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當然不會是就勒戈夫和依蘭達兩人一拍腦袋就定下了,要知道,貝爾貝斯特城主那可還有個活生生白嫩嫩的人質呢!
勒戈夫和依蘭達兩人都沒有能夠說服對方,畢竟兩人都各有出發點,當然要各自為自己的身後負責。
這是作為一個領導者應盡的義務。
在第八騎士團團長的眼中,依蘭達是被那個從魯克手上救回來的老水手給迷昏了心智,甚至失去了仔細思考的本能,這讓她的意見變得并不是那麼的值得完全信任。
首先,黑珍珠号實在是窮兇惡極,在塔比斯海域簡直是一大禍害,從奧斯丁船隊都能被他們逼進塔比斯海灣就知道他們的火力多先進,平日裡的作風有多麼的膽大包天。現在好不容易把他們困在比爾薩斯,依蘭達竟然打算把他們放走?
更别說還有夢魇号的血海深仇了。
其次,魯克所說的也并不是完全沒有道理。黃金航線上的海盜之所以如此猖獗,這跟列支敦國以及沿線港口的大力縱容絕對脫不開幹系,黑珍珠号既然願意合作,也直接拿出了誠意和證據,如果可以的話,順藤摸瓜還能找出究竟教廷中誰也參與在其中。
以勒戈夫的性子,除惡務必除盡,當然能夠一次徹底斬草除根解決後患最好。
他并不打算也插手到列支敦國争位的泥潭當中去,但是如果有人打算用第八騎士團作為晉身的階梯,那就萬萬不可原諒了。
因為這個問題的确存在而且不可忽略,魯克提出的也都是些能過得了台面的幹貨,這才讓勒戈夫沒有下定決心當場就否則依蘭達的提議。
這時候,第三方溫森神官的意見就至關重要。
勒戈夫不是拖延的人,當天就打算讓人去把溫森給請過來,順便知會了一聲貝爾貝斯特城主依蘭達回來了。
反正夢魇号諸人回來的時候簡直堪稱興師動衆,根本不可能不驚動貝爾貝斯特,還不如直接說清楚,至少面子上能過得去。
但是,這些都建立在溫森那個人質能順順當當的被放出來的前提下。
不過根據墨菲定律,會出錯的事總是會出錯。
勒戈夫的擔心果然成為了現實,之前他見到溫森的時候,後者雖然憔悴了一些,可身體卻相當的不錯,堪稱無病無災健康寶寶的典範。
可這不過就是兩天之後他們再去貝爾貝斯特那找人,得到的回複卻是溫森神官因為水土不服,現在卧病在床,根本沒辦法見客的消息。
依蘭達:呵呵哒,好歹溫森也是教廷的人,什麼時候輪到比爾薩斯來決定教廷人員能不能“見客”了?
不過這至少說明一點,溫森現在已經被軟禁了。
貝爾貝斯特的無恥連勒戈夫都開了眼界,沒錯,他的态度一直良好,給船隊的待遇也很優厚,無論什麼時候都堪稱是合作的楷模,可那都是假大空,一說到見溫森的時候他就開始各種推诿,反正就是打死不讓見人。
勒戈夫也是一直以來被教廷超然的地位給寵壞了,完全沒想到居然區區一個中立港的城主竟然敢軟禁教廷樞機團的成員,要知道他們可不是孤立無援,奧斯丁船隊就在港口停着呢!
這消息一傳出來,就連向來天塌下來當被蓋如埃迪安都被震驚了。
“不讓我們見溫森?這是什麼道理?”
依蘭達顯然已經想到了他沒說的話是什麼,白了他一眼,“别想了,哪怕現在你把主請出來貝爾貝斯特都不會讓你見的,他就是找個機會把人扣住而已。”
“他為的就是把我們留在比爾薩斯。”
老格納這會也忙完了過來,聽到依蘭達的話倒是并不意外,反而呵呵的笑了起來,
“不奇怪不奇怪,黃金航道上的這群城主們一個個可是膽大包天,一個樞機團的人還真算不得什麼,他現在就一個人,死在了這裡又怎麼樣?誰還能相信是一向畢恭畢敬的比爾薩斯做的?”
“再說了,就算不推給你們,比爾薩斯還不是他說了算?海上死一個人簡直再正常不過了。”他臉上皺紋縱橫,此時看起來竟然莫名多了幾分高深莫測的意味,“你們騎士團不是一向和樞機團不對付?一個溫森就算死了,對你們又有多大的影響”
“你們要是真為了救溫森各種不遺餘力反而會是一件很奇怪的事,貝爾貝斯特這是在等着看你們的真實打算呢。”
要知道老格納平常看起來可是異常的不着調,現在竟然說出這麼有深度的話,依蘭達和勒戈夫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濃濃的驚詫。
今天這天上是下紅雨了?
老格納作為第八騎士團的鎮團之寶,當然不會專門隻是為了折騰這些小年輕們練醫術而存在的,不過他在這裡的時間實在是太久,即便是勒戈夫也沒法讓他做他不願意的事,沒想到今天竟然破了例。
不過讓這隻老狐狸正經起來可不容易,依蘭達果斷抓住了這個機會。
“格納叔叔,你之前有和貝爾貝斯特打過交道?黑珍珠号應該不是黃金航線上的第一個試驗品?還有……比爾薩斯和阿爾蒂爾有什麼關系?”
老格納登時白眼一翻,裝起了糊塗,“哎呀呀,我都是老人家了,你說了那麼多問題我哪記得住。”
依蘭達:“一壇美酒,放在夢魇号這邊,可以帶上船,你随時可以喝。”
老格納,“你打發叫花子呢。”
他雖然嘴上這麼說,可眼睛裡的亮光已經出賣了他。
依蘭達默默再舉起一隻手,“十壇,我們回塔蘭朵思不要太久,足夠你喝了。”
老格納:“我考慮考慮。”
依蘭達:“團長,我們走吧,再不去找溫森我怕出事了。”
老格納登時急了眼,“哎哎哎哎我答應還不成?!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太不尊老愛幼了!”
說得好像每次折騰夢魇号和奧斯丁船隊上的小年輕的不是他一樣……依蘭達默默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老格納的臉皮從來比城牆還厚,他輕輕地咳嗽了一聲,“貝爾貝斯特嗎,這個小朋友我倒是沒打過交道,畢竟教廷的船在比爾薩斯這種地方停留的少,沉迷于美酒違背教義。但是曆屆比爾薩斯的城主都是一個調調,簡直跟不倒翁似的處處讨好,說起來,能像他們一樣就憑着美酒一樣做起來,甚至還能成為一個不可不去的中立港,海盜和商船都能在這裡和平共處的,那就真的都是曆屆城主的本事了。”
依蘭達追問道,“曆屆城主?我知道比爾薩斯的城主不是世襲,難道他們還有什麼别的傳承?”
“那當然,這是每一任城主就任時就必須要宣誓遵守的,也是比爾薩斯的立身之本,”老格納嘿嘿地笑了起來,“保持低廉的稅收,對任何一方勢力都敞開大門,提供一個安身之所,和各方勢力都搞好關系……這個聽起來簡單,想要做起來卻是難上加難,光是要打通各方的關系的花費都是天文數字。”
“雖然比爾薩斯每一任城主就任的時間都不算短,但是關系方卻是說不準會經常變化,所以你說貝爾貝斯特會為了路易莎王後那邊把你們賣了,那簡直是天經地義的事。”
“倒不是說貝爾貝斯特本人會有多麼的讨厭你們,而是這是他必須遵守的準則,再說了……也隻能說是現在的奧斯丁号實在是太弱了,根本不具備讓他們考慮的資本。”
“比爾薩斯不是和阿爾蒂爾有什麼關系,它是和各方都有關系,隻是看誰的拳頭大,它就支持誰。”
不得不說,老格納的話雖然傷人,但說的卻相當的中肯。
現在無論是奧斯丁船隊還是夢魇号都沒有能和列支敦國較勁的資本。
艾爾?艾爾現在自己都還是泥菩薩過河,那個主教的位置一天空着就一天多的是人想要把他拉下水,不可能還能夠再引來各方視線再多關注别的事。
還嫌自己死的不夠快?
“那麼……魯克呢?”依蘭達道。
“黃金航線上從來沒少過冤魂,”老格納嗤笑了一聲,“你們現在是隻知道黑珍珠,要知道我們那時候……”
他剛想自吹自擂的話在勒戈夫的視線中默默吞了回去。
“總而言之,一朝天子一朝臣,魯克能上來,靠的就是貝爾貝斯特的賞識。”
老格納的話在依蘭達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是貝爾貝斯特提拔的黑珍珠号?”
“就算不是,淵源肯定也很深厚,”勒戈夫突然開了口,“阿爾蒂爾遠在納瓦拉,怎麼可能會對比爾薩斯周圍的海盜一清二楚,肯定是有人提出了人選。”
依蘭達把他的話補全,“所以,那個提出人選的人就是貝爾貝斯特?”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為什麼魯克表現出的好像和貝爾貝斯特并沒有什麼關系……相反,看起來還異常的苦大仇深,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