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岚王朝的氣候,有點像是我們那裡北方的氣候呢。不,應該更偏北了一些。”夏子夢坐在桌前,揉搓小手幾下,然後端起桌上的熱茶。
慕容清風剛好關上房門,把夏子夢這話都隔在了屋子裡:“我讓店家準備熱水了,最近趕路讓你受苦了。一會兒吃完飯泡個澡,會趕走旅途的勞頓。”
“你也辛苦呢,除了趕路還要運籌帷幄。”夏子夢拉着慕容清風的手讓他坐下來,伸手給他揉捏肩膀。
随後,她就湊到了他的耳邊低喃:“剛剛我瞧着你和這個店夥計挺熟悉的,他是咱們的人?尋找席沐雲的人聯絡上我們了,有什麼消息?”
哈哈,他的洛兒真是愈發的精明了。
瞧,他還沒說呢,便什麼也瞞不住,被她給瞧了出來。
隻是,慕容清風很好奇,夏子夢是怎麼知道店夥計是他的人呢?
“洛兒,你認得那個店夥計?”慕容清風抓住夏子夢的手,一勾就把她抱住,讓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認識什麼啊,她又不是和尚,能掐會算。
她隻是知道潛移默化的影響力,那些人或者仰慕慕容清風把他當榜樣,或者因為慕容清風是上司,出于敬重……種種原因,才導緻他們都效仿慕容清風。
夏子夢便咧嘴輕笑:“我呀,隻是熟悉他說話時候的神色。一會兒你照鏡子瞧瞧去,你什麼樣,你訓練出來的那些影衛,玄士就是什麼模樣。”
原來如此。
難怪席沐雲總說他和他的玄士們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都是披着人皮的冰山,一個比一個還要無趣。
“依我看,菊青那鬼見愁的稱号,倒不如給了你。”慕容清風扯唇笑着,揉了揉夏子夢的頭,然後手指插入她的黑發把玩着,“他們還是沒有消息,不過我已經吩咐下去,讓他們将我到了的消息傳遞出去,以暗号的方式聯絡席沐雲。如果席沐雲是藏在某個地方,看到暗号自然會前來見我。”
“可如果,他不是藏着,是被抓了或者……”死在嘴邊頓住,夏子夢的眼窩頓時紅了。
慕容清風眼眸立即變得深邃:“不會,找了這麼久,他們都沒有找到席沐雲和菊青的屍體,也沒有發現他們被捉的蛛絲馬迹。我相信,他們一定平安。”
也隻有這樣想了。
夏子夢點了點頭,變得沉默了。
慕容清風知道這個時候怎麼安慰,夏子夢也是會擔心,便将她摟住,用身體的溫暖來溫暖夏子夢的心。
一會兒,飯菜送上來,兩個人吃後分别淨了身。夏子夢因為近來趕路太辛苦,躺到床上便忍不住打呵欠,睡了。
慕容清風幫她把被蓋好,溫柔地在她臉頰輕吻了一下,才熄了燈出了門。
他這一去,便是一夜,再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蹬蹬瞪……”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後,慕容清風回到了客房。
他剛要推門,忽然察覺有異,一腳将房門踹開,人一個飛掠直撲床前。
“什麼人?”伴随着大喝,慕容清風已經拔出腰間長劍,直刺床前的鬼魅黑影。
就見床前一道黑影飄過,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躲過了慕容清風的攻擊。
下一瞬,黑影便飄到了窗前,人靠在窗戶上。
而後,黑影看着慕容清風的一張臉,笑得好似狡猾的狐狸。
“真是個火爆脾氣。我剛剛再慢一步,這條小命沒被真王妃取走,卻被你這個蕭王給拿了去。”菊青一張嘴從不饒人,牙尖嘴利着呢。
菊青!
慕容清風急忙收起長劍,又是震驚又是狂喜地看着菊青:“我就知道你們沒事。席沐雲呢,既然沒事為什麼不聯絡二隊的紫衣玄士?知道你們出事的消息,洛兒可是要急死了。”
“知道你惦記子夢,我們這不是沒有辦法聯絡嘛。”菊青歎了口氣,神色沒有剛剛那麼活力四射了,“席沐雲受傷了,雖然不嚴重,但是不方便走動。我照顧他不敢大意離開,便沒有及時把消息傳遞過來。”
慕容清風一聽席沐雲受傷了,頓時鎖起眉頭,眼中爆發出駭人的殺意:“席沐雲在哪裡,我這就安排人去把他接回來。”
“人早就跟我一起回來了,不然我怎麼會離開他,單獨行動?說起來也不知道是你們幸運,還是我們的運氣,席沐雲傷剛大有起色,你人就到了。今早我背着席沐雲來找聯絡點,看到暗号這才知道你們來了。”菊青看到床上還在睡覺總的夏子夢,眼睛微微泛紅,隐隐有淚光在裡面閃爍。
就差那麼一點,她就再也見不到夏子夢,和席沐雲一起被活埋了。
說起來,她要感謝慕容清風。如果不是他堅持讓她當什麼隊長,給了她五隊的紫衣玄士,這次大家都要挂了。
隻是,為了救他們,犧牲了十三名紫衣玄士。而她,總共才有二十八名紫衣玄士,一下就折損了将近一半。
“平安就好。他人呢?你和洛兒說說話,我去找他。”慕容清風想到夏子夢知道菊青沒事會很高興,加上菊青在夏子夢的安全也有保障,便準備找席沐雲。
隻有盡快了解庚岚王朝的情況,他們才能制作對敵方案,從而将敵人一網打盡。
菊青便掀開窗戶,指了指一個方向:“他去聯絡紫影了。紫影将四王爺救出來後,一直隐藏不敢露面,席沐雲擔心四王爺的安全,去看看。”
紫影,四王爺?
太好了,他們也沒事。
“我這就去尋找,這裡就交給你了。”慕容清風要走的時候發現夏子夢翻身踢掉了被子,便急忙折返回來,把被子給她蓋回去,然後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臉。
迷迷糊糊中,夏子夢好像感覺到慕容清風的手掌在自己臉上,便貓樣地蹭了蹭。
然後她半睜開眼簾:“清風,什麼時候了?”
“什麼時辰不知道,反正太陽曬屁股了。”菊青看着慵懶的像隻貓咪的夏子夢,一雙眼便笑成了月牙。
咦?怎麼會有女聲呢?
好像還很熟悉……難不成,慕容清風變成了女人,或者扮作女人和她說話?
夏子夢疑惑地揉了揉眼睛,忽然驚坐而起,大呼大叫:“菊青,菊青,是不是你呢?”
“傻蛋,當然是我了。”菊青猛地靠近,和她的臉都要貼在一起了。
夏子夢忽然伸手去捏菊青的臉蛋:“你個小壞蛋,讓我擔心死了。”
“你個小笨蛋,我又不是阿貓阿狗,随意就被人取了性命?”菊青也來捏她的,兩個人便扭成了一團。
又笑又哭,像兩個小瘋婆子。
好一會兒,止住了眼淚,兩個人便趴在床上,聊了起來。從錦繡皇朝聊到庚岚王朝,從真王妃聊到新帝,從女人聊到男人……
窗外的太陽好像感受到了她們的愉悅,陽光竟比往日要來的強烈,頓時變得溫暖了許多。
另一邊,離開客棧的慕容清風,已經和席沐雲彙合,正在回來的路上。
兩個人沒有坐車,而是悠閑地在街上閑逛,慕容清風看着熱鬧的街道低語:“到底是第一個大國,逸都城還不是帝都呢,卻是如此繁華。”
席沐雲眸光閃了閃:“已經不是往日的繁華了。”
“你的傷怎麼樣了?傷到哪裡,竟然都不能下床走動?”剛剛隻顧着和四王爺他們說話,沒來得及詢問,慕容清風便放慢了腳步,和席沐雲并肩而走。
靠,他受傷了要不要鬧得天下人盡知啊!
再說了,傷在那種地方能跟人說嗎?想到傷在大腿深處,差點讓他變太監,席沐雲神情中就多了一絲局促,蒼白的臉上也悄然爬上淡淡的紅暈。
“菊青的嘴真快,像個小喇叭!”跟菊青呆久了,席沐雲嘴裡也時刻往外蹦着現代詞彙,“一點小傷,别跟我死了似的行不?爺堅挺着呢,就算閻王小鬼一起來,我也能把丫都給全滅。”
慕容清風的眉頭便高高揚起:“嘴還在這麼賤,怪不得洛兒喊你席鴨子,真形象。”
“張口閉口不離夏子夢,你又不是沒斷奶的娃!不知道嗎,秀恩愛,死的快。”靠,煩什麼來什麼。
他正愁遲遲推不倒菊青,結果就有人沒眼力見的在他眼前秀恩愛。
“沒恩愛可秀,才會酸死。”慕容清風回頭掃了席沐雲一眼,正要挖苦他,卻忽然變了臉,“身後的人,是咱們的人嗎?”
席沐雲瞬間收起嬉皮笑臉,往前走了兩步假裝回頭随便看了一眼,再回頭的時候他一臉凝重:“不是,怎麼了?看起來不像是針對你我,現在庚岚王朝局勢混亂,民間組織日益增多,都是抵抗新帝****的農民軍。”
“這個可不是。”慕容清風忽然不說話了,調頭就是疾走。
他這速度一塊,席沐雲自然得跟上。可是他的傷還沒好呢,速度上怎麼可能追得上慕容清風。
拐過了胡同,眼前哪還有慕容清風的身影。
席沐雲落了單,正要埋怨,忽然就覺得身後有異動,一個急轉身已經掏出了懷中的金算盤:“誰,給大爺我出來!”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五大三粗的男子,壓低着草帽走了出來。
他嘴裡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腋下夾着一把生了鏽的鐵劍,腳上的草鞋磨破了好幾個洞,大母腳趾頭正張揚地在洞外不停抖動,怎麼看怎麼得瑟。
“是你,跟着大爺我做什麼?”席沐雲認出來,這位就是剛剛慕容清風讓他看的那個有古怪的人。
“殺你。”草帽男言簡意赅,似乎并沒有将席沐雲放在眼内。
他擡手掀了一下草帽,發現席沐雲身邊的人沒了,這才臉色微變:“蕭王人呢?”
“既然知道本王是誰,為何不跪?”陡然在草帽男身後現身的慕容清風飛起一腳,直奔草帽男的膝蓋。
草帽男想躲,已經來不及,被慕容清風一腳揣個正着。
“撲通”一聲,草帽男就結結實實跪在地上,前面剛好是拿着金算盤得瑟的席沐雲。
“哎喲喂,這不是過年也不是過節的就行如此大禮,爺我身上可沒帶錢!要不,爺賞你一頓肉粽如何?”席沐雲那嘴賤的模樣,修煉的愈發是爐火純青。
草帽男吃了悶虧,猛地一個飛身起來,拔出手中長劍,對準慕容清風咽喉刺去:“吃你奶奶的肉粽,老子這就把你們腦袋擰下來,當肉粽踢!”
“是嗎?”慕容清風冷冷看着草帽男,在劍尖即将到達眼前的一瞬,身子猛地一斜而後翻轉就到了草帽男的近前。
他一手抓住草帽男的胳膊,另一隻手扼住草帽男的咽喉:“說,你是真王妃的人,還是新帝的?你怎麼知道我是蕭王,又如何知道我到了逸都城?”
“哼,落在你手裡,大不了就是一個死,老子不怕。”草帽男被生擒,卻比剛剛還拽了,仰着頭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席沐雲湊上來,伸手在草帽男的臉蛋上拍打,“啪啪”地帶響:“想死,那不是太便宜你了?跟爺走吧,爺有一百多種刑罰,咱挨個試試,如果你能挺過去還沒咽氣,爺就放了你。”
草帽男冷哼了一聲,并不畏懼。
“一堆沒用的,去找隻狗來,一口咬掉小XX!”慕容清風更狠,直接就瞄上了草帽男的命根子。
登時,草帽男用一種複雜中帶着仇恨的目光看着慕容清風,神色大變,腦門上也開始大顆大顆往下掉冷汗。
“乖乖,這個法子好。”席沐雲轉身就走,像是真要去找狗來。
“算你狠。”草帽男堅挺不了,立刻變軟蛋。
他把自己所知一五一十道了出來:“我是新帝的人,但是卻是被王妃派來殺席沐雲的。你算是買一送一,真王妃有給我們你的畫像,說遇到你,格殺勿論。”
他剛說完,忽然就聽“嘎巴”一聲,脖子就被慕容清風給擰斷了。
“真王妃讓人認你畫像做什麼,難道她知道你要來?”席沐雲不明所以地摸起下巴,難不成,真王妃還能未蔔先知不成?
慕容清風卻是面色鐵青,殺意在眼睛裡危險地流竄:“她當然不知道我要來,而是發現了我的行蹤。”
“我們的人有内奸?”席沐雲并不知道慕容清風已經将玄士徹底整頓,内奸一個不留全處理了的事情。
慕容清風便沉着臉搖了搖頭:“應該不是,而是在來的路上,被盯上了。最有可能是在橫穿納柘木的時候,遇到的那些斥候……。”
那會兒,他記得明明将所有斥候都殲滅了,挖坑埋掉毀屍滅迹。難不成,還有漏網之魚,或者被人尋到了那些斥候的屍體?
可是除此之外,他實在想不出哪個環節有問題。
“不想了,趕快回客棧。如果被他們發現我們的落腳處,洛兒和菊青他們就有危險了。”慕容清風掏出絲帕搽幹淨了手,随手丢在草帽男的屍體上。
席沐雲卻是盯着屍體看:“他怎麼辦?一旦他的屍體被發現,我們可就有麻煩了。”
“那就毀屍滅迹。”慕容清風沉着臉想了想,“這樣,你先把他背回客棧去,随後再想辦法處理。”
神馬?
席沐雲立刻将腦袋搖成了撥浪鼓:“我乃堂堂的八王爺,背死人的事不幹,會倒黴一輩子的。”
“難道,你想我倒黴一輩子?”慕容清風斜眼看着席沐雲。
席沐雲不高興地嘟嘟囔囔起來:“不背就是不背,你是王爺我也是王爺,咱們半斤八兩,誰也不比誰金貴,誰也不比誰下賤。難不成你有了媳婦就高人一等了,我還有菊青呢。”
“天還沒黑,怎麼就開始做美夢了?”慕容清風調侃了兩句,随後視線落在屍體身上,“我把他帶走随便丢掉,你處理這裡的血迹,然後把他的鐵劍和草帽丢到城西去,越遠越好。”
故布疑陣,讓敵人無法判斷這貨死在哪裡?
“好,如此一來,就算被發現他們也一時間難以斷定是誰幹的。”席沐雲再沒有意見。
兩個人立刻分工,忙碌起來,等搞定了這些回到客棧的時候,剛好是午飯時間。
夏子夢和菊青剛讓店小二擺了一桌子菜,他們兩個人就風塵仆仆推門進了屋。
“呀,席管家别來無恙啊。”夏子夢聽到菊青說席沐雲受傷,便捂着嘴咯咯地大笑。她的眼睛笑彎成了月牙,眼中波光流轉,狡黠的像隻要做壞事的小狐狸。
席沐雲看她這樣,哪裡猜不到是何原因。
他饒是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起來:“菊青你這傻媳婦,到處胡說我的事。要說你把事情都說了,别隻說我受傷,也說說你強扒我褲子,悍妻硬上弓的事!”
這話一出,小夥伴們都驚呆了。
夏子夢驚訝地像是木偶一樣,慢慢轉過身子看着菊青:“菊青,你什麼時候反推倒席沐雲了?”
“你休聽這厮胡言亂語!”菊青氣的滿臉通紅,舉拳便打。
席沐雲連忙躲閃,邊躲還變瘸腿扮可憐:“誰胡說了,你敢說你沒扒掉我褲子?”
“那是要給你上藥。”菊青差點沒把鼻子氣歪了,這貨嘴賤就算了,還有本事把黑說成白。
早知道,當初就不該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