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手指輕輕一彈,強大的力量楊凡根本不能抵抗,身體後退十幾步跌坐在地。
“你是誰呀,知不知道打斷别人的情緒是很不禮貌的,哦呵,好疼。”楊凡捂着自己的腦門站起來,那裡已經被彈出好大一個包。
眼前是一個三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一襲青衫,面如冠玉,兩撇帥氣的小胡子,整個人看上去頗為威武。
中年男子拿出一條潔白的手絹擦擦自己曾經抵着楊凡腦門的兩根手指,就像上面沾染了很污穢的東西,這讓楊凡心中很是不忿,心道:“喂,你以為這世上除了你一個人是純淨水做的,我們都是屎做的,矯情。”
中年男子将手絹揣入懷中,并沒有像楊凡想的那樣把手絹很潇灑的丢棄掉,楊凡心中稍微安慰了一點,感覺他還不是無藥可救。
“在我面前尋死可是一件很難的事,尤其是已經被我救過一次的人。”男子開口說話了,聲音嘹亮,中氣十足,是個唱男中音的料。
趙政趕緊上前解釋:“這個就是把你從水裡撈出來的易月易先生。”
“易先生,原來是救命恩人,感激啊感激。”
楊凡三步并作兩步,上前要去和易月來個熱情的握手,如果可能再來一個深情的擁抱。那易先生趕緊制止:“别過來,就這樣站着說話就可以了,易某不喜歡别人靠得太近。”
易先生的舉動讓他在楊凡心中的好感度直線下降,他很想知道當時這位易先生看到在水中沉浮的自己,是經過怎樣的激烈心裡鬥争才克服恐懼,把他眼裡的一坨屎從水裡撈起來的,甚至很可能還做過人工呼吸。
想到人工呼吸,政有點反胃了。好在楊凡及時調整了心态,解釋道:“先生誤會了,我不是想自殺,我隻是想……從來處來,到去出去。”
“從來處來,到去處去,”易先生默默吟誦了兩遍,“這句話說得頗耐人尋味,看來你還不是一個粗鄙之人,我也算沒有白救。”
楊凡嘿嘿一笑:“多謝誇獎。”
“不過這泉眼我也曾經下去過不隻一次,并沒有什麼稀奇的,我奉勸你還是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冒險。”易先生的口氣聽不出是善意提醒還是威脅,不過聽在楊凡耳朵裡卻十分不順耳。
“嗯,先生此言差矣,”楊凡蹲到地上,斜着眼睛看向水面,似乎要把泉眼中的秘密看穿,“這泉眼裡能漂出人來還不算稀奇?我隻是想從這裡回家,又叫什麼冒險?哪怕真的有生命危險,我也要置之死地而後生。”
“置之死地而後生,此乃我兵家之聖人孫武的名言,知道此言便與我兵家有緣,也罷,我便陪你走一遭,”那易先生二話不說,一個縱身直接投入泉眼之中。
楊凡趕緊跑到泉眼邊上:“先生,你們兵家下水都不脫衣服的嗎?”
邊上趙政解釋到:“先生下水從來都不脫衣服的。
楊凡搖頭歎道:“原來如此,高人就是高人,我都分不清楚他是要下水還是溺水,尤其還穿着長袍。”
楊凡沒有頭腦發熱跟着往下跳,而是不緊不慢脫下外衣,在水邊做了幾下熱身,他要以最專業的姿勢如水。入水前楊凡親吻了那枚硬币,說了句“兄弟,我們回家,”把那枚硬币含在嘴裡,想着即便回不來,衣服手機錢包什麼都可以不要,這枚硬币也一定要帶回去。噗通一聲,不錯,水花很小,應該能拿到高分。
入水之後,楊凡避開湍急的水流,隐約看見前面有個晃動的人影,應該是先行入水的易先生,便跟了上去。易先生回過頭跟楊凡做手勢,意思是前面不通。楊凡覺得口中的硬币好像有所變化,便順着硬币的指引往自己的右邊遊過去,那裡是一片寂靜和漆黑。
易先生趕緊過來制止他,楊凡搖搖頭,十分堅定的遊過去。易先生心中暗想:“那裡冰冷刺骨,又有寒冰擋路,我多次止步于此,沒有敢去探索,難道真是應了那句置之死地而後生,秘密就在那寒冰之後?”想到這裡,易先生也跟了過去。
楊凡感覺自己的身體快要被凍結,可是嘴裡的硬币似乎躁動起來,而且越深入越躁動得厲害。一塊冰牆擋住去路。
楊凡在光滑的冰面上摸索,按着嘴裡硬币的躁動規律,終于在冰牆底部,一個冰塊嶙峋的角落裡找到了一條暗道,裡面隐隐透出光芒。楊凡想也沒想,立刻深入。易先生也随即跟進。當二人遊出水面,大喘了幾口氣,用手擦幹眼前的水,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這秘洞面積之大,洞頂之高,遠遠超過外面的洞穴,洞壁上似乎鑲嵌着奇異的晶體,發出淡藍色的微光,如同天上的繁星,楊凡覺得這和自己當時看到車輛墜入護城河時,河面出現的奇異景象很是相似。相似之中又有不同,在洞壁的四個方位,有幾處晶體排列得很有形狀,似乎是幾幅壁畫。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想不到居然有人在這裡布下了四象大陣,小心,”易先生興奮與疑惑之中又有深深的戒備。
楊凡點點頭,兩人上岸,向着洞中最明亮也是最幽深的地方走去,兩人心裡都明白,秘密一定就在那裡。楊凡吐出嘴裡的硬币放到手心,借着微弱的光,驚奇的發現硬币的文字和形狀每時每刻都發生着驚人的變化,有時候像貝殼,有時候像刀币,有時候時而又像銅錢,有時候又恢複到本來的面目。
“是什麼讓它不斷改變呢,時間的湍流嗎?”驚疑間腳下踢到一個薄薄的物體,楊凡拿起來一看,是一個長方形的金屬闆,上面的文字雖然不太認識,看樣子應該是個車牌。
“難道是當初那輛沉入護城河的那輛車子的車牌?”楊凡覺得很有可能。
光源來自秘洞中央一個巨大的方形祭壇,祭壇通體溫潤如白玉,四周各有一根石柱,石柱頂端放置着發光的晶體,亮度之強遠勝于洞壁四周。
兩人順着台階走上祭壇,隻見祭壇中央坐落着一個小小的石台,石台上有一塊拳頭大小的黑色石頭,如同一個煤球很不起眼。石台旁邊還有一座石碑,上面镌刻着篆字。楊凡發現走上祭壇的那一刻,手中的硬币便不再變化,而是保持它原本的模樣。
易先生首先走到石碑前,看着上面的文字緩緩念道:“後輩兒孫聽了,吾乃趙王雍,吾率軍七伐匈奴,奪回華夏至寶女娲石,此石勘系我族生死存亡,固以此地玄武地氣輔以四象大陣鎮壓,後世兒孫若有幸來此,速速離去,勿觸勿拿,否則四象陣下身死魂滅,切記切記。”
念完這些,易月暗中思忖:“原來這祭台之上的黑色石頭便是女娲神石,當年趙武靈王來此并不是狩獵迷路,而是看重了此地的玄武地氣,而所謂的派人尋劍,其實是為了掩飾修建祭壇的工程。隻是這女娲石雖然是至寶,可說會勘系到我族生死存亡,未免誇大,莫非這石頭之中還有更大的秘密?”
沉思間,易先生發現楊凡居然已經把手伸向女娲石,連忙提醒:“不可觸碰那塊石頭。”
“什麼?”說話間,楊凡的手已經放到了女娲石之上,一股電流從掌心直接傳輸到腦海。楊凡眼前景物為之一變,這一刻他仿佛置身于一片萬裡黃沙之中,一場驚世之戰在楊凡眼前鋪展開來。
狂風漫卷,黃沙蓋天,沙丘上,一道不世身影如神如魔立于天地之間,淡看風雲,蔑視乾坤。八個方位,八個高手紛至沓來。
神魔轉身請戰,一個儒生打扮的高手率先發招,彌天劍氣攜驚雷之勢直奔對手,與此同時,一個黑衣劍客也淩厲出手,快如閃電的劍氣羅織成網,将神魔困鎖其中。
神魔巋然不動,不急不緩輕推雙掌,兩人劍勢頓時潰散,驚風走雷之中,兩大高手頓時嘔血見紅。
其餘六人中,又有兩人同時出招,其中一人身穿獸皮,手拿獸頭權杖,口中默念咒語,一道黑氣從口中緩緩而出,覆蓋神魔身體,并逐漸滲透神魔身體,還有一人吹響骨笛,無數蛇蟲鼠蟻彙聚成海,向神魔爬去,誓要将之撕碎。
神魔冷笑一聲,依舊不閃不避,左手風雲右手驚雷,咒語和毒蟲頓時灰飛煙滅,兩位高手被各自的招數反噬。
剩下的四人中有三人聯袂而上,分别持刀、槍、劍,隻是武功修為似乎差了一截,居然全數被神魔擊殺。
先前受傷的四位高手正要出手,最後一位高手制止四人,那是一位老者,須發盡白。老者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手中長劍破空而去,深入雲端,晴空之中突然風雲彙聚,雷聲大作。
長劍回到老者手中,後面竟然跟着一道道天雷。老者揮劍向神魔刺去,被長劍引動的天雷将二人團團包裹,一陣驚天動地的雷暴之後,老者的身軀消散在天地間,隻有那把劍兀自挺立,守衛主人的使命。神魔雖然屹立未倒,但全身的灼傷和血痕告訴所有人他傷得不輕。能在天雷轟擊之下不死,這已經是非人的能耐了。
四位高手再次出擊,終于,神魔力竭,身體接連收到重創,衆高手準備一舉誅魔時,神魔突然施展異法,吸納方圓數裡之内的黃沙。黃沙包裹神魔的身體,逐漸凝實并最終化作一顆一丈有餘的石卵。
看到此處,楊凡眼前景物再一變,那是一個奇異的所在,天空霧霭沉沉,四周寒冰如刀,地上岩漿翻滾,數條巨大的鎖鍊綁縛着巨卵,高高懸挂在沸騰的熔岩池上。
楊凡的視線不斷深入,他看到石卵之中盤坐着一個人影,朦胧看不清面目,楊凡再度靠近想看清那道人影。突然,人影睜開一雙血紅的眸子,無數血色寒光從那雙冰冷的毫無感情的眼中射出,直襲楊凡大腦。
楊凡頓時頭痛欲裂,握住女娲石的手也不由得松開,洞壁四周的四象圖騰突然發出耀眼光芒,如同活了一般從洞壁飛出,在祭壇周圍盤旋嘶吼。
易先生大呼:“不好,四象陣已經發動了。”整個洞穴突然劇烈搖晃震動起來,祭壇開始瓦解,洞頂不斷有巨石掉落,似乎随時都會塌落下來。易先生拉着楊凡想往外跑,楊凡卻像中了邪一樣巋然不動。
“怎麼回事?”楊凡有多大力氣,易先生心中八九不離十,隻是此刻自己拼盡全力也不能将他移動半寸。
突然,楊凡睜開雙眼,一雙血紅的、冷漠的雙眸讓易月膽戰心驚。
“四象陣嗎,這個身體雖然羸弱,但要一舉破開此陣也不需要太多的力氣。”楊凡臉上終于露出了表情,那是一副極度高傲又極度蔑視的表情。隻見他往前稍稍跨出一步,攤開雙掌,一股磅礴的氣勢沖天而起,竟将身邊的易月沖開數步。不論是天上掉落的巨石、還是在祭壇周圍盤旋的四象神獸,這一刻都像陷入時間的停滞之中,懸浮在空中一動不動。
楊凡淡然一聲:“風雷擊。”隻是輕輕推出雙掌,一道霸道無匹的力量頓時震撼天地,巨大的山峰居然被從中間擊穿,四象陣也罷,祭壇也罷,頓時化為飛灰。
待塵埃落定,易先生看到楊凡依然站在原處,女娲神石靜靜躺在他的手中,而他前面則是山峰被擊穿後形成的一個巨大缺口。
易先生輕輕走上前,問了句:“你,是誰?”
楊凡漠然看了易先生一眼,易先生警覺的後退一步,并做好戒備。楊凡緩緩開口,聲音深邃而又帶着無限霸氣:“數十年了,第一次借助别人的眼睛看見外面的世界,玄冰為籠,地火為牢,無知的人,等着吾之報複與回歸吧,哈哈哈哈。”
楊凡的笑聲震得易先生頭昏腦漲,同時也震蕩着并不牢固的山體,一塊塊巨石往下掉落,眼看山洞即将坍塌,楊凡卻在此刻毫無預兆的暈倒在地。
“真是個麻煩的家夥。”易月背着楊凡走出山洞,女娲石從楊凡手中滑落,易月根本沒有時間理會。從山洞走出沒多遠,就聽轟隆一聲如悶雷滾動,脆弱的山體終于支持不住坍塌下來,真個山峰頓時下坐數丈。
不知幾千裡外,一個神秘的洞穴内,寒冰與地火的包圍中,被數條巨大鎖鍊纏繞的曾經寂靜的一枚巨大石卵突然光芒大作,内中一個身影時隐時現。
“漫長的等待,終于成功了嗎,吾終于要脫困了嗎,哈哈哈哈。”笑聲震蕩整個洞穴,天地震撼,地底的熔岩卷起狂瀾,似要沖出這牢籠。
洞穴之上千百丈,一人獨立在冰雪覆蓋的山頂,吹奏着隻有自己才能聽到的曲調,身邊一株絢爛的梅花樹上突然飄落一片花瓣,靜靜飛到他手中。
“這一天,終于要來臨了嗎?”手中的花瓣飄落到風中,向蒼茫的天地間飛去,孤獨的曲調再次想起,似乎要随着狂風飄落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