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上巳佳節。
京城外早已是綠柳成行百花綻放,成群結隊的少年男女們相約去踏青賞春,一時間陌上遊人如織,初懷心事的少女眼波兒如蜿蜒清流,柔軟清澈而婉媚多姿,一年中難得的明豔時光。
今年的上巳節,除了踏青之外,還有比這更加津津樂道的事情——
信王殿下親自穿了大紅的喜服,騎着高頭大馬前往恒國公府迎親,給足了謝府面子。按禮,皇家的婚禮儀程雖與民間差異不大,但皇子皇孫們總是高貴一籌,公主出降時是驸馬入府,而王爺娶妃,則不必向民間那樣親自迎娶,隻管在府裡等着即可,外頭自有禮部成群的官員打點。
然而韓玠還是不顧禮部尚書的勸阻來了。
二十餘歲的男子身高體長,常年習武練得肩寬腰勁,那一襲華貴的喜服穿在身上,加之人逢喜事精神爽,奕奕神采令人為之傾倒。那些成日裡與韓玠打交道的官員們瞧見了,也是随之一笑,繼而感歎,“信王殿下今兒是真的高興啊。以王爺之尊親自騎馬迎親,咱們開國百年,幾時有過這樣的殊榮?”
更有從前畏懼于韓玠兇煞之名不敢近前的,此時也是竊竊私語,“這還是那個傳聞中殺人不眨眼的玉面修羅嗎?這樣的人才氣度,像是辰時懸在天上的太陽,又光亮又暖和,滿京城裡有幾人能及?”
而于韓玠而言,這些紛紛議論不足入眼,他所期待的隻是那座熟悉的府邸,那道熟悉的身影——
前世他年少時随韓遂上了沙場,成婚要比這回晚兩年。那時候他也是這樣滿心歡喜的騎着高頭大馬前往謝府去迎娶謝璇,似乎是豔陽高照的秋日,空氣裡全是幹爽的桂花香味,那是他一生裡最堪珍藏的記憶。
而今陽春三月,山河媚麗,經由熟悉的街市來到謝府,心裡藏着的不止是喜悅。那一世沉甸甸的記憶還藏在心間,那扇漆黑色的巨門時隐時現,他曾錯失,亦以極大的代價求得重來的機會,往後的每一天他都不能錯失,每一個朝夕,都不可辜負。他所藥給她的,拼盡全力也要給予——
哪怕因執意不肯納側妃而被元靖帝惱怒。
哪怕因違抗規矩親自迎娶而被朝臣诟病、父皇斥責。
那些他全都不在乎。
目标已然明晰,他隻要朝着那裡走下去,其他的細枝末節,全都不足為懼。
*
恒國公府外裝飾了滿目紅綢,禮部不能阻止韓玠胡鬧,隻好在謝家做功夫,為不失皇家身份,除了老太爺和老夫人年事已高、身份頗尊,可以在府中等候之外,自謝缜以下,全都要出來迎候。
按禮部的安排,謝缜是嶽丈故而無需跪迎,其餘人則全都穿了喜慶的紅衣裳在外跪接。
謝家的三爺謝缇奉皇命南下并不在場,妻子隋氏要為謝璇送嫁,還在府内陪伴新娘。故而到了最後,在外跪着的全都是家仆,隻是靠近門口地方還有兩個脊背僵直不情不願的人——謝纡夫婦。
謝纡早已是布衣百姓,面對王爺本就該跪接,他以前因為攀了郭舍且出身公府而頗驕傲過一陣子,今日前來謝府主事的禮部官員恰巧被他得罪過,所以特地把住在臨近的夫妻倆叫了過來,在顯眼處跪侯。
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的進了巷口,韓玠縱馬走在最前面,明媚春光下,英姿挺拔。謝缜連忙過去迎接,一面又派人往裡頭遞信兒。
棠梨院裡,謝璇端坐在梳妝台前,瞧着鏡中的明眸皓齒,一時恍然。
出嫁新娘的裝扮原就豔麗,她是要嫁入皇家,自需一番盛裝。宮裡特地派了嬷嬷過來為她修容整妝,華麗精美的鳳冠上垂了珍珠流蘇,粒粒渾圓,柔潤生光,上頭寶石金翠裝點,耀人眼目。身上則是禮部送來的王妃吉服,比之前世所用的嫁衣霞帔,其繡工用料及花紋裝飾無不精緻,繡了飛鳳的立領如綻開的荷瓣,襯得臉頰格外白皙。
她的臉原本就生得嬌麗精緻,如今被鳳冠嫁衣襯托,愈發顯得嬌小玲珑。
細膩白潤的粉幾與肌膚同色,唇瓣上塗了嬌豔的胭脂,稍稍啟唇,便如最嬌豔的花瓣綻放。蛾眉如遠山青黛,經了脂粉點綴的眼眸愈發神采明亮。
宮中服侍妃嫔的嬷嬷果真是妙手巧心,這一番打扮下來,謝璇縱有九分姿色,也要被裝點成十二分來。
謝珮在旁看得感歎不已,“尋常瞧着璇璇,自是姝麗,從沒見過你這樣打扮,真是……真是……”好半天也沒能尋出恰當的詞彙,她悄悄捏了捏謝玥的手,“瞧着璇璇這模樣兒,我也想出閣了。”
——姑娘家愛美,此生能有這樣美麗出彩的一天,絕對值得珍藏。
謝玥悄悄的打趣,“這是嬷嬷的手藝好,你恐怕沒這等福氣。”
那嬷嬷倒是聽見了,便一笑道:“四姑娘若看得上,回頭等四姑娘出閣,我也願意再來侍奉。”
“當真?”謝珮喜出望外,旋即咬了咬唇,覺得自己将喜悅表現得太明顯。
那嬷嬷卻隻覺得小姑娘率真可親,“到時候王妃有命,自無不從。”
謝珮看向謝璇,便見她嫣然而笑,“那就看四姐姐到時候願不願意了。”
外頭已經有人來傳話,說迎親的隊伍已經抵達,謝璇披好蓋頭,被攙扶出門,由謝澹背着到了轎辇跟前。待謝璇進了轎辇,謝澹轉身的時候,身子稍稍一頓,到韓玠跟前低聲、認真的道:“信王殿下,我姐姐就托付給你了。”
“嗯。”韓玠鄭重點頭。
轎辇在歡慶的奏樂裡起行,韓玠騎馬跟在旁邊,距離謝璇不過幾步之遙。
到了信王府,禮部已安排了諸般儀程,今日由元靖帝帶着婉貴妃親自來道賀,自是格外熱鬧。喜堂裡人影錯綜,腳步繁雜,謝璇被那一頭的金銀珠翠和寶石珍珠壓得脖子都酸了,眼前遮着紅蓋頭,也看不清那些幢幢人影,隻能感受到韓玠的氣息,叫人心安。
強撐着拜完天地,往洞房走的時候稍稍清靜些,謝璇總算是舒了口氣,伸手去扶了扶有些歪掉的沉重鳳冠。寬大的袍袖滑落,露出嫩白的手臂,她比以前稍稍豐腴了點,藏在大紅喜袍裡的那一段手臂便格外引人遐想。
韓玠這會兒沒了顧忌,低聲問道:“累麼?”
“脖子疼。”謝璇小聲嘀咕。
信王府的規模不算小,拜堂用的是正廳,洞房卻還在後頭,繞着遊廊走過去,還有一程子呢。他有點迫不及待,躬身将謝璇打橫抱起,“抱你過去。”
垂順的蓋頭被掀起了一角,露出裡面謝璇訝然的面容,旋即滿面飛紅,低聲道:“放我下來!”
“這樣快些。”韓玠目下尚未喝酒,臉皮卻厚了許多,也不顧後頭婆子丫鬟們詫異的目光,大步的往洞房裡走。
整個信王府都浸泡在喜紅的海洋裡,遊廊兩側都是紅紙燈籠,旁邊花樹上點綴着紅絹堆出的繁花,起伏交錯的紅綢裡,滿目皆是喜慶。謝璇借着韓玠步伐的起伏稍稍窺到外頭布置,貼在他懷裡的時候,氣息灼熱。
他的兇膛寬厚,比記憶裡的更加結實有力。
那時候初初成婚,靖甯侯府的規矩更加寬松,韓玠也是從華堂上一路抱着她去了洞房,然後……心裡忽然砰砰跳了起來,謝璇揪緊了韓玠兇前的衣裳,不自覺的有些緊張。
洞房之外已有人等候,韓玠将謝璇抱進去放在床榻,在她耳邊低聲道:“等我。”
外頭還有賓客,元靖帝和婉貴妃也在,韓玠并不能逗留太久。
遠遠的依稀能聽見外面的笑鬧,芳洲上來問她渴不渴要不要吃點糕點墊肚子。謝璇這會兒确實有點餓了,吩咐屋内的人先到外頭伺候,再叫芳洲把鳳冠取下來。頭頂上的千鈞大山移去,謝璇瞬間覺得松快起來,輕快的活動了下脖子,便先吃些糕點墊肚子,不過也未能盡興——唇上還塗着胭脂膏子,萬一花了被人瞧見,那可不大好。
這會兒賓客都在宴席上,謝璇難得清靜,便取了個迎枕靠着眯會兒,吩咐木葉在外把風。
她今早四更天就被拖出了被窩,這一路頂着沉重的鳳冠在轎辇裡颠簸,确實是累得夠嗆,眯着坐了會兒便昏昏睡去。
半夢半醒之間被芳洲搖醒,精神立時又好了許多,連忙戴好鳳冠蓋頭等着。
外頭已經有一大群人湧了進來,便又是一套繁瑣禮儀,待韓玠以金秤挑開蓋頭,謝璇才算是能徹底卸下那華麗又沉重的鳳冠。眼眸微微擡起,看到同樣華服覆身的韓玠,他今日精神昂揚,此時臉上罕見的有了醉意,想必是被人灌了不少酒。
韓玠的目光緊緊鎖在她臉上,驚豔毫不掩飾。
謝璇同他對視了片刻,微微一笑。
如春花綻放,鳳蝶萦繞,團團簇簇皆是錦繡麗色。
周圍全是客套的誇贊聲,這會兒來了不少親近賓客,韓玠在不熟悉的女眷跟前大多嚴肅,此時也未多說話,接了酒杯遞到謝璇手中。健壯有力的手臂與嬌柔纖細的皓腕勾疊,湊近了的時候,他的呼吸夾雜着酒氣,将謝璇的臉頰燒紅。
合卺酒在賀喜聲中飲盡,外頭還有賓客要招呼,韓玠湊到謝璇耳邊低聲道:“休息會兒,等我。”随即起身,往外頭去。一大群的女眷已經魚貫出門,韓玠故意落在最後,回頭一望,就見謝璇在芳洲的攙扶下站起身來,娉婷身段掩藏在精緻華麗的喜服當中,雙眸瞧過來的時候,若有水光。
他低頭笑了笑,擡步離開。
*
外頭的歡聲笑鬧漸漸的低了,謝璇在芳洲的服侍下吃了些清淡的小菜墊肚子,便回榻上坐着。
夕陽斜下的時候,洞房内花燭愈發明亮,金色的龍鳳纏繞在兒臂粗的紅蠟上,兩座十二支的燭台分立在帏帳之後,透過那一層薄紗,将上頭金線繡出的飛鳳描摹得鮮活生動。滿屋子都是紅與金交織,世間最喜慶和最尊貴的顔色,在姑娘家最看重的日子裡肆意綻放。
芳洲瞧着謝璇又有些犯困了,便勸道:“姑娘要不再眯會兒?尋常都要歇午覺,今兒本就起得早,折騰了一天也該累了。再這麼熬下去,回頭等殿下來時精神不濟,可不大好。”她瞧見謝璇臉頰上浮起的胭脂紅潤,握着嘴兒一笑,“姑娘可得養好精神。”
随嫁而來的劉媽媽也勸道:“姑娘放心眯會兒吧,我叫人去外頭把風。”
“嗯。”謝璇覺得今晚韓玠必定不會輕易放過她,等他歸來時還有得折騰,确實該趁着這會兒補個覺,便又吩咐,“備好醒酒湯,壺裡的茶也溫着,芳洲四處瞧着些。”
繡金的鴛鴦紗帳落下,謝璇脫了繡鞋,并不敢亂了衣裳發飾,隻規規矩矩的躺在榻上,取了個軟枕靠着養神。如今正是三月天光和暖的時候,這麼躺着也不怕着涼,漸漸的便安心進了夢鄉。
韓玠來得悄無聲息。
遠遠的還有賓客的笑鬧聲,夜色中的信王府被燈籠映照得如同白晝。燭光自紅紙透出,映照在紅廊綠柱上,為疾步而行的韓玠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他的喜袍在夜風裡微微擺動,不好在自家王府裡飛檐走壁,便健步如飛,如一陣紅色的旋風卷了過來。劉媽媽親自在門口把風,遠遠瞧着有一團紅影飄來,細辨出是信王殿下,想要回屋叫醒謝璇的時候,韓玠的身影已經飄到了跟前。
“都退下。”他沉聲吩咐,掀門進屋,将同樣驚訝的芳洲木葉等人屏退。
一室春暖,瑞獸吐香,融融的燭光裡,可以看到紗帳内規規矩矩小憩的謝璇。她的身子又長高了不少,修長的腿藏在喜服之下,雙手交疊放在腹部,兩側寬袖延展,上頭繡了一圈暗紋合歡,再往上便是鼓起的兇脯,領口微敞的脖頸,秀氣的側臉,紅嫩的唇瓣……
壓制了許久的熱氣又開始在小腹内流竄,韓玠今兒高興,喝了不少的酒,腦子卻還勉強算清楚。
他緩步上前,掀簾入内。
謝璇睡得安穩,嬌美的臉蛋在燭光裡愈發柔潤,長長的眼睫投了暗影,她的唇角微微勾着,不知是在做什麼美夢。
韓玠坐在榻邊,如在夢裡,一時恍然。
他曾在前世的破碎裡無數遍的咀嚼過一句詩——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
那時候他遠在雁鳴關外,将她獨自留在京城,聚日短少,無數個日夜的思念,全都隻能化為月光與烈酒。可那月光畢竟還是甜蜜的,因為還有盼頭,他盼着有朝一日能立下戰功,為她博得更多的榮光。然而那個寒月凄風的初冬,就連水中月影都破碎了。他再也沒能找到她,整整十多年。
那時候他才明白,還有比動如參商還難過的事情。
參星已沒落,隻剩孤獨的商星懸在空中。再無伴侶,空留悔恨。
而如今花燭高燒,洞房溫暖,一年裡最美好的春光,他将最心愛的姑娘迎入了王府。窗外月牙彎彎,簾内花好人團圓,熟悉的容顔近在眼前,他伸手撫着謝璇的臉頰,綿長平穩的呼吸盈盈落在手背,像是她甜軟的聲音掠過心間。
他終于尋回了她,觸手可及。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今夕複何夕,共此燈燭光。
今夕何夕?他竟還能尋回遺失的美好,同她共此花燭良夜。
韓玠俯身,吻住了謝璇的唇,溫軟而甜蜜,如同夢裡依稀的溫存。
手臂攬過纖細的腰肢抱在懷裡,韓玠俯身相就,從溫柔的親吻到壓抑着的吸吮撫摸,克制而難耐。這動靜終于驚醒了謝璇,她有些詫異似的,猛然睜開眼睛,瞧見韓玠近在咫尺的雙眸時才算恢複鎮定,開口想要一聲“玉玠哥哥”,韓玠卻已然趁勢攻入。
謝璇還未來得及再吐出半個音節,便全然被他的氣息包圍。
方才的小心翼翼和壓抑已然灰飛遠去,韓玠猛然收緊了手臂,将謝璇身後的軟枕撤去,覆身而上的時候,将謝璇緊密熨帖的壓在了身下。
熾熱而急切的吻侵襲過來,他像是久旱之人,貪婪的吸吮甘霖,甚至連一口呼吸都吝啬給她。謝璇腦海中一片空白,就隻剩頭頂喜紅的鴛鴦交頸,模糊又遙遠,耳中目中唯有韓玠的氣息,如同溫熱滾燙的泉水将她包圍。
喜服做得繁複而精緻,盤扣大多藏在暗處,嚴絲合縫。
韓玠吻得急切,用殘存的理智摸索着解了幾顆盤扣後終于沒了耐心,猛然揚手,将喜服撕開一個口子。随即,炙熱的手掌自腰際摸索上來,熟門熟路的覆蓋在柔軟的兇前,滾燙的溫度立時透過輕薄的内衫傳到肌膚。
在突然到來的侵略中,謝璇輕聲驚呼。
韓玠益發放肆,手掌在兇脯遊弋,下半身緊貼上來,将她困在正中。
她已經是個大姑娘了,玲珑的身段雖還不算豐腴飽滿,卻也是玲珑有緻。
身體内的火苗被一寸寸的點燃,喜服剝落的時候,中衣随之敞開,春光乍洩。屋子裡還有明晃晃的燭光鋪滿,謝璇伸手想要拉過錦被來遮掩身段,卻被韓玠中途打斷,“就這樣,我喜歡。”他的聲音低啞的傳入耳中,急促的喘息裡,炙熱而濃烈的酒氣熏得謝璇都有些醉了。
“腰……”謝璇的聲音一出口,才覺顫抖不穩。她有些不安的往後縮了縮身子,心快得想要跳出腔子,随着韓玠故意的緊壓,連忙咬唇揉碎低吟。
韓玠稍稍躬身,瞧着眸泛水波的謝璇,在她唇上蜻蜓點水,“今晚是我們的洞房,璇璇,我終于等到了。”言語已不足以表達前世今生積攢的思念與渴望,不足以描述此時的喜悅與幸福,他撩開身上的喜袍,褪去中衣。
精壯的腰腹乍然入目,謝璇下意識的閉眼。
韓玠勾了勾唇,再度俯身吻住她。更加熾熱急切的親吻落在耳畔頸間,一路綻放而下,肌膚相接的時候,就連呼吸都顫抖了起來。他握着謝璇柔軟的手引向下腹,自喉中吐出一聲愉悅而壓抑的呻.吟。
*
謝璇醒來的時候,外頭的花燭已經熄了,床榻外厚厚的帏帳不知是何時落下,将她和韓玠圍在昏暗的天地裡。
不同于前世的腰腹酸痛難受,此時的她隻有十四歲,雖然昨夜被韓玠惡狼似的吃了許多遍,到底還沒受那撕裂的酷刑,此時除了手臂酸軟之外,倒非十分難受。
她正縮在韓玠的懷裡,身上裹着一層可有可無的薄紗,稍稍扭頭就能嘗到韓玠兇前的溫度,就連雙腿都是交疊糾纏着的,如藏在錦被之下的旖旎秘密。她依稀記得昨晚的疲憊裡,韓玠就是将她抱在懷裡入睡的,沒想打這個姿勢竟然持續到了清晨。
扭動肩膀想換個更舒服的姿勢,頭頂卻傳來韓玠低沉的聲音,“醒了?”
謝璇動作一僵,閉上眼睛繼續裝睡。
韓玠不動聲色,手掌探出,開始在她背後遊弋。他的手還帶着錦被中暖熱的溫度,隔着薄紗摩挲過來,立時遞來戰栗。
謝璇再難僞裝下去,一把将他的胳膊推開,嗔道:“就不給人多睡會兒。”
韓玠笑了笑,隻管低頭瞧着她,眉間眼底,全都是愉悅滿足。見謝璇的眼神漸漸的不再朦胧,他便低頭在她額上親了親,道:“送你個東西。”回手在枕後稍稍摸索,便帶出一段紅色的絲線,随即便是一枚通透的玉珏。
那枚玉珏熟悉至極!
謝璇仰頭盯着那一模一樣的玉珏,滿心詫異中,就聽韓玠解釋道:“上次摔壞後我好匠人修補的,破鏡重圓,世間隻此一枚。”他勾着絲線,将玉珏再度系在她頸間,柔聲道:“從此後,你又是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