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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 (2)

漢鼎 南海十四郎 4016 2024-01-31 01:14

  第463章(2)

  劉鼎輕輕的皺皺眉頭,緩緩的說道:“我們明年就要進入長安,中原地區必須承擔巨大的後勤壓力,我擔心洛陽、鄭州、許州、汴州這四個地方,難以滿足我們的需要。朝廷返回長安,皇室、宮女、太監,文武百官,随行的人員,還有神策軍,至少有十萬之衆,每天消耗的糧食,都是個巨大的數字,還有我們鷹揚軍自身的軍隊需要,還有戰馬的草料,都需要從中原運輸過去,運輸的路途上又要消耗掉三成甚至是四成。我推算過,我們收複長安最大的問題,不是戰鬥,而是籌集足夠的糧食。”

  崔碣和王承顔都沉默不語。

  他們都知道這個任務很有難度,否則劉鼎也不會将他們兩個一起調到中原來。對于本身的工作能力,他們還是比較自信的,在他們的治理下,鷹揚軍的幾個區域都有了較大的起色,劉鼎對他們的工作成績非常滿意。他們本身就是内政出身,對于糧食的計算,比劉鼎還要更加精确。劉鼎說得沒錯,一旦朝廷搬回去長安,幾乎所有的糧食供應,都落在鷹揚軍的肩頭上,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關中地區,由于長期的争奪,土地荒蕪,水利設施受到破壞,糧食産量連自保都有問題,長安的周邊地區,已經是一片的荒蕪,多年顆粒無收。一旦興元府的皇帝和朝廷返回長安,糧食絕對是最要命的負擔,在沒有解決這個要命的問題之前,哪怕是鷹揚軍攻克了長安,最後也必須撤出來。

  李克用多次進入長安,都是在一個月之内就撤走了,糧食正是最關鍵的因素。現在朱玫帶領的邠甯節度使軍隊,同樣面臨糧食的問題。他在長安扶持的傀儡朝廷,因為得不到大家的支持,所有的糧食都必須由他和東方逵兩人支付,而兩人的轄區,糧食産量甚至連自保都不可能,傀儡朝廷在長安的兩年,已經完全耗光了兩人全部的糧食積蓄。朱玫最近被迫離開長安,也是因為軍隊要就地納糧,無法在長安繼續堅持了。

  長安地區的糧食缺乏問題,在唐高宗時代已經表現得非常明顯,當時的關中地區,還算穩定,提供的糧食也不能滿足長安大城市人口的需要。由于缺糧,曾經多次餓死過數百甚至是上千人。武則天長時間居住在洛陽,除了政治上的原因之外,就地納糧也是非常重要的因素。洛陽,明顯要比長安靠近糧食産區。

  當時長安的糧食供應,主要來自江淮和江南地區。從江南運到長安的糧食,需要從江南起運,然後經過千裡迢迢的大運河,再進入黃河。在黃河風陵渡渡口卸載以後,還要從陸路運往長安。這一段路程,耗費極大,玄宗時代如此強盛的國力,也隻能勉強維持下來,但是所耗費每年都在十億錢以上,而當時整個大唐帝國所有官員的薪俸總額,也不過十億錢而已。

  如果都城是在洛陽,就完全不存在糧食運輸困難的說法。運糧的船隊就可以直接抵達洛陽城外,不需要經過陸路運輸,這是最大的便利。鷹揚軍目前最強大的,正是水軍艦隊,在夏季豐水期,經過運河輸送而來的糧食,完全可以滿足洛陽未來二十年的需要。

  劉鼎忽然說道:“如果我們請皇上在洛陽暫住一段時間,你們意下如何?”

  崔碣和王承顔對望一眼,目有異色。

  讓皇帝到洛陽暫住?

  遷都?

  抛棄長安?

  他們腦海中轉過一連串的念頭,飛快的猜測着劉鼎這句話的真實用意。在曆史上,遷都幾乎就是一個朝廷滅亡的代名詞,尤其是在王朝的末年,簡直就是權臣篡位之前最明顯的信号。難道劉鼎已經打好了篡位的主意?可是劉鼎的語氣,似乎又沒有什麼陰謀,好像是随口問起。

  崔碣咳嗽一聲,低沉的說道:“長安雖然荒廢,卻是人心所歸,天下權力中樞所在。”

  王承顔接着說道:“正是。皇上也未必願意到洛陽來。”

  劉鼎自言自語的說道:“這就麻煩了,我們短期内難以保證朝廷的糧食供應,除非是神策軍不進入長安,自己籌集糧食,要不然,你們有什麼辦法解決這麼多人的糧食問題?”

  崔碣和王承顔互相對望一眼,已經明白劉鼎的意思,他是要借此将皇帝從神策軍手中解救出來,這也是兩人多年的心願。皇帝李俨之所以不得不蝸居于興元府,都是因為神策軍的掌控。從之前的田令孜,到現在的楊複恭,他們才是真正的皇帝。如果他們反對皇帝做某事,皇帝是不得不答應的。

  如果能夠将李俨解救出來,對于天下百姓,對于鷹揚軍,對于崔碣和王承顔兩人,都是一件巨大的功績。可是,神策軍指揮使楊複恭,還有宰相韋昭度,會輕易讓皇帝脫離他們的控制麼?他們其實是最明白不過的,他們之所以能夠存在,之所以能夠活下來,完全是因為手中掌握着皇帝的關系,如果沒有了皇帝,劉鼎第一個就會派遣軍隊徹底消滅他們。

  王承顔委婉的說道:“萬一皇上願意蝸居興元府……”

  李俨當然不願意蝸居興元府,隻是他被神策軍掌握着,就算不願意也要變成願意了。在這樣的情況下,要是鷹揚軍隻願意将皇帝接回長安,卻不要神策軍随行的話,楊複恭必然會劫持皇帝,堅決反對返回長安。此外,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楊複恭和西川節度使陳敬暄私底下談判,将皇帝送往成都,讓鷹揚軍以後都見不到皇帝的面。

  崔碣思索着說道:“此計有待商榷。”

  劉鼎其實也知道要将皇帝從神策軍的手中剝離出來,是十分困難的事情。或許,在别人看來,這也是緣木求魚的做法,是根本不可能達成的目标。但是,他畢竟要嘗試一下,如果不進行嘗試,又怎麼知道一定是不可能的呢?

  如果不能将皇帝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那麼即使皇帝回去了長安,鷹揚軍依然無法達到自己的目的,鷹揚軍執行的還是“奉天子,修耕植,貯軍資”的基本戰略,暫時還不能撇開皇帝單幹。如何撇掉神策軍,從神策軍的手中将皇帝搶過來,實在是一件困難而富有挑戰新的事情。這個頭痛的問題,就交給朱有淚去計算吧。

  劉鼎微微一笑,裝作沒有提起過這個話題,漫不經意的說道:“既然如此,咱們就努力發展生産,讓神策軍的大老爺們,繼續過一段舒舒服服的日子吧!”

  崔碣和王承顔自然明白這不是劉鼎的真實想法,他漫不經意的語氣裡面,包含着對神策軍的殺意,如果有機會将神策軍幹掉,劉鼎絕對不會皺半下眉頭。他們對于天下大勢已經看得很透徹,朝廷的沒落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了,新的皇朝,将在朝廷的廢墟上重新崛起。這是不可阻擋的曆史潮流,也是民心所向。

  與其陷于政治的漩渦,還不如踏踏實實的做事,善待百姓,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内,盡量為轄區内的百姓謀取福利。在朝廷和百姓中間,他們還是更多的傾向于百姓。至于劉鼎以後到底要走到哪一步,這已經不是他們倆可以控制的了。

  李怡禾急匆匆的騎馬趕來,向劉鼎報告:“大人,有緊急軍情!”

  原來,是宣武軍正式占領了徐州。

  時溥率領的武甯軍,在徐州隻是裝模作樣的抵抗了一會兒,就主動的撤退了,葛從周、孟絕海、鄧天王順利的進入徐州,宣武軍控制了這個戰略要地。其實葛從周等人帶領的宣武軍,不過八千人,可是武甯軍卻跑得比宣武軍還快,戰鬥才剛剛開始,武甯軍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劉鼎皺眉說道:“這個時溥,屬兔子的麼?跑得這麼快?”

  李怡禾搖搖頭,苦澀的說道:“他在城内隻有不到三千人的兵力,哪裡是葛從周等人的對手?隻是他這麼一跑,害苦了我們,愣是将一把尖刀,頂到我們的肋下來了。”

  崔碣和王承顔也是暗自皺眉。

  對于他們兩個來說,尤其是對于義成節度使王承顔來說,實在不是一個好消息,宣武軍占領了徐州,等于是将尖刀頂到了鷹揚軍的肋下,宋州、毫州一帶,都處在宣武軍的直接威脅下,想要順利的發展生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哪怕鷹揚軍有足夠的資金和資源,也不可能投入到随時會爆發大規模戰争的前線啊!

  此外,宣武軍還切斷了汴水運輸線,對洛陽地區的鷹揚軍産生了一定的影響。盡管因為冬天的到來,這條運輸線已經不能發揮太大的作用,可是依然讓劉鼎感覺到不舒服,仿佛是自己的氣管被人狠狠的捏住了,有種令人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更令劉鼎惱火的是,率軍占領徐州的,正是葛從周、孟絕海、鄧天王等人,他在年初伸出的橄榄枝,仿佛完全沒有回音,這些人不但沒有主動和他聯系,反而在背後給了他這麼一刀。在外人看來,葛從周、孟絕海、鄧天王等人,仿佛根本沒有聽說過劉鼎這個名字,實在讓劉鼎感覺有點惱火。

  蓦然間,劉鼎大聲叫道:“安仁義!”

  安仁義急忙回答:“到!”

  劉鼎厲聲喝道:“集合全部騎兵,跟我去徐州!”

  崔碣和王承顔同時叫道:“大人……”

  安仁義急忙用手撞了李怡禾一下,意思是要他阻止劉鼎的行動。徐州已經是宣武軍的轄區,劉鼎作為鷹揚軍的最高統帥,一頭撞到對方的轄區裡面,萬一出現危險怎麼辦?君子不立于圍牆之下,劉鼎說什麼也是鷹揚軍的最高統帥,沒有必要事事親臨前線啊!

  李怡禾無奈的聳聳肩,劉鼎要去徐州,誰能攔得住?如果安仁義的飛騎軍不在這裡,他或許還能找到借口勸說勸說,畢竟隻有六百鬼雨都随行,還是有一定危險的。但是偏偏安仁義的兩千飛騎軍都在這裡,劉鼎還不飛上天去了?

  以劉鼎的個性,隻帶六百鬼雨都騎兵都敢去徐州,何況還有兩千飛騎軍殿後?就連李怡禾自己,也都覺得有三千騎兵跟随,不要說徐州,就是硬闖長安,都有七分的把握,葛從周等人就算再厲害,難道有實力将三千騎兵都全部吃掉了?

  果然,劉鼎發現安仁義稍微猶豫,馬上瞪了他一眼,厲聲喝道:“磨蹭什麼?”

  安仁義不敢怠慢,隻好迅速集合隊伍。

  緊急的哨子聲不斷的響起,飛騎軍的戰士們急忙上馬集合。

  “走!”

  劉鼎一甩馬鞭,率先向徐州沖了出去。

  安仁義等人隻好緊跟上去,飛騎軍的戰士密集跟上。

  馬蹄聲陣陣,如同是悶雷滾滾,一路直奔徐州而來,中原地區再次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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