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唿!”粗壯的牛油蠟燭已經燃到盡頭,可布爾罕還在批閱奏折,殊不知天已經漸亮,又是一個不眠之夜。布爾罕雖然在外帶兵作戰,但他仍然要抽出時間批閱奏折。最近他不在臨河,有越來越多得事情需要他這個大汗知道、提點、處理。尤其是在一系列得經濟措施出台之後,内衛府送抵得奏折就越發多了起來。
郭威進帳将蠟燭熄滅,在布爾罕耳邊輕聲說道“大汗!鋼巴兔回來了!”
“嗯?”布爾罕筆鋒一頓有些不解,随即用手一拍額頭輕笑道“哎呀!你看看我這腦子?都糊塗了!怎麼?他出使嫩真部回來了?怎麼不見他人?趕快讓他過來呀!本汗還想了解下嫩真的境況呢!”
“這...?”一時間郭威不知道該如何回複。
正巧不知怎麼?剛才還是精神飽滿,突然間布爾罕就覺得有些累挺!狠狠的伸個懶腰說道“批閱奏章也有些累,走我們出去走走,順便去看看鋼巴兔。嫩真至此也需要四天時間,說不定此刻他正在吃着手抓肉呢,給他點時間吧!”
大汗還真是體貼下屬啊,郭威一想,如今也隻能如此了,希望大汗待會兒能夠抑制住情緒才好啊!
......
等了好久布爾罕并沒有等到鋼巴兔,倒是等來了四個侍衛。可是他們的情況隻能用一個慘字來形容。眼皮、鼻子、耳朵都被削去,嘴巴也用皮條縫住,可想而知此前遭受了何等非人的待遇。其中一人懷裡還抱着一個錦盒,不用驗證布爾罕也已經知曉其中定是那鋼巴兔的頭顱。
待近侍将錦盒接過,幾人相繼倒地,郭威試着探向鼻息,最終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也是靠着極大的毅力才能支撐到現在,而他們也自是明白,失去使節,不僅僅是他們的恥辱,更是這輩子不能化解的污點,倒不如死了輕快,因為他們知道大汗會給他們一個體面的結局。
大帳内一片寂靜,合赤惕部此番遠征,但凡有頭有臉的将軍都在,卻沒有一個人膽敢大口出氣,人們似乎連憤怒也壓制着,他們好似在醞釀着什麼,亦或者在等布爾罕的意思。
布爾罕當即沒有發怒,反而是出人意料的拿着炭筆在地圖上找尋着嫩真部,然後在其上狠狠的做了一個标記。那個力道即使是牛皮材質的地圖也不能承受,随後轉身将就近的小桌踹翻,大聲咒罵道:
“他們居然敢殺我合赤惕部使節?豈有此理!先禮後兵!先禮後兵!本汗的使者他都敢殺?他不知道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不知道嗎?”布爾罕通紅的雙眼,這是赤裸裸的挑釁,是在挑戰一個成功者的威嚴。
雖然知道布爾罕不是有意針對他,可劉鼎臣還是跪倒認錯,畢竟出使的注意是他提出的。
“臣最該萬死,還請大汗息怒!”他如今最為緊張的倒不是自己的處境如何,亦或是自己在大汗的心中地位會發生什麼變故,他最為擔心的是布爾罕因為這件事,一怒之下将嫩真部屠戮一空。蒙古人經常這麼做,如果那樣,那鋼巴兔可就白死了。
“沒你的事兒!你起來。”聽到這話劉鼎臣心中多少有些底了。
果然,布爾罕長呼一口氣說道“以英雄之禮厚葬!”順便問道“鋼巴兔可有後嗣?”
熟知土謝圖汗部境況的阿摩(鐵奴)應答道“啟禀大汗!鋼巴兔隻有一子名叫阿吉砍,現年十歲!”
布爾罕也是一個念舊情的人,雖然鋼巴兔新附也沒有什麼出彩的貢獻,若不是這次出使,他都不可能在布爾罕這裡留下印象。可他畢竟是代表合赤惕部出使,也因此身死,布爾罕怎麼也要表示一下。
“傳令下去!鋼巴兔幼子阿吉砍特許加入赤那思,待到成年就讓他世襲嫩真萬戶執政官吧!”
随後并不友善的說道“哼哼!塔裡忽台居然敢殺我使節羞辱與我,傳令下去,大軍向嫩真方向推進,本汗倒想要看看塔裡忽台是否有副好牙口!”
布爾罕這般說,群臣内心都咯噔一下,大家猜想不會真如左相猜想的那般吧?巴圖拔根很有眼力勁,他主動請纓道:
“大汗!臣與鋼巴兔大人雖然相交日短,但不管怎麼說,他都曾挂名在臣虎騎軍麾下,為下屬報仇雪恨還請大汗允許臣以及虎騎軍來做!”
此前布爾罕将投降的土謝圖汗部士兵全部暫編在虎騎軍麾下,如今人家上司為下屬報仇也正是名正言順,布爾罕略微點點頭道“這樣也好!本汗要用塔裡忽台的頭顱祭奠死去的英靈,你可能做到?”
巴圖拔根給予了肯定的答複“大汗!大雪之前,臣定不會讓塔裡忽台的頭顱還架在他得脖子上。”
“好!”有這話布爾罕放心不少,有虎騎軍一軍就能應對了,畢竟兩河谷地并不平靜,布爾罕需要大軍鎮守。交代清楚之後,布爾罕又轉向說道“阿摩!從今天開始你就跟着左相熟悉内衛府的相關事宜吧!”對于布爾罕的這項命令,劉鼎臣早已經有所準備了,但今天這般情形難道預示着大汗已經不再信任了嗎?群臣也是這般猜想...
......
肯特山這座位于蒙古烏蘭巴托東側的蒙古聖山,也就是曾經蒙古帝國的發源地:布爾罕山。自從殺了合赤惕部使者之後,塔裡忽台就迫不及待的搶占南部草原,為了在衆位叔伯面前證明自己是對得,他甚至将自己的營地遷往了肯特山西側的達爾汗,就在布爾罕的眼皮底下,不可謂不大膽。
這樣做固然能夠顯示出他得實力,在百姓中得到擁護,但也讓他們徹底的暴露在合赤惕部大軍視野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