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2)
馬南青不以為然的看着劉鼎,小小的眼睛翻了翻,笑呵呵的說道:“莫非大人擔心卑職設置鴻門宴,對大人不利?”
李怡禾冷冷的說道:“不是懷疑馬指揮設置鴻門宴,隻是君子不立于圍牆之下,勤王大軍必須進入城内駐紮。”
馬南青搖搖胖嘟嘟的腦袋,輕描淡寫的說道:“武昌軍也駐紮在城外,李參軍何必擔心?”
李怡禾還要再說,卻被劉鼎伸手制止了。
劉鼎不動聲色的說道:“馬指揮一片誠心,我們怎麼可以胡亂猜疑?馬指揮說的沒錯,大軍入城,隻會驚恐百姓,擾亂地方,勤王大軍還是駐紮城外為好。劉鼎隻帶親衛入城,以表誠意,還請馬指揮不要介意,想必蕲州的父老鄉親,也不會對劉鼎不利的。”
馬南青含笑說道:“素聞鷹揚軍指揮使快人快語,藝高人膽大,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卑職實在是佩服得很啊!若非是職責所在,卑職一定跟随大人領軍北上,為朝廷為國家效力。環視天下英雄,有劉大人如此膽量的,不過十數人而已。”
劉鼎輕描淡寫的說道:“馬指揮過獎了,劉鼎愧不敢當。馬指揮隻要有報效國家的決心,又何嘗沒有機會?”
當即,劉鼎下令鷹揚軍大部隊在蕲州城外安營紮寨,準備過夜,楊鹭飒和刁奇等人都過來接受命令。劉鼎的命令其實很簡單,隻是簡單的交代了幾句,他們兩個就離開了。馬南青嘴角邊浮現出一絲絲得意的笑容,目光再次落在林詩梓等女眷的身上,眼神頓時變的貪婪無比,似乎這些人已經變成他的私藏品。但是當劉鼎轉頭看着他的時候,他的目光,又馬上變得真誠無比。最終,劉鼎隻帶了鬼雨都戰士入城。臨走前,劉鼎看了看坐在輪椅上的艾飛雨,艾飛雨輕輕的點點頭,于是劉鼎就大踏步而去了。
在馬南青的帶領下,劉鼎等人緩緩入城,但見蕲州城秩序整然,百姓安居樂業,如同太湖、宿松等地方平靜,隻是所見民衆,大都顯得面黃肌瘦,好像是受到血吸蟲侵襲的樣子,在街邊甚至還有被血吸蟲折磨的生不如死的病人,躺在那裡也不知道死活,密密麻麻的蒼蠅圍繞着他們,發出嗡嗡嗡的聲音,情形十分的詭異。馬南青将劉鼎等人呢迎到蕲州刺史衙門,卻不見蕲州刺史皮元德,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刺史衙門的官吏似乎也不齊,隻有十多個官員出來迎接。
劉鼎有意無意的說道:“刺史大人上山拜神去了?”
馬南青點頭說道:“今天是除夕,皮大人帶着家人回去鄉下了,他對佛祖最是虔誠,想必這個時候應該是到四祖寺還願去了,卑職已經派人前去通知他,隻是恐怕短時間無法回來。若是大人能夠提前通知,皮大人必然在城門外迎接劉大人的到來了,斷斷不會缺席,還請劉大人莫怪。”
劉鼎笑着說道:“皮大人上保國家朝廷,下保黎民百姓,此刻回家祭祖,可謂家國兩不誤,實在令人好生令人敬仰,此等乃是劉鼎學習的榜樣,劉鼎如何敢怪?”
一番寒暄過後,馬南青請劉鼎等人在刺史衙門暫時歇息,他殷勤的分配座位,眼光總是找機會在偷看林詩梓。林詩梓雖然有些不喜歡,但是看到劉鼎不在乎自己,又不免有些其他想法。腦子裡覺得亂糟糟的,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經意間又想起昨晚劉鼎和蘇幼惜的親熱情景,想入非非,自己的臉頰也悄悄的紅暈起來。
劉鼎喝了兩口茶,慢悠悠的說道:“多謝馬指揮的熱誠款待,劉鼎感激不盡。隻是劉鼎從來不曾到過蕲州,素聞蕲州人傑地靈,風景如畫,不如馬指揮帶我們四處走走?熟悉熟悉蕲州的風土人情?”
馬南青颌首說道:“我等都是軍人,與佛祖無緣,蕲州雖然是佛教禅宗的發源地,卑職卻從來不曾去拜祭過四祖寺、五祖寺之類的。大人若是想到外面走走,卑職都有個好推介,附近就是王仙芝的葬身之處,當地人立有他的陵墓,不如我們到他的墳前去看看,劉大人也可以借此憑吊一下先人?想當年,王仙芝也是嬌妻美妾,豔麗不可方物,結果一仗戰敗,嬌妻美妾死的死,散的散,紅顔薄命,實在是令人悲傷。”
原來,當年王仙芝在黃梅附近被唐軍擊敗,力戰而亡,當地人将他草草埋葬,想要等到風聲過後,再将他挖出看來重新安葬,隻是後來誰也找不到他的遺體了,不知道是被埋葬了,還是被野狼挖出來吃掉了,于是就在他兵敗的地方,重新立了一塊墳墓,以此當做所謂的王仙芝墓。在黃巢登基為帝的三年間,追封王仙芝為楚王,王仙芝的陵墓還是修葺的很好的,但是後來黃巢戰敗,退出長安,王仙芝的陵墓就沒落了。
當年農民起義,王仙芝乃是首創,黃巢乃是其後輩,要是認真論起輩分來,劉鼎恐怕要叫王仙芝一聲大伯父。王仙芝的戰死,對于黃巢來說,其實是天大的機會,他借機收攏了王仙芝的部署,迅速的擴大了自己的力量,最終成就大業。但是黃巢為了收買人心,每次提起王仙芝,就要哭的死去活來,似乎王仙芝就是他的父親似的,渾然忘卻了當初他因為分贓不均暴打王仙芝的故事。
馬南青此刻提起王仙芝之死,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似乎是提醒劉鼎的身份,又似乎是在暗示劉鼎等人不得好死,幸好劉鼎這時候身邊的原起義軍将士不多,否則,當場就要拔刀相向。李怡禾暗暗皺眉,馬南青真是色心不死,這句話似乎是在告訴劉鼎的女人,劉鼎命不長矣,爾等追随劉鼎,肯定沒有好結果。林詩梓和黎霏嫣尚未明白過來,蘇幼惜卻已經是柳眉倒豎,顯然是感覺到了馬南青的險惡用心,隻是她素來沉穩,心裡雖然生氣,卻沒有表現出來。
劉鼎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馬南青的言外之意,神色不動,憂傷的說道:“原來我伯父的陵墓在這裡,我居然沒有親自拜祭過,實在是令人惋惜。來人啊,準備蠟燭紙錢等祭品,我要去伯父的陵墓上好好拜祭一番。”
令狐翼當即去準備紙錢蠟燭果品,走到街道的轉角處,悄然消失片刻,然後再重新出來。不久,香燭果品等祭品全部買好,一行人來到蕲州郊外,果然尋到王仙芝的陵墓。這墳墓就在麒麟山上,俯瞰整個蕲州,卻也氣度不凡,隻是雜草叢生,淩亂不堪,看來已經荒廢了一段時間。然而,劉鼎發現,在墓堆的前面,卻有幾束臨時采來的野花,雖然不甚入目,卻也表示曾經有人前來拜祭過,看來還有人念念不忘王仙芝。
劉鼎自言自語的說道:“我伯父全家都死于官軍手中,沒有親人遺留,想必是他的部下前來拜祭。有此忠心部下,我伯父可以含笑九泉矣。”
馬南青肆無忌憚的說道:“雖然如此,可見反賊始終沒有好下場,逢年過節,也隻有這孤零零的野花相伴。”
劉鼎淡淡的說道:“是啊!擁護朝廷才是正道。”
蘇幼惜采了一把不知名的野花,放在墓堆的前面,算是劉鼎的心意。劉鼎很認真的三鞠躬,最後跪倒在陵墓的面前,默默緻哀。林詩梓、蘇幼惜、黎霏嫣也都跟着跪倒,陪同劉鼎向王仙芝緻意。好大一會兒,劉鼎才站起來,三女也先後起來。劉鼎和鬼雨都戰士一起動手,清理陵墓周圍的雜草。林詩梓默默的看着王仙芝的陵墓,可能是想起了自己的傷心事,默默的站在那裡出神。山風吹蕩着她的衣服,越發顯得飄逸。馬南青的眼睛,滴溜溜的在林詩梓的身上打轉,簡直無法移開了。黎霏嫣皺起眉頭,用眼神警告馬南青不要得寸進尺,但是馬南青竟然毫無所覺。
有武昌軍軍官悄悄的走到馬南青身邊,低聲耳語了兩句,馬南青神色如常,那個武昌軍軍官很快就離開了。劉鼎在清理雜草的時候,令狐翼也故意撞了撞劉鼎的肩頭,提醒他注意那個武昌軍軍官。劉鼎似乎沒有看見,依然在低頭清理雜草,直到陵墓周圍的雜草全部清理完畢,他才慢慢的走到馬南青的身邊,淡淡的說道:“馬指揮,我們從舒州來,也累了,我伯父的墳墓也祭過了,我們這就回城吧。”
馬南青看看天色,這時候已經是黃昏,斜陽殘照,山風吹蕩,似乎帶來絲絲的寒意。林詩梓的青絲,在微風中輕輕的蕩漾,讓他的内心癢癢難忍。他用力吞掉一口口水,生硬的說道:“也好,在下已經準備好薄酒,就等大人入席了。京城長安有太白居,聞名中外,我們蕲州也有太白居,雖然規模比不上長安的太白居,但是這裡太白居的廚師,全部都是來自京城太白居,手藝乃是一脈傳承,酒菜還是不錯的,劉大人肯定會喜歡。”
劉鼎毫無機心的說道:“那就唠叨馬指揮了。”
回到蕲州城,并無任何異樣,令狐翼入城以後,悄悄的消失在街道的轉角,一會兒卻又重新走了出來。這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除夕夜來臨,家家戶戶都忙着準備年夜飯,誰也沒有注意到令狐翼的身影。那太白居就在街道的中央,早就被馬南青包下了,隻等着劉鼎等人到來。到了太白居門口,馬南青顯得十分的殷勤,先請林詩梓等人上樓,這才跟在她們的身後,關懷備至。蕭骞迪等人都暗自警惕,這個馬南青,要麼是自命不凡,要麼就是傻瓜蠢材,簡直是絲毫不将劉鼎放在眼裡。武昌軍已經被鷹揚軍教訓過一次,馬南青完全就是在找死啊!
落座之後,馬南青和劉鼎自然坐在首席,他就坐在劉鼎的左手邊,對面就是林詩梓、蘇幼惜和黎霏嫣。在座的除了鷹揚軍的軍官以外,還有數十名武昌軍的軍官。自從進入太白居以後,林詩梓三女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少的武昌軍軍官都露出攝魂授予的癡迷狀态,馬南青也不例外。他目光熠熠的盯着對面的三女,簡直已經沒有絲毫掩飾的意思。林詩梓等三女都惱怒他的無禮,可是卻看到劉鼎沒有絲毫的反應。
酒菜流水般的送上來,馬南青急不可耐的說道:“卑職鎮守蕲州六七年,還從來沒有哪位大人大駕光臨,劉大人難得路過,卑職一定要敬大人三杯。這乃是黃梅出産的梅酒,醇香濃郁,還請大人細細品嘗。”
劉鼎笑着說道:“馬指揮客氣了,隻是劉鼎從來不喝酒,這酒,就免了吧。”
馬南青目光漂着林詩梓等人,小小的眼珠子不斷的晃動,裝作有意無意的說道:“劉大人您是客人,怎麼能免呢?要不,讓大人的内眷幫你喝?素聞大人豔福甲天下,今日能親眼目睹大人内眷的芳容,實在是三生有幸啊!她們和劉大人本是一體,代表劉大人也是完全可以的。”
李怡禾再次悄悄的皺了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