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閃電劈過天空,将天空劃出幾道大口子。
傾盆大雨就像找到了爆發的渠道,瘋狂流瀉向大地。
森林裡頓時風雨飄搖,明明隻是夏末秋初,秋骨寒卻覺得如處深秋,遍體寒涼。
離他其實不是很遠的地方,連橫停下來,摘下面具,抹了抹臉上的汗水,罵了一句:“靠!”
手下道:“老大,咱們還要找嗎?”
連橫看看頭上的大雨瓢潑,又看看四周的黑暗,罵道:“還找個屁!先回指揮處,别讓那些兔崽子看出端倪和趁機作亂!”
沒有人可以在下着大雨的夜晚的森林裡找人。
非要找的話,就等着賠上所有人的性命吧。
如果秋骨寒真是做大事的人,不論遇到多大的挫折,都不會那麼輕易的被幹掉,總會有辦法克服和解決眼下的難題。
他已經盡力了,能不能活下去就看秋骨寒的造化了。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要隐瞞秋骨寒被不明敵人擄走的消息,穩定軍心,維持朝廷軍隊戰事穩定推進的局面――直到找到秋骨寒回來或他們找到秋骨寒。
他們悄然返回峽谷上方的指揮所,守在帳篷之外。
不時有将領前來求見王爺,都被假面勇士攔了下來,說王爺正在和探子讨論軍機,有什麼事由他們去通報和傳達即可。
将領們都知道他們是王爺的心腹,王爺去哪裡都一定會帶着他們,他們既然在這裡,将領們也不會平白懷疑王爺不在此處,便将要彙報的事情傳給了他們。
他們進入帳篷,向臨時代替秋骨寒的連橫通報。
連橫幹脆就代秋骨寒拍闆軍務。
他本就出身皇族,又跟着秋月明那麼多年,對國事、政事、軍事都有所接觸,論戰鬥經驗,更是遠在秋骨寒之上,眼下要處理這些軍務,絕對能夠勝任。
隻是,他一邊處理軍務,一邊聽着外面的雨聲,不斷在心裡歎氣。
這麼大的雨夜,溫度極底,那個小鬼,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怎麼樣了?
情況很糟。
被卡在樹冠間很久,又被大雨淋了很久以後,秋骨寒的身體又僵硬又冰冷,要不是他身上帶有一些食物和保護心脈的藥物并及時服用,他大概要立刻染上風寒了。
在苦苦等待救援的時候,一陣又一陣的大風吹來,樹枝飄搖得厲害。
他受到飄搖的樹幹與樹枝的沖擊,直挺挺的從樹冠上栽了下來。
大樹很高,好在下方的樹枝阻緩了他的落勢,加上地面有雜草和厚厚的泥水,令他不至于跌得更壞。
但是,大樹下面居然是個斜坡,他這麼跌下來,還沒趴穩,身體就往坡下滾去。
他叫苦不疊,然而,冰冷、僵硬、受傷的身體無法做出反應。
他隻能拼盡全力,伸手抱住頭部,竭力保護自己的腦子不至于被嚴重破壞。
“咚”,他的腦袋撞在什麼東西上面。
他就聽到了這一聲撞擊聲,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在昏迷之前的那一丁點意識裡,他隻有一個祈禱:但願他還能再醒過來,但願他還能活着回去,還能再見到……
上天似乎聽到了他的回應。
不知昏迷多久以後,他的身體哆嗦了幾下,而後慢慢的睜開眼睛。
在睜開眼睛後的好一會兒,他的意識仍然保持着半昏迷的狀态,腦子渾渾噩噩,視線模糊不清,不知身處何處,不知自己是死是活。
隻是,他覺得身體好溫暖,比之前的冰冷不知溫暖多少倍。
他……還活着?
這個突如其來的念頭,令他就像服下了靈丹妙藥,瞬間清醒和興奮了不少。
視線也變得清晰了許多。
然而,在看清眼前的場景後,他的喉頭湧起洶湧的苦澀。
老天爺從來就沒有善待過他。
當老天爺給了他一絲希望和生機的時候,隻是為了讓他面對和承受新的磨難與困境。
就像現在一樣。
他被綁在一根呈“十”字的柱子上,身體也呈“十”字的被綁縛,綁得很牢很堅固,比起之前卡在樹冠上的時候還動彈不得。
而眼前,是一個山洞,洞裡燃燒着火焰,所以他才會覺得溫暖。
而跟前的火焰的後面,是一群虎視眈眈的、臉上畫着花紋的、佩戴各種兵器的人――湯矶部落的戰士。
居然落到了湯矶部落的手裡,這下子,更麻煩了。
“回答問題,就給你一條活路。”一名看起來頗為威嚴的絡腮大漢走上前來,拿手中的刀的刀背輕拍他的雙頰,“你們的頭兒,也就是那個叫什麼秋親王的,他躲在哪裡?長什麼樣?他的身邊都有哪些防護?”
打了幾個月的仗,他們損失慘重,心裡明白,正面交戰是打不赢朝廷軍隊的,他們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幹掉朝廷軍隊的頭兒,擾亂對方軍心,破壞對方的布控,找機會逃出湯矶山,然後在外面的世界隐匿起來,伺機而動。
而現在,他們被逼得退守在峽谷森林的深處,朝廷軍隊雖然很難找到他們,但他們被困在這種地方,也非常被動。
對于他們來說,最好的辦法找到對方統帥的所在,利用己方對地形和環境的熟悉,暗中潛到對方統帥的營地,将對方殺掉。
不是他們自誇,如果他們有明确的目标和準确的地點,憑他們對湯矶山的了若指掌,一定能潛進對方的營地。
之前,他們也抓到了一些探子,但那些探子要麼就是什麼都不說,要麼就是透露假情報,令他們一籌莫展。
其實,有幾個骨頭軟的探子并不是透露假情報,而是秋骨寒早就預防着這一招,隔着一定時間就換指揮點和布防,免得有人出賣己方的情報。
秋骨寒的身體不那麼冰冷了,腦子也随之冷靜下來。
他暗暗的觀察四周,看着那個人,沉默了半晌才道:“你們還是投降吧。隻有投降才能保證你們的部族能夠延續下去……”
才開了個口,他就被重重的踢了幾腳,差點沒噴出血來。
“投降?”對方很憤怒,“我們部落數百年來一直生活在這裡,與世無争,卻淪落為你們主子的奴隸,生生世世開采石材,進貢朝廷,公平和天理何在?還有,我們部落死了這麼多人,難道就白死了?就算是為了給他們報仇,我們也絕對不會投降……”
秋骨寒平靜的聽對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