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姬蓮震驚的跳下床,喃喃,“竟然已經四更了!趕緊把青荷抓來,快快……”
天一亮,她的計劃就徹底破滅了!
她得趕緊拿到青荷的孩子!
她顧不得再細想什麼了,就這樣往外面跑去,驚得福音和小滿趕緊攔住她:“娘娘,您不能出去,您是孕婦,還剛剛難産了,不能這樣出去啊……”
姬蓮這才想起這麼一回事,停下來,直勾勾的盯着她們:“青荷呢?青荷在哪裡?”
福音和小滿不敢再騙她了,結結巴巴的道:“還、還沒有找到……”
應該不會再找到了……
就算找到,也來不及了……
姬蓮的眼裡,慢慢浮起一層薄冰,而薄冰裡隐藏的,都是冷酷的殺機。
她想殺了這麼些不中用的奴才!
全殺了!
柳太醫和福音、小滿都感受到了她的寒意與殺意,腿都軟了,連為自己求饒的勇氣和力氣都沒有。
姬蓮的唇動了,在他們的恐懼之中,姬蓮吐出來的話是:“繼續找,讓侍衛們也去找,誰找到青荷,我重獎萬兩銀子!”
為了保住她和青荷的秘密,她剔除了很多不放心的奴才,現在的仙霞宮就隻有二十多人。
靠這點人找人,遠遠不夠啊!
她隻能動用在四周巡邏的侍衛了。
形勢緊急,隻要她能“生”下孩子,她就什麼都顧不上了――先得到孩子再收拾善後,隻能如此了!
于是,仙霞宮四周的搜索範圍和密度更大了。
姬蓮繼續逼自己耐心的等待。
終于,祥音回來了,聽說還沒有找到荷妃,她就頭皮發麻,恨自己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其實,她回來得一點都不早,足足過去兩個時辰了!
“怎麼樣了?”姬蓮的臉上已經沒有表情了,聲音也沒有起伏了。
祥音再恐懼,也不敢騙她:“祝貴妃是、是早産的,孩子七個多月了……”
這就是最恐怖、最詭異的地方了!
祝貴妃居然也是懷胎七月,也是在今天晚上早産――跟娘娘一樣!
這是巧合嗎?怎麼看都是巧合!然而,卻讓她無法相信!
娘娘一定也不相信!
她甚至不敢看娘娘的表情。
姬蓮的眼珠蓦然收縮,收縮得跟幾乎針尖一樣大小,而後急速放大,呼吸急促得就像離開水的魚。
“真、真真真的?”她的聲音在哆嗦,指尖在哆嗦。
心裡升起的不祥、絕望、恐懼是怎麼回事?
“是、是的……”祥音的聲音低低的,頭也垂得低低的,“這一點,全宮都知道了,也是經過太醫和産婆核實了的。”
“呵,呵――”姬蓮說不出話,隻是痛苦的捂住兇口,痛苦的喘氣。
祥音覺得說不說都是死,便豁出去,把知道的事情都說了:“聽、聽說祝貴妃是最近兩個月才發現自己懷孕的,之前她一直以為是家裡出了事,她受到刺激才導緻身體不适的,完全沒往懷孕的方向想。直到兩個月前,家裡有人來看望她,發現她的身體不對,才發現她是懷孕了……”
姬蓮“呵呵呵”的怪笑起來。
就那種醜女人,也有懷孕的機會?要懷早就懷了,怎麼可能會在這時候懷……
祥音停了一下,繼續道:“她懷孕以後,因為胎象不穩,她擔心胎兒不保,又擔心有人謀害她肚子裡的孩子,就沒有聲張,也沒有告訴皇上,就想着先等一等,看看胎兒的情況再說。哪料到這幾天她染了風寒,不慎影響了胎兒,導緻今天晚上早産,她說她會一些醫術,便自行接生,及時保住了胎兒的性命……”
“撒謊……”姬蓮又怒又恨,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她在撒謊!她絕對不可能懷孕,她絕對不可能生子,她絕對不可能自己接生,她、她、那個孩子一定有問題!那個孩子一定是野種,皇上被騙了,本宮要、要殺了那個賤和那個野種……”
“驗過了……”祥音低聲道,“祝貴妃一生下孩子就派人去通知皇上,皇上到後,她求皇上立刻派人給孩子驗血統。奴婢到的時候,正遇到幾個老宮人給孩子驗血統,奴婢一直在等待結果,所以才回來晚了……”
姬蓮精緻的臉徹底僵了。
全身都僵了,連顫抖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說不出話來。她已經沒有力氣尖叫和抓狂了。
而且,孩子都驗過血統了,還能給她留下多少破綻?
祥音等了好久,都沒見娘娘說話,心裡驚疑不已,便怯怯的微微擡頭,微微的擡眼。
結果就看到娘娘臉色慘白又僵硬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簡直就跟傳說中的僵屍一樣。
娘娘該不會被氣死了吧?
她心驚膽戰的道:“娘、娘娘,您、您還好麼?随您要打要罵奴婢……”
娘娘沒有任何反應。
她吓壞了,上前幾步,又叫了幾聲,得不到任何反應後急得叫起來:“太醫,柳太醫你快來看看,娘娘她,娘娘她……”
躲在外室的柳太醫沖進來,見到姬蓮那副樣子後也吓到了,迅速給姬蓮紮了數針,又拿了一盒膏藥放到姬蓮的鼻底下給她嗅。
“柳太醫,娘娘到底怎麼了?”祥音驚恐的問。
“噓――”柳太醫給了她一個“别說話”的眼神,低聲道,“娘娘受到的刺激太大,喘不氣了……”
再晚點發現和處理,娘娘搞不好真的會咽氣。
“咳,咳咳咳……”片刻之後,姬蓮終于強烈的咳嗽起來,咳個不停。
祥音把水遞上,喂娘娘喝水。
姬蓮喝了一杯水後,才抖着聲音道:“找、找青荷,快找青荷……”
此時此刻,她的心裡升起一個恐懼的念頭:太巧了!實在太巧了!但這後宮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祝幽生下來的那個兒子,該不會是、該不會是……
兇口突然一陣絞痛。
又一陣絞痛……
她的心絞痛之症,又犯了。
一年之前,她被鳳含玉重重的打擊到了以後,就患上了心絞痛之症。
隻是後來她很快找到了解決辦法,這心絞痛就很少發作了。
而現在,她因為受到太大的刺激,心絞痛又發作了。
柳太醫很了解她的病情,趕緊讓祥音扶她躺下,繼續給她紮針,服藥。
一陣接一陣的心痛中,姬蓮渾渾噩噩、意志不清的熬過了淩晨的漫長時光。
她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沒睡着,總之,當她的身體感覺好了一些,睜開眼睛時,天色已經泛白。
天亮了?
就在睜眼的這個瞬間,她突然就想起了那個堪稱平生最偉大之一的計劃,猛然坐起來,驚恐的問:“青、青荷呢?孩、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天都亮了,青荷去了哪裡?孩子去了哪裡?
她的孩子到底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