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解惑
南夜太初伸出手,溫柔地将千陌臉上一層薄薄的僞裝撕掉,露出她原本細膩粉白的俏臉,眼含寵溺地看着她。
千陌被他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看得不好意思,垂了眸,微偏了頭從眼皮底下和他對望着,嘴角還勾起一抹笑意。
這兩個人,簡直是當衆秀恩愛,虐單身狗!
子九弦看不下去了,他握手成拳放在嘴邊假意的咳了咳:
“咳咳,注意影響注意影響,大家還等着你們解惑呢。”
南夜太初将頭轉回到正常位置,雙手負在身後,雲淡風輕,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千陌的臉皮也不是一般的厚,微微瞪了子九弦一眼,用眼神威脅“走着瞧,以後有你好看”。
豔傾公子站在人群裡,身上還帶着點點血迹,也顧不上影不影響儀容了,他直接了當地問出了衆人的疑惑:
“柳小姐,我們現在都能猜到你假死是為了引出幕後的真兇,但是你又是如何斷定真兇會來靈堂呢?還有那隻蝴蝶又是怎麼回事?它随便停在一個人身上那人就是兇手了嗎?”
千陌看着衆人尋求真相的期盼目光,脆生生地說道:
“這事說來話來,讓我從頭說起吧。相信你們現在也知道了,我在寂光寺被人設局卷入了涉嫌殺死柳王氏的案子中,也因此被關到了大牢裡,但李大人并未判我是兇手,加上逍王殿下的名望,我在牢裡過得很自在很舒坦。
“逍王殿下推測,真兇可能晚上會潛到大牢裡來伺機殺了我,做成讓我畏罪自殺的假象,以坐實我的罪名,于是他和他的手下便守在了牢房外,準備守株待兔抓住真兇。
“巧的是,昨晚子九弦深夜帶着吃的來看我,為了不被阻攔,他将守衛和牢頭們,還有犯人們都麻倒了。他的到來不在計劃之内,也出乎了我的意料,更巧的是,由于他動了手腳,導緻那個真兇輕而易舉地就潛入了大牢,也剛剛好避過了外面人的監視。
“接下來的你們應該猜得到了,我在子九弦面前被兇手擊了一掌,直接死在了他的懷裡。”
說到這裡,有大臣忍不出插嘴問道:
“被那個兇手全力一掌擊中了後背,必死無疑,那玉璃郡主又是如何複活的?經脈盡斷可是短時候間無法修複的啊,即便是還魂丹隻怕也做不到。”
子九弦也是面帶疑惑,“是啊,阿陌,當時我明明看着你噴出一大口血倒在我面前,連鼻息都沒有了的,後來怎麼又活過來的?”
他在千陌倒在他懷裡的時候,明明摸過她的脈搏已經不跳動了的,後來南夜太初給千陌擦洗幹淨換了中衣抱到棺材裡時,他不小心又碰到她的手腕,卻再次感覺到她的脈搏又動了起來。
當時他就要驚呼出聲,不料南夜太初淡淡地朝他瞥了一眼,聰明的他立即意識到了什麼,便不再做聲。
千陌笑盈盈地看向南夜太初,眼裡全是柔情:
“這就要謝謝我的逍王殿下了,他在昨天帶書給我的時候,就将一件金絲軟甲拿給我貼身穿上了,有了它在,任何刀劍拳擊都傷不到我。”
“那你當時吐的血,可是真血啊。”
子九弦心有餘悸地說道,要不是因為那血有血腥味,是真正的人身上的鮮血,他又怎會在當時傷心至極的大叫起來,也因此将南夜太初和夜鬿呼喊了進來。
千陌朝子九弦不好意思地看過去,歉意地說道:
“對不起,九弦,當時是打算瞞着你的,為了效果逼真,我事先在嘴裡含了一袋血,等我被兇手擊中倒下的時候隻要咬破嘴裡的血袋,就能噴出真血來以假亂真了。讓你為我擔心了一晚,真的很抱歉。”
子九弦又怎會真的怪千陌,淺哼了哼,眼睛斜睨着一旁的某位王爺:
“阿陌,我不怪你,要怪我就怪那個讓你身處險境,以身當誘餌的人,哼,早晚我要将你從他身邊奪回來。”
他這話也不過是說說,給南夜太初添點堵罷了,心裡可是明了這兩人的愛情情比金堅,外人是拆散不了的了。
南夜太初全然不為他的話所動,依舊神情清朗地站在原地,一派勝者為王的姿态,“氣”得子九弦暗地裡咬碎了一口白牙。
千陌笑了笑,接着先前的話題說下去:
“我曾經學過龜息法,所以閉了呼吸瞞過了子九弦,被逍王殿下抱回王府後,借着要給我換壽衣的名義,将所有人關在了門外,我們倆在屋裡讨論了接下來的行動,決定繼續将計就計,引蛇出洞。接下來的,就請逍王殿下給你們解惑啦。”
千陌笑吟吟地将話題抛給了南夜太初,後者淡淡地接道:
“陌兒在寂光寺花林裡捕到的那隻七彩蝴蝶恰巧正是傳說中的七日相思蝶,能根據氣味尋找到散發這種氣味的人,所以在屋内的時候,陌兒便将相思蝶解下來交給了本王。”
子九弦懶洋洋地插嘴說道:
“要不是我,你們還不知道它就是追蹤蝶呢!哼,居然瞞着我用計。”
他可是還不忘記被這兩口子聯手騙了的事情,他和他們的關系這麼好,他們居然敢騙他,居然敢在定計謀的時候不和他商量,是可忍,他不可忍!
想想他當時急得手足無措抱着千陌大喊大叫的悲傷難過的樣子,而某人卻在一邊不急不徐,他就氣不打一處來。怪不得昨晚南夜太初的表情并不是十分悲傷呢,感情人家知道那是假的。
南夜太初才不會像千陌一般覺得對不住他,也許他心裡會有這想法,反正臉上是一絲愧疚都沒有。
“确實是要感謝子九弦發現千陌手上的是七日相思蝶,這也讓我們的計劃稍稍做了變通,原本是想在當晚悄悄露點口風出去,說陌兒似乎有意識恢複的迹象,然後引真兇上鈎,但這個方法并不見得能奏效,如果真兇擔心王府守衛森嚴而不來的話,引蛇出洞的計劃就失敗了。
“多虧了這隻七日相思蝶,本王臨時決定将計就計設靈堂辦喪事,這樣,真兇才有可能趁着來吊唁的人多而混進來查探虛實,到時候隻要放出相思蝶找到這個真兇就行了。”
李同江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見衆人又向他看來,李同江摸了摸下巴上的幾根稀疏的胡須,一闆一眼地說道:
“下官來王府的時候,逍王殿下借機将下官請進室内,說出了用相思蝶尋找真兇的計劃,下官也曾聽說過相思蝶有追蹤尋人的技能,便回京兆府取來了那柄殺人兇器,接下來的事情你們都在場看到了。說實話,下官也沒想到會在靈堂當場就找到兇手,本來還以為會經跟着這隻蝴蝶在京城裡跑一圈呢。”
千陌笑盈盈地說道:
“這個好解釋,每一個職業殺人犯都有一個共通的心理,那就是他們想要回到現場來确定受害者是否真死亡,同時也通過到現場的行為來暗示自己的高明與官府抓不到他的無能,以滿足他們的成就感與愉悅感,所以,能夠在靈堂這裡抓到真兇,我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對兇手的這個認知,還是千陌從現代的一部美國電影裡得到的知識:罪犯都喜歡回到現場。
所以,她才會給南夜太初提出這個引蛇出洞的建議,用自己當誘餌,引兇手上鈎,從而找到他背後的那個人。
可惜,依舊差了一着,直接殺人的真兇是找到了,但設計這一切的人卻仍舊沒有找到。
他就像個不定時的炸彈一樣隐藏在不知名的地方,伺機再爆炸。
這讓她不敢掉以輕心。
南夜太初淡淡地說道:
“好了,現在沒什麼事了,兇手已經抓到,謝謝各位赴了這場局,做了見證人,也讓你們受驚了,本王就不多留各位了,都散了吧。”
來吊唁的衆人見南夜太初開始趕人了,便識趣地一個個告辭離開。
豔傾公子走到千陌面前,溫文爾雅地說道:
“柳小姐,恭喜你,成功抓到真兇洗清自己的冤屈。”
千陌打量了他白袍上濺上的點點血迹,笑着道:
“還要多謝豔傾公子出手一劍殺死了真兇,否則若是給他逃掉了,要找他可就難了。”
豔傾笑着搖了搖頭,“柳小姐過獎了,若不是情非得已,豔某還真不想殺了他,可當時那情形,為了自救和救周圍的人,也隻得如此了。”
千陌安慰道:
“豔傾公子也無需自責,即便你不殺死他,他也不會活着讓我們抓到的,像這種職業殺手,為了不受嚴刑拷打而出賣主子,身上都帶着劇毒藥物,所以是你殺死他還是他自己咬毒自盡,結果都是一樣。”
豔傾公子點點頭,對她和南夜太初幾人拱了拱手,溫言道:
“豔某這一身衣裳太有損形象,就不多打擾各位了,以後有機會再和柳小姐把酒言歡,慶祝你這次的勝利。告辭。”
“告辭,豔公子好走。”
千陌笑眯眯地揮揮手,目送他和其他人離開後,這才對一旁仍未離開的李同江說道:
“李大人,等我和我爹還有孩子們說會話,吃點飯後,稍晚再去京兆府指認那個假鄧明,順便銷案,你看可好?”
李同江本來正有讓她回去銷案之意,聽她主動提出來,便客客氣氣地道了别,高高興興地領着手下回去了。
千陌轉過身,對着一直跟在身後的兩個小包子張開雙手,又心疼又欣慰地說道:
“來,乖寶們,今天讓你們的小膝蓋跪疼了,讓娘來抱抱,給你們揉揉。”
說罷,蹲下身子,一邊一個抱住偎上來的小包子,在兩人的小臉蛋上各親了一口:
“娘的乖寶寶真懂事,娘愛死你們了。”
千羽和千浔異口同聲地正色道:
“娘,不許說這個‘死’字!”
今天他們可忌諱這個字了,想想當得知娘死了的消息時,他們可是感覺天都塌下來了呢。
“好,以後再也不說這個字。”千陌一口答應。
“以後也不許再騙寶寶們,寶寶們又不是不能配合你演戲!”
“好,以後乖寶們和娘一起演戲騙壞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