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湖,畫舫中,第二次比試現場。
“時間到,請各位才子将手中的詩作置于桌上即可。”
那位講解規則之人在香燃盡之後開口喊道。
放下手中之筆的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花申,之前聽那評判先生所說之意,這人寫作的詩詞似乎是很得他的心意,恐怕兩名的名額,是要被他搶先占去一個,如此的話,那便隻有一個名額了,剩下的這九位才子們互相打量了一眼,眼中的挑釁之色毫不掩飾,典型的是誰也不服誰的模樣。
花申瞧着他們的模樣心中好笑,自古文人相輕,看來此言确是不假,後世如此,這古時的大明也是一般無二。
現如今那白胡子評判正在台上評最後的入圍人選,花申閑得無聊,便尋了那孫公子閑聊了起來,不過那孫公子顯然對自己這局寫的這首詩詞不甚滿意,心中自知,若想要晉級怕是沒什麼希望了,因此興緻也是不高,與花申也隻是随意應答。
花申說了幾句後也覺得甚是無趣,再看看這詩會,也沒有他期待的那般好玩,無非就是一群書生士子吟着自以為是的詩詞、再喝點小酒、說說大話,真真的是百無一用是書生。
無聊之下的花申便開始向四處張望起來,瞧着江面上那四處如織的畫舫與往來接着客人的小艇、還有那亭台水榭之上的人群,瞧着他們那喝着小酒、啃着糕點的模樣,也不知心中轉了什麼念頭,猛然一拍桌子,大叫了一聲:
“我拷!”
他一聲喊可不隻驚了周圍那些等着結果的人,便是連那正在審驗詩作的白胡子評判先生也驚動了,他瞧着花申的模樣,倒是想起了他之前詩作完成之時的情景,當下心中一動,急忙開口問道:
“這位公子,莫非你心中又有了什麼好詩詞麼?若是的話,不妨當衆吟出來與各位一起賞析一番可好?”
花申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說道:“沒有沒有,老先生玩笑了,詩詞一道存乎于一心,非是想得便能得到,學生剛才因一些俗事而擾了先生及各位公子,在下深感愧疚。”
說罷還向着那白胡子評判及身邊諸位才子們拱了拱手,以示謙意。
“無妨,但憑一句詩詞一道存乎于一心,便可知公子的才學,老夫自不會怪罪。”
那白胡子評判捋了把胡子,笑呵呵的說了一句,言罷,便又低頭審驗詩作去了,至于其他的那些才子們,見花申禮數周全,也不便與他發怒,便又都懷着一顆忐忑的心等着評判先生的裁決了。
至于花申剛才為何如此失态,倒是因為他看到了這詩會的熱鬧景像,突然想起了後世那些為各種活動提供贊助的商家了,商家借助活動提高自己的名氣、而活動舉辦方又能獲得商家提供的獎金支持,這是一個雙赢的合作方式,也是後世非常流行方式。
而花申剛剛懊惱的,便是自己沒想起這回事來,好好的一場特效廣告效應就這麼讓他白白的浪費了過去,他豈能不惱?雖然這香皂在金陵城已然是家喻戶曉,這些外地人也必将會将這香皂的消息帶回去,但這和廣告的效果完全無法相比。
花申越想越悔,就差連腸子都悔得青了起來,幹了好幾年的營銷,到了這大明朝就臭美了起來,竟連這般簡單的營銷策略都沒想起來,實在是失敗至極,今日回去後必定要将此事及其運作方法教授于那林夫人與林大小姐,若日後還有類似活動,務必讓她們照章辦理,這年頭,廣告才是推廣的王道啊。
他正在這想着廣告的事,那白胡子評判卻已然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朗聲說道:
“諸位,評判結果已然出來了,廢話我也不多說了,通過本次第二關考驗的人是花申、李強。”
評判聲音一落,那些落選的才子們自是不服,紛紛嚷着要評判大人公開這晉級二人的詩作,當然,明面上的說法不是不服,而打着欣賞、學習的口号,文人麼,做事總不能那麼直接,雖然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但偏偏又不能那麼幹,必要的遮羞布還是得要的。
“評判大人,我想聆聽一下那位花公子的佳作,他即成詩最早、又得評判大人您的稱贊,想必其詩作定然是不錯的,如若不讓我等欣賞一番,豈不令人惋惜?”一白袍公子說道。
“是啊,是啊,還有那李公子的,之前的詩會上也并未謀面,想來也是今年來的新人,有這樣出色的一位新才子出現,其詩作如不能讓我等賞析一番,實在是人扼腕而歎啊。”又一句才子随聲附和道。
随即更多的附和聲響起,那白胡子評判做了這許多屆詩會的評判,哪還能不明白這些平日裡心比天高的才子們的想法?當下他也不着惱,隻是呵呵一笑,道:
“即便諸位不問,我也自會宣布的,更何況那位花公子的詩作實乃是難得的上品佳作,如若不從這詩會上流傳出去,那也是本次詩會的一大損失,也是我等士子的一大損失。”
“那便請評判先生速速吟來吧。”
“如此,那各位便請聽好了,花公子所作此詩題為《夢中作》,夜涼吹笛千山月,路暗迷人百種花。棋罷不知人換世,酒闌無奈客思家。”
那白胡子評判吟罷後也不再出聲,隻是靜靜的看着場下。
在場之人皆是有一定才氣的,這詩自然品得懂,此詩一句一絕,首句暗涼是為寫晚秋之景、二句路暗百種花是為寫春晚之景,三句借傳說故事寫自己身世變遷、四句寫酒興已闌之下的思家之情。
四句詩、四個意境、但其詩又将這四個意境和諧的統一了起來,真真的是一首妙到極巅的心境描寫之詩,但憑此詩,怕是在今年的這詩會之上也極少有人能與這花公子争鋒了。
越想越郁悶的衆才子,無不把自己那各種羨慕、嫉妒、恨的眼神投向了花申,花申無奈的一笑,寫完這首詩他便已然預料到了這種結果,不過也罷,好歹自己現如今也是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俗話說的好,人不風流枉少年麼?我便風流一回、輕狂一回又如何?
想罷,他便舉起桌上的酒壺,扔掉酒蓋,舉起就朝口中灌去,一氣飲下之後重重的往地上一摔,開口便喝道:
“人不輕狂枉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