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是一國之君該說的話。”對方輕笑,“身為王者,想要維護一國的利益,或者想要得到一樣東西,怎可不去争?怎可不戰而敗?你若是這般優柔寡斷,婦人之仁,錦國永遠隻是一個婦人。”
玉梵香沉默。
從道義來說,那麼做是不光彩,但從國家利益而言,卻是上策。
對方接着道:“争或不争,皆由女王大人自行決定。但是,狩王絕對是值得你去争的男人。你若是不戰而退,必定遺憾終生。”
這句話,又說到了玉梵香的心裡,玉梵香的心裡一時間天人交戰。
“我還有最後一句要告訴女王大人。”對方道,“不論鳳驚華也好,狩王也罷,都不是别人能強迫的人,他們若真的不願意分手,你做什麼都不會有用,所以你若是決定要争,盡管去争就好。最後的決定權,也在他們手上。”
玉梵香終于道:“你到底是誰?你如此煽動我,究竟想做什麼?”
“你不需要知道這些,我雖有目的,卻不是你們的敵人。”對方淡淡的道,“總之,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告辭。”
說罷,他往巨大的櫻花樹的另一端閃去,動作輕盈如飛鳥,很快就從樹上消失。
玉梵香張了張口,想追過去,但才邁出步子,便又收回來了,跌坐在椅子邊,久久不語。
那人的話已經在她的心湖投入巨石,令她的心裡再也無法平靜。
争還是不争?又該怎麼争?
她将茶杯丢掉,大聲喝道:“玉蝶,拿酒來。”
她最得力的部下玉蝶立刻端了一壺花酒過來,給她斟上:“陛下,您這幾天一直在忙,今晚還是少喝點,早些休息吧……”
“下去!”玉梵香揮了揮手,“我隻想一個人靜靜的呆着,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擾。”
玉蝶看着她欲言又止,半晌後欠了欠身,退下。
陛下這幾天過于勞累,她擔心女王陛下的身體,便躲在門簾後邊,關注着陛下的舉動。
剛才,陛下與樹上某人的對話,她全聽到了。
樹上那名神秘男子所說的話,令她很是震驚,震驚之餘卻又極為贊同。
雖然女王陛下将心思掩飾得很好,但她能夠侍奉陛下多年,自有察言觀色、洞悉人心的能力,她隐隐察覺得到陛下對狩王的心思非同尋常。
早在一年多前,陛下還是長公主的時候,她曾經跟随陛下前往天京晉見尚神武。夜宿花甲鎮時,陛下救了被人追殺的狩王和鳳姑娘,那時陛下就對狩王印象深刻,過後不斷打聽狩王的消息,回國後也是念念不忘。
隻是那時,陛下隻是小國公主,将來還要繼承王位,想招宗主國首屈一指的戰神王爺入贅,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便也沒人多想。
但這次來京,陛下與狩王接觸極多,對狩王的傾慕之心日漸加深,時常在人後歎息和傷神,這些她都看在了眼裡,心裡也對陛下的情傷感到遺憾。
如果她剛才不曾聽到那樣的對話,她也不會多想,但是,她偏偏就聽到了,而且極為贊同那名男子的說法,也覺得陛下有機會一争。
對陛下也好,對錦國也好,真沒有比狩王更好的王夫了,她身為錦國的重臣和陛下的心腹,就該為君、為國謀劃!
陛下若是狠不下心來,就由她為陛下打算吧!
她在屋子裡來回打轉,腦裡快速的思索着:要怎麼争呢?鳳姑娘也好,狩王也罷,絕對不是可以強迫的人,非得讓他們自願分手并接受與錦國的聯姻才行!
陛下手上不是有狩王的扳指嗎?陛下救下狩王和鳳姑娘時,鳳姑娘曾說他們欠了陛下一個天大的人情,日後陛下若有事相求,他們定會報答。
這枚作為“恩情”信物的扳指,不就是陛下手裡的一份籌碼嗎?
不過,既然要争男人,就要堂堂正正的争――這是錦國女人一貫的傳統。她家的女王陛下如此出色,樣樣不比鳳姑娘差,若是以“恩情”逼迫對方娶自己,實在有損陛下的威嚴和身份,而且狩王大概也不是那麼迂腐、軟弱的男人。
感覺光靠那一次“恩情”遠遠不夠,得有其它的籌碼才行。
她正在思索,就見一名侍女快步跑來:“玉蝶大人,錦城來信了。”
錦城,錦國的都城,著名的海濱城市,錦國皇室的所在地。
玉蝶聽到國都來信,立刻接過,當場拆開。
這是二公主玉芙蓉寫給陛下的信件。
過年期間,陛下需要證實一件重要的事情,便以飛鴿傳書的方式寫信給二公主,讓二公主幫她調查和核實此事,這封信便是二公主的回複。
寫給陛下的信,普通人當然不能拆閱,但這封信并非加密信函,而她是陛下的心腹,也是内閣大臣之一,陛下所發布的聖旨與各種文書大多由她執筆,她可以先行過目再轉達給陛下。
看完信的内容以後,玉蝶的眼裡閃過一抹激動,暗暗道:天助她也!天助陛下也!天助錦國也!
有了這個籌碼,不愁說不動鳳驚華!
而後她回到自己的房間,将信件小心翼翼的收起來,又反複思考了很久以後,提筆給二公主寫了一封信,交給侍女:“立刻将這封信傳給二公主,不得耽擱!”
侍女退下去後,她跪在海洋女神的雕像前,不斷向女神祈禱:請女神保佑陛下得到如意郎君,保我錦國永世昌盛――
事實上,如果錦國沒有因為先王被暗殺的事情而怨恨尚國皇室,那麼,依照慣例,錦國這次進京,應該會請尚國皇帝賜婚,由皇帝從皇室宗親或本國權貴中選擇一人入贅錦國皇室,加強兩國的關系與情誼。
錦國男子也不少,但能配上陛下的委實沒有,如果陛下不能從錦國覓得一個佳婿回去,恐怕真的要從虞國之類的小國中挑一個了。
所以,她誠心希望她的計劃能夠成功。
陰府裡,鳳驚華與陰九殺沒有注意、也不在乎别的女人或男人在觊觎他們,他們現在一邊下棋,一邊在讨論婚禮的事情。
陰九殺道:“昨晚的事情,龍首面具人恐怕要元氣大傷,但秋夜弦的損失也不小,應該無力再破壞我們的婚事。我想,我們就在這幾天把婚禮給完成了吧?”
鳳驚華捏棋落子,微笑:“等府裡的重建工程完工後再舉行,如何?”
婚禮那夜的大火燒毀了不少建築,陰府上下正忙着重建,于此時舉行婚禮,實在顯得過于倉促。
――這是很充分的理由。但另一方面,她确是不太想這麼快再舉行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