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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2)

漢鼎 南海十四郎 4085 2024-01-31 01:14

  第248章(2)

  杜洪不以為然的冷笑:“這個周通,内緊外松都不知道,難怪人緣越來越差。”

  錢多單獨來到宅院的門口,送上自己的名帖,一會兒以後,宅院裡面就出來一位管家,熱情的和他打着招呼,笑容可掬的說道:“錢老闆,你怎麼來了?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看你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好。聽說你最近大手筆,買下了李白的古宅,看來是做了不少的好生意,賺了不少錢哪!”

  錢老闆滿臉堆笑的說道:“張管家不要諷刺我,這年頭到處都在打仗,朝不保夕的,哪有什麼好生意啊?是我們老爺要見你家主人,還望張管家通報通報。”

  那管家似乎有些驚訝,下意識的看着錢老闆身後的杜洪等人。他還以為錢老闆已經是最大的老闆,沒想到他居然還有主子,顯然這個主子就是背後的青衣漢子。如果是在平時,他鐵定要和對方打好關系的,逢年過節,他的大部分孝敬,都是來自錢老闆這樣的商賈。可是今天偏偏不行,張管家有些為難的說道:“若是平時錢老闆來訪,大人肯定是要倒履相迎的,可是今天不巧,大人心情不好,吩咐不見客……”

  錢老闆欲言又止。

  杜洪不以為然的說道:“将我的名鑒給他,我不是客人。”

  那管家拿過杜洪的名鑒,卻看到名鑒的表面,居然是空白的,顯然是不想讓他知道名字,要是别人這樣做,是很無禮的,可是對方氣勢不凡,言語平淡而高傲,似乎來頭很大,他隻好接下名鑒,然後去找周通,心裡在暗自嘀咕着青衣漢子的身份。剛巧裡面出來一位師爺,叫做夏溪,是周通的心腹,管家急忙将名鑒遞給他,同時說明外面的情況。夏溪也感覺來人大有來曆,不敢怠慢,拿着名鑒就去見周通。

  周通正在裡面的庭院晨練,拳頭打得虎虎生風,有闆有眼。他打的是扁鵲始創的五禽戲,這套拳法主要是強身健體用的,富貴人家一般都喜歡通過它來鍛煉身體,在唐初可謂是流行一時,事實上能夠真正堅持下來的人并不多,可是周通卻始終堅持下來了,每天早上起來,都要練習一陣五禽戲。但是夏溪更加明白,周通的五禽戲打得越是虎虎生風,越是威風凜凜,越是表明他的心情不好。因此,他也不敢打擾周通,直到周通問起來,他才拿出名鑒來,說有人求見。

  周通不耐煩的說道:“打開看!”

  夏溪打開名鑒,臉色微微一變,低聲的說道:“大人,是杜洪,嶽州刺史杜洪。”

  周通微微一愣,随即冷笑:“好,他到底是比較沉不住氣,主動找上門來了。不過這樣也好,免得我們直接面對鷹揚軍。夏溪,你到外面去接他進來,不要提及他的身份。想必他前來安州,和我秘密商議對付鷹揚軍的事情,也不想讓鷹揚軍知道,我要是出去迎接了,鷹揚軍的探子厲害,肯定會發現有些蛛絲馬迹的。”

  夏溪點頭答應着,走到門外,恭敬的将杜洪迎接進來。他沒有提到杜洪的名字,甚至沒有怎麼稱呼對方,隻是微笑着做了個請的姿勢,一直到将杜洪帶到周通的面前,夏溪才熱情的說道:“杜大人,這位就是我家老爺。”

  周通已經抱拳說道:“杜大人大駕光臨,周某未能出門迎接,實在是失禮啊,想必杜大人不會見怪的。”

  那青衣漢子正是嶽州刺史杜洪,他淡淡的笑着說道:“周大人果然清朗。”

  周通呵呵笑着說道:“哪裡比得上杜老爺子的氣派。周某早上聽到喜鵲叫,斷定必然是有喜事,隻是想不到,居然是杜洪老大親自前來拜訪,周某實在是三生有幸,蓬荜生輝啊!”

  杜洪淡淡的說道:“杜某人是為劉鼎而來,周兄就不要客氣了。”

  周通揮揮手,示意夏溪将周圍的人都全部支走。事實上,在杜洪進來之前,無關人等早就離開了,隻有幾個貼身的侍衛在身邊。杜洪和周通的關系非常微妙,兩人存在合作的可能,但是也存在鬥争的可能。在沒有搞清楚杜洪的來意之前,周通可不敢讓身邊的侍衛都退走,但是杜洪既然表明來意,是為了對付鷹揚軍而來,還讓這些侍衛留下來,就有點不合時宜了。

  兩人都對鄂州有着強烈的意圖,都想霸占鄂州這個要地,兩人都對路審中有強烈的不滿,私底下也經常有使者來往,隻是相互間畢竟還有些戒備,不敢抛卻一片心。在這樣的情況,一般兩人是絕對不會輕易的進入對方的地盤的,以免發生不可預測的意外,可是如果有一方放棄了安全考慮,主動進入對方的地盤,那說明必然是為了要事而來。杜洪這次親自前來,顯然是事關重大,周通已經猜到謎底,當然要做出坦誠的樣子來。

  周通引着杜洪進來大廳,分賓主坐下,熱情的說道:“難得杜大人大駕光臨,周某實在是高興萬分。一早就想和杜大人交換對于當下局勢的意見,可是一直都沒有機會。周某冒昧,不知道杜大人究竟是為了什麼事而來?”

  杜洪開門見山的說道:“我們東面出了個不友好的鄰居,想要霸占我們的房子,我為了保住自己的房子而來。”

  周通輕輕的哦了一聲,若有所思的說道:“原來如此。”

  鷹揚軍進入了蕲黃兩州,杜洪果然坐不住了。

  周通其實也坐不住,隻是他向來深沉,忍耐功夫極好,沒有杜洪這麼積極主動罷了。

  杜洪目光熠熠的說道:“周兄,我是誠心而來,我的來意,你想必也清楚得很,我們隻有聯合起來,才能對抗鷹揚軍的攻擊。不知道現在蕲黃二州的情況如何?還有沒有挽救的可能?”

  周通默默的歎了一口氣,酸澀的說道:“我剛剛接到消息,申叢已經完蛋了,他就要撤離黃州了。”

  杜洪心裡微微一怔,随即深沉的說道:“怎麼會這樣?兩萬淮西軍,全部都被消滅了?”

  他在半路上接到的消息,依然是淮西軍和鷹揚軍在繼續奮戰,當時淮西軍的兵力還占據巨大的優勢,對鷹揚軍形成了絕對優勢,雖然淮西軍在單兵戰鬥力上比不上鷹揚軍,武器裝備、人員訓練也不如鷹揚軍,可是依靠人多勢衆,依靠無所不能的人海戰術,淮西軍就算不能取得勝利,起碼堅持一段時間是沒有問題的。可是,周通卻告訴他,鷹揚軍已經玩完了,申叢居然要撤離黃州,這不是開玩笑嘛!

  周通似乎也不願意提起這個消息,淮西軍是他用了重金請來的,結果在蕲黃兩州呆了不到一個月,就急匆匆的如喪家之犬般的溜走了,他的損失不可謂不大。更可惡的是,在淮西軍退出蕲黃兩州以後,安州将直接面臨鷹揚軍的攻擊。這樣的場面,是周通絕對不願意看到的。花重金請來的幫手,不但沒有幫自己解決麻煩,而且還将戰火引到了家門口,周通想一想就心煩。他意興闌珊的說道:“申叢這小子最是貪生怕死,又沒有多大本事,隻知道内讧,結果被鷹揚軍指揮的團團轉,最後在巴水左岸全軍覆沒,隻有他自己逃了出來。此人打仗不行,逃命的本事倒是一流。”

  杜洪皺眉說道:“秦宗權用人不當,以緻釀成這樣的苦果。”

  周通苦澀的說道:“是啊,淮西軍裡面其實也有不少的人才,偏偏派來這樣一個廢物。就算派馬殷率軍南下,也要好點啊!淮西軍裡面,最能打的是孫儒,然後是王建、馬殷,顔覺郦、申叢、秦賢等人,都不過是湊數罷了,偏偏秦宗權又信不過孫儒、王建、馬殷,生怕他們一旦掌握兵權會威脅到自己的安全,結果王建幹脆投降了田令孜,孫濡龜縮在洛陽附近就是不肯回豫州,馬殷也一心想要攻克荊南據地為王。秦宗權自斷手腕,實在是令人惋惜。”

  杜洪有意無意的說道:“如果鷹揚軍占據了黃州,兄台恐怕有點麻煩吧?”

  周通眉毛輕輕一挑,冷冷的說道:“有鷹揚軍作為路審中的後台,路審中的大軍必然要西進,杜大人的日子也不好過吧?”

  杜洪毫不掩飾的說道:“彼此,彼此,否則我也不會前來拜會兄台了。”

  周通有些憤然的說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突厥人辦事就是不利索,留下了這麼長的手尾,到現在都還沒有處理幹淨。要是沒有劉鼎在舒州突然出現,你我哪裡會多出這麼多的麻煩?突厥人那一棒,非但沒有殺死劉鼎,反而是将他打開竅了,簡直是……”

  杜洪淡淡的說道:“事已至此,多說何益?”

  周通還是憤憤的說道:“這個黃巢,簡直是贻害千年,自己死了,兒子還要繼續搗亂。”

  他們對黃巢都沒有絲毫的好感,甚至比朝廷還要更加的厭惡黃巢。當初他們都是小盜賊,黃巢起義軍經過他們的身邊,就對他們産生了敵意。黃巢起義軍是非常特别的,是流動作戰的部隊,自身沒有絲毫的生産力,一切補給都靠繳獲和掠奪,走到哪裡搶到哪裡,在蕲黃等地貧瘠的地方,連毛賊都要搶,周通和杜洪都吃過起義軍的虧,所以對于起義軍的恨意,是永遠都不會消除的,絕對不會因為劉鼎“洗白”了自己的身份就有所改變。

  劉鼎原來的霸氣,他們是見識過的,在黃巢起義軍裡面,沒有人的武勇能出其左右,如果不是突厥人兇悍,天底下簡直沒有人可以殺得了他。當時突厥人的報告上去以後,誰都以為劉鼎的确死了,誰都沒想到,他居然又活了過來。現在的劉鼎,不但擁有之前的武勇,而且還恢複了正常人的智慧,甚至要比正常人更加的聰明,一身骁勇的他已經難以對付,更何況是智勇雙全?

  鷹揚軍在短短的一年多時間裡,就在舒州站穩了腳跟,對周圍的勢力産生了嚴重的威脅,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迹。在這個奇迹裡面,劉鼎的作用毫無疑問是最關鍵的。當劉鼎在舒州和長江下遊折騰的時候,他們還可以看看熱鬧,可是當劉鼎将刀尖指向他們,他們就要緊張了。面對鷹揚軍的進攻,周通其實是最緊張的,但是在杜洪的面前,他咬緊牙關沒有表現出來。

  杜洪凝重的說道:“現在不是埋怨的時候,我們必須聯合起來,化解目前的困境”

  周通淡淡的說道:“我已經盡力了,杜兄有什麼好建議?”

  杜洪皺眉說道:“周兄,你既然有膽量讓淮西軍南下,難道就沒有想到如何對付鷹揚軍?如何應對目前的危險局面?”

  周通冷冷的說道:“杜兄可知道我為了讓淮西軍南下,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嗎?我幾乎将二十年來積累的資産,搬掉了六成送給淮西軍,才換來他們兩萬人南下。結果,淮西軍隻是在我眼皮底下巡遊一圈,丢下上萬人的屍體,然後就灰溜溜的撤走了。你想,我還有資本策劃更大的軍事行動嗎?”

  杜洪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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