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某酒樓雅間。
花申揮退小二之後便端起酒杯笑眯眯的對康公子說道:
“康公子,今日在下為自保防身不得已對貴府的家丁們出了手,下手許是稍微重了些,還請見諒,我就以這杯水酒了表歉意吧,還請康公子賞個臉。”
花申一臉的笑意,哪裡有半分的歉意在裡面,說這番話明顯就是給這知府公子一個台階下。
在職場上混的久了,花申深谙職場之道,首先一點,便是不輕易得罪人,即使得罪人後也要給對方個臉面,叫對方順利的滾下台階,日後也還有見面辦事的餘地,更何況這康公子還是這金陵府知府的公子,日後他若要在這一畝三分地上發展、生活,就免不了要與官府交往、接觸,今日收拾了他的家丁,也隻是叫他知曉自己的厲害,别有事沒事的就弄一群閑雜人等來找自己麻煩。
“哼,想不到你花公子倒是還有一把好身手。”
那康公子見花申服軟,還當他是怕了自己,當真想借這一桌酒宴就想将此事揭過,因此便也不端面前的那杯酒,隻是語帶譏諷的冷着臉道。
花申見他的模樣便知他心中所想,當下呵呵一笑,也不生氣,隻是又對着他道:
“隻是些鄉下把式擺了,自是入不了康公子你的法眼,但有道是相請不如偶遇,那不如這樣,現下就請康公子于這酒樓之中親自指點一下我這鄉下把式,你看可好?”
說罷,他便起身在雅間中擺了一個要揍人的起手式。
那康公子一見他這般模樣便知曉他剛才給自己敬賠罪酒并不是怕了自己的原因,想必是另有所圖,如今那前去召喚官差的家丁還沒有回來,萬萬不能惹到這貌似連自己都敢揍的“二愣子”,當下便急忙拿起酒杯很是難看的笑了一下,勉強說道:
“花公子說笑了,依你的身手那哪是鄉下把式,來來,即來到這酒樓之中,自當是應該喝酒吃飯的,就不要再提什麼指點身手的事了,來來,先喝了這杯再說。”
說罷,他顫抖着手端起酒杯一仰頭将酒一口飲盡。
“呃,康公子說的,倒也有些道理,那我便改日再行向你請教吧。”
說罷,花申又轉回了自己的座位,拿起酒杯,也是一口飲盡,還向那康公子亮了亮杯底,以示自己滴酒未剩。
這康公子一聽花申改日還要請教,當下心裡便是一突,要是被他請教上這麼一回,自己恐怕不會比那些至今還躺倒在外面的家丁們好到哪去,他這一想到此處渾身便禁不住的有些發寒,隻能幹巴巴的對着花申道:
“花公子莫要說笑了,我是讀書人,可不是會武功的江湖人物,這拳腳上的功夫可是一點也沒有的。”
“哦?那可真是可惜了,我本以為以康公子的才情,本應是文武皆通的人物呢。”
花申很是搖頭歎息了一番,仿佛這康公子不會武藝是件很不應該的事情一樣。
這康公子被花申這番話給搶白得臉上是紅了白、白了青、青了又黑,臉色是數度變換,最終卻是眼睛一轉,臉色又恢複了正常,随後又微微一笑,對着他道:
“文武雙全又豈是那般容易?便不說這天底下文武雙全的人物有多少,便說你我,我通曉詩詞大義、道德文章,乃是讀書之人,日後為的是輔佐皇上治理天下,行的是大道,而你,拳腳功夫雖好,但也隻能在這金陵城做些看家護院的雜事,若說你我于這大明的作用,還是我等讀書人更為有用。”
言罷,很是得意的掃了眼花申,貌似很是不将他當回事一般。
花申聞聽此言倒是很不高興,不過倒也沒跟他辯駁什麼,首先,他是一個草包、其次,他還是一個草包,所以,跟他說那些文治武功的事純屬浪費時間,因此他隻是呵呵一笑,對着這康公子說道:
“康公子,聞聽咱們這金陵城中每一年都要舉辦一場聲勢浩大的金陵詩會,隻不知是每年的什麼時日舉行?”
“哦?原來你竟也知曉這金陵詩會?這詩會是于每年的七月中旬于莫愁湖舉行,屆時将有很多的文人雅士、青年才俊到來,我那甯兒妹妹便是在去年詩會上以一首《春江望月》而名震金陵。”
康公子倒是有些意外,這據說是剛剛從山溝子裡出來的野漢子竟也會知曉這金陵城中最負盛名的詩會。
“呵呵,偶爾聽人提起心中好奇,想必以康公子的才情,這每年一度的金陵詩會你都會參加的吧?”花申呵呵一笑,向那康公子問道。
“那是自然,這金陵詩會少了誰,也不會少了我康正秀。”
這康公子得意的一抖手中折扇,刷的一聲打開,很是得意的搖了搖。
花申很是驚奇,之前一直未見這康公子手中有折扇,這隻一轉眼的功夫,也不知他從哪裡就把這玩意拽了出來,看着在那洋洋得意的搖着扇子的康公子,以很是崇拜的樣子問道:
“我相信,以康公子在這金陵城中的才情,想必是年年都要大放異彩的吧?”
“呃,本公子的才情自然是極好的,隻是、隻是以本公子的才情,若是在詩會上寫出詩詞來,恐怕就沒人能蓋過本公子的風頭了,再、再說,本公子平日裡也不喜張揚,我的詩作也隻有平日裡相處得極好的幾個同窗好友才偶有傳閱。”
“至于城中所傳言我才情極好的人,則多是通過我那些好友流傳出去的,但他們多是沒見過我詩作的人,因此我也是從不在詩會上發表任何詩詞的。”
康公子紅頭漲臉的回了這麼幾句。
這康公子倒是也知曉自己的那幾斤幾兩,萬不敢在這等事情上胡吹大氣,前幾日的那首《卧春》已然讓他成了這金陵城的笑柄,如今這金陵詩會舉行在即,若是他現在把這牛皮也吹了出去,到時再拿不出像樣的詩詞,恐怕他真的要遠遁到這金陵城之外了。
“唉,那真是可惜了。”
花申搖了搖頭,稍微停了下,又繼續道:
“本來我還打算将一首我們那裡已經流傳了很久的詩詞送與康公子以備那詩會所用,并以此了表今日之歉意,現如今看來倒是用不上了。”
“什麼?!你、你、你竟然還敢再提送我詩詞之事?”
這康公子聞聽花申此言,立馬尤如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也顧不得怕花申揍不揍他了,當下便奮力一拍桌子,嗷的一聲就竄了起來,伸手指向花申哆嗦着嘴唇以示心中的那份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