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憂公子想了想:“我未見過鳳驚華的面容,也不知她究竟生得如何美貌,但論氣度和感覺,鳳驚華剛中帶柔,穩重大方,巾帼不讓須眉,含玉小姐則甜美可愛,鐘靈毓秀,就像精靈和妹妹一般,很是親切和讨喜。”
“可愛型的啊?”姬臨風若有所思,“這種類型的美人應該考慮入選。”
幾個人說說笑笑,很快就到了梨香院。
姬臨風絕對是梨香院的名人和偶像了,不管是姑娘們還是客人們,幾乎沒有不認識他的。
他一提出要評選“新京城四美”的事情後,立刻一呼百應,引發衆多客人的響應。
這一夜,梨香院就沒有安靜的時候,衆男人熱烈的讨論如何評選出最有權威的四大美人,并超級積極地推薦人選,幾名書生不斷地記錄衆人報上來的名單。
天亮的時候,衆男人終于列出一份長長的候選美人名單,準備一一去見這些美人,從中評選出最有代表性和最有魅力的四人。
當然,選美是要的,借機認識和親近美人也是要的,公私兩得,妙極了。
因為一夜未眠,這些男人此時都累了,紛紛跑去睡眠,隻有一小部分客人沒錢多住一天,便離開梨香院,要麼回住處睡,要麼就近住在價錢便宜得多的蓬萊客棧裡。
秋骨寒一直在等,等姬臨風來找自己。
姬臨風是出了名的風流公子,最愛結交紅顔知己和文人雅士,她認為自己表現得如此含情脈脈,姬臨風一定會來搭讪,但一夜過去,姬臨風沒來。
于是他又遮着面紗,坐在二樓的窗前,繼續等姬臨風上鈎。
然而将近午時,姬臨風還是沒來,其他二少也沒有來。
他不甘心,打算繼續守株待兔,但這時候,司馬承派人送口信給他:“馬上回來,否則就向那位大人禀告。”
“那位大人”指的是狩王。
秋骨寒咬了咬牙,不得不先回去。
這時,被他派去向狩王了解“花夫人失蹤”之事的陰風也回來了,狩王轉告他“自有安排,不必擔憂”。
他歎氣,鑽進轎子:“回去吧。”
他簡直就是多此一舉,真是傻瓜。
他不知道,姬臨風在發動“新京城四美”的評選後是想帶人去拜訪他,看他是否夠格入選的,但因為這天早上太累,跑去睡眠了,才讓他“獨守空房”這麼久。
還有一件事是秋骨寒所沒有意識到的:他才出來了這麼一天,就被冠上“病西子”的稱号,并因為姬臨風組織的“新京城四美”評選活動而一夜成名。
無數無聊的男人都在打聽他是哪家的小姐,聽說他可能就是傳說中的“歸靈仙子”後,更是蜂擁前往歸靈山找她和看她,以此為樂。
好在秋骨寒雖然會偶爾出門散散步,彈彈琴,卻絕不讓任何人知道自己是司馬家的人。
這次回去,他抵達歸靈山腳下時已是傍晚,行人和遊人基本都已散去,也沒有人知道他歸向何處。
這個時候,秋骨寒挂念的鳳驚華正在吃晚飯。
黑無涯坐在她對面,看着她。
鳳驚華吃的是一肉一素一湯,飯菜都很可口,她吃得很香,即使她現在被軟禁了,插翅難飛。
吃得差不多以後,她對黑無涯微笑:“黑公子不吃麼。”
黑無涯道:“我還不餓。”
他一天隻吃兩頓飯。
據黑家研究,吃得太多了會導緻腦子和行動變得遲鈍,而且做飯和吃飯會耗不少時間,少吃一頓,能省下時間。
當然,現在的黑家已經不像以前那樣捉襟見肘和忙碌不堪,但一天兩頓的習慣還是保留了下來。
鳳驚華慢慢地喝湯,喝完以後拿毛巾細細擦嘴,問:“黑公子為什麼這樣看着我?”
這個男人比看起來的還奇怪。
他綁架了她以後就把她關在這棟宅子裡,讓人好吃好喝的伺候她,并一言不發地看着她。
她是不怕被任何人看到死的,但是,這樣看着她到底有什麼意義呢?
黑無涯一般不會說謊,也不會需要說謊:“你很有趣。”
鳳驚華笑:“哪裡有趣?”
黑無涯道:“看起來簡單,其實一點都不簡單。”
鳳驚華:“……”
好吧,這算是一個理由,這個男人也不是做事不用腦子的。
“就跟厲害的機關一樣。”黑無涯忽然又補充,“我想把你拆了,把你是怎麼做出來的。”
鳳驚華:“……”
她就說嘛,這個男人怎麼會對容貌如此平庸的她感興趣,原來是把她當成有趣的機械來研究。
不過,她可以認為他有将她切成幾十塊的意圖嗎?
半晌,她笑笑:“如果你真的把我拆了,我就會死,迅速變成一堆爛肉,然後消失不見,那樣,你就什麼都研究不到了。”
黑家有一段很長的黑色曆史,據說,黑家曾經研究如何制造能媲美真人的機關人,為此真的拆了不少活人,因此而被世人視為惡魔家族,被打壓了數十年。
現在的黑家看起來融入了正常社會,懂得守“規矩”了,就是不知他們在私底下是否還在進行這種違背道德倫理的實驗。
“你說的是。”黑無涯也不是真的一點常識都不懂,“所以我不會拆了你,我會好好觀察你。”
原來就是這樣的原因,他才要這樣盯着自己啊?至少,這份毅力還是很讓人佩服的。
“如果你對我這樣的人這麼有興趣的話。”鳳驚華慢條斯理地道,“我建議你去研究皇上,拆了他更好,因為,他的内部構造和成分比我更複雜,更精密。”
“确實是這樣。”黑無涯也不否認,“不過我對付不了皇上,而且我還要靠皇上才能研究我想研究的很多東西,所以我不能動他。不過,我看她特别順眼。”
鳳驚華:“……”
跟這種男人說話,開始時還行,久了就沒意思了。
她起來:“時候不早了,我要去睡了。”
黑無涯也站起來,跟在她後面:“你睡吧,我會繼續看着你,不會打擾你。”
這個男人……鳳驚華一臉黑線,她能跟他講道理、講禮義廉恥嗎?
答案是不能。所以她隻能安慰自己,至少她洗澡和上茅廁的時候他是不會看的,她應該學會知足。
回到房間,她在鏡子前坐下,梳頭。
黑無涯突然伸手撫了撫她的臉,問:“你臉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鳳驚華被他的舉動吓了一跳,定了定神:“自己劃的。”
黑無涯問:“為什麼?”
鳳驚華一臉無所謂:“被男人盯上了,所以自殘毀容,避免了被侵犯的命運。”
“這樣啊,真是可惜了這麼好的成品。”黑無涯居然說得有一點遺憾,“我幫你作兩個殺人的小機關吧,若有人敢侵犯你,你殺了他便是。”
鳳驚華有些意外:“你做這種東西給我,不怕我為了逃走或報複而殺掉你?”
黑無涯道:“你若殺了我,一定也會馬上死,你不是想死的人。”
好吧,鳳驚華承認他說對了,于是聳聳肩:“我确實很需要這樣的機關,就麻煩你幫我多制造幾個了。”
“幾個不可能。”黑無涯說得很嚴肅,“這種小機關想達到殺人的程度,很難制造,我現在隻能先做兩個。”
鳳驚華微笑:“兩個就兩個,多謝。”
“我現在就去。”黑無涯站起來,往外走,走了兩步又停下來,“你不要試圖逃走,這宅子外圍有很多機關,走錯一步會被殺掉。”
鳳驚華笑得有點牽強:“呵呵,我明白了,謝謝提醒。”
黑無涯盯着她,想了想,又強調:“我絕對不是在吓唬你。”
他這是在擔心她會不小心被殺掉嗎?
鳳驚華又微笑:“我知道你很厲害,還是個實幹主義者,不會虛張聲勢吓唬人。”
“那就是。”黑無涯顯得放心了一點,走出去。
鳳驚華将梳子往桌面上一拍,往後一倒,覺得很累。
這個男人的目光,就像一把沒有實體的、小巧輕薄鋒利的刀子,一次次地将她的軀體拆分成無數部分,然後研究每一個部分的成分、作用,以及這些部分如何運作。
她有一種預感,這個男人能看到任何東西的本質和内在――除了感情。
隻要她還是鳳驚華,不管她擁有多少張面具和變成什麼樣子,他都能認得出她。
他的這種能力,或者說是天賦,令她毛骨悚然。
她隻能慶幸她還在秋夜弦的身邊時沒有認識他,要不然他随時都會毀了她。
躺了一會兒後,她站起來,推開窗子,打量這座圍牆很高的宅子,觀察和尋找那些機關。
但她沒看出任何異樣。
她曾經接觸黑家的機關數次,評價隻有十六個字“天衣無縫,步步殺機,稍有差池,全軍覆沒”。
她這次會出現在這裡,并不是黑無涯的綁架水準有多高,而是因為她是自願被他綁架的。
她身上遍布傷痕的事情已經傳開,導緻她的處境相當不妙,她需要徹底消失且不能讓任何人懷疑到她和狩王身上。
就在這個時候,想要什麼就一定要得到的黑無涯出現了。
黑無涯要得到她,狩王強硬拒絕,黑無涯便暗中綁架她,她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将計就計,自投羅網,讓黑無涯将她綁走并囚禁起來,同時放出風聲,讓世人懷疑黑無涯――這就是她和狩王的計劃,至此執行得很順利。
接下來,她會從黑無涯這裡再度消失,如此她便能成功的“徹底消失”,無人懷疑她和狩王。
她被綁架的時候,有連橫和狩王的人暗中盯着,那些人理應知道她被關在哪裡,但這裡機關重重,殺人無形,他們能突破得到黑無涯設下的機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