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一樣……”夏子夢哽咽着,送夜幕冉離開。
十輛馬車排成一條長長的直線,浩浩蕩蕩穿過京城最繁華的街道,離開了錦繡皇朝的帝都,奔往錦繡皇朝和墨傲國的邊界――黃北道。
夏子夢在他們走後,直到看不到人了,才上了馬車,回到麗景山莊。
秋天的天氣也是說變就變,到了下午忽然天空布滿烏雲,緊着電閃雷鳴,傾盆大雨從天而降。
一直下到傍晚,大雨轉成小雨。到了後半夜雨停的時候,辛捷風回來了。
戴着蓑帽穿着蓑衣的羽林軍一個個都變成了落湯雞,卻仍舊站得筆挺,走起來闊步挺兇。
辛捷風也渾身濕透了,卻來不及更換衣服,便直奔書房和慕容清風徹夜商讨如果在邊關前将真王妃劫殺。
“真王妃精着呢,她絕對不會招搖過市,一旦化整為零逐個過關,我們防不勝防。更何況你害她受傷,她必定小心謹慎,依我看她未必會選擇下勝關去庚岚王朝……”慕容清風聽完辛捷風的彙報,眉頭緊鎖,“她不是通過黃南道去,就是繞道其他小國。”
辛捷風因為慕容清風這番話沉默了。
一旦離開京城,天大地大,再想抓真王妃真的難如登天。就算現在下達聖旨六百裡加急到達各個州鎮,消息送達的時候真王妃早就離開去往下一處州鎮……他們失了先機,便永遠都無法追上真王妃的步伐。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們隻管去做,有勝于無。”辛捷風依舊懊惱不已。
就差那麼一點點,他就可以全殲真王妃一幹人等。
慕容清風沉默了片刻,才歎了口氣說道:“州鎮就算了,時間上趕不及,直接派人八百裡加急去邊關傳消息,在每一處邊關設立關卡,照着真王妃的畫像一個一個盤查過關。”
“也好。”辛捷風贊成地點了點頭。
“對了,菊青帶人去庚岚王朝協助席沐雲了。真王妃去庚岚王朝,無非是打算和新帝合作,瓜分我錦繡皇朝。席沐雲和菊青聯手,如果能收服江山的時候順手滅到真王妃最好,不然她恐怕還不會就此罷休,我們周邊的各個國家怕是要因此躁動起來,共同對付錦繡皇朝。”慕容清風一臉擔憂,深邃的黑瞳凝視着遠方。
辛捷風撇了撇嘴:“我親自追緝,一定要在邊關前将其誅殺!”
“不,你另有要事。”慕容清風不贊成地搖了搖頭。
“什麼事?”辛捷風一頭霧水。
自從夏青天父子和其黨羽全部被殲滅之後,最緊要的事情不就隻剩下一個――抓捕真王妃。
慕容清風想到今天影衛的彙報,便不由得妒火中燒:“夜幕冉今天出京,要回到墨傲國。他走得這麼急,我擔心墨傲國有政變發生了。”
“你懷疑,是真王妃的緣故?”辛捷風沒想到真王妃竟然能夠将手伸到墨傲國,她不是打算和庚岚王朝的新帝合作,難道她還同時想和墨傲國的王後合作?
如果是這樣,那可不妙了。
辛捷風猛地眯起眼睛,危險的光在裡面快速流動:“我這就去調查情況,勢必抓出幕後的**。”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卻忽然在門口停下。
轉過身來的時候,辛捷風眸光不斷閃爍,欲言又止。沉吟片刻,他還是開了口:“我跟着葉梓萱找到真王妃的藏身處,怕被真王妃發現,又要給羽林軍傳遞消息,便等了一下才跟上去。卻晚了一步,葉梓萱被真王妃的人糟蹋了,現在被賣到****了。”
賣到****?
慕容清風想到葉梓萱最近的所作所為,便覺得這是她咎由自取,自己造的業隻有她自己承擔。可是他想到畢竟葉梓萱是他的表妹,太後曾經對葉梓萱的母親承諾會照顧好她,便為難地皺起眉頭,眯起眼睛。
“如果是我,會一刀了結了她,也算是替秀秀報了仇,順便幫她解脫。可是……她畢竟是你的表妹,你說我是殺了她還是救她出來?”辛捷風一雙黑瞳直勾勾盯着慕容清風看。
……
慕容清風忽然伸手用力抹了一把臉:“這件事情我自有主張,你先去忙事情,日後再議。”
辛捷風看了慕容清風兩眼,勾起唇角,轉身離開。
慕容清風在屋子裡靜默了片刻,猛地起身離開書房,疾走到了起居室。這會兒,早就睡了的夏子夢不知怎麼驚醒過來,點了蠟燭,正坐在桌前準備喝茶壓驚。
慕容清風進來的時候,夏子夢剛端起茶杯:“談好事情了?還以為你一忙,又是一夜呢。”
“嗯,睡得不安穩嗎,怎麼起來了呢?”慕容清風看到夏子夢的瞬間,緊鎖的眉頭頓時松開,目光也變得無比柔和。
他走到她身邊坐下,手拉起她的,輕柔地摩挲:“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夏子夢突然擡起頭,狐疑地看着慕容清風。
他如此凝重的神色,想必要商量的事情肯定和她有關。莫非,慕容清風已經知道她今天去送夜幕冉時候發生的事情了?
夏子夢想到夜幕冉抱着她,還親了她的事,就面紅似霞,心虛地差點把手中杯子裡的茶水給抖出來。
可是下一瞬,夏子夢卻忽然火大了起來。
靠,她就知道自己沒有隐私,什麼事他都知道。
“你又監視我!慕容清風,我不是犯人,也不是那個淫|蕩的真王妃,你再監視我,小心我,我不要你了!”夏子夢惱火地放下茶杯,小手狠狠拍打桌面。
結果桌子拍的“砰砰”作響,她卻吃痛地擰着眉,縮回手,對着手心直吹氣。
“監視你?”慕容清風一頭霧水。
他隻有安排人保護她的安全,哪有監視她。不過她怎麼反應這麼大,像是……做賊心虛。
蓦地,慕容清風就想到了影衛彙報的事情。
“我安排影衛,隻是保護你的安全。”慕容清風臉色不好看了,語氣裡醋意很濃,像是打翻了十壇子的醋,“我要和你談的另有其事,但是你說的卻是你送夜幕冉滾蛋的事。”
慕容清風眯起的眼睛緊盯着夏子夢,注視着她的表情變化:“我隻是知道你送夜幕冉離開,并不知道詳細經過。不過――看你反應,似乎過程很精彩?”
糟糕,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夏子夢頓時心虛地直冒冷汗,腦門上眼見着汗珠就要滾落下來:“那個,我……其實沒什麼了,就是朋友要出遠門,送行嘛。”
“真的?”慕容清風才不相信。
如果什麼事情都沒有,她幹嘛心虛,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夏子夢被他看得一陣心虛,尤其是想到夜幕冉的表白,更加有種被慕容清風當場捉|奸的感覺。
可是她和夜幕冉可是清清白白啊,分别的時候親臉頰擁抱,在她生活的時代是禮貌問題,不是作風問題。
既然她什麼都沒做過,幹嘛像是背叛了他似的,這麼心虛!
夏子夢忽然一嘟嘴,擡起頭來直視着慕容清風。剛好他也投來視線,兩個人的目光立刻交織在一起。
“真沒什麼了,都是小事。就是夜幕冉告白了嘛,希望和他一起去墨傲國,然後我給拒絕了。”夏子夢覺得制止互相猜忌的最好方法就是坦誠。
把心裡的話說出來,她頓時輕松了。
告白?
慕容清風瞬間殺氣騰騰,眼睛裡閃爍着恐怖駭人的寒意。
該死的夜幕冉,居然敢趁他不在的時候,誘拐他的妻子。這種猶如奪妻的行為,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這就去追他,将他大卸八塊。”慕容清風竟猛地起身,真的要去追一早就離京的夜幕冉。
夏子夢頓時吓得差點跌坐在地,急忙撲上去抱住慕容清風的胳膊:“沖動是魔鬼!再說了,你這樣追上去殺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被他怎麼了呢!”
“他敢!”慕容清風一身殺氣,猶如地獄修羅。
“笨蛋,這不是他敢不敢的問題,這是我答應不答應的問題!”夏子夢氣的大吼,“我都拒絕他了,他也離開錦繡皇朝了,你還吃哪門子醋?”
拒絕了?
對,剛剛夏子夢就說過拒絕了夜幕冉。
慕容清風臉部的線條頓時柔和了兩分:“他死心了?”
夏子夢又開始心虛,如果讓慕容清風知道夜幕冉沒死心,還和她有個一年之約,還不得立刻騎馬去追殺夜幕冉啊!
“當然啊,我說的多清楚,隻要咱們又帥又溫柔的王爺。”夏子夢頓時覺得有些事情還是瞞着的好,這不算是說謊,算是一種愛的保護。
因此,她瞞下這件事的同時,還安撫地給慕容清風戴高帽。
慕容清風就盯着夏子夢看個不停,總覺得夏子夢還有事情瞞着他:“真是這樣說的?”
“當然……不是啦。”夏子夢被頂得直發毛,說謊真不是人幹的事,“但是意思差不多,反正就是拒絕呗。”
果然,他就知道夏子夢不會說謊,有事情瞞着他。
“以後不準再見夜幕冉,就算要見,也要我在場。”慕容清風霸道極了,口氣一點都不容人商量。
夏子夢不由得嘟起嘴來:“哪有什麼以後,夜幕冉走了,回墨傲國再不會回來……”
說着,夏子夢想到以後真的再沒機會相見,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傷感又浮上心頭。
加上菊青也在這個時候離開,她來到這個時代最親密的三個摯友,一下子去了其二。這樣一想,她竟眼窩微微發紅起來。
慕容清風卻誤以為夏子夢舍不得夜幕冉,醋海再次泛濫:“怎麼,舍不得了?”
“你才舍不得呢,你個豬頭!你以為我是你啊,生活在這個時代,有媽有哥,還有一群死黨。我呢,就隻有菊青,秀秀和夜幕冉這三個朋友……”夏子夢不依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就要掉下來,“菊青昨晚剛走,夜幕冉也走了,三個好友隻剩下秀秀了,我……”
慕容清風看到她要哭,徹底慌了。
“不準哭,不是說好了以後再不可以哭?”慕容清風想抱着她可又想給她擦掉眼眶裡的淚水,一時手忙腳亂起來。
最後他放棄了,一把将夏子夢拉入懷裡:“菊青又不是嫁過去了,就算真嫁了,也可以回娘家省親啊。至于夜幕冉……算了,不提這件事了,我們談别的。”
哼,還不是玩轉移話題的把戲?
不過這一鬧,夏子夢的傷感也淡了不少:“說吧,什麼事了?”
“嗯,是葉梓萱的事情。”慕容清風知道葉梓萱傷了夏子夢太多,如果不是顧及太後,他真的不想管葉梓萱,由她自生自滅,為她的行為贖罪。
他斟酌了一下,才開口繼續說:“葉梓萱被真王妃毀了,丢到****了。”
****?那不是****……
夏子夢蓦地瞪大雙眼,不敢置信地張開嘴:“天啊,真王妃怎麼幹得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都是女人,難道她不知道女人最在乎什麼……葉梓萱,就算再壞,也不應該遭受這份罪啊。”
她到甯願是真王妃将葉梓萱殺了,也好過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
“如果真王妃知道女人最在乎名節和清白,就不會豢養一百多面首,日夜在男人身上承歡了。”慕容清風愛憐地摸着夏子夢的臉龐,“我告訴你,就是想問問你的意思,是放任不管,還是将葉梓萱救出來。”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救人出火坑了。
夏子夢疑惑地看着慕容清風,忽然眼中閃過一抹光亮:“你是怕直接救她,我知道了會傷心?笨蛋,說好的默契呢?我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嗎,再說了葉梓萱已經為她的行為付出代價了,這會兒放任不管和落井下石有什麼區别?”
他就知道他的洛兒是最善良,也最善解人意的。
“好,那我立刻派人過去,把她救出來。”慕容清風心裡說不出的感動,最後化作一個淺吻,落在夏子夢的唇角。
夏子夢便抓住他兇口的衣襟:“我覺得,我們親自過去好不呢?葉梓萱遭受這份罪,肯定受驚過度,你派去救人的不管男女吧對她來說都是陌生人,會吓壞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