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相爺就是眼光差
“朕哪裡說你會被困住了?哦……公主您是自個兒把自個兒當成困獸了啊。”夜绛洛搖頭晃腦一陣,恍然大悟的眼神看的軒轅鏡心裡那陣無名的火又竄了出來,還竄的高漲。
夜绛洛隻當沒看見,她又喝了一口茶,目光再次擡起時直接越過了軒轅鏡。
“陛下,太醫到了。”小宮女領着一個白胡子的太醫在亭外恭敬的伏了伏身,白胡子的太醫年事已高,長的确實鶴發童顔,一看就讓人覺得有幾分親切感。
“讓他進來吧。”夜绛洛放下手中的茶杯,又瞥了一眼還端着架子站着的軒轅鏡,眼睛眯了眯,一臉呆相的笑着:“公主,你和自己的腰過不去嗎?這麼客氣,有位置不坐。”
太醫沒有看玲珑公主一眼,他抖了抖袖子,對着夜绛洛行一大禮:“微臣參見女帝陛下。”藥箱由他身側的小藥童提着,小藥童約莫二十多歲,身形纖瘦,卻很幹練,他的腰身一直彎着,頭更是不敢擡一下。
“免禮平身。”夜绛洛毫不在意的揮揮手,随意地就像是天上不會下紅雨一樣,自然這天的确不會下紅雨,若是見到紅雨,那必然是血染的。
“謝陛下。”小藥童立刻付了太醫一把,将他扶到夜绛洛的面前,這一連串的動作下竟是沒有擡頭半分,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麼方法定位的女帝所在位置。
說時遲,那時快,軒轅鏡走到夜绛洛對面的凳子準備落座,她身側的侍女還在為她輕撣着若虛無的灰,夜绛洛就站起了身,幾乎一蹦一跳的過去,就在軒轅鏡快要坐下時,把一隻腳踩在了凳子上,軒轅鏡整個人幾乎是像個彈簧一樣彈了起來,額頭青筋隐隐約約有些凸起,如果不是還有理智,她幾乎想掐死夜绛洛。
她暗暗的深呼吸了幾口氣,希望像晏君卿一樣把夜绛洛的抽風當做浮雲,天邊的浮雲!
“女帝陛下您這是什麼意思。”聲音倒是很平穩,如水一般沉靜,但這點兒威壓力對夜绛洛來說比浮雲還要浮雲。
夜绛洛一臉的自然,滿不在乎的看看天空中雲彩,又把腦袋各處轉了轉,最後才看向軒轅鏡:“哦……我想太醫看診的時候方便一點就想把腳架高點,凳子雖說是給人坐的,但必要時候它還是需要發揮一下它的特效不是嗎?”
軒轅鏡忍了忍,不想與夜绛洛這種抽風的人深究,走向旁邊的一張凳子也不讓侍女撣灰了,正準備坐下去的時候,又一隻腳出現在凳子上,軒轅鏡再起彈起來,這次還沒等軒轅鏡發話就見夜绛洛不知是在自己碎碎念還是在對軒轅鏡:“不對不對,傷的是右腳,是這邊才對。”
太醫的額上滑落一串汗珠,他活了這麼大把的歲數再看不出女帝陛下是在故意責難玲珑公主,那他就是白活了,若真是什麼疑難雜症倒也難不倒他,偏偏是這種沒病裝病的,他要怎麼說才能讓女帝陛下滿意。
他的頭微微垂着,不敢直視夜绛洛和玲珑公主,周身的空氣像是凝固了一樣,他偷偷的看了一眼相爺大人,可相爺大人輕松自如的和茶水過不去,完全不管女帝陛下。
――他就是願意放任女帝陛下,任由她耍小性子,左不過這軒轅鏡懷着自己的目的而來,大家都心知肚明,她更是不可能突下狠手。
――女帝陛下既然沒有生命之憂,那就好好放開玩吧。
小藥童不動聲色的拍了拍太醫的袖子,暗暗的對着他使了個顔色,太醫微微點頭,在這宮裡,自然是女帝陛下最大,待會兒就看她的表情來說病情就好。
等夜绛洛開始就診的時候,她發現軒轅鏡是站着在望向自己,一身的戾氣與怒火就算想要極力壓下也還是籠罩在了全身,妖豔的臉上也露出了扭曲的表情,猙獰中帶着皮笑肉不笑的微笑。
她拂袖擦了擦額上的汗水,臉上是笑嘻嘻的欠扁表情:“公主,你怎麼不坐下,這邊,那邊,都空着呢,你說你沒事和我搶什麼凳子。”
夜绛洛指的位置都是亭子的橫座,與亭子一體,而不是亭子中的那圓桌周圍的石凳,她臉上是一副親切的笑顔,可那種位置壓根就不是給她們這些身居高位的人坐的。
軒轅鏡忍着怒氣,狹長的眸子上挑着:“女帝陛下客氣了,本宮也沒累到需要坐的地步,雖說這坐着的人說話不腰疼。”
軒轅鏡本是想諷刺一下夜绛洛,卻突然發現夜绛洛是站着,一腳踩凳的山大王狀态,而這裡坐着的也隻有晏君卿一人,晏君卿聞言放下了自己一直專注的茶碗,聲音幽然如在空谷中蕩漾開來:“公主殿下這是對臣有意見?”
軒轅鏡一愣,那雙綠眸和晏君卿的紫眸對了個正着,她端立着,華服在地上綻開,如果夜绛洛使壞踩住她的裙擺,估計得摔個面門朝地的窘态。
“明相,女帝陛下一向如此?”軒轅鏡沒有正面回答晏君卿的問話,隻是将話題引到夜绛洛的身上,暗指她有意見的不是他白衣明相,而是不識大體的昏君夜绛洛――到底晏君卿看上夜绛洛什麼了?!
“不,陛下一向懶散慣了,今日陛下已是給了公主殿下十足的面子。”晏君卿這話明顯是幫着夜绛洛,而且幫的太過明顯,也太過不英明,卻偏偏讓軒轅鏡說不出話來,她不再和晏君卿過招,又朝着夜绛洛故作關切:“女帝陛下的腿可有大礙?”
“呸呸呸,玲珑公主你怎麼說話呢!朕的腿怎麼會有個大礙,你這麼咒朕也不怕折壽。”夜绛洛惡狠狠的對着軒轅鏡吐了幾口口水,軒轅鏡雖是身手靈巧的避開了一步,可拖在地上的裙擺卻是遭殃了。
軒轅鏡的雙眸一合,心中默默的從一數到十才再次睜開那雙野獸般的眸子,看向夜绛洛一臉笑意的眸子,裡面亮閃閃的,明明是一副呆萌樣,卻總是能把人氣出血來。
夜绛洛也着實是把軒轅鏡狠狠的氣了一番,心中那叫一個暢快淋漓,見軒轅鏡不再接話,她也不在意,面向太醫,聲音裡已經沒有那麼多的尖刺,顯然是大戲已過,接下來都是走場:“太醫,我的腳怎麼樣?”
“回陛下,沒有大礙,隻是有些許扭傷,待臣開幾副藥,煎服幾日便可。”太醫彎腰拱手,他可不敢多看女帝陛下的腳,相爺大人的眼神都要把他紮出血來了。
夜绛洛把自己的腦袋緩緩的點着,神情輕松的對着太醫一揮手,“沒有大礙就好,倒不是朕擔心,你還不知道吧,那位是軒轅皇族來的玲珑公主,她太過擔心朕。”
太醫臉色一僵,知道的越多越危險,而女帝陛下顯然就不是要與他說清楚這件事,而是故意說給玲珑公主聽的,他就是不幸被殃及到了。
“臣替陛下謝過公主殿下,公主殿下盡可放寬了心。”太醫硬着頭皮對着玲珑公主一拱手,隻希望她不要對他記仇,畢竟他就是個被拖下水的無辜人士。
太醫說完此番話就又對着夜绛洛伏了伏身子,才帶着小藥童步履飛快的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那腳步快的隻留下一串虛影,夜绛洛看的瞠目結舌,沒想到太醫也有如此好的輕功!
――太醫表示自己萬分冤枉,他隻是在醫術堆裡出生,大半輩子都行醫救人,哪裡會什麼武功。
又是一片寂靜,這次打破這個沉寂的是軒轅鏡,她終究還是落于了下風,她知道自己若是不提和親的事宜,夜绛洛必定會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她,而她也将在南晉的監視下變成真正的困獸。
軒轅鏡深吸一口氣,充分的調動起自己的五官,露出攝人心魄的笑靥:“既然女帝陛下身體無大恙,那麼本宮所說的事,女帝陛下考慮的如何?”
“哦?公主你提了什麼事?”夜绛洛從侍女剛送上來的果盤中取出一根香蕉,一邊剝着香蕉皮一邊随口回着軒轅鏡,晏君卿在一旁輕咳提醒那個吃着香蕉正歡快的人,夜绛洛的手頓了頓,歪頭想了一下。
“哦!哦!那個和親是吧,這個,這可是個大事,不知軒轅是想讓公主與南晉的哪位賢才和親?南晉雖然不是大沉帝國那樣粗狂,可江南多才子,啊……說起來,南晉多美男,這一點,公主也很清楚呢……”夜绛洛往嘴裡咬了一口香蕉,含糊着問軒轅鏡,整張臉都随着嘴部的動作而一起動着,煞是可愛。
夜绛洛這是明知故問,和親自古都是公主配皇室男兒,而這南晉,除去一個不被人知曉身份的風寡之外,也就隻有夜醉壁這麼一個明面上的皇室“男兒”。
軒轅鏡的唇上幾乎已經沒有血色,唇紅不知是被她給抿沒了,還是咬沒了,見夜绛洛這般,也不管自己的身份,不管什麼說話的技巧了:“有玉樹蘭芝美稱的楚王殿下。”――軒轅鏡曰:與夜绛洛論技巧,那便是降低了技巧的身份。
“阿醉?”夜绛洛故作吃驚之态,嘴裡剛吃進一顆荔枝,臉頰鼓起一塊,隻是一秒,她嚼了嚼嘴裡的東西,吐出核,笑眯眯的咂咂嘴:“阿醉是個大人,這種事我們不能自作主張,南晉信奉的是自由民主?我自然要問問楚王殿下的意見。
不等軒轅鏡開口,夜绛洛面色冷了冷,高聲下令:“來人啊,宣楚王殿下過來見朕。”
在等人期間,夜绛洛吃掉了兩根香蕉,一盤荔枝,而晏君卿隻是喝着茶看看風景,軒轅鏡則時而盯着晏君卿,時而盯着大吃特吃的夜绛洛,廳内安靜極了。
這一切止于玩夠了花的小包子被桑七七抱着,顔念跟着,達到亭内。
桑七七的主要任務就是帶小包子,小包子才是她的主子,這夜绛洛出了什麼事,她本就是能少參合就少參合,再加上一個洞察了一切的顔念陪在她邊上,她自是沒有在夜绛洛“出事”的第一時間趕過去。
一直到她碰見慌慌張張跟着太醫出來的小藥童,不巧對上了一眼,她又施了點蠱惑之力,那小藥童便服服帖帖的變成了她的人。
能夠一言不發便控制他人的思維與動作,這便是桑七七最厲害的地方,緊緊一個擦肩,她還抱着小包子,顔念也在一邊,她就将這樣一個人納入了自己的控制之中。
她自是不會在此時用小藥童,待到她一切穩定下來,方便之時,她便能夠隔着千裡控制小藥童過來給她效命。
亭内多了三個人,自然就熱鬧多了,不過兩極分化的空氣還是讓某些侍女侍從感到了不适。
時不時傳出小包子和桑七七的聲音,還有被小包子強行拉在身邊的顔念隻是在一邊淡笑着看着玩的歡樂的小包子,果然小孩子就是天真無邪啊。
過了大概兩柱香的時間,夜醉壁才快步走進亭子裡,朝夜绛洛施以一禮:“見過陛下。”
“阿醉你來啦,别客氣,來來坐坐。”夜绛洛一邊說将那張自己踩過的凳子拉了一下,石凳本就難以挪動,一邊是侍女立刻過來幫夜绛洛把凳子挪動到她滿意的地方,然後将上面幾乎看不見的腳印撣掉。
軒轅鏡先是對夜绛洛的行為咬牙切齒了一會,然後開始打量這個夜醉壁,一張精緻,卻沒有表情的臉龐,隻是在聽到夜绛洛一聲“阿醉”時眼角抽搐了一下,周身散發着冷冷的疏遠的氣息。
感覺的有人在打量自己的夜醉壁沒有在乎,在夜绛洛多次的催促之下坐了下來。
夜绛洛躊躇了一下,一臉笑意的對着夜醉壁開口:“阿醉啊,是這樣的,這位是玲珑公主,軒轅皇族想讓她與南晉和親,我想問問你有什麼看法。”
“回陛下,臣對此事沒有任何看法,陛下決定的事情,臣都支持。”夜醉壁立刻站起來施禮。
“那麼你是答應娶玲珑公主咯。”一句話下去之後亭子裡又寂靜的隻有風吹過的聲音,襯着亭内不時傳來的小包子咿咿呀呀的嬌嫩嗓音,這份安靜,顯得有些沉悶而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