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 摟緊一點,再緊一點
對任何一個女人來說,這是天大的榮寵,而偏偏這位姑奶奶還不樂意了!
“丸公公,我想回朝鳳殿那邊歇着,明兒再來騰龍殿當差。”
小丸子一口老血快噴出來:“哎喲,小祖宗,這可不行,皇命不可違,你不是要了咱家一條老命嘛?”
“那,我的換洗衣物還在朝鳳殿。”
鳳染傾從懷裡掏出一錠金子,往丸公公手裡塞:“公公通融一下,我回朝鳳殿去取些私物。”
“煙雨姑娘,你的錢銀咱家可不敢受,你不記恨老奴,老奴這就燒高香了。”
丸公公将金子塞回她手上:“這點小事,咱家命人跑一趟取來就是了!”
“不要。”
如果是丸公公去朝鳳殿,她怎麼跟小寒子悄悄會面?
鳳染傾硬将金子往他手裡塞:“明天去也行,求你了,丸公公,讓我自己回朝鳳殿取私物,公公想必也知道,咱們女兒家有些東西,不好被公公看見。”
“好吧,明天咱家找個人,随煙雨姑娘走這一趟。”
丸公公握着那錠金子,比任何稀世珍寶還燙手,收下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看皇上對這位的寵愛,隻怕以後要越過朝鳳殿那位。
這點眼力見沒有,他怎麼在後宮混下去?
所以,隻得顫微微接住了!
接下燙手的錢,丸公公不敢不辦事啊!
第二天皇上一去上朝,一個小太監找到花園掃落葉的鳳染傾:“煙雨姑娘,丸公公交代過奴才,趁着皇上上朝了,你趕快回朝鳳殿取私物。”
“煙雨姑娘,請随奴才來!”
為了避開耳目,小太監引着她穿過一道耳門,進入了梅林,然後又七拐八彎從朝鳳殿一處偏僻的後門潛了進去。
“奴才在外面守着,煙雨姑娘動作快點,如果被皇上知道了,可是要重罰的。”
這種做賊的感覺真刺激,讓她骨子裡興奮起來。
閃身進了耳房,還想着要怎麼支開小太監,悄悄與她的小寒子約個會?
結果一進門,便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臭丫頭,哥哥我想死你了!”
他的氣息很是溫暖,他懷抱裡淡淡龍涎香的氣息,讓她隻想将這個擁抱持久一點,最好能持久到天長地久。
她猶豫了一下,終是伸出雙手環上他精壯的腰,口是心非道:“妹妹,我,也想死你了!”
小寒子溫熱的氣息呵在她耳畔:“怎麼去了一晚上那麼久,才回朝鳳殿來?”
“回不來了!”
鳳染傾緊緊擁住他,貪婪的深呼吸一口,像隻小野貓一樣,将頭乖順的貼在他兇膛上。
“什麼?回不來是什麼意思?”
某爺感覺心裡有根弦斷了,難道丫頭昨晚在騰龍殿遭遇了什麼?
這麼一問,自然而然松開了她。
鳳染傾隻感覺懷裡一空,滿滿的失落感襲來,對他的突然抽離很不滿,一把狂抱住他:“别動!皇上罰我在騰龍殿灑掃一個月,我這一個月是回不來朝鳳殿了,我們友誼的小船不能說翻就翻,所以來吧,重重的摟緊我,再緊一點。”
吓死他了!
還以為她被皇侄和那個不懷好心的假和尚怎麼了?
某爺将她擁抱得緊緊的,差點沒嵌進自己肉裡,頭在她頸脖上磨蹭着:“臭丫頭,我一定會想辦法來騰龍殿看你。”
“不要,騰龍殿守衛森嚴,很危險的。”
不說陌離軒那些暗衛,光是一個假和尚都夠陌子寒喝一壺。
她怎麼舍得他來犯險?
“以咱們的交情,你還擔心有我辦不到的。”
寒爺忍不住在她耳畔貼了貼,用溫柔入骨的聲音哄她:“乖,等着我來找你。”
那輕輕的不經意的一吻,像一片羽毛劃過耳畔,那種感覺撩撥得心麻麻癢癢的。
入骨的思念奔湧而來,她再也不要這樣演下去,她仰起頭,正要惦着腳尖去貼上他薄薄的唇。
外面響起那個小太監的聲音:“煙雨姑娘,好了嘛!”
“好了,再等會兒,馬上就好了!”
鳳染傾一臉幽怨,将外面那個小太監恨死了,她馬上要親到自個的男神啊!
這麼一喊,剛剛的意境全沒有了,一種略略的尴尬彌漫在房間裡。
再不甘,她也得放開他。
哪有哥哥妹妹抱這麼久的?
回朝鳳殿給他通風報信的目的達到了,不得不收拾好東西,然後依依不舍看他一眼。
“小寒子,我先走了!”
“臭丫頭,小心!”
某爺再不舍,也不得不目送着她消失在耳房外。
“皇上這是什麼意思?”
鳳染傾一走,秦公公從隔壁耳房溜過來:“将王妃罰在騰龍殿灑掃,難道是覺察到朝政的異相,這是在變相囚禁王妃?”
“他應該沒有猜到丫頭的身份,不然也不會聽到鳳美人懷有身孕一事,那麼匆忙趕來朝鳳殿慶賀。”
陌離軒沉着道:“本王的丫頭到哪裡都光芒四射,他原本喜歡沾花惹草,這是被丫頭給迷住了。”
我的個天啊!
主子,咱能不這樣麼?
王妃真要是迷住了皇上,你這麼得瑟是什麼意思?
“本王有信心,丫頭心裡隻有本王一人。”
秦公公擠眉弄眼的樣子落在陌子寒眼裡,他得意的補上這一句,然後沖秦公公說:“秦義,讓大哥那邊去一趟翠微樓,通過白翠微與三公子聯系上,鳳家軍和朝中大臣裡應外合,可以一舉拿下南唐。本王想盡快結束這場遊戲,将丫頭擒回神醫谷去陪孩子。”
秦公公心裡暗笑,主子,你這也是急了啊?
“主子…”
秦公公支支唔唔。
陌子寒用冰寒的眸光盯他一眼,他才吞吞吐吐說:“咱家也想照看小主子。”
“嗯!你留在宮裡這麼久,也辛苦了!”
陌子寒點點頭:“等事情結束了,你可以随本王回神醫谷。”
作為攝政王府安插在宮裡的老人,也是暗影在宮裡的一條眼線,秦公公最大的心願就是追随在主子身邊。
哪怕是瑞王府消散了,這個信念也一直支撐着他。
後來主子在北漠,飛鴿傳書與他聯絡上,他喜極而泣,對于他來說,等到了主子回來,以後又能追随主子,算是心願實現了。
所以溜出耳房,歡天喜地忙活去了!
鳳染傾随小太監回了騰龍殿。
皇上還沒有下早朝,路過的太監宮女看到她,也隻以為她消失一會,是躲在茅房裡偷懶去了。
畢竟日頭這麼毒,雖然有樹影遮擋,但被太陽一曬,渾身汗液直流。
她一張臉紅撲撲的,這麼無精打采掃着院子,這騰龍殿也真是的,為什麼沒有朝鳳殿的樹多,曬死人了!
“誰讓你大日頭的,在屋子外面灑掃?”
陌離軒在騰龍殿門口下了禦轎,準備回禦書房處理公文,遠遠看她淚流夾背的,心沒來由一陣疼痛。
走過來就是劈頭蓋臉一頓訓問。
“啊!”
鳳染傾有點懵:“不是皇上讓奴婢灑掃騰龍殿的麼?”
“朕說的是灑掃内殿。”
陌離軒有些氣急敗壞:“就算要掃外殿,也要等清晨和日頭落下的時候。”
他陰沉着一張臉,朝後頭匆匆奔來丸公公問:“是誰安排她灑掃園子的?”
“昨晚皇上是這麼安排的啊!”
丸公公很委屈,這丫頭的以前是在朝鳳殿灑掃園子的,灑掃的意思不就是整個園子掃麼?
“小丸子,你随侍在朕身邊多久了?”
陌離軒很是惱怒:“太陽這麼毒辣,你讓一個身子單薄的小宮女掃園子?朕說你什麼好?”
“皇上息怒,老奴錯了!”
丸公公可算是看準了自家皇上的心思,忙朝煙雨瞪眼:“這掃園子的活兒,有小太監來做,煙雨姑娘,你以後負責灑掃禦書房和寝殿就行了。”
寝殿?
這個不行。
鳳染傾搖頭:“我還是喜歡灑掃園子。”
在這丫頭心裡,他是如狼似虎,昨天晚上她還說過自己是一隻大老虎。
陌離軒很無奈:“好了,你以後随侍在朕身邊,整理一下禦書房,遞個文書好了。”
誰願意随侍在你身邊?
鳳染傾直翻白眼,她還想拒絕的,可是丸公公朝她直瞪眼。
人家畢竟是皇上,萬一怒了,那她又得進慎刑司,那個臭和尚常在書房,書房是比較安全的所在。
隻得委曲求全,先應了!
心不甘情不願随皇上進了禦書房,這個緣善法師也不知道在忙什麼?
從昨晚到現在,依然沒有看到人影。
禦書房幹淨得一塵不染,她懵呆呆不知道自己幹些什麼好?
皇上在批折子,她隻好拿着一個鵝毛撣子,有一下沒一下的這裡掃掃,那裡揚揚,裝做在幹活的樣子。
陌離軒從奏折上擡起頭來:“煙雨,你别老在朕眼前晃。”
“哦,那好吧!”
她拿着鵝毛撣子,躲在書房角落裡無聊得撣着根本不存在的灰塵。
陌離軒有些心煩意亂:“好了,你坐下歇會,無聊了可以翻本書看。”
這人真是奇怪,是他非讓她來掃書房的,這會兒百般挑剔是幾個意思?
“等皇上不在禦書房時,奴婢再來灑掃的好。”
鳳染傾微微欠身,打算退下:“奴婢在書房晃,擾了皇上批奏折。”
“别走!”
她剛想出書房,陌離軒捂住兇口,在她身後喚住她:“朕心口悶得慌!”
鳳染傾一扭頭,禦坐上的陌離軒已經趴伏在書案上,額頭隐隐滲着汗珠,手上青筋畢露。
這不是,與上次在梅園那處亭子裡,症狀相似麼?
其實她身上還有一瓶百花玉露丸,但是上次在梅園她說過,自己身上隻有一粒,是蕭清沐那裡得來的。
“皇上可是心口疼痛的毛病發作了?”
太醫院那些庸醫沒鬼用,她第一個想到的,是能治愈心口疼的緣善和尚。
“皇上先等着,我去将緣善法師喚來,替皇上治病。”
“沒用的。”
陌離軒趴伏在桌子,身子疼得直打顫:“他出宮了,這幾天不會回宮。”
原本看他的疼得打滾,就憑他對鳳府做的那些事,應該拍手慶賀才是。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
她的心也揪緊在一起,這一定是她身體裡另一半靈魂,沒法徹底忽視他,還是那麼在意他。
鳳染傾也是急了:“這可如何是好?怎麼偏偏這時候不在了?我讓秦公公派人去一禅寺傳喚他?”
“來不及了!”
陌離軒疼得像狗一樣趴伏在書案上,啞聲道:“要是此時有一杯梅花露就好了!”
“梅花露,梅花露,你還提什麼梅花露?”
她的靈魂裡有一種怒其不争的疼痛,不顧一切的吼出聲:“那梅花露裡有毒,你是中毒了,心口才會疼痛……”
這話一吼完,驚覺到自己在幹什麼?
捂住嘴,先是一瞬間的慌亂,接着是征愣和懵住。
趴在案桌上的陌離軒虛弱的一笑:“煙雨,你果然知道梅花露裡有毒,那天是為了救朕,是麼?”
“是!”
原來他都知道!
鳳染傾很驚訝:“那皇上為什麼還要飲有毒的梅花露?”
“那酒可以令朕體内的毒素加深,飲下酒後三天,也可以讓體内的蠱毒不再發作。”
鳳染傾驚呆了,嘴裡能塞下一個雞蛋。
“你怎麼知道自己中的是蠱毒?”
“若非如此,朕發現朝鳳殿的鳳美人是假的,憑什麼留她到現在?”
她這樣陪着自己說會話,陌離軒感覺心口的疼痛也減輕了:“煙雨,我父皇殡天前一個月的症狀跟朕一樣,他是被楚汐汐下了蠱毒,不治身亡的,要是白太醫還在,或許朕還有救。”
那恐怕難了!
白烨可是在北漠。
從北漠到南唐,一個月的功夫怕是無法成行。
她以為自己恨他,一聽到他說先皇殡天前一個月的症狀,是他現在這樣子。
她的心爬過一絲蒼涼感來,來自靈魂深處的另一半記憶,還是會讓她有些心疼。
“皇上,或許,緣善法師可以治好你的蠱毒?”
遠水解不了近渴,從她發現緣善真正的身份,鳳染傾知道他是一定能治好皇上的,隻是不知道要代出的價碼是什麼?
“這個,朕知道。”
陌離軒歎息一聲:“他昨晚來見朕,已經說過為朕拔除蠱毒的條件,封他為國師,召告天下,鳳家大小姐還沒有死,賜鳳美人為皇後。”
“煙雨,朕已經對不起傾兒。”
陌離軒痛苦的閉上眼睛:“朕不能讓一個惡毒的女人,毀了她的一世清名。”
鳳染傾的心咯噔一下,沉落谷底!
他這是,終于下手了?
不打算在自己面前扮演那個假和尚了,是什麼促使他狗急跳牆,這麼忙着寶劍出鞘?
他趁着鳳美人懷上身孕,這個時候出手,為的是什麼?
那個瘋子,他要對付的,不僅僅是鳳家,而是要等鳳美人誕下孩子,将整個南唐挾持在自己手中。
控制了南國後,怕是不能滿足他的野心。
接下來,他要對付的怕是整個北漠,打算将天下一網打盡,握在自己囊中。
盡管知道陌離軒答應他的條件後,并不能解除他身上的蠱毒,隻能将他駕崩的時間拖延到鳳美人誕下孩子後。
鳳染傾不得不閉上睛睛勸他:“皇上龍體要緊,答應了吧!”
“煙雨!”
陌離軒重重的歎息一聲:“朕若是應下,不過是他人手中的棋子,既然遲早都要死,朕死了,又何足道兮?南唐的天下不能落在奸人手中。”
“皇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鳳染傾走近一步,勸慰他:“活着才是唯一的希望,皇上正好可以借着這個機會拖延時間,等到鳳美人誕下孩子,皇上派出去找白太醫的人,或許能帶白太醫回來,皇上身上的蠱毒也能徹底解除了。”
陌離軒陷入一陣默然中!
鳳染傾在一旁輕輕勸道:“皇上,不管結果如何,總得要試一試,皇子還小,外戚的力量無法與那人抗衡,南唐岌岌可危,皇上要是葬送了南唐千年基業,以後如何面對列祖列宗?”
陌離軒長長的沉默後,終于仰起了頭。
“煙雨,你很像她,若不是她那般值得朕懷念,若不是從天宇嘴裡知道,她沒死,隻是另一半魂魄歸依了本體,朕也不會陷入無盡的思念中,讓朝鳳殿那個鑽了空子。”
陌離軒心情有些沉重:“一失足成千古恨,如果有當初,朕不應該将鳳美人帶回皇宮……”
鳳染傾的心裡已經震撼得不行。
果然,陌離軒沒有表面那般糊塗。
他是被鳳美人用蠱毒制住了,一步一步深陷泥壇。
人總是這樣,某個貪婪的念頭會讓心裡滋生出魔鬼,一旦趁虛而入,鑽進心縫裡。
瘋狂和貪婪的執念,會讓人一步一步深陷泥壇。
哪怕是中途醒過神來,再想抽身沿着原路返回,已是不能。
而皇上陌離軒正是如此,像前世吸食了毒藥的瘾君子,一隻腿踏進去,便深陷泥壇,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皇上,心口疼痛一時無藥可解,我得去一趟雲霞殿找蕭内司,她手上還有兩粒百花玉露丸,我替皇上去取了來。”
後宮的情況瞬息萬變,她和蕭清沐制定的計劃,怕是要更改了!
皇貴妃那裡,還得讓清沐去周旋一番。
“有勞煙雨,去吧!”
陌離軒捂着兇口揮揮手:“朕不能毀了皇後和鳳府一世清名,鳳家大小姐鳳染傾已經死了,天下再也沒有她這個人。替朕将小丸子喚進禦書房來,朕要拟旨,召告天下,冊立鳳美人為皇後;賜緣善法師為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