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依依正在盛裝打扮。
她要讓王爺看到她最美麗優雅的一面。
因為做了見不得人的醜事,她好長一段時間沒敢去浮雲閣,但是,眼看着王爺似乎真的會病愈,她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
隻要有一線機會就要緊緊抓住,她是她的爬升之道。
“夫人,淩姬求見。”丫環進來通報。
紫依依漫不經心:“本夫人在忙,不見。”
丫環又道:“淩姬說有急事。”
紫依依道:“那就讓她在門後面說吧。”
難得王爺今晚會回來,蘭姗姗一定也會使盡全力打扮,而淩姬是蘭姗姗的人,說不定是來刺探“敵情”的,她可不想讓淩姬靠近她。
淩姬被領到紫夫人的房間門口,房間沒關,但隔着簾子。
淩姬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夫人,我發現某位姐妹在房間裡藏有不可告人的東西,不知該怎麼辦才好,覺得應該讓您知曉。可否與您單獨說說?”
紫依依淡淡道:“就這麼說吧,她們不會說出去的。”
淩姬沒有辦法,隻得道:“我剛才去浮雲閣打掃,不小心發現花……”
突然,外面傳來丫環的尖叫聲:“有刺客――”
紫依依立刻高聲道:“快過來保護本夫人!”
幾個丫環湧進來,如臨大敵般擋在紫依依面前,淩姬也是心慌意亂地跟那些丫環擠在一起。
王府近期出了不少事情,先是花夫人弟弟所住的木屋起火,後來王爺出門遇襲,都在透着一種王爺和王府被賊人盯上的意味,現在聽到有人這麼喊,沒有人敢不當一回事。
紫音閣外面一陣騷動,護院們邊搜邊喊:“刺客在哪裡?”
有人大聲喊:“往那裡去了,快追――”
一會兒後,有一個丫環在門外急急的道:“紫夫人,蘭夫人擔心您在這裡不安全,讓您去花廳避避。花廳人多,比較安全。”
紫夫人想了想,對幾個丫環道:“你們把這些帶過去,到了那邊再弄頭發。”
花廳有幾個隔間,在那裡同樣也可以打扮。
而後她就披上鬥篷,帶着丫環離開。
淩姬猶豫了一下,沒敢跟着紫夫人,而是落在後面。
她現在還是蘭夫人這一邊的,跟紫夫人太親近的話,被蘭夫人看到,可不好。
走了沒一會,紫夫人身後的丫環中有一人停下腳步,左右看看後朝她跑過來,低聲道:“淩姨娘,紫夫人讓我問你,你發現了花夫人什麼秘密?”
淩姬愣了一下,她還以為紫夫人沒把她的話當一回事,已經忘了呢,沒想到還記着。
隻是,告訴丫環好嗎?而且這個丫環好像有點面生啊。
丫環低着頭,小聲地道:“你有什麼就快說吧,王爺就今晚會回來,紫夫人要處理的話,也隻有今晚的機會了。”
淩姬下了決心,低聲道:“之前,我去浮雲閣打掃,不小心進入花夫人的房間,發現……”
她把她看到的可疑之處,詳詳細細地告訴了這名丫環。
小丫環聽得不斷點頭:“确實很可疑,我等下會轉告紫夫人,紫夫人可能會先探探王爺的口風再做處理。萬一王爺早就知情,紫夫人卻要追查的話,就犯了王爺的大忌。”
淩姬聽得直點頭:“嗯,你說得有理。”
她希望王爺并不知情,這樣,花京兒的秘密暴露之後才會倒大黴。
小丫環道:“在紫夫人處置之前,就請你暫且保密了。”
淩姬點頭:“嗯,我明白。”
小丫環笑笑,轉身往紫夫人的方向跑去。
淩姬看到這名丫環跟紫夫人說了什麼,可能是把自己的話轉告給了紫夫人,這才稍微安了心。
她很想回住處打扮一番,但又怕被刺客盯上,便慢吞吞地往花廳走去。
“淩姨娘,這邊――”
路過假山時,她聽到有人在叫她。
她轉頭,看到之前的小丫環從假山後面探出頭來,沖她招手:“夫人有話讓我轉告你,快過來。”
淩姬不疑有它,小跑過去。
哪料到她剛跑到假山後面,那名小丫環就站在她身後,拿一條腰帶勒住了她的脖子。
她大驚失色,極力掙紮,并想呼救,然而那名丫環看起來隻有十三四歲的樣子,力氣卻極大,下手也極利落,勒得她無法反抗。
很快她就喘不過氣來,意識逐漸模糊,身體慢慢癱下。
她要死了……這是她唯一的意識。
她還年輕,她不想死……
她失去了意識,她認為她死了。
但她沒有死,她隻是……變成廢人罷了。
不過知了多久以後,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自己的房間裡,不由欣喜若狂,但她随即發現,她全身虛軟無力,而且嗓子沙啞,根本發不出聲音。
她想大聲喊“救命――”,想大聲喊“來人――”,卻隻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而花廳的方向傳來響亮的鞭炮聲,還有衆人的歡呼聲。
她看向窗外,天色已經微暗,王爺回來了?晚宴開始了?
馬上就要過年了,她也想跟王爺一起吃團圓飯,不想一個人被抛棄在這裡……
然而,她一直沒能發出聲音,一直沒能爬下床,也一直沒有任何人來找她。
連她唯一的一個丫環都沒來找她。
她就這樣被人遺忘。
花廳裡,其樂融融,歡聲一片。
在過年的氣氛中,即使是平素無喜無悲、無欲無求的狩王也難得多了一份笑意,與衆姬妾飲酒作樂。
“王爺,”蘭夫人有些擔心,“雖然這些酒都是果酒和花酒,不會傷身,但您身體才好轉了一些,喝這麼多,真的不會有事麼?”
“無妨。”狩王淡淡道,“本王的病好得差不多了,莫說區區幾杯,就是幾壺也不會有問題。”
衆女心裡升起狂喜:王爺說的是真的吧?
之前王爺獨戰數十名費國刺客都沒有敗,怎麼看都不像是将死之人能做到的,而且王爺近期都沒有再病發,她們可以相信王爺真的得救了吧?
“本王今天心情好,就舞劍助興吧。”狩王說着,站起來,手一伸。
一名侍衛立刻拔劍遞上去。
狩王握劍在手,走到花廳中央。
所有的人都呆呆地看着他。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之前還無光無色無生氣的王爺,為什麼在拿到劍以後,就徹底變了個人?
就像一塊灰暗冰冷的鐵片,突然之間就變成了一把寒光四射、無堅不摧的寶劍!
他凝視着手中的劍,慢慢舉手,而後揮劍。
瞬間目光如電,劍氣如虹!
而後動若脫兔,翩若驚鴻!
本是密封的花廳,突然就出現了風,而且是一絲絲、一股股的風,圍繞在王爺的身側,随着他的一舉一動而變幻,流瀉,就像有生命與意識一般,配合着王爺起舞。
衆人看不清王爺的動作,隻看到一道道寒光閃爍如流星亂墜,隻聽到風聲絲絲。
墨發張揚,白衣飄舞,宛如月下花影,随風而動,撩人心弦。
忘了呼吸,忘了思緒。
突然之間,風消影失,王爺靜靜地站在那裡,雙手握劍,劍立身前,就像他不曾動過,方才的一切,隻是衆人的夢境。
他的呼吸很平靜,連一滴汗也沒出,完全看不出他剛剛舞了一出驚豔絕倫的劍術。
面對衆人的癡視,他忽然微微一笑,将手中的劍抛給侍衛,優雅地走回座位,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地酌飲。
衆人回過神來,都望着王爺,已經無法用語言形容對王爺的愛慕崇拜。
蘭夫人雙頰通紅,手指哆嗦着給王爺倒酒:“王、王爺的劍劍劍術好高、高明,妾身萬、萬分仰慕……”
果然,她沒有離開王爺真是太好了。
這樣的男人,值得她耗盡一切去追逐。
紫夫人也回過神來,給王爺倒茶:“王爺,還是喝茶吧。”
她不懂功夫,但她還是會看的,就憑剛才那一手,她就能确定王爺就算要死,也絕對不會是病死。
她還在王爺的身邊,她還是王爺的側室,所以,她還有機會。
狩王笑笑,一手接過酒杯,一手接過茶杯,全喝了。
其他人看到,也紛紛倒酒倒茶,過來敬王爺,王爺概不拒絕。
隔間裡,低垂的簾子後面,秋骨寒從簾子的縫隙中看到了狩王剛才那一出驚豔的舞劍,目光幽深,暗黑無邊。
狩王沒有敷衍,剛才那一出舞劍,是狩王的真本事。
非常高明的劍術,沒有負了“戰神”之明!
狩王,名不虛傳。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十指,仍然瘦削的十指,不足以輕松揮動那樣的一把劍。
他與狩王的差距,原來是那麼的大。
他盤腿坐下,打坐。
他不能見人,“姐姐”讓他打扮成小厮,呆在這個隔間裡,感受過年的氣氛。
至少,他還有時間吧?
花廳裡,狩王舞劍之後,每一位姬妾都欣然獻藝,歌舞琴箫,好不熱鬧。
直到深夜,這場宴會才算是結束,衆姬妾都希望王爺能讓她們侍寝,但是,王爺隻字不提。
看着花夫人跟王爺走向浮雲閣,衆女皆咬牙:為什麼王爺隻留花夫人在身邊?
以前,王爺病重,不近女色,但現在王爺病愈,花夫人還會無動于衷?
紫夫人心裡也很不舒服,她什麼時候才能再得王爺的寵恩?
走到紫音閣時,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淩姬呢?淩姬今晚怎麼沒來?”
一名丫環道:“聽管家說她病了,不能出席。”
“這樣啊。”紫夫人若有所思,轉身,“我去看看她,你們去弄點好吃的,一起帶過去。”
她記得淩姬之前來找她,說有什麼秘密要告訴她,她現在還沒有睡意,不如去看看淩姬,當當好人,順便看看能聽到什麼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