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昭美人,高紹遠的臉色就冷了下來,不悅道:“你來這裡幹什麼?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走吧!”
“大公子!”看到昔日的小主子臉上那絲毫不遮掩的厭惡的神情,昭美人隻有在心裡苦笑暗歎。
“婢妾今日來找大公子,有一言相告,請大公子聽完,可好?”昭美人望着高紹遠,無比的誠懇真誠。
高紹遠冷笑,無不鄙夷道:“别以為我娘臨終前說了那些話,你就這能代替她管教我了!我告訴你,你不配!你不過是我娘身邊的一個奴婢而已!你有什麼資格來說教我!”
昭美人這次卻是下了決心,道:“大公子若不聽,婢妾便不走。大公子趕婢妾,婢妾就站在沐英殿外頭。”
“你!”高紹遠氣得不輕,恨恨瞪她一眼,冷冷道:“有話就說,說完便滾!”
昭美人低低一歎,鼓起勇氣努力看着高紹遠,柔聲懇切道:“大公子,這話婢妾也隻敢在您的面前說,在旁人面前,是打死也不敢說的!元側妃對您可從來沒安什麼好心啊!她在您面前的許多話,可都透着挑撥!挑撥了您去同王妃鬧。無論結果怎樣,您都逃不掉一個不敬長輩、不修教養的名聲,王爺,也定會對您失望的!您莫要上了她的當啊!您是王爺嫡長子,凡事隻要好好聽王爺的教導,讨了王爺的歡心和認同,憑她是誰,也不能動搖您的地位分毫!您可千萬别鑽了牛角尖選了錯誤的路啊!婢妾身份卑下,什麼都幫不了您,也就隻有這幾句掏心掏肺的話了!大公子,婢妾是真心誠意的為您好啊!”
昭美人恨不得将心掏出來給高紹遠看,說到後來雙眸通紅,含着淚看着他。
眸中那殷殷祈盼之真切懇切,令人動容。
高紹遠卻是眼皮子也不動一下,一臉的冷冰淡漠,瞅了她一眼冷冷道:“說完了?”
昭美人沒想到自己掏自肺腑的一番勸說換來的卻是如此冰冷的反應,一時竟是呆愣在了那裡,有點不知所措。
高紹遠已冷嗤道:“說完了,可以走了吧!”
“大公子!”昭美人臉色煞白,心頭冰涼冰涼。
“還有要說的嗎?”高紹遠不耐煩道。
昭美人睜着眼睛,靜靜的望着他,忽然心内成灰,淚水簌簌而下。
“大公子!”昭美人心中一痛,泣不成聲。
高紹遠眉頭皺了皺,不耐煩道:“說完了就趕緊走吧!要哭也别在我這兒哭!哼,你是想害我嗎?要是叫人看見了,還當我怎麼欺負你了呢!”
昭美人哭聲一滞,掏出帕子試幹眼淚,又看了高紹遠一眼,終究什麼都沒有再說,低低一歎,轉身黯然離開。
張立忍不住小聲勸道:“大公子,奴才覺得昭美人是真心關心您的,她的話,聽起來也有那麼幾分道理,您——”
“還用得着她說!”高紹遠冷笑道:“怎麼?你們一個個當我是傻子嗎?廢話連篇!”
張立噎住,陪笑稱是,亦不敢再說。
徐言夢得知昭美人神情黯然離開沐英殿,自失一笑,輕輕搖頭。
其實她早料到會是如此。
高紹遠多高傲自負的人啊,昭美人即便奉了他母妃遺命那又如何?在他眼裡,依然是個奴婢!
而他,堂堂燕王的嫡長子,又怎麼可能肯聽從一個奴婢的教導?
再說了,高紹遠未必不知許多話分明是人挑撥,然而直到又怎麼樣?那些挑撥的話在他看來根本就是事實!既然是事實,挑撥不挑撥就不重要了!
昭美人去提點,隻會讓他更加厭煩,因為他會覺得自己在昭美人眼中是個傻子。
被一個奴婢所輕視,對高紹遠來說,絕對是不能容忍的!
随着燕王的離開,王府中總會下意識的陷入一種平靜。
這種平靜對别人來說如何徐言夢不知道,但對她來說,難得心神皆安。
次日一早,給元太妃請過安,用過早飯,徐言夢便帶着蘇嬷嬷等仍舊回到了蒼月山莊上。
誰知沒過兩日,方管事親自帶人送了一架古琴和一把琵琶過來!
古琴乃桐木所制,造型古樸,質地上佳,看那樣子年份隻怕也有将近百年。
琴弦細韌光亮,輕輕撥動,琴音清越而幹淨。
琵琶是嵌螺钿紫檀五弦琵琶,上手之厚重凝樸感,比徐言夢陪嫁的那一把要好太多!
“王爺說,王妃陪嫁裡頭有這兩樣,隻可惜途中發生意外遺失了。前幾日命人清點庫房恰好發現這兩件東西,便送去樂坊叫人拾掇了一下,賞給王妃,算是補償!今兒正好樂坊那邊拾掇好了送過來,老奴不敢耽擱,這便給王妃送來了!”
方管事笑着說道。
徐言夢大感意外,不由亦有幾分驚喜,便點頭笑道:“王爺有心了!也辛苦方管事了!東西便放下吧,我很喜歡!”
說着命人厚賞了方管事及把東西送進來的奴仆。
方管事陪笑應了,謝了賞,領着衆人退下。
徐言夢輕輕撥了撥那琴弦,又把着琵琶把玩把玩,愛不釋手。
多半是因那鋼琴,燕王才想起來她陪嫁中還有這麼兩件東西吧?于是順口就讓人送過來了!
沒想到他人都離開了,還有這樣的驚喜在等着自己!
他倒是有心了!徐言夢心裡生出幾分感激來。
徐姑姑等也人人面帶喜色。
那西洋琴連以擅音律的邱先生都不會彈奏,王妃卻會,還彈奏得那麼好!還有這古琴和琵琶,一看便是極好的東西!可見王爺心裡是真記着王妃呢!
“等王爺回來,王妃您可要對王爺好一點!王爺待您,可真是不薄呢!”蘇嬷嬷趁機又勸着徐言夢,笑道:“王妃,這事兒您可得聽老奴的!在這燕地,王妃您能依靠的,也就隻有王爺了!可别那麼淡淡的什麼都不在乎,别冷了王爺的心!”
徐言夢一聽她念叨就覺得頭疼,隻好笑着點頭:“是是!奶娘你放心!我記住了!我對王爺尅盡本分,事事周到,斷不會出錯便是!奶娘,你就不用總叮囑我了!我自己心裡有數呢!”
在燕地,靠的可不全是燕王的心,若真如此,那離死恐怕就不遠了!
因為,元太妃斷斷容不得!
這二者之間要怎樣平衡,既不能惹燕王不快,又不能讓元太妃忌憚,可不是那麼好拿捏、輕易就能做到的!
徐言夢并不想把這些告訴蘇嬷嬷,不想讓她擔心!若是她知道了,恐怕今後憂愁得再也睡不穩覺了。
蘇嬷嬷聽着徐言夢這話,雖然沒什麼不對,但好像跟她說的又不是一個意思,不由歎了口氣,笑道:“老奴總是說不過您!唉,王妃,您是個聰明通透的,隻有時通透太過了!罷了,橫豎老奴在一日,便少不得提醒您一日!”
這是要打持久戰?
徐言夢心裡默默的欲哭無淚。
這日,王府中突然來人傳了元太妃的話讓徐言夢回去。
徐言夢不敢怠慢,當即随意收拾了幾件衣裳便乘車趕回去。
心下難免暗暗納悶:這才來了四天呢,究竟王府中發生了什麼事?居然要讓她這個閑人也回去?
該不會是元側妃又在元太妃面前搗鬼進讒言,元太妃要傳她回去收拾吧?
徐言夢将最近的事情一件件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并不覺得哪裡有做錯或者疏漏,心裡納悶不已。
同樣納悶緊張的還有徐姑姑和蘇嬷嬷。
她們與她有同樣的疑心,并且同樣細想之下百思不得其解。
這麼一來,不由更加心慌意亂起來了。
“王妃,您别擔心,也許,并沒有什麼要緊事呢!太妃娘娘或許隻是想起什麼來要請您回府問話罷了!”馬車裡,蘇嬷嬷忍不住勸着徐言夢。
心中暗歎:可惜了,王爺偏又不在!若王爺在,好歹還有個能為王妃做主、肯護着王妃幾分的!
“奶娘,我沒有擔心!您啊,也别為我太擔心了!”
徐言夢握了握蘇嬷嬷的手,感覺到她的手一片****冰涼,不由心中大為不忍,忙柔聲笑道:“不管怎麼說我也是燕地堂堂正正的王妃不是嗎?别說根本就沒有什麼事兒,就算真的有什麼,元太妃最多大不了把我軟禁,又豈能輕易處置了我!”
“王妃所言極是!”徐姑姑也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太妃縱要處置王妃,也得等王爺回來才行!等王爺回來了,就好辦了!”
“對對對!都是我糊塗!”蘇嬷嬷聽她二人這麼說心中一喜,也放下了心,連連點頭笑道:“隻要王爺回來,自然就會明白咱們王妃是被人冤枉的!”
“……”徐言夢心裡無語,哭笑不得笑道:“奶娘,咱們連什麼情形都還沒弄明白呢,哪裡就說得上冤枉不冤枉了?哪兒來的冤枉呢?萬一,是好事呢?”
說的三人都笑了起來。
回到王府中,徐言夢看到衆人面對自己的時候并無半絲異樣,心中略微輕松,如此,想來不會是什麼壞事……
歇息片刻更衣之後,徐言夢便帶着徐姑姑去了福安殿。
徐言夢剛到福安殿,很快翠墨便出來請了她進去,不像往常,總得在退步間裡等上片刻。
徐言夢心裡更是納悶:看來元太妃不但有事要找自己,而且還挺急的!
待見了面,元太妃也不同她啰嗦,直接将手中一份奏事折子命人遞給她,道:“打開看看!”
徐言夢的心微微一沉,太妃這是什麼意思?燕地的奏事折子,絕沒有遞到她手裡的規矩!
而一旦遞到她的手中,那就絕對不會有好事兒。
“是,太妃!”徐言夢沒法拒絕,隻得強忍着心頭突突亂跳将那奏事折子打開。
粗粗浏覽一遍,她一時愣住,反倒不知道元太妃打的是什麼主意了!
這根本——與她沒有絲毫關系嘛!
徐言夢将奏事折子合上,渾然不解的看向元太妃:“太妃的意思是……”
“哀家沒有什麼意思,倒是想問問你的意思!”元太妃擺擺手輕輕一歎,看了她一眼,道:“王爺不在,這霸州城洪災過後突發瘟疫,可不是小事兒!你說說,這事兒該如何處置是好!”
徐言夢呆了呆,見元太妃沒有放過自己的意思,便陪笑道:“這等大事兒,臣妾哪兒有什麼主意呀!王爺雖不在燕城,可太妃和六部主事的官員不是都在嗎?有您和六部主事官員,必定能想出好主意的!”
元太妃道:“你有所不知,霸州此地草場繁盛,共建有三處馬場,飼養戰馬不計其數,那兒向來由王爺直接管轄,不經六部。那霸州河二三十年都不曾發過那麼大的洪災,這也真是趕巧了,唉!沒想到偏偏王爺不在,卻發生了這麼大的事!若不盡早處置,瘟疫蔓延,極有可能殃及馬場,這可不是小事!你既是燕王妃,王爺不在,正該出個主意。現在,你好好的同哀家說一說這事你有什麼對策,别一味隻顧着問哀家!”
徐言夢心頭一跳,暗暗叫苦。
元太妃存着提防她的意,雖然沒說霸州究竟養了多少戰馬,但既然是燕王直接管轄之地,可見對那兒的重視。那麼所養戰馬的數量絕對不在少數!
萬一瘟疫蔓延到馬場,引發戰馬大量死亡——在這個冷兵器時代,戰馬的重要性無以言喻!那可就是無法挽回的慘重損失!
一個不慎造成嚴重後果,燕王回來還不得撕了她!徐言夢哪裡敢亂出主意?
況且,她是真的不懂不會啊!
她又不是神醫,她懂什麼瘟疫不瘟疫啊?
“你倒是說話呀!”元太妃态度蓦地淩厲起來,冷着臉語若寒冰:“徐氏,别忘了,你可是燕王妃!”
這時候倒再三強調她是燕王妃了!
徐言夢如何還不明白:燕王生辰那天晚上的事情,元太妃到底是在意的!
徐言夢不知道這其中有沒有元側妃的挑撥,事實是,元太妃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
她沒有選擇或者逃避的餘地!
罷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就算要死,也别死得太窩囊!
徐言夢起身,向着元太妃跪了下去,鄭重道:“太妃,臣妾願意親自前往霸州,盡一份綿薄之力!”
元太妃瞳孔驟然一縮,眸光冷沉緊緊的盯着她。
半響,元太妃搖了搖頭,道:“這如何使得!你可是燕王妃,太危險了,你不能去!這不是胡鬧嗎?哀家是讓你想個周全的主意,可不是讓你親自去!”
徐言夢心裡嘲諷一笑,隻是讓她想個主意嗎?如果真的隻是這樣,就不會一再的逼她了!
她比誰都清楚,她根本不可能拿得出讓她滿意的主意,除了自己去!
“太妃疼惜,臣妾感激!”徐言夢又道:“可是,正如太妃所言,臣妾是燕王妃啊!霸州又是王爺直屬管轄之地,除了臣妾親自去,旁人去卻都不甚妥!隻是,臣妾年輕不經事兒,還請太妃教導點撥才是!事關燕地子民、事關馬場,臣妾不敢掉以輕心!”
相信太妃您,更不敢掉以輕心吧?
又是半響,元太妃方道:“話雖如此,可瘟疫兇險,你可想好了?如果造成什麼不可挽回的後果、如果損失慘重,你可是要受罰的!沒準,還是重罰!”
“臣妾明白!”徐言夢雙眉一挑,眸光堅定而清亮:“請太妃放心,臣妾必定竭盡全力!若臣妾有失,但憑太妃責罰!”
“好!”元太妃這才點了點頭,道:“這可是你自己決定去的,可不是哀家逼迫的你!”
“這是自然!”徐言夢笑笑,道:“臣妾乃燕王妃,這是臣妾分内事,該當的!哪裡有人那麼糊塗,竟會如此冤枉太妃呢!”
“你倒伶俐!”元太妃也不覺笑了笑,便道:“既如此你準備準備,三日後出發吧!有什麼需要,你與高總管商量,他料理過無數事兒,有經驗!至于銀子,就從王府公中賬上走吧,需要多少你盡管去庭芳那兒支取!”
“是,太妃!臣妾記住了!”徐言夢點頭答應。
這一刻,心中反而安定了下來。
瘟疫麼,雖然心裡依然沒底,不知前去究竟會遭遇些什麼、甚至還能不能平安回來!
但到底也不像之前那般忐忑了。
至少,她知道了自己即将要面對的是什麼了。
“嗯!”元太妃輕輕點頭,擡手道:“起來吧!事不宜遲,你這便準備去吧!這幾日就不必過來給哀家請安了!把這件事兒辦好,比什麼都強!”
“太妃放心,臣妾一定,一定會辦好的!”徐言夢起身,笑了笑。
元太妃看着她,忽然心中有點兒柔軟,眼神溫和下來,沖她招了招手,“你過來!”
徐言夢怔了怔,微笑道:“是!”
向元太妃走了過去。
“再靠近一點兒,到哀家跟前來!”元太妃微笑道。
“是……”徐言夢心裡發憷,隻得上前。
元太妃伸出手,竟是微微傾身拉住了她的手,徐言夢頓時身子一僵,詫異的睜大了眼睛看了元太妃一眼。
元太妃微笑了笑,将自己手腕上戴着的一串陳舊的楠木佛珠串兒滑到了徐言夢的手腕上。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溫言道:“這是哀家戴了十來年的楠木佛珠,天靈寺的方丈開過光、在佛前供奉過的,極有靈性!此去霸州可謂不易,哀家便賞了你吧!”
徐言夢可是做夢也沒想到元太妃居然會賞自己!而且還是貼身戴了十來年的東西!
頓時吓了一跳,徐言夢忙搖頭,欲将那佛珠串兒取下來,道:“太妃娘娘,這太貴重了,如何使得!臣妾——”
“戴着吧!”元太妃按了按她的手,笑道:“哀家送給你,你便戴着!佛祖保佑,早日辦好事情,平安回來!”
徐言夢心裡一時五味陳雜,看了元太妃一眼,終于點了點頭,道:“是,臣妾一定不會讓太妃失望!”
其實她并沒有真的怨恨過元太妃,畢竟,大家立場不同,有所對立那也是理所當然!
元太妃點了點頭,放開了她,“去吧!”
徐言夢屈膝答應,恭敬退了出去。
這廂,元太妃沉默半響,靠在榻上歎息般道:“你說,徐氏能處理好這事嗎?”
廣嬷嬷想了想,笑道:“太妃的眼力,一向是不錯的!”
元太妃不置可否冷笑了笑,道:“你錯了,哀家這回可沒論什麼眼力!瘟疫這種事,向來隻能盡人力聽天命,這人力啊,能做的也有限的緊,誰去都一樣!哀家隻是想看看,她心裡,究竟有沒有我們燕地!”
說畢又道:“派去的人可挑好了?仔細交代着,機靈一點,好好的盯着她,她在霸州的一舉一動,做了什麼、說了什麼,哀家全部都要知道!”
“太妃放心,人已經挑好了,老奴會叮囑的!保管誤不了太妃的事!”廣嬷嬷陪笑道。
元太妃“嗯”了一聲點點頭,閉上眼睛不言語了。
在天高皇帝遠的地方,且又在那等特殊的情形下,一個人的本性最容易暴露。
到了霸州,她是明知不可而為之、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應對瘟疫、指揮治病救人,還是躲在驿館中象征性的坐鎮、實則一切任由地方官處理,稍稍用心便可打聽出來。
若她用心,且命大平安回來,往後王爺再多寵她一點兒,隻要不出格,自己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若敷衍了事,元太妃微微冷笑,用不着自己做什麼,王爺也必定會厭棄了她。
回到明春殿,徐言夢沒有立即叫人去請高大總管,而是命徐姑姑将事情轉達蘇嬷嬷等,自己則進了小書房。
她需要靜一靜,将事情先理出一個大概思路來。
聽徐姑姑說了此事,明春殿上下皆變色。
好在如今的明春殿規矩頗重,徐姑姑還能彈壓的住,衆人雖變色,也沒有置言什麼。
唯一擔心的就是王妃此去會不會把自己也帶着同行。
然而擔心也隻能擔心,畢竟連王妃都去了,她若點名要誰随行伺候,誰敢不從?
若敢不從,别說王妃會怎樣,太妃都能打殺了!
蘇嬷嬷、銀屏卻是臉色大變驚懼,徐姑姑忙命衆人散去,拉着蘇嬷嬷道:“王妃自有主張,咱們先聽聽王妃的安排吧!此事已成定局,蘇姐,你該明白!”
蘇嬷嬷臉色慘白如灰,含淚輕輕點頭,哽咽道:“我明白,我明白!隻是可憐王妃——偏王爺又不在,唉!”
徐姑姑亦苦笑了笑,神情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