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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1)

漢鼎 南海十四郎 3659 2024-01-31 01:14

  第332章(1)

  突然間,崔瀣說道:“那個薛茗兒呢?在不在襄陽城裡面?”

  李怡禾謹慎的說道:“根據我們的情報,她還在城内。”

  崔瀣嚴肅的說道:“要是抓到她,一定要将她和趙德湮一起解往興元府,交給皇上發落,她的罪孽實在是太重了,萬死難辭其咎!趙德湮的叛變,都是她在裡面搞的鬼!這樣的女人,不淩遲處死不解衆恨!”

  劉鼎沒有回答,眼神有些飄忽。

  原來,他的某根心思被悄悄的觸動,想起了在大玄樓前面遇難的楊若蘭。當初,或許也有人在背後說過同樣的說話。對于他來說,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楊若蘭遇害了,而是他到現在都記不起任何有關楊若蘭的回憶,在他的記憶裡,這個女子從來沒有出現過,但是事實表明,這個女子的确存在過,而且和他還有非常密切的聯系。天底下的人,包括平湖郡主,都記得她的倩影,記得她的事迹,記得她在成都大玄樓錢說過的每句話,隻有他沒有絲毫的印象,實在是太詭異了。

  張浚老奸巨猾,發覺到劉鼎的臉色不對,立刻想起了大玄樓面前的一幕,急忙說道:“這個,此去興元府,路途遙遠,她最多隻是從犯,還是劉大人先做處理吧!”

  崔瀣也反應過來了,掩飾着說道:“呵呵,劉大人處理也可以。”

  劉鼎的神色慢慢的回複過來,淡淡的說道:“趙德湮是朝廷欽犯,罪孽深重,還是解往興元府,等候皇上發落吧!至于薛茗兒,到時候再說吧!”

  張浚和崔瀣對望一眼,都點頭說道:“劉大人此計甚善。”

  龍月秀忽然瞪了劉鼎一眼,尖銳的說道:“薛茗兒不過是一個無辜女子罷了,你們難道一定要處死她嗎?她和你們又有什麼冤仇了?你們做出這個決定,一直都是理所當然的嗎?”

  花滿樓臉色微微一變,卻又不好意思當面制止她,她這個妹妹的性子,他是非常清楚的,否則當日在成都大玄樓上,也不會被盛怒的李俨下令剝去郡主封号,貶為庶民了。這些年她在地方上行走,了解到更多的民間疾苦,對于李俨越發的偏激,隻要提起這個話題,那是什麼人都攔不住的。

  張浚等人微微愕然,随即黯然。

  龍月秀柳眉輕揚,直言不諱的說道:“難道你們不這麼認為麼?薛茗兒不過是另外一個楊玉環罷了,都是你們男人的罪孽,最後卻要我們女人來承擔,在襄陽城上演馬嵬坡的悲劇,未免有些不地道吧?”

  她直接擡出了馬嵬坡的例子,将唐玄宗也責怪在内,張浚和崔瀣的臉色,都有些發僵,呼吸微微加重。花滿樓在旁邊欲言又止,最終卻什麼都沒有說。現場的氣氛,一度變得非常的詭異。他們都知道龍月秀的真實身份就是昔日的平湖郡主,自從大玄樓之變以後,這位郡主殿下的性子就變得非常的偏激,對于皇族宗室批評有加,一點情面都不給。這時候不過是偏激性子再次發作,痛罵先人的不是罷了。

  劉鼎慢慢的說道:“龍姑娘,你慢慢說吧,不用激動。”

  龍月秀冷冷的說道:“薛茗兒不過是最可憐的人,她才多大的年紀,能夠種下多大的罪孽?她才剛剛二十年華,如此美好的青春,卻要陪伴一個六十歲的糟老頭子渡過,你們想想這是什麼樣的悲哀?光是沖着這份委屈,你們就沒有責怪她的理由。更何況,她要是不能成功策反趙德湮,秦宗權會殺了她,現在成功策反了趙德湮,也是死罪,她無論做如何選擇,都隻能是死路一條。你們都是堂堂的男人,難道就不能給一個弱女子一條生路?”

  崔瀣和張浚幹笑着,不知道如何作答。

  劉鼎也沒有回答,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龍月秀再次憤憤的說道:“這本來就是你們男人的戰争,卻偏要将女人牽扯進來,一旦有機會,又要女人幫你們男人頂罪,這種事情也隻有抹煞了良心以後才做得出!”

  花滿樓輕聲的說道:“妹妹,你不懂!”

  龍月秀尖銳的說道:“我不懂!就是你們懂!”

  花滿樓有氣無力的哀求着說道:“妹妹!”

  龍月秀指着崔瀣和張浚,直言不諱的說道:“你們一個個都不回答,是不是覺得我說的有道理?”

  崔瀣和張浚都不吭聲,避開她的目光。

  劉鼎想了想,最終緩緩的說道:“龍姑娘,等我們抓到她再說吧!是非自有公論,公道自在人心。”

  崔瀣和張浚連聲說道:“對,對,對!”

  龍月秀微微冷笑,瓜子臉上帶着明顯的諷刺笑容,冷冷的說道:“你們和李俨都是一個德性!虛僞!冷酷!絕情!”

  這個話題更加的敏感,張浚和崔瀣都不敢接口。

  這時候,鷹揚軍的所有進攻都已經準備就緒,李天翔作為前線總指揮,來請劉鼎進行最後的檢查。一旦檢查完成,鷹揚軍随時都可以發起進攻。自從得知劉鼎到達了前線以後,鷹揚軍将士的情緒都很高,因為這意味着總攻即将開始了,可是他們等了好久,都沒有接到進攻的命令,不免有些心急了。

  劉鼎朝張浚等人說道:“你們在這裡看着,我去檢查部隊!”

  說罷,轉身走了。

  龍月秀也想跟去看看,于是邁步跟在劉鼎的後面。

  劉恒面無表情的攔住她,嚴肅的說道:“龍姑娘,請留步!”

  龍月秀好奇的說道:“我要去看看也不行嗎?”

  劉恒嚴肅的說道:“龍姑娘,兵兇戰危,為了你的安全,還請龍姑娘留在這裡。”

  龍月秀性子發作,還要繼續往前闖。

  唰!

  劉恒毫不客氣的抽出了緬鐵彎刀,指着龍月秀的鼻尖。

  龍月秀又急又怒,狠狠的跺跺腳,下意識的要抽出短劍,最後卻忍住了。她性子雖然有點偏激,卻不會不知道好歹,昨天交鋒以後,她就知道劉鼎身邊的這些人的确不好惹,一個個的功夫都俊俏得很,自己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而且,他們隻聽劉鼎的話,一切唯劉鼎是從,要是自己來硬的,他們恐怕會真的對自己不利,隻好外強中幹的罵道:“你們這群流氓!”

  劉恒将緬鐵彎刀插回去腰間,彎腰行禮,肅容說道:“龍姑娘,還請恕罪!你剛剛說過,戰争不應該讓女人參雜在裡面,劉大人不讓你離開這裡,正是遵從你的意思,還請龍姑娘三思!”

  龍月秀微微一怔,欲言又止。

  她沒有想到,劉鼎身邊一個侍衛,竟然懂得抓住她的語病來反駁她,她還以為這些粗魯的家夥大字不識一個呢!無奈之下,她隻好狠狠的瞪了劉恒兩眼,乖乖的退了回來。剛才兩人争執的時候,張浚和崔瀣都袖手旁觀,花滿樓也沒有主動出手,看到她被劉恒擋了回來,都暗自松了一口氣,同時暗自佩服劉鼎身邊的人,這些鬼雨都士兵可真是了不起啊。

  花滿樓輕聲說道:“妹妹,不要胡鬧。這位兄弟說的沒錯,兵兇戰危,你們女人還是不要參雜。劉大人愛惜你,你應該理解他的苦心才是。其實我們站在這裡,也是看的很清楚的,如果鷹揚軍現在發起進攻的話。”

  他知道自己兄妹的身份都已經被識穿,隻是沒有公開而已,所以說話還是比較客氣的。劉鼎顯然也沒有拿他們當做王爺和郡主看待,這倒沒有什麼,他本來就放棄以前的身份了,寄人籬下,也不過是想獲得暫時的安全而已。楊複恭的危險,李保早就注意到了,繞過金州,就是為了躲避楊複恭的毒手。其實天下之大,又哪裡有他們兄妹的絕對安全之處?他們的身份注定了對每個節度使來說,都是可以利用的對象,但是利用完以後,又會毫不留情的将他們抛棄。

  這就是他的命運。

  他想要擺脫這個命運,就隻有徹底的放下自己的身份,徹底的放下自己的李字。

  且說劉鼎很快來到真武山的左側,這裡有非常嚴密的警衛,一隊隊黑色麻衣的鷹揚軍正在緊張的工作,他們将一捆捆的炸藥包,一個接一個的送到前面的坑道裡面。從坑道裡面挖出來的泥土,在兩邊堆積成高高的屏障,正好可以将來自襄陽城的視線完全阻擋。

  明禮夏、吉澤光、老馬都在那裡忙碌着,對于劉鼎的到來,竟然沒有預先察覺。在他們的身邊,是堆積起來的棺材,老馬正在棺材的上面小心翼翼的安裝導火索。導火索的長度很長,是用短的導火索連接起來的,他和幾個戰士要将一段一段的導火索連接起來,同時細心的檢查連接處是否存在問題。其實現在的天氣不是很熱,可是老馬和身邊的幾個戰士都渾身濕漉漉的,汗水不斷的往下滴。

  黑粉部隊去年發生事故,茅宇和邊岱遠都不幸遇難,這個老馬就是後來提拔起來的指揮人員。他的具體名字,連他自己都忘記了,亂世之中,好像他這樣無家可歸的人實在不少,提起以前的名字,隻能是一陣陣的傷痛。由于無牽無挂,所以他們在從事危險工作的時候,顯得特别的灑脫。爆破襄陽城,是黑粉部隊成立以後,最大規模的一次作業,所有的黑粉部隊成員,基本都出動了。

  襄陽城的城牆,是鷹揚軍見過的最雄偉的城牆,最高的地方足足有七丈有餘,最矮的地方也有六丈多,城牆頂端最寬的地方有三丈,最狹窄的地方也有兩丈,而城牆根部最寬的地方足足有五丈,最狹窄的地方也有三丈。要想将如此寬厚的城牆炸開一個可以攀登的缺口,至少需要一萬斤的炸藥。實際上為了安全起見,鷹揚軍準備了一萬五千斤的炸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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