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骨寒大喜過望,沖他拱手:“大伯,這事就靠你了。我向你保證,隻要我出征,一定會打赢,再次立下軍功。”
夏物生呵呵一笑,也是得意非凡:“好好好,這事就交給我去辦,你呢,這段時間就好好研習兵法,努力練功,等着準備領兵打仗吧。”
而後,伯侄倆其樂融融,一起用了晚膳,而後夏物生才問起秋骨寒在費國的詳細經曆,秋骨寒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把不那麼重要的經曆都告訴了夏物生。
當然,最重要的、最秘密的經曆,他是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這一個晚上,從費國回來的英雄很多,而他們的遭遇,卻各不相同。
啪――這是黑無涯得到的遭遇,一巴掌。
但黑無量不是用手扇的,用手扇太疼,他用的是木頭人。
木頭人有手有腳,能跑能動,木頭人在黑無量的操縱下,用木制的手給了黑無涯一巴掌。
這一巴掌扇得挺狠,但黑無涯卻沒有什麼明顯的感覺,甚至心不在焉。
因為,他滿心想的都是他的研究室。
在瑤京也好,回京的路上也罷,他都不能盡情的進行機關研制,心裡想他那間什麼都有的研究室已經想很久,他現在就想趕緊結束這次會面,鑽進研究室裡進行研究。
所以他不解釋,不反抗,随便黑無量怎麼罵他。
“我問你,你為什麼不殺了鳳翔空父女和陰九殺?”黑無量怒吼,“鳳翔空受了重傷,他們一定還被費國人追得到處逃到處躲,你明明有那麼多機會下手,為什麼還讓他們活着回來?”
有費國人和黑無涯這兩道雙保險,陛下相信鳳翔空一定會死,鳳驚華和陰九殺兩人就算不死也應該受到重創才對,結果,三個人一點事都沒有!
陛下對他很失望,對黑家很失望。
當陛下收到鳳翔空被救回來、并與狩王等人一道進京的消息時,将他招了過去,把信丢到他身上,沒有訓他,隻是道:“黑家,太令朕失望了。”
而他,對黑無涯非常失望。
“我沒有下手的機會!”黑無涯不得不解釋,“我很想殺了鳳翔空或陰九殺,但他們似乎早就對我有所防備。鳳翔空被救出來以後,我一直沒有機會接近鳳翔空,哪怕隻是靠近一點,都有人緊緊盯着我,我根本沒法下手。陰九殺的事情也是一樣。”
他說的是實話,鳳驚華從來就沒有安排他跟鳳翔空同一組。
他也沒有機會與陰九殺單獨相處,他每次想下手的時候,都有人在旁邊盯着或妨礙,根本無從下手,就連返回的時候,他也是第二批走的,沒能跟鳳翔空與陰九殺同行。
當然,他也沒有很強烈的想殺他們的心思,他就是有機會就殺、沒機會就算了的心理――不是出于他的本意,他向來不會盡力,否則,他能不能成功,很不好說。
“真的不是我不想殺,而是根本沒有機會……”
啪――他的臉上又挨了木頭人一記耳光。
“沒有機會?沒有機會就幹不了嗎?”黑無量怒罵,“沒有機會,你為什麼不自己創造機會?逃跑的過程中,養傷的過程中,晚上睡覺的時候,分散行動的時候,這些不都是機會嗎?就憑你弄的那些機關,幹掉一兩個人到底有什麼難的?”
黑無涯道:“可他們不是普通人……”
“但你也不是普通人!”黑無量拍桌子,“你是頂尖的機關大師!是我們黑家最有前途的年輕一代!是我想将黑家交給你的接班人!可這樣的你,實在太沒用了!”
黑無涯不說話。
他不知道有什麼好說的。
反正他也不可能現在跑去殺鳳翔空和陰九殺是不是?
“你知道你這麼不中用,把黑家害得多慘嗎?”黑無量越說越氣,“這段時間來,陛下都不找我商量事情了,有什麼事情都直接交待解庸和謝魈,再這樣下去,我也好,黑家也罷,就要被邊緣化了……”
他不斷分析和說明黑家的處境,但黑無涯卻全然不關心。
黑無量說得口幹舌燥,卻見黑無涯還是一臉木然,真是氣急攻心:“你任務沒辦成,給黑家帶來這麼糟糕的影響,如何還是這般淡定?”
黑無涯不說話,隻是在心裡嘀咕:反正事情都這樣了,還要我怎的?總不能以死謝罪吧?
“你為何不說話?覺得自己沒有錯是不是?”黑無量簡直要氣瘋了,冷笑連連,“你不是沒有機會,而是舍不得下手吧?你迷上鳳驚華那個女人,想爬上她的床,所以才舍不得對她的父親下手是不是?看來我真是高看你了,你不過就是個美色迷心的廢物……”
“才不是!”黑無涯忍不住解釋,“我沒有迷戀她。隻是以前對她有些興趣罷了。現在沒有那麼大的興趣了,你不要扯這些與事實無關的東西……”
他初見鳳驚華的時候,覺得她身上充滿了神秘與謎團,就像一道表面看起來除了好看點就沒有什麼特别之處、實則充滿了玄機與秘密的機關,令他産生了想去徹底拆解、研究透切的熱情與欲望。
但跟着她跑了很長一段時間,可以近距離的、多方位的觀察她和了解她之後,他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對她的熱情和興趣下降了許多。
當然,他現在對她還有點興趣的,隻是不再那麼執着。
另外,鳳驚華是鳳驚華,鳳翔空是鳳翔空,在他的認知裡,他要殺鳳翔空的事情與鳳驚華并沒有什麼關聯,他完全不存在“鳳驚華可能是我朋友,我殺了她的父親可能不太好”這種觀念。
“我一提到她,你就反駁,還說你不迷戀她?還真是有出息啊!”黑無量冷笑連連,“你這次去費國,不僅沒除掉目标,還幫了目标大忙,你風光了,成英雄了,黑家卻慘了!”
黑無涯又不說話了。
他覺得他跟黑無量說不通,不如什麼都不說。
黑無量看他一副“我是木頭人,我沒有感覺,你愛怎的就怎的”的态度,隻覺得自己是對牛彈琴,一時間也有些心灰意冷,便疲憊的揮了揮手,“暫時罰你禁足在家,面壁思過。至于進一步的處置,待我想清楚了再說。”
黑無涯聽到這話,如獲大赦,扭頭就走,話都不說一句。
黑無量看他一點危機意識和悔過意識都沒有,搖着頭,坐下來,對木頭人道:“木頭,你說黑家能交給他嗎?”
木頭人機械的揮動木臂,兩顆眼睛黑洞洞的,看不出什麼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