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婉也不動,一貫清冷的音色,聲線穩穩的,沒有絲毫的慌亂:“是誰吃虧還言之過早,你受傷不輕,就那麼肯定我會受你鉗制?”
“不知死活。”身後的人哼了一聲,心思微轉,似乎是沒有想到慕清婉在這種時候還會如此沉着冷靜。
身後喘息的聲音更加沉,仿佛是連舉劍都令那人有些吃力了。
慕清婉一動未動,聲音也不慌不忙:“你肋骨斷裂,再加上皮肉傷,就算你殺了我滅口,你覺得你自己能走多遠?”
那人心裡咯噔一聲,沒想到眼前這個女子連看都沒看,隻憑感覺就能判斷出他的傷勢。
慕清婉感覺橫在自己脖子上的劍動了動,就在對方晃神的這一瞬間,她的手迅速擡起來捏住劍身用力一拽,那人一個不留神,被她的動作帶的身體一慌,差點栽倒在地,用來鉗制慕清婉的劍已經易主,落到了慕清婉的手裡。
慕清婉舉着劍轉過身,借着月光,見看一個黑衣人正倚靠在門欄,身形佝偻着,粗重的喘息淩亂不堪,似乎在忍耐着極大的痛苦一般。
倆人距離這麼近,空氣之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郁。
“是我太小看了……”黑衣人的聲音更沙啞了,一句話還沒說完,一聲重重的悶響,人已經栽倒在地了。
慕清婉用劍探了探,見黑衣人沒有反應,她這才走過去試探了下黑衣人的鼻息,見人還活着,心弦松了松。
可人這麼暈在門口,如果苓娘出來撞見的話,那肯定又少不了一番波折。
慕清婉想着,自己動手,吃力的拽着黑衣人的衣服将他拖到一旁的客房裡,然後又找了油燈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地面上的血迹,做完這些,慕清婉累出了滿身汗水,她長呼一口氣,這具身體,還真是個嬌嬌弱弱的千金小姐。
慕清婉撿起地上的劍,借着油燈的亮光,劍柄上鑲嵌的藍寶石發出幽幽的光,寶石周圍镌刻着一些奇怪的圖紋,慕清婉竟然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似乎是在哪裡見過,但是又說不上來。
估計是原主的記憶,雖然模糊的記不起來了,但這柄劍肯定與原主有什麼關聯。
這麼想了想,慕清婉心裡已經有了主意,她從空間儲物袋裡取出一些藥,端了半杯水過去正欲給黑衣人灌下去,可手還沒碰到黑衣人遮面的黑布,那雙眸子倏地睜開,眸光銳利逼人。
慕清婉挑挑眉,伸手繼續摘面罩的動作,可是,黑衣人已經快她一步擋住了她的動作。
“不想死,就别亂碰。”本應該陰狠的語氣愣是被他說的有氣無力。
慕清婉不屑的哼了一聲:“你似乎沒弄清楚狀況,現在這形勢,好像是我了結你性命更容易一些。”
黑衣人雙眸更冷:“隻要你有那個本事,那就試……唔……嗯!”話還沒說完,他猛地悶哼一聲,瞬間,淩厲的目光幾乎要将慕清婉淩遲。
這個該死的女人,竟然真敢用刀子紮到他的身上!
“這一刀,算是還你剛才把劍架在我脖子上。”慕清婉說着,捏着手術刀的手一用力,另一隻手迅速一拔,黑衣人重重的一聲悶哼,狠戾的目光瞪向慕清婉的時候,卻見她捏着一截滴血的鐵镖。
“忍性不錯。”慕清婉掃了他一眼,然後将止血藥粉撒了上去,撕了塊床單簡單的包紮了一下。
處理完傷口之後,她将藥片和水放在木榻邊的矮櫃上,淡淡的說:“這藥可以不讓你的傷口繼續惡化,吃不吃随你。”
說完,慕清婉擦了擦手,轉身打算離開,但她剛走了幾步,身後低沉的聲音響起:“為什麼?”
黑衣人不解,他都意圖殺她滅口,她怎麼還會選擇救他?
慕清婉聞言腳步頓了頓,然後輕飄飄的說道:“我正巧缺一個解剖對象,覺得你的身材還不錯。”
話落,她已經關門出去了,并沒看見黑衣人滿是驚訝的雙眸。
回到房間,慕清婉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才上榻躺着。
她并不是什麼心地善良的熱心腸,隻是,她尊重生命,每一個生命,都有他們存在的權力,誰都無法剝奪。
再者,這個人,和自己現在這具身體的原主肯定有一些莫名的聯系,救他一命,也當是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這麼想着,慕清婉心裡已經有了主意,躺在榻上又捋了捋自己目前的處境,不知不覺的就睡着了。
等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鼻尖有清甜的米香味。
苓娘見慕清婉醒了,便說道:“小姐醒了,我做了米粥,小姐洗漱完湊合先吃一點兒。”她說着,眸光微微發暗,這别院裡什麼都沒有,吃飯都是問題,這麼下去,可如何是好。
慕清婉心系昨晚的事情,沒注意到苓娘的表情,嗯了一聲,起來收拾了一下避開苓娘去隔壁看了看,那人已經不在了。
空曠的房間裡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不像是一般香料的味道,慕清婉心頭那種莫名的熟悉感又湧現了上來。
“小姐。”被苓娘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慕清婉哦了一聲,掃了一眼床鋪,便随着苓娘出了客房。
“小姐,你先歇着,我将院子裡收拾一遍,這樣小姐看着順心。”苓娘将矮凳放在長廊上,又沏了茶端出來。
慕清婉嗯了一聲,正欲坐下,眉頭微蹙,苓娘見狀微微一愣,忍不住問道:“小姐,怎麼了?”
慕清婉并未說話,而是将目光看向院門的方向,果不其然,砰的一聲,大門被從外粗魯的推開,幾個滿身橫氣的衙役闖了進來,架勢很是嚣張蠻橫。
“搜,血迹到這裡就沒有了,那個賊人肯定藏在這裡。”為首的衙役說的氣勢洶洶,那語氣大有把這個别院掘地三尺的意味。
“小姐,這……”苓娘一頭霧水的同時語氣有些急,不知道這些人突然闖進來到底是要幹什麼。
慕清婉擡手打斷了苓娘的話,她自然知道這些人到底是為什麼而來,她真欲開口說話,目光落在從院門外信步進來的白袍男子身上,瞳孔微微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