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兒，如果不是顔如玉，哪怕天上人間被燒個精光，幾十号人的性命，在夏世子這種纨绔眼裡，也是活該。”

　　薔薇感歎說：“那火啊，說放就放，也不管對方是不是無辜之人？以前在南唐跟随主子身邊，我當自己懲治惡人時心狠手辣，沒想到跟夏世子和楚五小姐相比，真算得上是善良俠義。話說，夏傲天那人，怎麼能容忍在他眼皮子底下出這種禍害？”

　　“他這可不是寬容大度。”

　　鳳染傾為薔薇解疑惑：“免死金牌是死的，人是活的，他能弑君奪位，先帝都敢宰了，還會怕區區一道免死金牌？他是在縱養平西王唯一的嫡子。平西王府和楚北侯府在北漠根深蒂固，想要擊垮猛虎，必先縱之，讓京城百姓，天下百姓視王府和侯府如洪水猛獸。”

　　“試想，根基失，民心還會穩嗎？”

　　鳳染傾一語點破：“夏浩宇是平西王唯一的嫡子，是平西王府的根本，平西王再厲害，總有老去死去的一天，夏世子纨绔陰狠卻頭腦簡單，真到了那一天，你想一下，平西王府的破落還會遠麼？”

　　“傾兒你太厲害了！”

　　薔薇一臉崇拜說：“天上人間被燒前，我跟随婆婆收集有關平西王府的消息，确實自夏傲天登基以來，給了平西王府天大的權柄和恩寵。為了安撫楚北侯府，更是納了楚北侯家的嫡小姐楚玉蓮為貴妃。”

　　她繼而憂心仲仲問鳳染傾：“夏傲天此人精于布局，咱們主子不會着了他的道吧？别到時候剪除了楚北侯府和平西王府，承親王府反而成了他的心頭之患，那主子可危險了。”

　　“所以啊，要永遠成為一個有用的人。”

　　鳳染傾一臉微笑道：“如果承親王府足夠強大，強大到他不敢動彈，強大到與宮裡與北漠的一切都有牽扯。承親王府一敗，北漠元氣大傷，宮裡那位自然該知道如何取舍。”

　　“再說了，平西王府和楚北侯府野心迢迢，盯着的是他的寶座。”

　　鳳染傾分析說：“你家主子想的是報仇雪恨，與平西王府和楚北侯府又不盡相同，這是其一。其二，身為帝王，也不能全是孤家寡人，特别是夏傲天那種人，很懂得團隊的力量。除非承親王府威脅到他的帝位，才會置于險境中。”

　　更何況，她手上有研制炸藥的方法，更有這個世界最精密的武器。

　　再加上她背後有神秘莫測的神醫谷。

　　除非夏傲天一統天下，否則想的一定會是拉攏，站在同一陣容。

　　所以這些問題，都不是問題。

　　她們一路抄的是近路，再拐過一個小巷子，快到天上人間了。

　　鳳染傾剛要轉出去，薔薇耳朵尖，一把将她回來，咬着她耳根子說：“傾兒慢着，前面那輛馬車在盯梢…”

　　“噓！”

　　薔薇拉着她縱向側邊屋頂，馬車上方是一個拱起來的屋檐，夠她們兩個藏身的。

　　她努努嘴，鳳染傾透過瓦縫，果然看到車夫沒打算走，一直盯着天上人間的方向，眼睛一眨不眨的。

　　“阿貴，還是沒有動靜？”

　　馬車微微掀開，鳳染傾認出來了，這不是楚五小姐身邊那個叫依兒的婢女麼？

　　“我仔細盯着進出的人，眼睛都沒眨一下，的确沒有看到可疑的人進出。”

　　阿貴扭過頭來，壓低聲音朝馬車裡請示：“小的們盯了這麼久，的确沒有看到可疑的人，這天熱的，小姐不如回府去等着。”

　　“閉嘴！你懂什麼？”

　　楚五小姐一掀簾子，陰狠道：“你們這幫沒用的廢物，這個天上人間從一出現，裝神開弄鬼的，本小姐偏不信顔如玉那個賤人那麼容易死了。她身邊那個丫頭，可是個高手，上次在微山湖連你家小姐也算計進去了，豈會那麼容易被火燒死？那賤人一天不死，本小姐一天不心安。”

　　“别勸了，本小姐不想回府去。”

　　楚五小姐橫眉冷對：“夏浩宇那個王八蛋，奉旨查天上人間縱火一案，整天盯着侯府。父親嫌我惹了麻煩，怕聖上怪罪下來，整天看本小姐不順眼，煩死了！”

　　依兒出主意：“那小姐去宮裡避避。”

　　“蠢貨，能進宮避本小姐早進宮了。”

　　楚五小姐狠狠拍一下依兒的頭：“楚玉蓮那朵白蓮花，一見本小姐惹了禍，唯恐避之不急，生怕我連累她失了聖寵。再說了，夏浩宇一口咬定是楚北侯府放的火，進宮不是往槍口上撞麼，這些青樓戲子，死了便死了，還害得本小姐受累，早知道燒成灰燼。”

　　“小姐，已經燒成灰燼……。”

　　“你們吃本小姐的，用本小姐的，一群廢物。”

　　楚五小姐狠狠踢了依兒一腳：“閉嘴，本小姐守了二天二夜，耐心早用盡了，等下不管是什麼人出入天上人間，先給本小姐抓起來，好好盤問出天上人間的幕後老闆。”

　　薔薇拉着鳳染傾縱回原來的巷子，輕聲問：“出師不利，咱們打道回府。”

　　“不行，沒想到這個楚五小姐，除了陰狠毒辣，還有幾分腦子。”

　　鳳染傾道：“裝潢天上人間是蕭家的人，千萬不能落到楚五小姐手上。”

　　薔薇問：“那怎麼辦？”

　　“一勞永逸。”

　　鳳染傾微微眯眼，在薔薇耳邊壓低聲說：“這個楚五小姐老盯着天上人間，三哥的人防不勝防，不如絕了後患，讓夏世子來對付她。”

　　“妙啊！”

　　薔薇很興奮：“楚家放火燒死顔如玉，夏世子現在可是恨她入骨。”

　　鳳染傾咬着薔薇的耳根子竊竊私語一陣，然後兩人沿着來時的路幾拐八彎，抄另一條道出來了。

　　幾聲輕啼将白婆婆喚出來，交代她如此這般。

　　然後她和薔薇從對面一個巷子裡，鬼鬼崇崇拐出來，再整理了一下衣衫，大搖大擺走進了天上人間。

　　這一切，都落在楚家安插的視線下。

　　“小姐，有情況？”

　　阿貴很興奮，楚五小姐掀開簾子，恰好看到鳳染傾和薔薇女扮男裝的背影。

　　她陰冷的一笑：“那兩人衣着華貴，一定是天上人間背後主事的。本小姐倒要看看是何方神聖？将帶來的人安插在附近幾個巷子，呆會人一出來，一定要将人拿下，捆進馬車來。”

　　鳳染傾和薔薇在天上人間逗留了一會，白婆婆潛進來說事情已辦妥。

　　這兩人才不緊不慢走出天上人間，也不走正街，往來時的小巷子走。

　　結果，而想可知。

　　人一進巷子，當頭兩個麻布袋罩上來，然後後頸一涼，也就借勢倒在地上。

　　再接着颠簸颠簸，人被重重的扔進馬車裡。

　　哎喲，可憐了她和薔薇皮嬌肉嫩，早知道楚家的人下手這麼狠，換兩個皮糙肉厚的鳳影來替代好了。

　　不過，此時後悔顯然也是晚了！

　　做戲要做全套，隻能任由馬車晃動着往前駛去，頭罩着麻布袋，好像聽到城門口的盤查聲。

　　接着，馬車更颠簸了，應該是往城外哪個方向駛去。

　　“怎麼，還想給本小姐裝暈？”

　　楚五小姐陰冷的聲音傳來：“前面是微山湖了，依兒，将這兩個扔進湖水洗個澡，一準兒醒了。”

　　“你敢？”

　　薔薇已經忍不住出聲了，驚慌的問：“你是誰？為什麼要抓我們？”

　　“為什麼？”

　　楚五小姐一陣狂笑：“等進湖裡洗過澡，你一定會想起告訴本小姐，天上人間的幕後老闆是誰？利用顔如玉那賤人挑拔楚北侯和平西王府，目的何在？”

　　“你先放開我們。”

　　被一個麻布袋捂着也是夠了，先呼吸幾口新鮮口氣再說，鳳染傾忙插口：“不管你是誰，先放我們出來，你想問什麼，我們招了便是。”

　　“招，你們一定是要招的。”

　　楚五小姐陰陽怪氣道：“你們天上人間那個賤人，害本小姐差點失貞了，這筆賬怎麼可能這麼算了？隻要是與她相關的人，都得死，本小姐先将你們這兩頭豬在湖裡浸個半死，然後再撈起來，慢慢烤，慢慢問，等成了烤乳豬，相信一定沒什麼秘密了。”

　　好吧，夠陰夠毒夠辣！

　　不過，鳳染傾聽到前面的馬蹄聲，輕輕笑出來，因為楚五小姐顯然已經沒機會了。

　　阿貴在外嚷：“小姐，是平西王世子。”

　　“他來湊什麼熱鬧？”

　　楚五小姐和依兒一掀簾子，她走出去氣焰嚣張問：“夏世子，别來無恙啊！”

　　趁着這個機會，薔薇用内力震裂麻布袋，拍了拍鳳染傾：“别玩了，看戲。”

　　“好吧！”

　　鳳染傾将頭從麻布袋裡鑽出來，和薔薇一起微微掀開一條小縫，看向馬車外。

　　夏世子一聲冷笑：“别來無恙？楚玉芬，本世子記得上交警告過你，别再動顔如玉一根汗毛，否則将你用在她身上的手段，還回來給你。你可還記得？”

　　“那又怎麼樣？你認識本小姐那麼久，本小姐什麼時候該忍氣吞聲了。”

　　撕破了臉皮，楚五小姐也懶得裝了：“别以為你是平西王世子，那又如何？本小姐的嫡姐還是貴妃娘娘。我父親瞎了眼，才會訂下這門親事，夏浩宇，你這種纨绔子弟，隻夠得上本小姐一根手指尖。我委屈自己從了父親的心意，你竟還敢尋花問柳，不拿我楚北侯府當一回事……”

　　“悍婦，瘋子，本世子懶得跟你廢話。”

　　夏世子一臉兇狠：“人呢？”

　　楚五小姐一聽更火了：“本小姐不過抓了兩個人，你也要來插一腳，顔如玉那賤人已經死了，難道你還想保着天上人間一輩子？”

　　“什麼？你說什麼？”

　　夏浩宇臉色一沉，人已經閃電般飛向馬車，一巴掌扇在楚五小姐臉上：“說誰賤人？”

　　五個鮮紅的手指印赫然在目，楚五小姐臉都扭曲了：“你敢打本小姐？楚北侯府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楚五小姐想一巴掌還回去，但是男人力氣大，夏世子将她的手肘狠狠鉗住，冷聲道：“給本世子搜！”

　　“沒人，世子爺，馬車裡沒人。”

　　黑衣太監揀了個綁麻布袋的繩子，回禀道：“揀到這個，還聞到了百花露的香味，人一定是轉移走了。”

　　百花露是夏世子讓府裡的香料高手配給顔如玉用的，那個味兒整個京城獨此一家，除了妹妹都敏郡主，隻有備受他寵愛的顔如玉用過。

　　看來雁客來聽到的消息不假，如玉真有可能落入楚五小姐這個毒婦手中？

　　夏世子三番五次被楚五小姐戲弄，已經失去耐心，盯着她有數息之久，眸光越來越陰狠，手上下重力，扭得她的手快斷裂。

　　她破開大罵：“混蛋，王八蛋，你不得好死……”

　　“賤人，你走着瞧！”

　　夏浩宇突然一腳踢向楚五小姐，直接将他踢得跌落在湖邊草地上。

　　然後一個飛縱，領着人絕塵而去。

　　鳳染傾和薔薇躲在蘆葦叢裡，看着蘆葦無風聳動，知道大戲才剛剛開始。

　　楚五小姐的随從阿貴和依兒很快無息無息倒下去，茫茫無邊的蘆葦叢裡，突然蹿出五門個肌肉發達的大漢，嘻笑着朝楚五小姐圍過去。

　　“你們要幹什麼？本小姐砍死你們，砍死……”

　　她右手剛剛被夏浩宇扭得脫臼，左手揀起阿貴的配劍，亂舞着朝那幾個壯漢劈過去：“阿貴，依兒，快醒醒，别過來，别過來……。”

　　貴妃娘娘豔冠天下，一母胎妹的楚五小姐姿色自然不差，隻是她一向臉色陰狠，将那份美掩了去。

　　此時，她孤立無援，慌亂無措，倒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麋鹿，讓人垂涎三尺。

　　“姑娘真美！”

　　“來，大爺好好疼你！”

　　“别怕啊，被大爺幸過，你一準忘不了這滋味！”

　　她左手上的劍已經被一腳踢開，幾個眼睛裡放着狼光的壯漢，将她壓住，狼吞虎咽在她身上啃過去。

　　她再烈，也架不住對方人多，轉眼間衣服已被撕得四分五裂。

　　确認四處無人，鳳染傾和薔薇走出蘆葦叢中，微風拂過，大片的蘆葦在風中搖曳，已經分不出哪些是風在吹，哪些是春色在顫動着。

　　“傾兒，失去名節，對一個女子是至命的打擊。”

　　薔薇歎息一聲：“沒想到夏世子會用這麼陰毒的法子對付楚五小姐。”

　　“是啊！”

　　鳳染傾回頭望了一眼遠處的蘆葦叢：“自作孽不可活，上次她算計如玉時，我已經心慈手軟放她一馬，可惜有些人，總以為天下是她的，所有的一切都要圍着她轉。别人的性命不是命，她比任何人都要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