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快來人啊!救命啊!”深山老林中老套的情節,但似乎又有些異樣?
“嗷~”一聲狼嚎在林間穿梭,很快便已經傳入阿喳嘎人耳中。
“咣當!”一個婦人失神将手中的木杆兒掉落,她本來是要搭帳篷的,但那一聲狼嚎之後不久,森林中又陸陸續續傳來十幾聲回應。老婦人意識到,一個龐大的狼群已經向着營地襲來。
“狼來了!狼來了!”老婦人大聲的呼喚着部族中的青壯。曾經的阿喳嘎部實力強勁,這方圓數百裡的狼群幾乎被他們消滅殆盡,而他們自然取代狼群在食物鍊中地位。可如今情況不同了,缺少青壯的阿喳嘎部,連一次像樣的圍獵都勉強組織,若是再被狼群襲擊,阿喳嘎部或許真會走向滅亡。
首領文阿寶聽到異動,連忙抓起弓箭尋着聲音過去。狼群距離營地越來越近,文阿寶甚至能聽到野狼奔跑時的嗥叫聲。突然,密林中的樹木開始抖動,文阿寶張弓以待,隻要惡狼一露頭,他相信他的箭術。
呼吸越來越急促!終于一個人影從樹枝中沖出來,或許并非他願意,而是一頭惡狼将他整個人撲了出來,血盆大口已經向着他的脖頸張開。
“嗖!”文阿寶鎮定射出一枝箭,穿過惡狼的脖子将它狠狠的釘在樹樁上。文阿寶并沒有因為在惡狼口下解救一名族人而高興,反而越發擔憂。阿喳嘎部如今什麼境況他最為清楚,已經被蒙力克搜刮數次,阿喳嘎部的青壯大半被征召,而剩下的人又剛剛前去圍獵未歸。現在可堪大用的也就是些十三四歲的半大孩子和健婦,然而,他們面對狼群襲擊是那麼不堪一擊。文阿寶親眼所見,一個戰士被惡狼撲倒,不等他做任何動作脖子處就已經冒出一股血箭,随即眼神變得呆滞無光,他像是一個戰士,沒有将後背留給敵人,但畢竟還是個孩子。
文阿寶心在滴血,這些孩子是阿喳嘎部的未來,可不等他們成長就遭此劫難,身為一部首領,他除了惋惜便是無盡的悔恨。由于自己的不斷讓步,使得阿喳嘎部陷入如此境地,他還有什麼臉面再擔任首領一職?
狼群的攻擊十分淩厲,森林正是它們一展所長的地方,加之天色昏暗,就是再好的獵手在這樣的環境下也要大打折扣。
“結陣!結陣!”文阿寶聲嘶力竭的喊道。如今也隻有團結起來才能對抗狼群,以免被各個擊破。當阿喳嘎人聚集在一起,用長矛樹枝組成阻擋狼群的時候,惡狼終于停止了攻擊。狼是極為聰明的動物,它們往往是用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收益。眼前要想突破阿喳嘎人的防禦隻怕是要付出極大損失,這樣的蠢事狼是不懈做的。
頭狼在阿喳嘎人陣前咆哮徘徊,不時發出恐吓的低吼聲,就是要在人群中找到薄弱點。對此,阿喳嘎人也不甘示弱,它呲牙咧嘴,那麼阿喳嘎人就要變得比它還要可怕的樣子;它發出咆哮恐吓,阿喳嘎人就要比它更大聲,總之是要壓它一頭。
暫時穩住陣腳,先前已經将箭矢消耗一空,對峙已不可避免。但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林子裡的深夜亦是很冷的,即便是這樣的時令也是會凍死人的。再者說,狼群不發動攻擊,是否在等待援兵的到來?
突然間,狼群發生異動,一隻耐不住性子的狼企圖破陣,剛剛躍起就被一枝快速飛來的利箭穿透了脖子。
“嗷~”頭狼見此情形發動攻擊指令,但林間突然幾個人影的閃動,卻給它們帶來了威脅。數息之間,箭矢透過枝杈的縫隙射向狼群,這些窮兇極惡的畜生終于還是品嘗到死亡的滋味。
文阿寶以為是前去圍獵的勇士歸來,但他又發現不像。來人單槍匹馬,左右開弓,每一次釋放,都能帶走一隻惡狼,他可以确信,那位勇士一定出自阿喳嘎部!
還不等文阿寶為此興奮,就見一隻巨狼将正在瞄準的勇士撲倒在地,若不是他反應敏捷,将桦木弓橫架在巨狼口中,隻怕是兇多吉少。
被撲倒的正是安達滿。他隻是個小小的頭人,為了能夠塑造成英雄的形象,範文程可謂是煞費苦心。光是這些狼就損失了不下二十名士兵,又被餓了幾天。這畜生為了能夠吃上肉也是蠻拼的,盡管弓背在口中,卻依然不放棄咬人的舉動。
“這畜生力氣好大!”安達滿有些後悔了。本來他不願意這麼玩的,但被範文程一頓忽悠也就答應了。誰成想是如今這副架勢,要是早知道,打死他都不冒這個險!
勇士被巨狼壓在身下動彈不得,文阿寶沒有遲疑,奔上前去,用手中的桦木弓狠狠的抽在狼腰上。有道是:狼!銅頭鐵尾,麻杆腰!這一下正中要害,打得那狼如斷腿的家犬,四下嚎哇!身下之人也沒有閑着,從箭袋中抽出一支箭直插那狼心窩。
“是你?你……”文阿寶一下子便認出那人,可此刻并不是寒暄的時候,那人說道“先不要忙着叙舊,還是先殺了這群畜生再說吧!”
……
狼群遭受重創已經遠遁,這樣文阿寶才有機會和安達滿坐下聊聊。狼群退卻,原本嘈雜的營地才不斷響起呻吟聲。有人在這次襲擊中喪生,他的親人正在萬分悲痛之中,但安達滿卻發現,更多人的眼睛已經死死盯上那些散落在營地的狼屍。粗略的估計,也能有十五六隻,這算是一次不小的收獲。甚至可以這樣說,這是幾個月來部族獲得最多的一次肉食。阿喳嘎人就是這樣現實,在外人看來這或許缺少些人情味,可對于阿喳嘎人而言,死去的人已經死去,但活着的人還需活着。
“安達滿你還活着?這兩個月來你究竟是去了哪裡?又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還以為你死了呢!”
他就知道文阿寶一定會問他這些問題的,他努力的裝出羞愧和自責的表情,跪在文阿寶和長老面前,狠狠的扇了自己兩個耳光哭喪道:
“首領!長老!安達滿有負二位重托,不僅沒能帶回食物,還害了兩百多族中兄弟的性命,安達滿該死啊!”
說着,他狠狠的擊打着自己的臉頰,好似這副皮囊不是自己的一般,下手極重。見此情形,長老緊緊抓住安達滿的手,慈愛的說道“你一定是遭遇了什麼對嗎?我的孩子!森林中危機四伏,不僅有虎豹豺狼,還有敵人。損失了那麼多英勇的戰士,任誰都感到悲傷,但這并不是你能夠挽回的。慶幸的是,你還活着。”
雖然安達滿沒有明說,但他們也能猜到,兩百多人離開部落勢力範圍狩獵,兩個月來杳無音訊會是什麼結果?好在安達滿活着回來了,對此文阿寶頗為慶幸,安達滿是他選中的接班人,果然還是沒有讓自己失望。
安達滿活着回來的消息不胫而走,他的妻子哈斯茹聽到消息,連忙放下手中活,飙着淚向安達滿尋來。似乎冥冥之中有種巧合叫心有靈犀?安達滿的妻子哈斯茹心裡正想念着失蹤兩個月的丈夫,而安達滿也正想着妻子。他那溫柔的可人,為自己生育了七個子女的妻子,是安達滿除去孩子以外最寶貴的财富。
……
“安達滿?真的是你嗎?你還活着?”一個溫柔的身體撲入安達滿的懷裡,枕在他的兇膛上惴惴哭泣,雙臂緊緊環着他的腰身,似乎不這樣她将會失去一般!
來人正是安達滿的妻子,幾個月杳無音信,她還以為安達滿已經死了,沒想到今天有人告訴她,她的丈夫安達滿回來了,不僅回來了,還成了部落的大英雄。現在,似乎所有人的都知道,安達滿殺退惡狼,幾乎憑一己之力拯救了部落。她心中除了高興便是自豪。
安達滿擁抱着妻子,撫慰着她。他知道這幾個月來妻子一直在為他擔驚受怕,一個女人身邊缺少丈夫,拉扯幾個孩子,在這缺吃少穿的阿喳嘎部,是多麼的不易。然而,親人相見,不應當隻有眼淚。
“哈斯茹!讓你受苦了!”安達滿擦幹妻子的眼淚,又在緊随而來的幾個孩子頭上摸了一把。問道“哈斯茹?小七呢?快抱過來讓我看看,小家夥是不是健壯了不少?哈哈!”這是安達滿自見到部落慘況之後,第一次笑得如此開懷。但這樣的好狀态并沒能持續多久,很快安達滿便發現狀況,他的笑聲也漸漸不自然起來!
“小七呢?哈斯茹?我問你話呢,小七呢?我的小七哪去了?……你倒是說話呀!”
安達滿的狀态有些癫狂,而哈斯茹泣不成聲更讓他有些抓狂。
熟知内情的大長老過來松開安達滿的手,哀歎一聲說道“哎!~安達滿!你臨走時部落什麼情況你也知道,本來希望你狩獵歸來,情況能夠好轉。但沒想到你們遭遇禍事,兩個月杳無音訊,我們都以為你們死了。損失了兩百多勇士,使得我阿喳嘎部根本無法組織起一場大規模的狩獵活動。”
說着,大長老歎息聲更重一重,接着說道“無法組織狩獵就無法獲得更多的食物,族人隻能依靠采集過活。大人們連甜草根和地衣都吃不飽,又哪來奶水哺育孩提?……五歲以下的孩子,十不存一,十不存一呐!”
大長老說完,哈斯茹才含淚的說道“安達滿!我對不起你!我沒有照顧好小七。他就死在我的懷裡,嘴裡還含着****,我卻眼睜睜的看着他死去!嗚嗚~”
摸着哈斯茹幹癟的乳房,安達滿不敢相信,這對曾經哺育了六個健康孩子的乳房,那對圓潤飽滿的乳房,如今塌陷的就像一對破布袋一般垂下,安達滿心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