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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章 (1)

漢鼎 南海十四郎 5650 2024-01-31 01:14

  第496章(1)

  這天早上,劉鼎從水中爬起來,剛剛将衣服穿上,令狐翼就來報告,鬼雨都已經和孫揆帶來的神策軍,做好了交接的手續,隻等劉鼎和孫揆再次确認以後,神策軍就要押送他們前往興元府了。劉鼎不親自獻俘,朝廷的确有點失望,卻也暗中欣喜。

  秦宗權的傷勢顯然是好不了了,四肢殘廢是必然的,盧舜傑隻是替他處理了傷口,防止快速感染而已。反正他被送到興元府以後,是無論如何也逃不了一死的,太過精心的治療,已經完全沒有必要。秦宗權本人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一直顯得非常麻木,躺在闆床上,就仿佛是已經死掉了一樣。

  從蔡州到興元府,都處在鷹揚軍和神策軍的控制範圍之内,隻要孫揆小心一點,應該不會出現意外的。鷹揚軍已經提前發出文告給神策軍中尉楊複恭,讓他在房州境内就開始接管秦宗權的安全。如果楊複恭連這點任務都完成不了的話,他在神策軍的地位,顯然不保。

  令狐翼說道:“大人,孫揆不知道從哪裡得知了蕭緻婉的事情,不斷的質問我們的人,說蕭緻婉到底在哪裡,看他的樣子,是一定要将蕭緻婉也帶走的。”

  劉鼎淡淡的說道:“這個老東西,在朝廷的時候,面對楊複恭,屁都不敢放一個,到了我們這裡,就嚣張起來了,該他管的事情他也管,不該他管的事情他也管。”

  令狐翼說道:“他倒是耿直,可惜沒用對地方。”

  劉鼎斜眼看了令狐翼一眼。

  令狐翼說道:“大人,此人若是能夠為我們效力,肯定要比和我們作對強。屬下無意中聽朱有淚說起,好像徐雲虔這段日子太累了,需要有人去幫他。屬下不太懂得看人,不過覺得這個老頭倒是挺合适的。”

  劉鼎點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道:“你的建議很好。隻是,這個老大人不好對付啊!”

  令狐翼說道:“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如果大人有意思,不妨讓朱有淚策劃策劃,就算他的心不來,咱們也将他的人先綁來了。他在楊複恭的面前屁都不放一個,顯然是已經心灰意冷,這次到了咱們的地盤,話反而多了起來,或許這是一個好現象。”

  劉鼎笑了笑,皺眉說道:“朱有淚一來,你們全部都學壞了。什麼叫做别人的心不來,先将他的人綁來?強扭的瓜不甜,這樣有效果麼?”

  令狐翼嘿嘿的笑着,不以為忤。

  劉鼎說道:“行!讓我想想!”

  自從鷹揚軍進入中原地區以後,需要處理的内部問題越來越多,有關貪污和挪用公款,仗勢欺人,官商勾結的秘密報告成幾何級數增長,報告到劉鼎這裡的大案要案的數量,也是成倍的增長,涉及到的官員等級越來越高,刺史身邊的人員利用公權,,謀取私利的報告,也已經出現了。原本負責執法的徐雲虔,的确有些力不從心了。

  随着鷹揚軍控制的地方越來越大,各個不同地區的情況越來越複雜,需要投放的款項越來越多,給了很多官員中飽私囊的機會。伸手的人也越來越多,各種**貪污的現象,都有所冒頭,令劉鼎很是擔憂。在戰争之外,還要防止内部**這個毒瘤滋生,實在是不容易的事情。

  誰都知道,要防止貪污,最好的辦法就是建立一套有效的監督制度,各級官員互相監督,互相揭發。這樣的監督制度,必須建立在民主的基礎上,才能從根本性發揮作用。然而,鷹揚軍現在,畢竟是非常**的,劉鼎總管軍政,權力比天還大。在這種**的前提下,這種互相監督的局面,不太可能形成。所以,現在基本上還隻能依靠各級執法人員的努力,還有就是嚴刑峻法的震懾力度。

  徐雲虔現在還能勉強控制住局勢,往後就真的有點難說了。隻要是當官的人都知道,執法官是最不好做的,除非是自己願意同流合污,否則一定會被其他的官員用各種手段搞下去的。鷹揚軍現在的高層官員,願意出任執法官,得罪各級官員的人,實在是太少,除了徐雲虔之外,好像再無他人。

  其實,徐雲虔也不是天生喜歡得罪人的,隻是他坐在這個位置上,實在是沒有辦法。從他辦案的情況來看,他還是留了不少餘地的,同時也是為自己留一條後路。為了幫助徐雲虔展開工作,劉鼎也着實殺了幾個人,震懾了一下部下的貪污**,然而,這顯然是杯水車薪,無法滿足形勢的需要。

  現在蔡州收複,鷹揚軍繳獲了超過千億的财富,這些财富能不能有效的運用下去,會不會被人中飽私囊,就連劉鼎本身都沒有信心。雖然說他相信魚多均和鮑傑兩人,是不會做錯事的,可是他們底下的人,那就難說了。軍隊内部還好一點,劉鼎可以直接觀察得到,政務那一塊,就複雜了。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如果不給各級官員一點點的甜頭,他們是不會努力做事的,劉鼎也很明白這個道路,所以在制定官員的待遇上,還是比較寬松的,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人的貪欲,是無法完全滿足的。如何控制好這個度,的确是很傷腦筋。

  孫揆在朝廷為官三十年,耿直冷峻,剛正不阿,在打擊犯罪方面很有一套,要是可以将他争取過來,倒是一把好手,起碼以他的威名,可以有效的震懾下面的某些貪欲濃厚之人。難得的是,此人素來剛硬,不像徐雲虔一樣,雖然精通法律,但是遇到難題,就會自動的退避三舍,即使有大案要案,也不會退縮,他劉鼎現在需要的,就是這樣的人。

  根據某些不能公開的情報,現在有些鷹揚軍高層的親屬,都有不太規矩的舉動,因為鷹揚軍在飛速的發展,各方面的制度都說不上十分完善,可以鑽空子的地方很多。隻要有這個心,以他們的權力,想要謀取一些私利,實在是太容易了。人為财死,鳥為食亡,想要叫他們規矩一點,不采取點有力的措施,顯然是不行的。

  别人且不說,單單是廬州的林家三姐妹,就讓劉鼎背後覺得頗為矛盾。她們在廬州的親戚友人,利用她們和自己的關系,的确是掙了不少的财富。現在廬州一小半的肥沃田産,都納入了林家的名下。徐雲虔顯然是有顧忌,所以相關的調查,一直都沒有深入。劉鼎雖然知道林家的人謀取了不少私利,可是卻不知道其中具體的内幕,所以想要處理,也沒有下手的依據。

  如果有一個人,能夠将這些肮髒事都調查清楚的話,劉鼎自然是最高興不過了。從目前的情況看來,除了硬漢孫揆之外,好像也沒有其他的人可以做到,有膽子調查林家三姐妹的親戚的,在鷹揚軍裡面,恐怕都找不出幾個。想要指望徐雲虔,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自從席明雪生了兒子,掩飾在林詩楠的名下以後,林家的地位是如日中天,整個廬州都基本處于她們的控制之下,連廬州刺史都不敢幹涉她們的事情。劉鼎固然有些不爽,可是也不好意思發作,畢竟,一夜夫妻百夜恩,席明雪的孩子還是他的長子。他現在連證據都沒有,緊緊依靠三眼都的一些非專業的情報,是無法對她們進行警告的。

  隻是,想要将孫揆拉過來,不太容易。從這個硬漢的仕途來看,的确是夠硬的,也是夠愚忠的。無論是當初黃巢起義軍殺入長安,還是李克用進攻長安,又或者是後來朱玫和李昌符反水,都曾經抓到過此人,但是都被此人暗中逃脫。他每次脫困以後,都曆盡千辛萬苦,前去尋找朝廷,這股勇氣和愚忠,确實令人欽佩。

  如果挖不到孫揆,鷹揚軍也必須從内部提拔一個或者兩個執法官,采取嚴厲的手段,打擊一批内部犯罪,震懾震懾源自内部的**。除了震懾各級官員的貪婪之外,還要對劉鼎自身的後宮人員,也要起到有效的監督作用。鷹揚軍現在不怕外部的敵人多麼強大,最怕的就是來自内部的**滋生,最終将自己擊垮。

  隻是,這個人必須對自己忠心,自己要信得過,同時又有足夠聰明的手段,能夠将貪官污吏挖出來,還能夠還願事實的真相,抓到有力的證據,而且下手還得比較狠毒才行,要是行事作風比徐雲虔還軟綿綿的,那就麻煩了。此外,此人還必須能夠扛住外界的壓力,不會半途而廢,又或者是出工不出力。

  須知道,一旦動了别的奶酪,各種各樣的誣告和中傷,肯定會接踵而至的,他現在手上就有一大箱子的揭發材料,一看就知道是誣陷徐雲虔的。徐雲虔剛上任的時候,還是比較雷厲風行的,的确有效的打擊了犯罪,但是現在,明顯的變軟了,可見的确是受到了外界巨大的壓力。

  忽然間,一個古怪的念頭轉過他的腦海,他的臉色頓時一陣冷峻,一時間竟然有些失神。

  令狐翼看到劉鼎的臉色不對,急忙說道:“大人,你怎麼啦?”

  劉鼎蓦然回過神來,覺得剛才一閃而過的念頭,雖然有些荒唐,卻也不是不可以考慮的事情。她本來就是一把非常尖銳的利刃,無論是捅在誰的身上,都将是緻命的傷害。與其讓她卷刃封藏,提心吊膽的監視着,還不如将她引導到有利的領域,充分發揮她的精明和狠毒。

  以她的精明和狠毒,要抓幾個人,簡直是輕而易舉。想要挖一些證據,肯定也沒有問題。隻是,這個想法的确有點冒險,萬一出現了差錯,絕對牽連甚廣,況且,他剛剛和自己的心上人重逢,未必願意讓自己的心上人去做這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況且,她又要照顧他的日常起居……

  但是除了她有這樣的魄力,有這樣的手段之外,劉鼎還真的想不到第二個人。不說她的手段,單是以她給鷹揚軍将士的印象,就可以震懾好大一批人。然而,正是因為她的手段和毒辣,都超出别人的估計,劉鼎又不得不擔心。這個人一旦用得不好,說不定就會傷到自己人。

  令狐翼看到劉鼎臉色不斷變化,卻始終沒有回答,急忙低聲的叫道:“大人,大人?”

  劉鼎将腦海中的古怪念頭緩緩的壓下,決定好好的斟酌此事,随意的說道:“呵呵,沒事。”

  令狐翼說道:“大人,孫揆應該已經在指揮部等候了。”

  劉鼎點點頭:“我們回去吧!”

  一行人回到指揮所,鷹揚軍的高層,還有崔沆、孫揆,以及鷹揚軍監軍崔瀣等人,都在此等候了。

  崔瀣自從成為鷹揚軍的監軍以後,一直都呆在鄂州,很少出來活動,除非是朝廷來人,必須他出面接待,他才會出現。這次崔沆押解鷹揚軍上繳的資産,孫揆押解鷹揚軍的高級骨幹,都将由崔瀣全程陪同,他也将代表劉鼎,前往興元府觐見皇帝李俨,詳細解說擊潰淮西軍的經過。如果李俨有什麼額外的封賞,也将由崔瀣代領。

  崔绾和張铎已經準備好了相關的文件,鬼雨都和神策軍的帶兵指揮官也已經基本達成了囚犯的交接。崔沆和孫揆從興元府過來的時候,各自帶有五百人的神策軍,這次崔瀣前往興元府,也帶有五百人的鷹揚軍将士。總共一千五百人的兵力,護送一批物資和一批囚犯前往興元府,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這次鷹揚軍交付給朝廷的淮西軍骨幹,除了秦宗權之外,還有其他二十二人。由于秦無傷、申叢、秦賢、盧瑭、張佶、劉建鋒、張晊等人都全部死于非命,故除了秦宗權之外,其餘的二十二人中,隻有三人是臨時提拔的小帥,其餘的都是堂主、壇主之類的。由于秦宗權、秦宗明、秦宗蘅等人的親眷,都已經在城破之前,被他們本人殺死,故這批囚犯裡面,并沒有女性成員。

  雙方見禮以後,劉鼎對孫揆說道:“孫大人,路上就拜托你了。”

  孫揆早就核對過囚犯的名單和數目,皺眉說道:“劉大人,怎麼沒有蕭緻婉?”

  李怡禾插口說道:“孫大人,蕭緻婉臨陣倒戈,主動設計殺了申叢、秦賢、盧瑭、張佶、劉建鋒等淮西軍骨幹,又成功的扣押了秦宗權,我們認為是有功的,将功贖罪,故不在囚犯之列。”

  孫揆硬邦邦的說道:“此女乃是逆賊的皇後,罪孽深重,如不送到朝廷,交給有司審理,按照有關律令詳細衡量,将功贖罪一詞,如何說起?”

  李怡禾皺眉說道:“孫大人,這個就沒有必要了吧?難道我鷹揚軍還不知道事情的緣由經過麼?”

  孫揆厲聲說道:“國法嚴峻,豈能兒戲?”

  随着鷹揚軍的勢力越來越強,李怡禾等人的脾氣,自然而然的也大了起來,聽到孫揆這樣咄咄逼問,不免有些不愉快,心想,蕭緻婉的事情,和你孫揆有什麼關系?我們大人既然留下了蕭緻婉,你就應該裝作不知道,得過且過算了,這樣子認真追究起來,豈不是弄得自己沒趣?不要說蕭緻婉,就算劉鼎将秦宗權也留下,你朝廷又能怎麼樣?

  不過,李怡禾最後還是忍住了自己的怒氣,語調盡量平靜的說道:“孫大人,此中緣由曲直,我們自然會以書面的方式,親自向皇上解釋,孫大人靜候佳音就是了。”

  孫揆不為所動,依然是冷峻的說道:“哦,是嗎?怎麼我之前聽說,蕭緻婉和貴軍的軍師有些不正當的關系?希望貴軍不要因為這種關系,忽視了國法的存在。”

  李怡禾再也忍耐不住,就要當場發作,最後被劉鼎用眼色制止。

  史光璧不動聲色的說道:“大人說的什麼話,我怎麼聽不懂呢?不知道孫大人是從哪裡聽來的謠言?我軍将士上下一心,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才最終消滅了淮西軍,活捉秦宗權,造謠之人如此卑鄙,不免令人恥笑!孫大人怎麼會相信這樣的謠言?”

  孫揆看着劉鼎說道:“未經朝廷有司審理,擅自釋放欽犯,這樣的罪責,莫非劉大人也要一力承擔麼?”

  劉鼎面無表情的說道:“謝謝孫大人的關心!剛才本人的下屬已經解釋過了,蕭緻婉臨陣倒戈,是有功之人,我願意上表朝廷,向皇上請求饒恕她的罪過。要是皇上怪責,我自會上表請罪,這一點,就請孫大人不要關心了。”

  孫揆冷冷的哼了哼,依然是嚴峻的說道:“劉大人莫将國法當兒戲!以為自己可以代表國法麼?”

  朱有淚忍不住說道:“孫老頭,你在我們面前撒什麼野?不要說蕭緻婉臨陣倒戈有功,可以将功贖罪,就算她沒有功勞,我們要饒恕她的罪過,那又怎麼了?李克用揮軍進攻長安驅逐皇上,朱玫和李昌符試圖挾制皇上,還有李煴自立為帝,都是何等的罪孽?難道不比一個蕭緻婉嚴重?你不去抓李克用,不去抓朱玫和李昌符,不去抓李煴,卻跟一個弱小女子過不去,難道就是朝廷刑部所為麼?”

  孫揆臉色大變,伸手指着朱有淚,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來,臉色卻是越來越痛苦。

  朱有淚冷冷的說道:“莫非,我說錯了麼?”

  突然之間,孫揆竟然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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