女人,該怎麼處置才好?”
“随你處置。”四阿哥低聲笑道,一臉寵溺。
“不過話說回來,你也得想清楚了,畢竟年遐齡也好,年羹堯也罷,都算是你的人,也是你手中一大勢力,拒絕了他們要嫁女兒和你成為姻親的事兒,那麼他們日後即便還是你的人,也隻是表面上的忠誠而已。”靳水月不得不分析一下其中的利弊,畢竟她還得為自家男人考慮,當然……年氏想嫁過來?沒門!
“放心,他們和我早已是一條船上的人,翻不起風浪。”四阿哥淡淡的說道。
靳水月聞言輕輕點了點頭,既然是一條船上的人,那麼她小懲大誡,讓人家斷了這份念頭便是了,免得到時候皇帝和德妃逼婚,叫四阿哥為難。
如今正值新春,靳水月也不想為這件事兒擾了興緻,該幹嘛就幹嘛,除了和自家四爺一塊過節外,也時常去娘家走動,去宮裡請安。
正月十五元宵節一過,也正式宣告康熙四十七年的新春過去了,一切恢複了正軌。
正月十六這一日,四阿哥才下了早朝,便被自家母親德妃叫了過去。
德妃許久沒有和兒子單獨說話了,噓寒問暖了好一會,才柔聲道:“胤禛啊,水月嫁給你也兩年多了,如今一點兒動靜也沒有,你的貝勒府裡許久都沒有添一位小阿哥了,額娘瞧着你身邊一個可心人也沒有,尋思着給你找一個合适的,物色了這麼久,總算有合适的了。”
德妃說到此,見兒子面色平靜,沒有絲毫反感,心裡一喜,便乘熱打鐵道:“年遐齡的幼女年绮,年方十五,知書達理,長得也很可人,額娘瞧着就很不錯,年家包衣出身,如今雖飛黃騰達了,可也算你的家奴,是自己人,年遐齡幾年前從湖廣回來,雖因年老辭官了,可你皇阿瑪最後讓他以湖廣總督之職休緻養老,如今一直能拿封疆大吏的俸祿,皇恩浩蕩啊,年绮的哥哥年羹堯如今也嶄露頭角了,一旦外放肯定是二品大員,娶了她,對你百利而無一害。”
四阿哥聞言颔首,他家額娘分析的的确很正确,但是這個女人,他就是不想娶。
“多謝額娘,兒子不想再娶。”四阿哥淡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