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了不就還是不會說麼,好了小白,你承認吧,做個誠實的孩子,你家主人我是不會怪你的。”
小東西很淡定地閉口不言,蘇七撇撇嘴,也不再出聲。
她倒是在想,為何這小東西突然間就能開口說人話了。若真是如它自己所說的那樣,早就會說,那為什麼到了關鍵的時候這小東西能說卻不說。說來說去不還是不會說麼,還非要打腫臉充胖子,真是不讓她省心。
蘇七斜睨了小東西一眼,道:“吃東西了沒?”
昨晚沒吃,今天又一天沒吃,這小東西肯定要餓壞了,還死撐着不搭理她。
小東西淡淡道:“吃了。”
蘇七一挑眉,問道:“吃的什麼?”
“好東西。”
蘇七撇撇嘴,還好東西,這山谷裡倒到處都是好東西,可是這小東西吃得起麼。不過也算了,既然這小東西不願多說她也不強人所難不是,既然它自己都說了不餓,那她還是給自己省點兒糧食和力氣。
一切都很順理成章,蘇七繼續不緊不慢地過着她的日子,小東西還是小葉在的時候就一溜煙跑出去不知道幹什麼,她也懶得管了,反正這小東西會說話之後就越發一副牛哄哄的樣子,她才不自讨無趣,要是這小東西哪一天真的不想跟着她了,那就随它去吧。總之,能跟人溝通就好,這樣一來,小白的危險和麻煩就會少很多,她也犯不着擔心什麼,還是那句話,小白可是血統純正的上古神獸,她都得求小白罩着,還擔心什麼。
這樣平安無事的日子,就在三天後終結了。
白玉羽黑着臉踏進屋門時,蘇七感受到了一股……呃……陰暗的氣息。
“白公子,你做飯的時候火燒大了?”結果一張臉就被煙熏成了這個樣子?
白玉羽本來就黑的臉一下子更黑了,蘇七暗自翻白眼,三四日不見,本也以為白玉羽總該醞釀好情緒了吧,沒想到還是這副鬼樣子。
“你不是說不要麼,為何還要自己去取?”
白玉羽拍了拍本來就沒有褶皺的玄色衣衫,坐到了桌邊,蘇七暗道真是巧,他們倆坐的位置,剛好跟那晚一模一樣,這是又要思考人生?不過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要不要的,她去取什麼了?她這副樣子還能去哪兒取什麼?
“喂,白公子,你胡言亂語些什麼呢,什麼我要不要取不取的?”當下就沒好氣地朝着白玉羽回了過去,臉黑黑地跨進來讓自己本來挺愉悅的心情就掉了一個檔次不說,跟自己在這兒胡言亂語什麼。
白玉羽眸中閃過一絲驚詫,問道:“不是你去捉了金引?”
蘇七心裡“咯噔”一聲,金引……?
金引丢了?
心裡好像将某兩件事情聯系起來了……是小白!
這谷裡能去那等地方的,除了白玉羽和她,就是小白了。怪不得她看這小東西身上的金光愈發亮了起來,她還當是自己眼花了,原來竟是這個緣故。
怪不得小東西每每講它吃過東西了,原來吃的确實是好東西啊。
隻是,這樣子,她要怎麼去跟白玉羽說才好,說不是自己吧,那小白又明明是自己的,這樣一來罪名還是算在她頭上了,反正就是怎麼說都是她的事情。就算不是直接也是間接,反正她是有口也說不清了。
“我……我隻能說我事先不知道這個事情。”
白玉羽問道:“那也就是說,不是你?”
“嗯。”蘇七一咬牙就點了頭,反正不是她,反正不是她,白玉羽再怎麼問也不是她,本來她就沒做過這種事。
白玉羽收回落在她身上的淡淡目光,道:“我料想也不會是你。”
這話倒讓蘇七一愣,什麼叫他料想?為何會料想?
不過這話聽起來還是蠻舒服的,言外之意豈不就是說她不是那種當面說了一套背後做了一套的人麼。
“嗯,白公子,我欣賞你。”蘇七心情瞬間好了不少,本來也就是,她那晚既然說了不要就是不要,不會再跑回去撿起來的,就算是非要撿起來也會跟白玉羽吱一聲的,否則豈不是變成了偷竊。
她蘇七,這輩子除了千祗璃,還沒偷過誰的東西。
誰叫千祗璃總是一副唯他獨尊的樣子,明明千祗翊也是傲嬌的人,可是她現在就是不喜歡千祗璃多一點,再加上潛意識裡總覺得是千祗璃害得自己到現在都回不了家,所以千祗璃每次一惹自己,自己就會很自然的冒出要去偷他東西的想法,誰讓他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這叫以牙還牙,千祗璃敢對着自己發火,她就敢對着他那些金銀财寶發火。
蘇七嘴角挂着一抹淺笑,本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了,可是顯然她想得太天真了些。
白玉羽也是同樣一改方才臉色黑黑的樣子,挂上了一抹淺笑,倒為它那張精緻的面容添了幾分明媚色彩,語氣淡淡道:“不管是不是你,反正跟你脫不了關系,這筆帳你說……怎麼算?恩?”
蘇七嘴角的笑一僵,這筆賬……還能怎麼算?
不是都掀篇兒了嗎,為什麼又扯回來了,上次白玉羽問她要錢的時候,她可是還記憶猶新。
“呵呵,白公子,你又不缺錢。”缺錢的是她才對,她就知道,這世上就總是有這種富人欺壓窮人的故事,于是富人越來越富,像她這樣的窮人就越來越窮。
“我不缺錢。”
蘇七擡眼望房頂,靜靜等待着下文。
照她一貫以來的常識來理解,像這種符合她心意的話,一定是後面跟着一個“但是、可是、不過、”,諸如此類,等等等等……
“但我可沒說我不缺金引。”
還是聽了完整的話心裡舒服一點,蘇七暗道,邊想邊把目光從屋頂移開,臉上又挂上了一貫的面癱笑容,道:“白公子都說了是金引了,既然不缺金,又何懼引呢?”
白玉羽瞥了她那面癱笑容一眼,道:“嗯,你說的對。”
蘇七心裡一喜,看看,什麼叫做會說話,她蘇七就是,就這樣吧,白玉羽自己講了他不缺金,那多喂幾條金引又不是什麼難事。
“既然如此,白公子就請回吧,再思慮着怎麼多養幾條金引才是當下最要緊的,您說是不是?”突然間,蘇七覺得,自己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萬一白玉羽不走,就賴在這裡,不說她自己會不會忍不住把小白供出來,就是小白自己回來,然後白玉羽看到小白那金燦燦的顔色,不用她多說,自己就全明白了。
她這是造孽啊。
她幹什麼不好,為什麼非要撿了這麼個禍害回來,真是作孽啊。
白玉羽把袖子一甩,幹淨利落的起身,擡起腳就跨了出去。
蘇七這時候才感覺到,白玉羽那積發的怒氣就一下子在此刻散發出來了,幸好現在白玉羽是在擡腳往外走,要是正面對這她,她肯定看得到一隻比熊臉還要黑的臉,哦不,也有可能是綠的,紅的也有可能。
還好那天她跟這厮思考人生的時候是在晚上,又碰巧月色不好看不見臉,否則才要吓壞她了。白玉羽這次生氣其實還沒有那一晚嚴重,隻是這是兩種完全截然不同的怒氣。
上次是因為心疼,因為心裡那份美好被人觸碰了,他便完全是出于一種保護心理。而這次則不同,就是由内而外不由自主升發出的怒氣,就像是小時候自己的東西被其他孩子搶了那樣,從兇腔中勃然而起的怒氣,帶着些許不滿。
蘇七重重撫額,不敢再去看白玉羽,哪怕隻是背影。隻是在心裡暗暗罵着自己在造孽,等小東西回來看她怎麼收拾它。
“我那麼多金引一隻不剩,你自己看着辦。”
白玉羽的身影漸行漸遠,都看不見身影了卻說了這麼一句話,說出的話倒像響在耳邊一般,隻是……這話卻讓蘇七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奶奶的,小白,你也太狠了吧?
養豬也得有母豬下崽呢,你這是要讓白玉羽的金引斷子絕孫呢……白玉羽的金引斷子絕孫不重要,關鍵是……白玉羽肯定是要把這筆帳算到她的頭上的。
她剛才還說讓白玉羽去拿金子再喂幾條出來,現在她明白為什麼白玉羽聽了這麼一句話就忍不住拍屁股走了,連那股怒氣也壓抑不住了。靠,沒了種子還喂個屁啊。
蘇七再次暗道,自己這是作孽啊作孽。
晚上的時候,小東西又跑了進來,蘇七這次确定了,這小東西絕對是罪魁禍首。
她就知道自己不會未老先衰,處在大好風華就眼花的,這今晚仔細一看,還不錯麼,亮堂堂的,她這屋裡不用點燈了,金子都沒它這麼亮。
還行麼,這麼三四天過去了,真是不食人間煙火了,金引嘗起來不錯吧,那麼多夠這小東西消化個十天半個月甚至小半年的了吧。
“小白啊,這麼幾天下來,我問你餓不餓你每次都說不餓,那你跟我說說,你是在谷裡尋的野花野草吃了呢,還是吃的那些毒蟲奇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