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2)
劉月蘇用一種奇怪的口氣說道:“劉鼎,我會永遠記得你的。”
劉鼎微微一怔,心想,這是什麼意思?但是劉月蘇已經走遠了,他隻好納悶的跟過去,這時候裴泰已經過來了,劉鼎就算有話也不能問了。婚禮的各道手續都很繁瑣,但是考慮到現在是非常時期,而且裴泰的年紀比較特殊,精力不濟,很多可有可無的禮節就省略了。一番典禮過後,劉鼎将裴月蘇的手交給裴泰,表示婚禮差不多了,一對獨特的新人,就這樣組成。隻是劉鼎始終都不明白劉月蘇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忍不住有點胡思亂想,最後悄悄地給了自己一個耳刮子。
“大人,有蚊子嗎?”李怡禾在旁邊神色古怪的問道。
“不知道什麼蟲子咬了我一口。”劉鼎沒好氣的說道。
李怡禾詫異的看看四周,當即叫過來幾個鬼雨都戰士,火眼金睛的尋找那個該死的蟲子。
劉鼎回到自己的座位,發現居然裴雨晴坐在旁邊,看到他就忍不住臉頰有些羞紅,想必是被裴易靖強行抓來的,因為隻有她和劉鼎同一個茶幾,可想而知是要向外界衆人傳達什麼樣的信息。看看沒有人注意到自己這邊,劉鼎于是在她身邊坐下來,感慨的說道:“結婚可真累。”
裴雨晴用隻有劉鼎才能聽得到的聲音神秘的說道:“你到時候洞房更累。”
劉鼎忍不住哈哈一笑,正要說些調戲她的話,忽然間,人群似乎得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信息,居然悄悄的騷動起來,好多人都看着新人消失的回廊。劉鼎招手将正在捉蟲子的李怡禾叫過來,低聲的說道:“去看看,怎麼回事?”
李怡禾馬上殺過去詢問,原來,是新娘子主動要求為大家表演最後一場舞蹈。她正式過門以後,就是端莊穩重的國公夫人,要和原來的青樓女子身份完全撇清關系,這種公開的歌舞肯定是不可能進行了。好多人都在懷念她過去的舞姿,在恭喜她獲得新生活的同時,也同時深深的惋惜。這時候聽到新娘子主動提出,自然是欣喜異常。所有的賓客,都瞬間安靜下來。裴泰的臉色雖然有些僵硬,卻也含笑答應了。
但見劉月蘇當場卸掉大紅的新娘子鳳冠霞帔,換上普通的日常舞服,在初雪姑娘的琵琶聲中,緩緩的展開了優美的身段。初雪姑娘的眼睛隐有淚光,低頭默默的彈奏着琵琶,卻是一曲铿锵有力的《秦王破陣樂》。劉鼎和裴雨晴都有些好奇,以前劉月蘇從來沒有表演過這種剛強堅硬的音樂,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她怎麼會選擇這樣的音樂呢?
然而,他們沒有太多的時間來思索,隻看到劉月蘇在場中翩翩起舞,手中的絲帶,在前後左右輕輕的萦繞,在她的身體周圍交織出各種各樣的形狀。目不暇接,美不勝收。彩色的絲帶,在她手中恍若魔法變動,柔軟的時候,如蝴蝶般偏偏翻飛,又如同燕子抄水般敏捷利索,哪怕是一根鵝毛都可以将它壓彎。當她用力的時候,柔軟的絲帶,在這一刻,居然如同利劍一樣的鋒利,哪怕是銅牆鐵壁,都能從中間撕開一個洞來。她柔軟的身段,配上如此剛烈的舞蹈,看的周圍的人如癡如醉,恍若置身其中。
在劉月蘇的背後,就是金黃色的菊花,頭頂上,則是大紅的燈籠。所有的賓客都覺得,周圍的菊花,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絢爛,所有的燈籠,也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鮮紅。那紛飛的絲帶,飄飛的舞姿,将燈籠和菊花完美的聯系在一起。幾乎所有人都一緻認為,這是劉月蘇一生中,最華麗的一次舞蹈,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姿态,每一個神情,都深深的刻印在了所有人的腦海中。尤其是劉鼎,好幾次,他都接觸到了劉月蘇複雜無比的眼神,讓他的内心,似乎充滿了矛盾和惆怅。
原本喧鬧的婚禮,頓時變的鴉雀無聲,隻有铿锵有力的琵琶聲,在重重的敲擊着每個人的耳朵,震蕩着每個人的心房。偶爾間,有金黃色的菊花被沉重的琵琶聲震得碎裂開來,一朵朵的花瓣迎風飄舞在風中,萦繞着裴月蘇的絲帶,萦繞着裴月蘇的身影,如夢似幻,紛飛的菊花越來越多,将她的身影漸漸的變得模糊起來,到底是人還是菊花,似乎已經很難分清。
劉鼎潛意思裡,隐隐覺得劉月蘇有些反常,她本來就是極其溫柔的一個姑娘,為何在這一刻卻變得如此的剛烈?然而,他自身也已經被絢麗的舞蹈所吸引,根本沒有時間去多想。在那一刹那,劉鼎隻想到了一句話,一句泰戈爾的詩: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
“铮!”
琵琶弦斷,初雪姑娘抱着琵琶,含淚而去,
漫天金菊紛紛落下,淩亂一地,天空中隻有若隐若現的殘影。
一曲既罷,餘音繞梁,整個裴府依然一片沉寂。
劉月蘇款款的停住舞步,轉身拉着裴泰的手,盈盈而去。
劉鼎下意識的伸出手指,卻又慢慢的收了回來。
裴雨晴深深的看着劉鼎,欲言又止。
直到裴泰和劉月蘇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回廊的盡頭,才慢慢的有人反應過來,想要說些什麼,卻有說不出來。無論用什麼樣的詞語來形容剛才的舞蹈,對于劉月蘇來說,都是一種亵渎。隻有沉默,才是對她的最好的評語。有人将地上散落的菊花花瓣小心翼翼的撿起來,珍而藏之,作為永久的紀念。
“劉鼎……”裴雨晴在劉鼎的身邊輕聲的呼喚着。
“嗯,我沒事。”劉鼎慢慢的說道,目光似乎變得有些凄迷,有些茫然。
但是片刻過後,劉鼎的目光重新恢複冷靜自信,臉色也變得冷峻而嚴肅。他站起來和裴易靖、薛朗等人互相道賀,随後又和舒州來的代表敬酒。張曦均父子都在,于是劉鼎将他們都召集到一起來,舉杯痛飲。就是刁覠和董超,劉鼎也上去各自敬了他們三杯,最後和刁覠互相拍着肩膀,頗有一笑泯恩仇的滋味。
裴雨晴在人群的背後,默默的看着劉鼎的背影,眼睛似乎有點濕潤,最後悄悄的離開了。
當晚,劉鼎自然是留宿裴府,茹雪和詩穎兩個小妖精自然逃不掉,裴府不是軍營,劉鼎更不用擔心影響不好,免不了又和她們日夜奮戰。最終,憑借着強烈的酒勁,他成功的将兩個小女子折騰的再也沒有力氣動作了,這才罷手,然後昏昏沉沉的睡過去。睡到早上,隐約看到外面有光線,劉鼎迷迷糊糊的醒來,摸到身邊兩個小美人兒,于是雄風爆發,又要再來一輪。
“老爺……”茹雪急忙求饒,蜷縮在被窩裡不肯出來。劉鼎于是又去折騰詩穎,詩穎已經沒有力氣抵抗,隻好被他抱着,可憐兮兮的呻吟着:“老爺,你饒了我吧,我真的也不行了……”劉鼎抱着她們兩個,仔細的把玩着,腦海中還顯得有點昏沉沉的,忍不住總是有些奇怪的念頭,但是到底奇怪在什麼地方,卻又說不上來。
忽然間,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早晨的甯靜。
劉鼎聽出是李怡禾的腳步聲,卻故意大聲說道:“誰?”
李怡禾在門外喘着大氣說道:“大人,是怡禾,出事了。”
茹雪和詩穎知道劉鼎要忙開了,于是都乖巧的跳起來,拖着疲憊的身軀,準備熱茶和洗臉水。
劉鼎起身,披上衣服,打開房門,看到李怡禾的臉色有些蒼白,似乎發生了十分嚴重的事情。李怡禾自從接觸三眼都的情報以後,普通的事情根本無動于衷,可見的确是出大事了。他微微吸了一口氣,鎮定自若的問道:“怎麼回事?”
李怡禾幹澀的說道:“裴泰死了。”
“嘭!”
茹雪和詩穎無意中聽到,頓時驚叫失聲,手中的茶杯和銅盆,同時落地。
劉鼎臉色不變,掩上房門走出來,緩緩的說道:“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