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來興師問罪?
白烨走後,鳳染傾親自将爺爺送到宮門口,與來接鳳閣老的明霞擦肩而過,四目相對時,似有千言萬語。幕色沉沉,鳳染傾遙望着鳳府的馬車漸去漸遠!明霞苦了這些日子,度日如年,待到杏花滿塢,失而複得時,一定會喜極而泣吧!
“傾兒,你在看什麼?”
鳳染傾想明霞和大哥鳳天翔重逢的場景,想得入神,冷不防被一道低沉的聲音打破思緒,順着聲音的來源看去,一身明黃的陌離軒從一株月桂樹後轉出來。
“皇上。”她沒想到,陌離軒會丢了轎辇,摒退随從出現在朝鳳殿門口,隻好淺淺抿嘴一笑:“看鳳府的馬車,好想随爺爺回府。”
“傾兒!”陌離軒臉上滑過一抹痛色:“朕準你出宮省親,你啊,怎麼弄得跟生死離别一樣?要回鳳府去看閣老,随時去看便是。”
“謝皇上,皇上倒是大方。”鳳染傾嘴角掠過一抹嘲諷,規規矩矩朝他一福:“皇上用過晚膳了嗎?”傾兒的态度說不盡的疏離,陌離軒心有些抽疼。
“朕哪有心情用膳?”
“傾兒也不曾用晚膳,皇上,一起吧!”鳳染傾邀約後,自顧自往朝鳳殿走去,陌離軒聽到她的邀約,臉上一喜,小跑着追上去,與她并肩而行。這樣一路默然着進了主殿。
秋菊手腳麻利,估摸着娘娘和皇上進了殿,忙将小廚房準備的膳食擺上來。所以鳳染傾一跨進大殿,香氣撲鼻,紅綠相間、色澤唯美的菜擺了一桌子。
陌離軒一落坐,見桌子上擺着一碟子醬牛肉,一時想到冊後大典鳳染傾剛入宮那時,怔怔失神,話随心轉,問秋菊:“有饅頭嗎?吩咐小廚房給朕備上一碟。”
“小廚房不曾備那種粗食,皇上龍體貴重,如何能吃那種粗鄙的食物?”鳳染傾吩咐秋菊:“去将鳳府送來的玫瑰糕擺上一盤。”
鳳府廚娘的手藝一流,白色糕點上開着一朵朵嬌豔欲滴的玫瑰花,紅白相間、色澤唯美,令人垂涎三尺。
“傾兒,你還是和從前在鳳府一樣愛吃玫瑰糕。”陌離軒飽含深情望着她,失落道:“傾兒,你這次去過邊關,回來後像是刻意避開朕,與朕有些疏離了!”
鳳染傾一口玫瑰糕堵在嗓子裡,硬咽道:“皇上,你到底想說什麼?不妨直言。”
“傾兒,朕想問你一句,今天長春宮一事,是你設下圈套引鳳陽入甕的吧?”陌離軒眸光有些複雜,滿臉失意落寞:“傾兒,你變了,變得朕有些不認識你了,你何苦在太後的長春宮布下這局巧棋?其實,你可以選擇相信朕……”
相信你?相信你還能安然無恙活着回宮嗎?相信你還能坐在朝鳳殿吃着這精美的玫瑰糕嗎?鳳染傾沒想到人可以沒臉沒皮至此,鳳陽都可以派人刺殺她了,就不許她這個受害者反擊,這人還有臉興師問罪?跑來朝鳳殿說:傾兒,你變了!
她端起秋菊遞上的茶水,猛的抿一口,将堵在嗓子裡的玫瑰糕吞下去,努力壓抑自己激憤的心情:“皇上今晚來朝鳳殿是來興師問罪嗎?”
“傾兒何必咄咄逼人?朕不是這個意思。”陌離軒閃爍其詞道:“朕是想說,鳳陽有了朕的孩子,這将是南唐的第一個皇子,朕希望傾兒像從前在鳳府未出閣時一樣溫婉大方,能理解朕的苦衷。”
不是,為什麼會有如此颠倒黑白之人?“我咄咄逼人?”
鳳染傾被茶水嗆着猛咳了幾聲,眼睛嗆出淚花來:“陌離軒,既然你一口一個傾兒,那今天晚上,你不是南唐的皇上,我也不是南唐的皇後,我們理理清楚。”
“你說我變了,對,我的确變了,因為你青梅竹馬的傾兒,不堪受辱,在與你洞房花燭夜那晚,已經撞死在攏月閣的雕花屏風上。”
鳳染傾指着自己,連珠炮似的噼哩叭啦:“其實你心裡很清楚這個事實不是嗎?你知道我不是真正的鳳染傾,所以火燒妖女那次,你才能下得了手。你明明什麼都知道,你明明一清二楚,還是要冊我為後,一是為了先皇的旨意,二是為了借着我的手,清理朝中勢力。你步步為營,借着我的手将瑞王逼得自甘剝去攝政王的封号;借着我的手将太後楚汐汐打入萬劫不複;借着我和瑞王的勢力,達成和談,可以順利收回邊關的兵權。”
既然說她咄咄逼人!她便讓這位精于算計的帝王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咄咄逼人。“陌離軒,你說我變了,不像從前那個傾兒那般溫婉大方。”鳳染傾哂笑一聲,一根筷子扔過去,直插桌上擺的那盤扣肉,筷子一插到底,傳來輕微的瓷器破裂聲。
“你還是曾經與鳳染傾心心相印的那個陌離軒,那個青梅竹馬的太子殿下嗎?試問,你沒有改變嗎?”
“死去的那個鳳染傾,一定應該慶幸,慶幸她死得早,慶幸她看不到,她深愛的人不但新婚之夜寵幸了蘇纖纖,在她拼死拼活為她的青梅竹馬身陷邊境時,她的情郎不僅與别的女人有了孩子,還将那個女人寵上了天,養成一條毒蛇,準備随時咬她一口。”
鳳染傾冷笑一聲:“陌離軒,别說你不知道公主府和青王府的動作,你其實心裡一清二楚,卻決定用鳳陽的勢力,來試探我和瑞王的實力,不是嗎?沒有你和太皇太後的縱容,是誰壯的膽子給鳳陽撐腰?在你眼裡,她和我一樣,不過是一枚棋子罷了,不是嗎?”
“而現在,這枚棋子有了身孕,肚子裡有了你的子嗣,她誕下的有可能是南唐的第一位皇子,她不再是一個棄子,而成了一顆活子。”她粗暴的叉起一塊牛肉,在陌離軒眼前晃了晃:“所以,你難以取舍,來朝鳳殿興師問罪來了?”
在陌離軒一片慘白的臉色中,鳳染傾氣得失笑出聲,将那塊牛肉叉進嘴裡,咬牙切齒的嚼了嚼。陌離軒感覺身上一陣發寒,感覺自己更像她咬牙切齒嚼着的那塊牛肉。
“你果然什麼都知道。”這層窗戶紙捅破,他稍定一下心神,捏一塊玫瑰糕咬一口:“沒錯,從你大婚那晚闖了蘇良娣的蘭香苑,行為舉止與傾兒大相迳庭,朕已經開始懷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