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夢心道,其實我一點也不想知道!是你這樣子巴不得有人傾訴吧!
便睜着黑澈澈的眼眸看向他,點點頭“嗯”了一聲。
燕王笑道:“這件事還多虧了夢夢!夢夢真是爺的福星,有了夢夢之後,爺的運氣真是越來越好了!”
“我?”徐言夢聽得雲裡霧裡,也不由被他勾起了好奇心,笑道:“臣妾做了什麼了,爺這麼說,臣妾倒真想知曉呢!”
燕王道:“就是公孫先生啊!若不是夢夢,爺也不會認識他!”
“公孫、公孫先生?”徐言夢結結巴巴,有種被雷劈了的玄幻感!
“公孫先生他怎麼了?”她連忙問道。
要知道就在幾天前燕王還對他一副嫌棄得不得了的樣子,公孫大哥究竟做了什麼,讓他的态度轉變如此之大?
這會兒聽他說起來,便是一副尊敬的口吻!
徐言夢不由得心頭一跳,有點兒發毛:難道,難道公孫大哥憑着三寸不爛之舌花言巧語,說什麼他乃真龍天子之類的話吧……
要知道這種事情在古代是有先例的!
徐言夢捏了把冷汗,心驚膽顫的等着燕王繼續說。
燕王沒有察覺自家女人的小心思,隻是歎息般笑了一聲,笑道:“夢夢可知公孫先生除了算命還做什麼?他祖上便是風水先生,他更擅長也是看風水!”
果然――讓她不幸言中了嗎?
徐言夢的心有些發涼。
難道燕王一直有這取而代之的野心?燕地雖然強盛,可畢竟隻是一隅,跟大夏廣闊的疆域、廣大的人口、無數的城市以及繁榮的經濟比起來,根本不夠看!
這――
燕王又是一笑,道:“爺對夢夢,沒有什麼好隐瞞的!公孫先生雖是風水先生,但他這半輩子一直在做的一件事卻是繪制地圖……”
公孫煉的祖父,雖然承了祖業替人算命看風水,但卻是個心高之人,加上他本人的确十分聰明,讀書過目不忘。
自然不甘心一輩子做這下九流的行當,盼着能參與科舉考試,從此走上仕途。
然而談何容易!
他的身份注定不但他,包括他的子子孫孫都沒有資格參加科考。
這件事對他打擊極大。
後來一位友人向他提建議,他不是會看風水嗎?那麼對地域地貌自有一份敏感性,假如他能夠給朝廷獻上一份詳盡的全國地圖,求一個恩典,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公孫煉的祖父頓覺豁然開朗,當即便着手去做。
當然,他也知道這件事想要完成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畢竟,一來他人力有限,二來,大夏版圖何等遼闊!
但他也想通了,他做不成,還有兒子,兒子不成,還有孫子……
總有一天,這件事情一定能夠完成!他的子孫後代,總有一天會除掉賤籍的身份,堂堂正正的做一個良民百姓!
臨終前,他留給兒子的遺言就是,不餘遺力,公孫家的子孫代代相承,一定要完成此事!
他四處奔波,辛苦努力了三十年,已經将大夏版圖的整個輪廓以及主要山脈、城市、河流走向描摹了出來,兒孫後代隻需進行填充詳盡與補充修正。
就這樣,傳到公孫煉的時候,已經是第三代了。
公孫煉父子倆,在祖父制作的基礎上已經将地圖補充得差不多了,就還差北邊一帶。
據公孫煉想,頂多再要三年,他就能将整個地圖完成!
眼看大功在即,對遠在家鄉的祖宗和妻兒老母就要有個交代,他自然也有幾分心急,抓住一切可以抓住提供助力的機會。
加上徐言夢給他的感覺不錯,有她相幫,他當然不肯輕易失去!
所以,就跟着他們回了驿館。
他離開家鄉已經多年,加上為人向來低調,從不與人說起家事,商七一時查不到他的來曆也不稀奇。
可是這麼一個不知根底之人待在身邊,燕王等怎麼可能放心?
想到他那麼寶貝緊張他那個箱子,燕王等人可不管什麼道德不道德,把公孫煉調開,商拂便堂而皇之的進了他住的地方打開箱子一看究竟……
這一看,商拂目瞪口呆、大驚失色!
作為燕王身邊的親衛統領,他不但武功身手過人,學識智謀也不差,這箱子裡一紮一紮都是繪制詳盡的地圖,商拂如何不知事情重要?當即便禀報了燕王。
燕王吃驚之餘大喜,倘若真如商拂所言,這可是老天爺平白掉下來的人才!
假如擁有一名繪制地圖的高手在麾下,假如擁有大夏各個要緊地域的地圖,這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
燕王便親自去了偏院見了公孫煉。
他是個直截了當的痛快人,痛痛快快将前因後果說了,也向公孫煉道了歉,請公孫煉做他的謀士,一同回燕地!
同樣是燕地,可燕王邀請當謀士與搭乘順風車、順風船,那完全就是兩個概念。
公孫煉也有點懵了。繼而大為懊惱!
早知如此,他還等燕王派人來翻看自己的箱子幹什麼啊?早就主動明言、獻上地圖了啊!
隻要一家子能脫了賤籍、成為坦坦蕩蕩的良民百姓這個最終目的能夠實現,其他的他并不在意!
這地圖是在大夏朝廷之手,還是在燕王,對他來說都是一樣!
再說了,等他三五年後完成地圖,如何獻給朝廷他也沒有門道,到時還得想方設法、還得靠機緣,也就是說,還存在一定的不确定性、有風險。
反而不如此刻答應燕王。
以燕王的身份,讓他一家子脫離賤籍,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公孫煉幾乎想都沒想,便跪伏在地認了燕王這個主子。
燕王大喜,忙親自扶了他起來,迫不及待看了地圖,一一指着問他。
公孫煉從記事起便與此打交道,三十多年淫浸此道,說得頭頭是道。
哪兒有山,哪兒有河,山川地脈如何走向?高矮寬闊如何?環境複雜性如何?一年四季如何變化?什麼季節呈現什麼特點等等,幾乎信口拈來!
燕王更是喜得心花怒放,請了他往書房詳談,這一談,就到了這個時候。
徐言夢聽畢這才明白是自己想岔了,松了口氣之餘向燕王笑道:“沒想到公孫先生一家竟有如此傳奇!他的祖父,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說着又笑道:“臣妾恭喜王爺!”
“多謝王妃!”燕王撫着她的臉一笑,道:“說起來這還是王妃的功勞呢!夢夢想要什麼賞?”
徐言夢笑道:“臣妾哪兒整天那麼多想要的東西啊!王爺已經給了臣妾很多啦!再說了,這也算不得是臣妾的功勞,是王爺慧眼識珠!”
燕王笑起來,“夢夢向來這麼得爺的心,聽夢夢說話就是渾身都透着舒坦!唔,等回了燕地,爺再賞你兩盒金元寶吧!”
她最愛金元寶了,他印象深刻。
他既說了她自然也不會拒絕,便笑着道謝。
由衷的,她也替公孫大哥歡喜。
祖孫三代的努力,讓人感慨動容,總算是熬出頭了!
她沒有多說什麼,燕王對公孫大哥如此看重,自然會妥當的好好安排,用不着她來多言。
燕王又道:“如今咱們還在金陵城,公孫先生的身份暫且保密,除了商拂他們幾個,也就隻有夢夢知道。”
徐言夢笑道:“王爺放心,臣妾知道輕重,不會亂往外頭說的!”
“爺自然信得過夢夢!”燕王一笑。
徐言夢心中不能不說是真的有點兒感動。在他心裡,想必是真的把自己當成自己人了吧!
不然,這種事情絕對不可能對自己說。
一份敵方詳盡的地圖意味着什麼,徐言夢這個現代人隻怕比燕王還要明白幾分!
他但凡有一點兒疑心猶豫,都不會告訴她的。
徐言夢的目光柔和起來,柔柔笑道:“爺,時候不早了,睡吧!”
“爺睡不着!”燕王眸光一深,扣在她腰間的手卻是緊了緊,唇邊勾着笑意。
徐言夢面上一熱,轉開了目光。
是啊,他今日又驚又喜這會兒隻怕還興奮着呢,如何睡得着……
“夢夢!”燕王低笑起來,順勢将她覆壓在床榻上,低頭吻上她的眉眼、鼻子,最後落在唇上,微涼柔軟,輕輕舔吮,描摹着她的唇形,溫柔而多情。
徐言夢動了動身子輕輕嬌吟。
燕王呼吸一促,重重一吮,靈巧的舌挑開她的唇齒,熱烈的掠奪起來。大手探入小衣,輕而易舉找到她的敏感點輕輕重重的按揉起來。徐言夢身子敏感的大大一顫,下意識攬着他的腰身,一室暧昧春情如漣漪般漾開……
廉國公府發生的那件事,雖然在市井間沒有怎麼流傳開來,但在金陵城高門大戶權貴人家之間卻迅速的傳了個遍。
畢竟當日前去赴宴的夫人小姐可不少!
章家和虞家迅速訂親,婚期就定在一個月之後。
皇後雖然惱怒娘家姑娘給自己臉上抹黑,但兩家聯姻,也等于瑞王跟廉國公府也有了一層親戚關系,将來走動起來更方便爺更名正言順,到底聊以安慰。
敏貴妃怒得不行,抓住此事大力打擊皇後,将皇後娘家的教養貶得一塌糊塗,枕邊風一吹,皇後的兩個侄兒眼看要升官的又被緩住了。
皇後與敏貴妃一時鬥得熱火朝天。
三公主也挨了帝後的訓斥。
公婆礙于她的身份雖然沒有明着說什麼,但她也知道,他們心裡其實是不高興的。
還有驸馬,也冷落了她。
三公主又羞又氣又惱,一腔怒火全發洩在方少夫人這個罪魁禍首身上!
還不等皇後和敏貴妃想起來找方少夫人算賬,方少夫人就差不多叫三公主給整殘了!
從那之後,金陵城中夫人小姐們的大小宴會上,再也沒有出現過方少夫人的身影。
據說,是“病”了。
而文安伯府又傳出文安伯幼子準備娶平妻的言論……
徐言夢很是舒心的過了一陣安穩日子。
燕王仍舊每日出去應酬,或者去做别的什麼事情,有的時候半夜裡還會出去。徐言夢隻做不知,什麼都沒有問。
既然大夏皇帝把他千裡迢迢的叫到金陵來,他自然不可能什麼都不做。
這是他們之間的事,跟她沒有什麼關系!
燕王怕她無聊,倒也沒拘着讓她待在驿館中,吩咐綠鴛、甘草等好生相陪,往金陵城中逛一逛。
徐言夢便也出去了幾趟,每次都拌着男裝,綠鴛、甘草以及衆親衛們扮作家丁随從,并不顯眼。
聽說再過五六天,就會舉行一場狩獵活動,待狩獵之後,基本上就可以離開金陵了。
徐言夢心中大定,天天盼着狩獵這一日趕緊到來!
金陵雖然繁華熱鬧,可她一點兒也沒有家的感覺,反而有點懷念起燕地的天寬地闊、懷念蒼月山莊和奶娘、銀屏她們了!
這個地方,給她的壓力太大了。隻要一想到皇後等人,她的神經便緊繃着,或許隻有離開之後,才能徹底的放松下來。
皇後和敏貴妃雖然眼下鬥得水深火熱,但皇後那性子,一旦回過神來,未必不會再找上她!
沒準因為在敏貴妃那裡受了一肚子氣,還要撒在自己身上呢!
轉眼又過了幾日。
明日,便是狩獵之日,一共進行三天。
也就是說,三天之後便可準備回程了。
徐言夢便命徐姑姑、甘草等開始收拾行李。
這陣子在金陵城中可購置了不少的東西,最多的是各種食材,零零碎碎的種類極多,提早收拾也省得到時候會忙亂了手腳。
不想,這日深夜,燕王一身夜行衣回來的時候卻受了傷,商拂和綠鴛扶着他,右邊肩膀與手臂連接處鮮血幾乎将半條袖子都染紅了,他的臉色也有些蒼白。
徐言夢心頭一沉,連忙上前:“王爺!”
燕王見她隻是吃驚,并沒有慌亂,心下略定,另一隻手握了握她的手,柔聲道:“爺沒事,别怕!”
徐言夢點點頭,吩咐商拂、綠鴛扶他至東次間,讓甘草、徐姑姑等小心避着外頭耳目準備溫水、紗布、傷藥等物。
燕王是肩膀處是中了箭,箭身已經折斷,商拂用刀子割開皮肉拔出箭頭時,看着那比拇指還大烏沉沉的鐵箭頭,徐言夢忍不住心驚膽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