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愣了,這是一人一獸同唱一台戲?
而且,在跟她唱戲?
蘇七把臉一拉,“小白你看什麼?”
兩隻散着金光的紅眸圓溜溜地瞪着,面上還是不忿的表情,嘴裡咿呀咿呀的在叫喊,蘇七一臉黑線地看向千祗翊,隻見千祗翊雙目飄向遠方,面色不改,雲淡風輕地背着手,對這裡的一切都裝作視而不見的樣子。
蘇七眼角抽了抽,合起來坑她的一對活寶!
不過想想又有些許自豪感,看起來金麒麟是喜歡她多一點,并且是不喜千祗翊的,不然怎麼對千祗翊抱它這件事這麼反感。既然如此,抱小白下山這個任重道遠的任務還是交由她來做吧。
把雙手順勢收回,笑着眯了眯眼,樂呵呵的跟金麒麟溝通:“小白,你有沒有辦法讓你自己不發光?”
金麒麟狀似無意眨了眨眼,蘇七一陣灰心,看起來這小家夥自己也沒有辦法,那不行就去找塊布包起來算了,雖然那樣也是挺惹人注意的,但總好過就這樣一路走下去千百倍。
“千祗翊,給我找塊布。”
千祗翊擡眸看了看她,站在原地不動。
蘇七又說了一次:“幫我找塊布。”
千祗翊還是不動。
算了,她自己去找吧,使喚不動這尊大佛。
正準備擡腳動身,懷中的小東西用一隻小爪子戳了戳她。
“怎麼了?”
小東西狡黠一笑,忽而閉上眼。
蘇七隻見金麒麟還在一寸寸縮小,就像從龐然大物縮成金兔子那樣,又從金兔子縮成了小老鼠,而且那層金色鱗片發的光也随着身體的變小而漸漸薄弱,現在看來,恩,合适了。
蘇七眼角一抽,看向仍是立于原地雲淡風輕的千祗翊,她就知道這家夥絕對不是嘴上說的那個樣子,明明知道金麒麟能夠自己變來變去的,還在這裡坑害她半天。
唉,算了,這家夥總是這樣,她跟他争個什麼。
清了清嗓子面色不善地對着金麒麟說道:“爬到我袖口裡來。”
金麒麟可憐巴巴眨眨眼睛,聽了她的話照做。
蘇七瞬間覺得,自己跟這個世界脫軌了,金麒麟這表情這眼神這動作,這是要迷死人的節奏?連個寵物都敢這麼可愛,她長這麼大倒真應了頭發長見識短這句話了。
“千祗翊,我走了,你繼續自己留在這兒看吧。”
蘇七狀似無意地鄙夷了一下千祗翊剛才那裝若無其事的行為,千祗翊也不甚在意,擡起腳便往下走。
走到半山腰蘇七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嗳,千祗翊,你說,把它放我袖子裡會不會憋死它?”
“你猜猜。”
“我不猜。”
“那就自己想。”
“……”
蘇七嘴一撇快步往前走,與千祗翊拉開那麼兩三步的距離,面色不善。
讓她猜讓她猜,哪次若是自己說出來就成了天大的奇事,千祗璃哪次不是她問什麼就答什麼,除非是不可告人,否則幾乎是把能說的都說了,千祗翊卻每次都心裡揣着明白裝糊塗,就是她自己主動開口問了也還是裝傻,這是這家夥心理有問題還是信不過她。
“小白你不搭理這家夥真是對了,整天跟這樣的人在一起你會瘋掉的。”蘇七小聲嘟囔着,雖說嘴上是說給金麒麟聽的,可是她那麼小的聲音,金麒麟又嚴嚴實實裹在袖子裡,聽得到才怪。
千祗翊卻是憑着過人的耳力聽了個清清楚楚,眼中一道異樣光芒劃過,未有過多言語。
“小白啊,要是等我回了蘇府,帶着你這麼個紮眼的東西可真是麻煩。”蘇七一邊走一邊歎氣,全然不顧身邊的人來人往,自顧自地跟小白說話,也不管小白是否聽得見,隻是傾訴着心中的想法。
家中幾位姨娘強勢,自己母親又是個和善性子,來北方八年每每想起母親便會擔心她被姨娘們欺淩。其實以前她在家的時候,那幾個姨娘也不經常過來鬧事,偶爾冷嘲熱諷的幾句她娘都隻是一笑而過,久而久之那些女人便也不來自讨沒趣,隻是若是見了面定然是要盡力抓住把柄挖苦幾句的。她娘和善,雖有沈姨娘在身邊幫襯些,奈何沈姨娘有凝兒,就算是不為自己想,也得為凝兒想想才是,凝兒尚小,若是沈姨娘太過與她娘親近,便也成了那衆矢之的,那凝兒又如何過得上好日子。隻是若是如她所想,那母親在蘇府過的又該是怎樣的寂寞,可否也曾怪罪過她爹?
照無悲大師的說法,在她爹迎娶她娘前,已經是有了六個女兒的,這些暫且不算。在她的觀念裡,在沒有遇到真正值得自己去愛的那個人之前,之前的種種過往也都能理解,可是她爹不該,不該在迎了母親進門之後再去找别的女人。若是真心,那就一輩子,否則就是決不能忍受的,既然不能給自己所愛的女人幸福,那就别去招惹,就算是你再好,就算是你再愛,也别輕易去招惹。因為,一念之差,就會毀了一個女子的一生。
蘇府之前雖不如現在繁盛,但也是地方有名的大戶,自然有人家擠破頭地往府裡送姑娘,她小時候聽府裡的婆子們說當時蘇府就兩位男丁,但是她從未見過那所謂的叔父,他爹娘也從未提起過,隻不過這次來了靈音寺才知道原來是無悲。聽無悲的語氣倒像是對這些很淡薄,并無成家之意,但是那些往府裡送姑娘的又大多都是生意上能多少幫襯的,如此便也不好拒絕,于是她爹便隻好一個一個娶了。
她不知道她爹是不是愛那四個女人,也許是不愛的吧,否則怎會舍得讓自己的心上人隻是做了個妾的位置。但若說因為不愛,她娘坐上了正室,到最後還不是落得個孤苦一人。呵呵,那照這麼說來,應是那些女人的家族比不上玉府吧,于是便沒有那樣的身份地位能坐上蘇家主母的寶座。
忽然覺得,她爹還真是會算計,把玉府的五小姐算計到了蘇府,現在蘇府一日比一日蒸蒸上,卻留了那個深愛他的女人在梅畫園獨自過活。若她爹說委屈,說是她娘不守婦道對不起他了的話,那她便無話可說了,若是深愛,又怎會不聽愛人解釋,若是深愛,又怎會在乎這些,若是深愛,又怎舍得愛人受一分一毫的痛楚。那這麼說來,還是不愛。
于是她的上面有了六個并不親厚的姐姐,這些她不在乎,畢竟無法改變。後來她有了凝兒那樣一個可愛的妹妹,這個她也不在乎,沈姨娘待她和母親還是極好的。可是她在乎的是,為什麼她爹要讓她娘傷心,一個女人就是再如何,她所向往的一個願望也就是自己愛的人能一樣愛她,并且一生相依,不離不棄。于是才會有那麼多女人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男人把其他女人一個一個往府裡帶,隻是因為想讓自己的男人還在身旁,至少不會離去,所以她們才會一次又一次地寬容,可是她覺得,她娘已經足夠的寬容,寬容了未進門前她爹的四個妾室以及六個女兒,寬容了因為想嫁給自己所愛之人而使自己蒙上不清罪名的無奈之法,寬容了當時并不強盛的蘇府大少爺對自己算不上門當戶對的求娶,寬容了愛人對自己的不信任和不管不問,可是她這樣的寬容,卻隻讓自己落得一個凄慘結局。
上天如此欺人,世道如此涼薄,便也叫她學會了冷心,學會了狠情,她不輕易對誰動感情,也是因為知道那些都是虛無缥缈。若是有一天要嫁人,能嫁個兩人都看對方順眼的最好,若是不能,那她一定選的是愛她的。即便像她爹娘這般互生情愫最後終成眷屬,母親現在還不是未幸福,更何況是找個不愛自己的嫁了,那樣子需靠她一人之力苦苦死守的一層夫妻關系,她不要,也要不起。所以,若果真有那麼一天讓她來選,選擇一個她所愛的和深愛她的,她必然選後者,隻因自己知道,這一切,都是多麼虛僞與可笑。
待到她這次回了南方,若是看到她娘在蘇府受了一絲欺淩,那她便是要盡了全力,也要讓折辱她娘之人付出代價。今時不同往日,那時她尚年幼,不懂得人情冷暖,遇到事情便隻聽母親的不要去惹事端,可如今的她卻明白了,有時候,不是你不去生事端就可行的,真正想讓自己過上好日子,便隻有自己強大,讓那些人望而生畏,他們才懂得收斂,否則就是你越發隐忍他們越發猖狂。
她這次是決定要帶着小葉和小白一起回鄉的,若是回家再聽到些什麼閑言碎語,就别怪她心狠,因為她不想讓就這麼娘這麼一個親人包括她身邊的一切事物再受到什麼傷害,所以就隻有她強大才行,隻有她變得能保護母親,變得能保護身邊的人,她才能真正過得舒心。也隻有這樣,她就是做了再多出格的事,也無人敢言語,這就是你有實力和無實力的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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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突然發現,這兩天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