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碧雲,隕落2
隻是,碧雲渾身上下濕漉漉的,蓋上柔軟的錦被也不過是更濕了一層罷了。
眼看着碧雲因為寒冷而渾身顫栗,白若溪情不自禁的也感到了冰冷。
他迅速的扯去剛才裹在碧雲身上的錦被,略顯驚慌的要解開她的衣衫。
然而,觸碰到合`歡扣的那一刻,他忽而又覺得有些不妥,面上閃過尴尬,迅捷的站起身來背轉過去,支支吾吾道:“你…你還是…還是快點把……把身上的濕衣服褪去吧,要不然會着涼的。”
他這話說的十分溫柔貼心,可讓人聽着卻感到有些暧・昧。
碧雲漫不經心的擡起頭來,眼裡暗潮湧動,光暈流轉,一切,都已經按照她事先計劃好的軌迹進行着。
今夜便是大功告成之日。
今夜似乎也是和碧霄訣别之日。
斬斷情絲的确是一件說起來容易做起來艱難的事情,對她更是如此。
而她,選擇了最殘忍的方式斬斷她與碧霄之間的紛紛擾擾,愛恨糾結,用背叛自己來成全對碧霄的愛。
她想,唯有碧雲死了,這段感情才能畫上一個圓滿的句号,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唇邊漫上了一絲淺笑,她發白的雙唇緩緩開口道:“若溪,能不能給我倒杯水喝?”
聽到碧雲的話語,白若溪漆黑如墨的瞳詫異而又欣喜。
她剛才喊了什麼?
她好像……好像沒有如平時那般喊白公子,而是若溪……
為什麼要直呼他的名字?
難道……之前的那句話……其實,她也是喜歡着他的?
“你……”白若溪驚呆了,站立原地用沙啞的嗓音剛剛說出一句話,便蓦然轉身,給碧雲倒水去了。
行至雕花木門前,他還不忘對着門外的丫鬟低聲吩咐道:“去,準備點姜水。”
“是。”丫鬟匆匆忙忙的跑去,一路直奔廚房。
也就是此時,一旁綠叢深處,一個身穿淡粉色羅裙的小丫鬟匆匆忙忙的起身,冒着雨朝着沈歡顔的住處而去。
房間裡,白若溪謹慎小心的倒着茶水,而碧雲卻好似喝醉酒了一般漫不經心的褪去身上的綠蘿紗裙,緩緩站起身來,她的身後褪下了一地衣衫,最終隻剩下了淡黃色繡着細密花紋的肚・兜。
神色淡然的屹立在床前,她昂首而立,蒼白素顔朝天,一雙美眸滿漢期許的看着白若溪,好久不曾言語。
終于,白若溪倒滿了一盞茶水,謹慎小心的端起滾燙的茶緩步上前要到碧雲的面前,然而,擡眸的那一瞬間,他僵立原地,驚呆了。
碧雲……這是要做什麼?
她…她竟然沒有穿衣服……
要轉過身去嘛?
可是,她那模樣似乎并不介意……而且,如此玲珑有緻,婀娜多姿的身姿,實在是舍不得不多看兩眼!
可若是不轉身的話,碧雲會不會生氣呢?
這樣…似乎對不起沈歡顔呐……
許許多多的問題萦繞在腦海之中,他紋絲不動,素白無力的手緊緊握手中的青花茶盞,長眸低垂,不去正視碧雲的眼。
門外的清風徐來,輕柔的吹動着碧雲的發絲,輕揚的發絲飄逸而起,令人遐想翩然。
柔軟纖長的酮・體泛着淡淡的粉色,舉手投足之間皆是誘・惑。
有如此美人屹立在眼前,任是男人看了都會心動的吧?
碧雲随手推下外衫,露出一角香囊,濃郁的香味因為雨水侵染,轟然彌漫――
白若溪的目光好不容易才從她的身上遊離開來,轉而,緊緊盯住素手上緊握的茶盞,青花萦繞,晶瑩剔透的杯子此刻忽而成了人間最唯美的藝術品,令他不厭其煩的看着。
碧雲直視着白若溪的眼,眸底不斷的湧現出笑意。
果然,書中有雲,男人本色,看來她的兵行險招還是很不錯的。
“你能把茶水給我嗎?”好半晌,碧雲才用無比溫柔的話語緩言道。
她深邃幽然的眸子緊緊盯住白若溪,一刻也不曾離開,這個時候,她必須抓住他眼中的每一束目光,以便接下來的事情能夠順利進行。
白若溪并不是她所熟識的男人,卻終究也是個男人。
聽到碧雲的話,他好似中了蠱惑一般,情不自禁的擡眸,目光輕輕的在碧雲優美白暫的酮・體上閃過。
屋子裡那股熟悉的,簡直要讓他冷靜全失的香氣愈加蠱・惑人心,寸寸擊退他的理智――
一步一步的走進,他的嗓子已經幹澀不已,早就已經萌動的心思此刻恍如欲・火一般迅速上竄,無法抑制,素白的手将手中的茶盞送至碧雲的面前,他盡量保持彬彬有禮,一闆一眼道:“碧雲姑娘,給你。”
他不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到底要幹什麼,更加不知道她為什麼有這麼大的魅力,能夠在頃刻之間便将他蠱・惑,令他心甘情願的臣服。
這個女人,的确好似一個謎一般,果然非同凡響。
此刻白若溪還是有些理智的,小心翼翼的遞上碧雲索要的茶水,他便十分不自然的轉過身去。
素白的衣衫上不知何時染上了水漬和泥濘,水墨暈染的圖案缤紛絢麗,卻終都是渾厚濃烈的莊重。
眼看着白若溪因為君子之風而轉過身去,碧雲十分自然而小心的将緊握在手的那個小藥瓶打開,從裡面倒出一粒紅色的藥丸。
火紅色的藥丸滾動着直奔青花茶盞,雀躍之間便濺起幾滴茶水,然後,如水即化,了無蹤迹。
目不斜視的看着杯中的茶水,她的心也蓦然加速起來,眼神更加絕望了,她要親眼看着這個愛着碧霄的女人被埋葬,被亵渎,被塵世沾染,然後,靜默無聲的永藏心底。
從此以後,世界就再也沒有一個愛着碧霄的名叫碧雲的女人了……
思及此處,她的唇畔緩緩劃過幾許的淡然,面色驟然蒼白,沒有一絲的血色。
唯有她自己明白,這份感情,是有多麼的舍不得。
可有人已經棄之如敝屐,她獨自一人還如何能夠維持的下去?
絕望盈眸,愛恨癡纏糾結一身,她終于還是緩緩的擡起素白的皓腕,将茶水輕輕的遞到白若溪的面前,溫柔的旖旎細語道:“白公子,你替碧雲飲了這盞茶,碧雲要謝謝你的收留。”
話到這裡,她又開始了輕微的啜泣與哽咽,雙手高高舉起,她坦蕩大膽的直視着白若溪的俊朗清秀的眉眼。
如此翩翩男人,可惜卻是敵人。
心中感慨萬分,她卻執拗的高高舉起手中的茶盞,目光灼灼,楚楚憐人。
還未聽出來碧雲話裡的意思,白若溪有些詫異,垂眸凝望着那盞依舊盈滿的茶水,心中疑惑不解。
她要茶的,怎麼又不喝了呢?
到底是在歡顔那裡受了怎樣的委屈才如此狼狽呢?本就身體不好,這話裡的意思好像是馬上就要離開了呐,這可如何是好啊?
許久,白若溪輕柔的目光才徑直的落在碧雲的面容上,一闆一眼的詢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滿眼好奇,一副要為碧雲當家作主的模樣,脊梁卻無比僵硬,心跳兇猛劇烈的好似跳出兇口一般。俊朗的面容上暈染出桃花點點,轉首擡眼瞟到碧雲玲珑的酮體,呼吸不禁也跟着急促了起來。
對于白若溪的表現,碧雲表示十分的滿意,她神色淡然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感受着他因為自己而迅捷跳動的心髒,眸底絕望而又哀傷的笑意乍現,心中更是凄涼無比。
作孽啊,真是作孽!碧雲,你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心中感慨萬分,碧雲的手卻依舊高高舉起,忽而,她黑曜石一般漆黑到發亮的眸子閃過幾許狡黠的笑意,唇畔随即也挂上了蒼白的笑顔,一本正經道:“白公子先喝了這盞茶,我才能告訴公子發生了什麼。”
如此訴說着,碧雲的心中卻蓦然的開始徘徊了起來。這一閃而逝的動搖令她差一點将手中的杯子抛擲在地……
白若溪有些詫異的凝住碧雲手中的茶盞,一時不明所以,為什麼她一定要自己喝了這盞茶捏?
這盞茶似乎很令人懷疑呢!
可裡面究竟是什麼……
白若溪那般聰明的人,自然早就猜得出來碧雲是在勾・引自己,隻是已經被****到的他依然不明白這個女人到底為何這樣做?
難道,真的隻是喜歡上他這個人了?
那應該是不可能的,如花美眷,擱在哪裡都是炙手可熱,哪裡輪得到他這個已然有了妻室的老男人呢?
思及此處,白若溪就更加不明白了,長指輕擡,接過碧雲手中的茶盞,疑惑的凝望着這杯茶水,緊抿雙唇,一時無話。
看着白若溪的模樣,碧雲心下了然,他已經起疑心了,嘴邊再次劃過淺笑,她一雙清澈水眸晶瑩閃爍,熠熠生輝,直視着白若溪的眉眼,好似呢喃自語一般的笑道:“怎麼?恩公覺得這茶水不幹淨?那…碧雲來飲半杯,然後,白公子再飲如何?”
碧雲的話好似帶着蠱・惑一般在他的耳畔萦繞,擡首凝望着碧雲淡然無風的眉眼以及楚楚憐人的模樣,他終是于心不忍,仰頭一飲而盡。
這個女人如此瘦弱,哪裡還經得起他的任何傷害,不管怎樣,她既然有意****,就斷然不會在輕易的殺掉他的吧?
那既然與生死無關,還有什麼是不可以的呢?
顯然,對碧雲的依戀與傾慕已經蒙蔽了他的雙眼,而他還依然心甘情願的想要繼續被蒙蔽着。
眼看着白若溪喝完那盞茶,碧雲的面色卻十分不好,她目光掙紮的盯住白若溪,片刻之後,緩緩的接過他手中的茶盞,眸底是如死一般的沉寂。
時光一分一秒的流逝着,窗外的瓢潑大雨傾盆而下,碧雲一臉淡然的傾聽着雨聲,整顆心也跟着沉浮在這傾盆的大雨之中。
清新的空氣從敞開的窗子透了進來,令人心曠神怡,而白若溪卻感覺頭昏腦脹,越來越不清醒。
濃重的氣息在腦海裡遊蕩,他分明感覺得到下腹一股暖流洶湧而上,緊接着,便是令人氣憤無奈的欲・火,以燎原之勢迅速燃燒了起來,那感覺分明是……分明是……被下藥了……
可,這個女人如此小心翼翼,楚楚憐人,怎麼可能做出如此卑鄙之事呢?
不過,即使做了又能如何?他不是也有動心嗎?
空氣中尴尬的氣氛流淌,萬籁俱靜,天地之間仿佛隻剩下碧雲的呼吸聲,也唯有她一人。
來不及細想,他便覺得頭昏沉沉的,欲・火焚身,大步邁向碧雲,他低啞着嗓子問道:“你到底做了什麼?”
早就已經看出來白若溪已然察覺的碧雲淡然如風,一切皆在意料之中――
接下來的,即使收尾的重頭戲!
沈歡顔愛這個男人如此之深,因此,是絕對…絕對容不得他的背叛,更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
每個人都是有軟肋的,而對于沈歡顔來說,這個女人天不怕地不怕,外能經商賺錢,内能打點上上下下,卻唯獨不能沒有白若溪。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白若溪,讨厭和敵視她碧雲,更是為了白若溪。
如此******,卻不好好珍惜,非要出來打野味,白若溪,能說你點什麼好呢?
大概是……人有的時候吧!他就是濺骨頭!
她碧雲是壞女人,勾・引有婦之夫,可就算今天沒有碧雲,他日還有别人,如果當真一心一意,任誰能****?
誠如晏君卿,那般傾城之資,卻獨獨鐘情夜绛洛一人,便是天底下最美麗的女人也不能動搖分毫。
至于白若溪與沈歡顔……
那些虛無缥缈的誓言和許諾,早就為她織就了一個美麗的世界,一張無法逃離的網。
如今,這張網的主人已經離開,而她這個被困在網裡的人,早就被挖空了心,掏空了肺,唯有一死罷了……
窗外烏雲密布,大雨滂沱,雨聲遮蓋着了碧雲輕輕淺淺的呼吸聲,她小心翼翼的坐在床榻之上,猶如砧闆上的肉,任人宰割,唇瓣卻劃過了輕蔑的笑,語氣不屑:“這不是你一直都在想的嗎?”
聽得出來碧雲話語中的嘲諷,白若溪強忍着壓抑着内心的欲・火,痛苦令他不禁臉色绯紅一片。
緊抿雙唇,他愣是一言不發,靜默無聲,就那麼凝望着碧雲,好似要将她看透一般。
眼前的女子哪裡還有一絲嬌弱的痕迹可循?她笑靥如花,端然而立,目光灼灼的盯住自己,不屑與嘲諷在眼底盡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