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思聽懂了他的呢喃。

　　她張了張嘴。

　　眼淚卻是不受控制的從自己眼睛裡滑輪落，她緊緊的抱住了他，聲音打了顫眼底盡是水花，可是嘴角卻是挂着笑。

　　“對，夫君，我來接你回家。”

　　而就在這一刻。

　　霧氣盡散。

　　風蘭卿感覺自己好像是做了一場大夢，他混混沌沌的睜開眼睛，入目卻是青色的薄紗擦過了他的臉的癢意，和那人談笑的聲音。

　　甜甜的帶着清麗，好聽的緊。

　　“清月你這麼說話我可就不開心了，什麼茶能喝一輩子？我啊，就是看着你泡的茶手藝特别棒，所以想仔細的品嘗一下罷了，你這麼說話，我可是會生氣的。”

　　她的聲音像是裹了一季的花香和清風，從他耳際擦過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好像看到了花開聽到了花開的聲音。

　　坐在她面前的清月嘴角抽了抽，目光輕輕一瞥似乎是看到了躺在她腿上的風蘭卿動了一下便詫異的道：“哎哎哎，我剛才好像看到三王爺他動了一下手！”

　　“是嗎？這麼快？”花涼城也詫異的低下眼，果真看到躺在她腿上的風蘭卿慢慢的睜開眼，眼底的混濁霧氣散去，漸漸變得清晰。

　　花涼城咋舌道：“相思明明告訴我應該是有一盞茶的功夫啊，你怎麼赢得這麼快？”

　　清月解釋道：“約莫着是姑娘喝茶太慢了吧。”

　　花涼城眨了眨眼。

　　“不管怎樣，醒了就好。”

　　說話間，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五蘊珠，摸到最邊上的一顆，這顆珠子是秦相思的，平日裡都是帶着些許的暖意，而如今卻是一片冰涼了。

　　她慢慢的擡起眼睛。

　　在這一片白花花的千層雪裡似是看到了她一貫的笑顔，一貫的明媚張揚而恣意，似是回到了她十七歲那年拿着紫櫻長槍，戰袍飛揚的恣意歲月。

　　她還是那副年輕的模樣。

　　于是就像是什麼都沒有變的模樣。

　　秦相思對着花涼城笑了笑，然後做了一個手勢，花涼城微微眯眼看到她的口型，說的是――謝謝你。

　　然後一切塵埃落定。

　　風蘭卿終于是看清了眼前的一切，他揉着太陽穴慢慢的坐了起來，這才發覺自己還是在這白雲邊裡，此刻花涼城和清月正席地而坐在檐下品茶，他就躺在花涼城腿上。

　　頭有些疼。

　　花涼城拍了拍他的頭，全是一幅寵溺嘴臉：“我知道這千層雪的花是死人之花，能讓人陷入幻境中去，所以才想着來這裡，好讓秦相思圓了自己的一個念想。但是卻是忘記了你身體裡就流着的血卻是和風不予一樣的，秦相思進入了幻境，我沒有想到你居然也會誤打誤撞的進去了。”

　　花涼城看到風蘭卿緊緊的皺着眉似乎很不舒服的模樣，也是心疼的用自己的衣袖給他擦拭着頭上的汗水：“你怎麼樣？是不是很難受，我本來是想着把你給叫回來的，可是相思卻說她不會傷害你，我也猜想着讓你知道一下這些事也沒什麼不好的，便也沒有把你給喚醒了。”

　　風蘭卿突然伸手捂住了頭。

　　他隻覺得頭疼的曆害，連着心裡的百般情愫翻湧着的痛苦讓他幾乎有一瞬間的窒息感。

　　花涼城看到他這般模樣，自己也就慌了神：“那麼難受嗎？秦相思告訴我她不會傷害你的，這麼說來她還是對你下手了嗎？我早該料到的，你是風不予的兒子，她怎麼會放過你……”

　　終是受不住花涼城的叨叨嘴。

　　風蘭卿直接伸手捂住了她的唇。

　　聲音卻低的不能再低。

　　“你别說話，就讓我抱一會就好了。”

　　花涼城有些懵，然後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坐在她對面的清月，清月自己表示無辜的聳了聳肩，然後也不當電燈泡了，直接起身端着茶離開了。

　　花涼城拍了拍風蘭卿的肩膀後背。

　　試探着道：“你到底是怎樣了？怎麼這剛剛醒來就是一幅這麼難受的模樣？可是那幻境裡有什麼傷到你了嗎？”

　　風蘭卿搖了搖頭。

　　過了許久才在花涼城一再的不依不撓中解釋道：“我在剛才，看到了沈洛是怎麼死的了。”

　　花涼城怔了怔：“我聽說是死在戰場上了，果真是死在戰場上了嗎？”

　　風蘭卿點了點頭，發出的聲音卻像是喉嚨裡被人填了一塊石頭一般沙啞：“他死在戰場上，作為此次出征的主帥，萬箭穿心以長劍撐地，死在自己的城牆前。”

　　花涼城早就料到了。

　　隻是不曾想過會是死的這般模樣。

　　這般辛苦而又壯烈。

　　花涼城輕輕的拍了拍他的後背暗衛他：“死了便死了吧，我估摸着他即便是死了，死前也是笑着的。作為一代帝王，他能死在戰場上，他就是好帝王，值得萬代歌者傳頌。”

　　風蘭卿點了點頭。

　　“我看到他死的場景，也想到了相思領兵出征的铩羽情景，我突然就想到你，想着你領兵的時候若是也敗了的話，會是什麼情況。我還看到相思她生孩子的時候，她生了那麼久，痛了那麼久卻一直咬牙不說疼……”

　　風蘭卿肯定是在相思的幻境裡看到了秦相思這跌宕起伏的一生。

　　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想法。

　　花涼城頓了頓一時間找不到什麼話來安慰他，便輕聲道：“對，她的确是活的這一生都凄苦無助。”

　　“不是。”風蘭卿抽了抽鼻子，把頭幾乎都埋在了花涼城脖頸裡去，聲音悶悶的帶着心疼和些許的顫抖，“我隻是覺得她生孩子的時候那死咬着牙就是不喊疼的模樣，像極了你。她都疼成那個樣子，你又怎麼會好到哪裡去？”

　　這……

　　花涼城的眼底瞬間聚慢了溫柔。

　　她拍了拍風蘭卿的肩膀，卻是雲淡風輕的道：“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不過是這罷了啊。不過這有什麼要緊的，你要是想聽我喊疼的話，今天晚上加把勁，我使勁叫給你聽。”

　　風蘭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