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回金陵之後,各地前來奔喪的藩王、外官陸陸續續的便開始打道回府了,金陵城中基本上也恢複了正常的生活次序。
這一場喪禮将所有人都折騰得夠嗆,疲憊不堪的衆人都需要好好的休養休養,朝局一時間倒是穩定。
然而,所有人心裡都很清楚,瑞王還在淮地厲兵秣馬、虎視眈眈,在沒有解決掉他之前,大夏朝就不會真正的太平下來。
徐言夢歇息了兩日,與華木黎商量,準備進宮探一探周太後的口風,如果能夠順利的離開金陵,那自然再好不過。
不想,丫鬟不等她進宮,這日下午徐府管家卻送來了請帖,請她回府。說是老爺今夜特意為她設了晚宴。
徐言夢捏着那大紅的請帖不做聲,片刻笑着應了。
徐管家一走,甘草、半夏就急了,均不贊同徐言夢再回去。
徐言夢笑笑,道:“我和徐府之間的矛盾,我們彼此心知肚明,可是外人并不知曉,或者說,外人即便知曉面子上卻沒有撕破。即便沒接到這帖子,我也得做做樣子求見一番,何況人家送了帖子來呢?且這驿館中如今人來人往住的人可不少,徐管家前來大家都看見了,我若不去,免不了要落人口實了!”
甘草、半夏啞口無言,半夏便道:“這麼說來是非去不可的了,到時候奴婢們定寸步不離王妃左右!”
甘草亦點頭贊同。
徐言夢笑笑,“那是自然,我吃過一次虧,沒有個再吃一次的道理!”
若說不納悶,那是假的,徐管家說的是“老爺”想念大小姐,老爺?她那個爹嗎?
怎麼突然之間他卻想念起自己來了?徐言夢百思不得其解!
中午小歇半響,眼看時辰差不多了,徐言夢換了套雪青色繡梅花的半臂,白绫中衣和水瀉長裙,梳着堕倭鬓,銀钗玉簪,素淨淡雅。
她特意又将來時燕王特意交代過的戒指戴上,這才帶着甘草、半夏乘車出門。
徐琳雖然命管家去請她,按說她是藩王王妃,地位論起來比親王妃還高了半籌,徐府應大開中門恭敬相迎才對。
可徐言夢到的時候,門口隻有徐管家帶着幾個仆人在恭候,除此别無動靜。
徐言夢也沒理論,馬車直駛進了前院,在二門處停下。
甘草、半夏與兩名仆婦上前攙扶,八名親衛亦迅速上前,緊緊跟随在徐言夢身後。
徐管家見狀一怔,忙陪笑上前:“燕王妃,這,内宅外男不便入内,還請這幾位――”
甘草當即便道:“這是我們王妃的親衛,王妃全仗他們保護,王妃入内,他們自然也跟着去的!”
徐管家又看了徐言夢一眼,見她沒有開口出聲的打算,不覺微微蹙眉,道:“姑娘,王妃這是回到了自個家裡,還需什麼保護嗎?不會有人傷害王妃的!”
甘草一挑眉,似笑非笑道:“那可不一定!上回王妃就差點兒遭了府上姨娘的毒手,前車之鑒猶在,徐管家,我們是不放心的,還請見諒!”
徐言夢也笑道:“如果不方便的話,我這就告辭!”
反正已經進到了這兒,也算是回了一趟“娘家”,面子上也說得過去了!見不見徐琳,她雖好奇他主動找自己到底有什麼事,卻也并非非見他不可!
對這種冷酷無情之人,不見隻怕心裡還少添堵呢!
徐管家沒想到徐言夢絲毫也不給他面子,臉色頓時就變得有幾分難看,“大小姐――”
“徐管家如果做不了主,不妨去問問能做主的人!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還想逼迫我們王妃嗎!”
徐管家頓時老臉一紅,點頭道:“也罷,還請王妃在此稍候,我這就請示老爺去!”
徐管家匆匆去了,半夏忍不住惱,扶着徐言夢道:“這管家簡直太過分,就這麼把王妃晾在這兒自己卻跑了!這金陵城的人,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自她們來了之後,姐妹倆輪流陪徐言夢進宮,冷言冷語、消極怠慢受了不少,在驿館中同樣也如此,這徐府區區一個管家,不想也如此托大!
如果換做從前,半夏早就忍耐不得發作了起來!可如今她也很清楚,這裡是金陵,隻要不是觸及底線的要命的事兒,她們都隻能忍着!
“何必與他一般見識!”徐言夢淡淡一笑,旋即又上了馬車,笑道:“你們倆也上來歇會兒吧!”
半夏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忙陪笑道:“王妃您歇着便是,奴婢們等等無妨!”
大約兩刻鐘後,徐管家氣喘籲籲小跑着回來了,陪笑請徐言夢入内。
徐言夢便知這是默認帶着侍衛們一同進去了。
這令她更好奇幾分:徐琳居然這般容忍她?這可真難得!看來,真的不是吃頓飯那麼簡單,他一定有話要對自己說了!
正廳中,徐言夢以為的的呂姨娘和徐初荷、徐初绮都沒有出現,等着她的隻有徐琳一人。
一二年不見,徐琳看起來蒼老消瘦了許多,原本還算得上儒雅俊朗的一個中年人,已是鬓發半白,面上皮肉松弛,眼角布滿魚尾紋,就連下巴上的胡子,都沒了光澤,看上去枯草似的。
徐言夢出現的時候,他亦轉頭朝她看了過來,目光中有什麼東西在湧閃波動,他掠了掠長須,卻沒有說話,也沒有起身。
他表現得這麼平靜,讓徐言夢更覺納悶。
徐言夢緩步上前,甘草、半夏一左一右相陪,八名侍衛自動止步在廊上,分左右相對侍立,不動如山。
“徐老爺!”徐言夢微微向着徐琳屈了屈膝,“父親”兩個字是無論如何也叫不出口的,叫“爹”就更沒可能了,想來想去,似乎也隻有這個稱呼比較合适。
唯一留在廳上伺候的徐管家臉色微變,忍不住瞟了徐言夢一眼。
徐琳眉心跳了跳,卻沒有多說什麼,沖她點了點頭,淡淡道:“坐吧!”
徐言夢微微點頭還禮,坐了下去。
徐琳看了看她,欲言又止,最終輕輕歎息了一聲,瞟了徐管家一眼。
徐琳看了看她,欲言又止,最終輕輕歎息了一聲,瞟了徐管家一眼。
徐管家躬身點頭,垂手往外退去,順便招呼甘草、半夏:“兩位姑娘請一旁廂房裡坐坐歇歇腳、喝杯茶吧!”
這是徐琳要清場好同徐言夢單獨說話的意思,甘草卻故作不懂的笑道:“徐管家客氣了,我們做奴婢的,沒有那麼嬌貴!不在王妃跟前伺候着,我們也不放心,哪裡歇得住、喝得下去茶呢!”
“是啊是啊!”半夏也嘴快的道:“上次王妃在徐府的經曆徐管家不知,我們可不敢忘記!好在那一次是王妃運氣好,有驚無險,可誰知這一次有沒有那樣的運氣呢!”
徐管家頓時漲紅了臉,有點難堪的朝徐琳看了過去。
徐琳也有些不悅,忍不住眼角瞟了徐言夢一眼,心道這個女兒果然就是來讨債的,怎麼就這麼不讨他歡喜呢!
“你們到門外去,老夫有幾句話要同你們王妃單獨說,有些話,你們聽了可不太方便!”徐琳忍着怒意淡淡道。
徐言夢看了甘草、半夏一眼,也笑道:“既如此你們便出去候着吧!叫上陸奇他們一同退到階下。”
徐琳的不悅她也感覺到了,這令她無語的同時更加好奇,他明明依然厭惡自己、依然對自己不待見,可是為什麼還要與自己見面?
甘草、半夏聽徐言夢這麼說,自不會反抗,二人屈膝福了福,老老實實的應了聲“是”,一同退了出去。
招呼八名侍衛退到了階下,便雙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廳中的徐言夢和徐琳,一旦發現什麼異動,自然會毫不客氣的闖入進去。
待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屋子裡仿佛一下子冷沉了下來,就連呼吸間,都覺得别扭。
徐言夢低垂着眉目坦然安坐,他不說,她自然不會說。
似乎感覺到兩道視線肆無忌憚的落在自己身上,徐言夢猛的擡頭,恰恰對上徐琳望過來的目光。
徐琳被她直視個正着,卻并沒有覺得驚慌或尴尬,而是淡定的收回了視線,歎息般淡淡的道:“你和她長得,其實并不太像。”
徐言夢一愣,随即明白他說的“她”是自己的親生母親穆輕寒。
她依然沒有做聲,隻是勾了勾唇。
“她去找過你,你們見過了,對不對?”徐琳問她,用的卻是笃定的語氣。
徐言夢終于擡眸,挑眉笑道:“是不是,那又如何?”
“這麼說,你真的見過她了!”徐琳握着椅子扶手的骨節緊了緊,語氣也突然變得有些激動起來,眸光亦亮了亮。
穆輕寒的突然歸來,徹底的打破了他心頭的平靜。
這麼多年她都沒有回來過,偏偏這個時候回來,并且态度那麼決絕和冷酷,竟是半分當年的夫妻情分也不顧了!
這令他深受打擊、傷心痛苦之餘又忍不住暗暗納悶。思來想去,唯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她們母女已經見過面了,輕寒她之所以會這樣,是在替言夢報複自己!
隻不過是關于母親的一句話,便令他明顯的失态了,徐言夢不禁自嘲暗笑:如此看來他對母親倒是真有幾分感情的!否則不會這樣。然而人都說愛屋及烏,他既然真心愛着母親,為何卻對自己這個母親所出的女兒如此冷酷無情呢?
本尊那時候才四歲,他怎麼忍心!
徐言夢避而不答,隻道:“那又如何?”
徐琳呼吸一促,道:“那你可見過你的弟弟?他長的什麼樣?有多高?平日裡都喜歡些什麼?他,他知道他的親生父親是我嗎?”
徐琳的目光中滿是殷切和激動,那種期待中的緊張和忐忑,令徐言夢都覺得動容。
不過,假如作為此事與自己無關的旁觀者的話,她是真的會動容,此時心中的嘲諷意味卻更多了些!
他這麼關心那個從來沒有見過一面的兒子,卻對自己這個女兒如此殘忍!原來他不是沒有父愛,隻不過,那不是給自己的。
徐言夢注定要讓徐琳失望了!
他會這麼問自己,就說明他和母親已經見過面了,并且從母親那裡知道有樂兒的存在。
可不知出于什麼樣的原因,樂兒的一切情況,似乎他都不知道。
既然母親不願意告訴他,自有她的道理,徐言夢又怎麼可能會多管閑事、橫插一手呢?
“我什麼都不知道!”徐言夢緩緩搖頭,淡淡道:“徐大人想知道,不如去問我母親,問我,這可不太合适!”
其實這話的意思擺明了就是“雖然我知道,但是我不能說”!
徐琳聽了氣結,瞪着徐言夢半響,道:“隻要你告訴我,我保你在金陵平安無恙。”
徐言夢不覺勾了勾唇,他倒是挺幹脆痛快的,可這話,聽着着實諷刺了些!
幸好她并非真正的徐言夢,聽了這話隻覺得諷刺,如果真正的徐言夢聽到了,那必定就是刺心了!
眼前這位,可是親生的父親啊!父親保護女兒平安無恙,這不是天經地義、應該應分的嗎?
可從他口中說出來,卻變成了交易!
“我真的不知道啊,徐大人可真是為難我了!”徐言夢一攤手,微笑道:“我如果知道,不需要徐大人做什麼保證或者交換也會告訴徐大人的,我的安全也用不着依靠徐大人操心,我家王爺自會派人保護我的!”
徐琳嘲諷的笑了笑,隐忍着道:“你真的不肯說嗎?燕王再能耐,可這裡是金陵,不是燕地!他即便安排得再周詳,也總有所料不及的地方!你自己應該也很清楚,這一趟金陵之行,想要平安離開,是不會那麼容易的!”
徐言夢不為所動,索性站了起來,笑道:“今日實在是打擾了!我有些困倦,這便告辭了!”
徐琳臉色微變,終究沒有再說什麼,隻是目光沉了沉,一直盯着徐言夢離開。
甘草、半夏及衆侍衛見她出來了,連忙跟上,一行人簇擁着她很快便離開了徐府。
望着那倔強挺拔的背影越去越遠,不知為何,徐琳的心亦悶悶的有些難受起來。
次日,徐言夢遞牌子進宮求見,周太後卻以身體不适為由推了沒見。
回到驿館,徐言夢心中不由得微微的有些不安起來。
果不出所料,第二天,就得到了消息,據說,汝陽王妃昨日上書,請求留在金陵,抄寫佛經為先帝祈福,得到了德熙帝和周太後的大加贊賞和厚賜,大贊她德行賢淑。
在差不多十年前,汝陽王妃陷于後宅争鬥之中,唯一的兒子差點兒喪命,她又不得汝陽王寵愛,是宣和帝替她做的主,故而今日她有此一說,亦在情理之中。
然而,她這麼一說,又另有兩位郡王妃也上書附和,要求一同抄寫佛經為先帝祈福。
這樣一來,其他的王妃、郡王妃、甚至長公主們也不得不紛紛上書,無論真心還是假意,都要求留下抄寫佛經祈福……
不然,面子上如何過得去?
徐言夢呆了呆,随即苦笑。
汝陽王妃果真隻是為了感激先帝為她做主嗎?徐言夢隐隐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然而就算明明知道這就是個坑那又能怎樣?她也隻能往裡頭跳!
所有的王妃、公主們都表示要留下為先帝祈福,她身為燕王妃又怎麼能例外呢?
如果這會兒她不附和,就會被當成異類,甚至是“别有居心”、“對先帝不敬!”,那麼,之前種種隐忍和付出,就全都要毀于一旦了!
徐言夢還不敢确定這究竟是不是周太後和德熙帝的主意,但很明顯,她短期内已經沒有辦法離開金陵了!
周太後并沒有留下所有的王妃和公主們,說是體諒衆人都是家中當家主母,離不得家裡太久,隻象征性的留下三四人作為代表即可。
沒有被選中的王妃、公主們無不大大的松了口氣,拜謝太後娘娘恩典。
這一拜,卻是全心全意的!
徐言夢根本不需要多想,也明白自己肯定是會被留下的。
果不其然聽到周太後點了自己的名字後,徐言夢的心微微一沉,叩首謝恩應是,心中卻越發笃定,這就是個針對自己的陰謀。
周太後和德熙帝甚至不用費一言一行,卻已經将自己留在了金陵。
這日從宮裡回到驿館不多會兒,就有小太監前來傳周太後懿旨,說是太後仁慈,特意接抄寫佛經的幾位王妃、長公主進宮住下,也省得來回奔波,更方便些。
這是太後體恤的好意,徐言夢更沒有拒絕的道理,當即恭恭敬敬并且感激淋涕的領了懿旨,厚賞了傳話的小太監,表示明日一早便會進宮。
小太監離開之後,甘草、半夏和華木黎都急了!
“王妃,這可怎麼是好!這要是一進了宮,事情便不在咱們控制之内了!”半夏急得團團轉。
華木黎亦愁眉不展,“到時候萬一在宮裡發生點什麼事,屬下們根本無法保護王妃娘娘!”
甘草又道:“要不要跟商拂他們聯系一下?”
半夏又忍不住跌足歎息:“早知如此,當初就該讓碧鴛姐姐在王妃身旁伺候,唉!”
說的甘草也歎氣。
如果一直在王妃身邊伺候的是碧鴛,那麼這次陪伴入宮的自然也是她了。碧鴛的武功,要比她們倆好得多,且輕功和暗器絕佳,這兩樣絕活在宮中可發揮的作用就大了,用起來如虎添翼!
隻可惜此時也隻能遺憾作罷了。
這陣子她們姐妹輪流着沒少陪徐言夢進宮,在宮眷門面前多多少少已混了臉熟了,突然之間換另外一個人陪徐言夢去,必定會引人注目的。
這卻有違初衷了。
徐言夢心中也有點兒亂紛紛的,隻是這時候她若再亂,甘草、半夏和華木黎就會更亂,少不得強作鎮定,遂笑道:“你們不必擔心,如果此事是周太後和皇帝背後安排,如此大費周章隻為了将我軟禁宮中,豈不是正說明他們其實是顧忌着王爺的?隻要他們有顧忌就好!在宮裡不過就是不得自由罷了,倘若萬一我有什麼意外,他們拿什麼跟王爺交代?甘草、半夏随我進宮,華統領,外頭的事便麻煩你了,那些侍衛們,定要管好了,決不可出任何差池!”
徐言夢最擔心的就是這些侍衛們,習武之人原本膽子就比旁人大些,加上這些人在燕地的時候,在她和燕王面前自然順順貼貼,但在外頭說不定也是心高氣傲、耀武揚威的,在這金陵,一旦有人故意挑撥找茬,很難保是否沉得住氣。
萬一沉不住氣,大打出手,到時候她又在宮裡,華木黎他們豈不是隻有任人斬割的份?
華木黎也知此事絕非兒戲,當即拱手彎腰鄭重道:“請王妃娘娘放心,屬下定會管好他們,誰要是敢沖動亂來,不等金陵這邊官府拿人,我便先把他們解決了!”
華木黎說這話時殺氣騰騰,所謂的“解決”二字的含義不言而喻,那就是直接了結了他們性命!
到時候人都死了,金陵這邊即便有再陰險的套也隻能作廢,沒有個人都“以死謝罪”了,還要揪着人家不放的!
徐言夢和甘草、半夏俱是心中一凜。
徐言夢頓時有些不是滋味、不忍心起來,輕輕一歎,到底點了點頭:“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也隻能如此了!可是我還是不希望會發生這種事情!華統領,你多操些心吧!”
他們都是為了保護她而來,她當然希望一個不少的全部把他們帶回去。
“是,王妃娘娘!屬下明白!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屬下也不會那麼做的!”華木黎鄭重又道。
朝昔相處,這些人也都是他的兄弟,他如何忍心?但真到了非得丢卒保車的時候,不忍心也得忍心了。
“王妃娘娘,時候不早了,要不,屬下這就叫人去跟商大人、綠鴛他們聯系?王妃您還有什麼吩咐,也好交代!”華木黎又道。
“不必了!”徐言夢卻搖了搖頭,沉聲道:“我沒有什麼要同他們交代的,過幾****再同他們聯系,彼此間通個氣就好!今日就免了!或許這會兒,咱們住這驿館周圍,已經布下了眼線了,眼下,不宜與商拂他們再有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