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驚華隐在樹影深處,看着鎮守山口的士兵将出城者的行禮全扒了出來,連一張紙片都不放過。
山口兩側還分别用厚布圍出兩個密閉的空間,用以對男女行人進行搜身。
據那些被搜完身的行人說,他們幾乎連底褲都差點被扒下來了。
如此嚴密的盤查,恐怕沒有人可以挾帶任何不能見人的物品出城。
而鳳驚華的身上就有不可見人的東西,比如那把屬于巴甸的刀鞘,另外,她的哥哥絕對不會讓人将他扒光并進行搜身。
她們要怎麼出城?
她可以保證烏牙叉認不出她就是綁架者,但是,烏牙叉一定認得她從他那裡拿走的刀鞘,所以,事情很麻煩啊。
鳳驚華站了很久,都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
但她更想不明白的是,隻不過是一把刀鞘而已,這把刀鞘隻會對巴甸造成影響,根本就不可能指證烏牙叉與巴甸有勾結,烏牙叉為何要如此拼命的尋找這把刀鞘?
不管她怎麼想,她都覺得烏牙叉查得這麼嚴,就是為了找回被她拿走的“證據”。
這其中是不是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緣由?
天快暗了,已經到了不能出城的時間。
鳳驚華慢慢往回走,不斷的轉動腦子,思考着種種可能和辦法。
路過飲苦居門前的坡道前,她忽然想到:能不能再“請”霧公子幫一次忙?
霧公子都已經幫過一次忙了,再幫第二次忙又如何?
他若是不幫,她就威脅他,把他是她的“同夥”的事情說出去。
這麼做是有點不厚道,但她也是迫不得已,而且霧公子身為半個出家人,就再慈悲為懷、普度衆生一次吧。
她沒有盲目上坡,而是先在飲苦居四周繞了一圈,确定沒有人埋伏且沒有人注意到她後,她才隐在竹影裡,無聲無息的潛到飲苦居門前,敲門。
門開了,然而開門的卻不是霧公子或霧公子的那兩名随從。
而是一個透着莽氣的持刀大漢。
四目相對,雙方都愣了一下。
但很快,在佩刀大漢反應過來之前,鳳驚華一記重拳擊在他的腹部上,而後一記手刀砍在他的頸側,成功的将他打暈。
而後她閃進門裡,迅速将門關上,将大漢拖到黑暗的地方。
飲若居從不留人過夜,何況是一個佩戴武器的莽漢?
而且這個莽漢開門開得這麼快,明顯就站在門後,而他拿刀在手,明顯是在守備,飲苦居這麼一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地方,出現在這麼一個大漢,不是很奇怪嗎?
她迅速察覺到這裡出事了,而她突然出現在這裡,已經引起莽漢的懷疑,所以她先下手為強,将其打暈。
将莽漢放好後,她轉頭打量四周,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
短短幾天不見,原本清靜幽美的庭院已經一派狼藉,就跟剛剛開墾過的荒地一般,所有的花木全被砍掉,所有的草棚竹棚都被燒掉,甚至連草皮都被翻了過來。
這哪裡還是讓人一看就心情甯靜的小小世外桃源?
根本就是被軍隊肆虐過的村莊一般悲慘。
隻有那間木屋孤零零的立在庭院的中央,并透着孤獨的燈光。
鳳驚華慢慢朝木屋潛去,而後躲在窗外,探出半個腦袋往屋裡瞄,頓時又是暗自心驚。
屋子裡,霧公子被五花大綁,傷痕累累,而他的兩名随從更是被綁在柱子上,身上全是血,顯然是遭到了重刑。
十幾名如狼似虎的官差坐在桌邊,吃吃喝喝,好不快活。
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鳳驚華暗道,難道烏牙叉還是遷怒到霧公子身上,或者以為霧公子跟自己有勾結,所以對霧公子嚴刑逼供?
烏牙叉到底為了什麼對那件事情如此執着,連不問世事的霧公子都不放過?
還是巴甸察覺到了風聲,對烏牙叉施壓,逼烏牙叉務必将她找出來,烏牙叉急病亂投醫,便将罪名扣到霧公子頭上?
霧公子不會有性命危險吧?
想到這裡,她心情不由就是一沉。
不行,她不能袖手旁觀,任由霧公子這樣被折磨。
她坐在窗外,靜靜的聽着屋裡的動靜,那些官差吃吃喝喝,有說有笑,卻沒有說出什麼有價值的情報,估計他們也不知曉什麼内情。
等了好久以後,那些官差終于吃飽喝足,醉醺醺的找地方睡去了,隻留下兩三個人看守霧公子。
那幾個人也醉得不輕,要麼趴在桌上,要麼躺在地上,打起盹來。
時機到了。
鳳驚華無聲無息的翻窗而入,幾個手刀,就将那幾名正在打盹的官差打暈,而後蹲在霧公子的面前,輕拍他的臉,低聲道:“霧公子,醒醒,快醒醒。”
霧公子好一會兒後才慢慢的睜開眼睛,看到她後微微蹙眉:“怎麼是你?你還沒有逃走麼?”
鳳驚華歎氣,撒謊:“準備逃走了,但又擔心你,所以過來看看你的情況,結果發現你被抓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說完之後,她眼睛猛然一圓,雙唇一張,他說話了?
他居然說話了?
好吧,雖然很突然,但她真心認為他這樣的人不是啞巴才比較正常,所以吃驚也就是那麼一瞬間。
霧公子看到她的表情,猛然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但是,說都說了,他也不能再裝啞巴是不?
于是他也裝作沒意識到的樣子,淡定的道:“烏城主在被你綁架的那天丢失了非常重要的東西,他很是着急,到處找你,還懷疑是我在他昏迷的時候偷走了東西,便将我們三人綁起來,逼我們說出那件東西的下落,還将飲苦居徹底翻找了一番。”
鳳驚華看到自己連累了他,有些抱歉:“我欠你一個人情。不過,烏牙叉到底在找什麼東西?”
那把刀鞘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霧公子搖頭:“我不知道。他沒有明說,隻說讓我把你和拿走的東西交出來,我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鳳驚華道:“你不是虛無大師的弟子,是不問世事的隐居者嗎,他怎麼敢對你下手?”
飲苦居在岚城百姓的心中就是聖地,烏牙叉居然敢毀了這裡,還敢對霧公子下如此重手,根本就是在冒天下之大不諱,消息傳出去,恐怕會大失人心。
霧公子道:“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我隻能說,烏城主丢失的東西重要到他不惜徹底毀了這裡,甚至還有可能會殺了我們,以此滅口。”
鳳驚華暗驚:“他敢殺了你們?消息傳出去,他這城主的地位還能做得穩嗎?”
“你太高看我了。”霧公子苦笑,“就算世人看在我師傅的面上對我客氣幾分,但我何德何能,可以讓城主這樣的大人物不敢動我?飲苦居與世隔絕,我又從不踏出居處半步,世人無從得知居裡的事情,更不知我長甚麼模樣,我就算被城主殺了,城主也很容易封鎖消息,不會讓世人察覺的。”
鳳驚華想了想,歎氣:“說得也是,我對你的處境深表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