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王狩王,狩強敵,守江山――”
短短幾天,這句話傳遍了天洲,大街小巷都有孩童在傳唱。
消息傳到秋夜弦耳裡,秋夜弦歎息一聲,從手中的牌裡随意抽了一張出來。
――吊倒者。
逆轉嗎?
他閉上眼睛,又随意抽了一張出來。
――死神。
生可以死?死可以生?
他将兩張牌放回去,将手中的牌放進盒子裡,不再把玩。
這疊花色奇怪的紙牌,是祝貴妃送給他的玩具,據說是從遙遠西方世界傳來的神奇占蔔之物,根據抽到的紙牌可以測算占蔔對象的運氣。
對于這兩張抽出來的牌,他隻是一笑置之,并非不信,隻是他更信自己罷了。
既然這次行動失敗,再重新策劃和準備一次就好。
他向來很有耐心,在創造機會、等待機會、把握機會之上,他堪稱天才。
“和遠,把黑無量叫來。”他下令。
黑無量,黑家的第二号人物,軍機處首領,直接對皇上負責,是個神秘的存在。
黑無量很快趕到禦書房。
秋夜弦與黑無量商談到深夜,方才結束。
兩人都談了些什麼?凡是涉及到軍機處的事情,皆是機密,除了他們,無人可知。
秋夜弦很累了,黑無量離開以後,他也結束今天的公幹:“備辇,回上神宮。”
他剛剛踏出禦書房的門檻,旁邊的一個太監就連咳了兩聲,低聲道:“皇上,今晚是姬貴妃侍寝。”
秋夜弦目光銳利的從這名太監的臉上劃過,腳步沒有停留,也沒有說話。
“皇上,姬……”那名太監看皇上似乎沒聽到,急了,又想出聲。
“還不快閉嘴。”和遠從他身邊走過,真想抽他兩個耳刮子,“不會看皇上的心情嗎?”
這個蠢蛋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徒弟,怎麼就這麼不會察言觀色呢?
那名太監不敢吭聲了,但他覺得他沒錯,按照慣例,今天是皇上去仙霞宮的日子,皇上忘記了,他有責任提醒。
前頭,龍辇裡,秋夜弦臉色冰冷。
姬蓮連他身邊的太監都收買了?
那名太監跟了他幾年,算是他的身邊人之一,卻這麼輕易的就被姬蓮收買了?
他這份不悅尚未消失,前頭就有太監來報:“禀皇上,姬貴妃正在前頭的路口等您。”
秋夜弦皺眉,掀開龍辇的簾子一角,果然看到前方的路口上,姬連帶着兩個宮女,來來回回地走動,顯然正在等他。
這樣的深夜,天寒地凍,一向怕冷的她竟然等到現在,可見她有多想見他。
然而,秋夜弦對此并沒有感到喜悅或感動,而是怒了。
這種怒氣,就像被點燃的炸彈一般來得突然而強烈。
他這幾天染了風寒,身體不适,宮裡哪個不知道?她卻還想着他去躺她的床?
因為蘭貴妃懷孕的事,她一心想生子,隻要有機會就纏着他不放,也不管他的心情如何,這令他有些厭煩。
而且馬上就要過大年了,他公務繁忙,日日忙到深夜,她難道不知?
這種時期,她應該為他着想才對,但她卻隻顧自己的利益,甚至收買他身邊的太監,還深夜攔路,怕他跑掉是吧?他身為帝王,還得照她的意思行動?
他口氣冰冷地道:“就說朕病了,睡着了,誰都不見,讓她立刻回去。”
傳話的太監立刻往前跑,向姬貴妃傳達了皇上的意思。
姬蓮呆呆的站在路邊,美目含淚的看着皇上的龍辇從面前經過,希望皇上能被她感動。
但是,龍辇沒停,皇上沒探出頭來,也沒說對她說半句話。
直到龍辇走遠了,她才委屈的抹了抹眼淚,回仙霞宮去。
秋夜弦的怒氣卻并沒有消。
回到上神宮後,他越想越是惱怒:姬蓮越來越不懂事了!
當初要不是她過早的殺掉鳳驚華,說不定他這次暗殺狩王的行動就不會失敗!
不讓她受點教訓,他這口氣咽不下來。
“和遠――”
和遠跑進來:“奴才在。”
秋夜弦道:“将禦書房那個奴才調走,不要讓朕再見到他!”
和遠絕對不敢為自己的徒弟說話:“是。”
皇上所說的“那個奴才”就是不會看皇上的臉色,為姬貴妃賣力的禦書房太監。
秋夜弦接着道:“你親自去跟祝貴妃說,年關到了,她可以請她的姐妹入宮陪她過年。”
他這後宮才建了多久?一年都沒到,這些女人就讓他不得安甯,他不如換個新鮮的、未成精的陪他好了。
和遠領命,退下去。
沒過太久,祝貴妃收到了皇上的口谕,高興得在床上打了幾個滾。
雖然皇上前段時間表示可以見見白癡雪,但過後一直很忙,幾乎沒來她這裡,她算過之後,知道皇上近期仍然諸事不順,也不敢拿這種小事打擾皇上,這事就一直拖着。
現在,皇上提起這件事,看來她可以着手準備了。
她爬起來,順手算了一把,唔,卦象顯示,白癡雪這次運氣不錯。
大年三十這天,天氣放晴,還有薄薄的冬陽撒在地面上,将積雪映出晶瑩的光澤。
臨近午時,一輛軟呢小轎停在後宮東側的小門外,領路的嬷嬷敲開小門,出示祝貴妃的令牌後,侍衛放行。
軟呢進門,順着長長的、兩邊都是高牆的通道前行。
走了好長一段路後,前面豁然開朗,無數華麗的宮殿錯落有緻地向遠處鋪開,在積雪的映襯下,這些宮殿真是宛如瓊樓玉宇一般美麗。
“哇,這裡就是皇宮啊?”轎簾掀開了,一張臉蛋探出來,驚奇地打量四周,“你們快停轎,我要下去玩。”
領路的嬷嬷趕緊道:“七小姐,這裡是皇宮,要守規矩,不可以随意亂跑……”
“不管不管!”少女探出上半身,“我就要現在玩!反正這裡又沒有人,不會出事的。你們不停轎的話我就自己跳下去了哦,萬一我摔斷了腿,你們擔當得起嗎?”
嬷嬷吓到了,趕緊道:“停轎,快停轎。”
轎子一停,少女就跳下來,在雪地上瘋跑,邊跑邊驚奇的道:“哇哇,這是什麼草?長得好漂亮,大冷天的葉子這麼綠,好神奇哦,我要跟六姐說,也要幾株回去種!”
“哈,池裡好多魚喔!哇哇,居然還有紫色的魚?我還是第一次見呢,不知道能不能吃,我也想養幾條喔,等下也跟六姐要吧……”
“咦,小兔子?我看到小兔子啦!小兔子你别跑,我要跟你玩……”
……
少女在禦花園裡跑來跑去,不斷嚷嚷,玩得不亦樂乎。
衆侍女頭疼不已,這是可是皇宮,她這樣亂跑,萬一惹到了哪位娘娘或主子,就不好收拾了。
她們正擔心呢,就聽到前面傳來幾聲驚慌的“哎喲”聲。
緊接着,有人斥喝:“你是哪裡來的奴才?竟然敢沖撞蘭貴妃娘娘!來人,拉下去……”
領少女進宮的嬷嬷臉色一變,趕緊奔過去,朝蘭貴妃下跪:“娘娘恕罪,這位是祝家七小姐。七小姐受了祝貴妃的邀請來宮裡過年,無心沖撞了娘娘,還請娘娘看在祝貴妃的面子上,饒了七小姐這一次!”
說着,她扯了扯七小姐的裙子:“七小姐快跪下,見過蘭貴妃娘娘――”
七小姐有點被眼前的陣勢吓到了,趕緊跪下來,随後又擡頭,好奇地打量眼前穿着華麗的女子:“呀,你就是蘭貴妃麼?哇,你肚子好大哦,是不是要懷寶寶啦……”
她說得天真爛漫,就像個不谙世事的小孩子,然而,衆人的臉色全變了。
她的侍女們是因為她口無遮攔,如此打量和評論貴妃娘娘,犯了大忌,而蘭貴妃這一邊,卻是被她的美貌給驚到了。
是的,驚到了!
宮裡美女如雲,絕色佳人不在少數,然而,眼前這個少女跟宮裡所有的美人都不一樣!
這種女人,絕對是為男人而生的,還是為最有錢有勢的男人而生!
她身體的每一個部位,幾乎都是女人不喜歡的類型,比如眼神太媚、嘴唇太誘惑、聲音太酥骨、兇部太招搖、腰肢太細太妖娆、屁股太挺太圓……
但是,女人所不喜歡的這一切,卻都是男人喜歡甚至夢寐以求的一切!
這個少女,彙集了男人想從女人身體上得到的一切!
她對男人來說是災難,對女人來說更是!
蘭貴妃雙手撫着肚子,死死的盯着少女,因為教養良好而總是溫婉的眼眸,掩飾不住妒火和防範。
這樣的女人,絕對不可以讓皇上見到!
她回過神來,嚴厲的道:“本宮懷了龍胎,差點被她撞倒,按理是死罪!本宮看在祝貴妃的面子上可以饒她不死,但這般莽撞無禮之人,不可呆在宮裡!來人,将她趕出宮去――”
如果這女子不是祝家的人,她一定将其杖斃!
幾個宮女立刻上前,準備拖祝七小姐出去。
七小姐跳起來,撒腿就跑,邊跑邊嚷:“你們太不講理了!我又還沒撞到,你憑什麼趕我?再說了這裡又不是你家,我是來看六姐的,我六姐也是貴妃,又不比你差……”
蘭貴妃聽得更加火大,怒道:“你們都給我上,抓到後掌嘴!”
十幾個宮女從不同的方向包圍過去,将祝七小姐圍在中間。
一名宮女揪住祝小七姐的兇口,揚起手掌,準備朝她那張足以吸走男人魂魄的嘴唇打下去。
祝七小姐吓得閉上眼睛,尖叫:“救命――”
“打!給我狠狠的打!”蘭貴妃眼裡的殺機一閃而過,就算殺不了,也要好好教訓這丫頭。
“住手!”突然,一個低沉、威嚴的男子聲音響起來。
蘭貴妃身體一顫,閉上眼睛,雙手下意識的撫了撫腹部,心裡怆然:完了!還是讓皇上看到了!
以後,她們這些當嫔妃的,日子要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