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桐城!桐城!桐城!(3)
傳說這個“白玉雕龍”,面目俊秀,一身白衣,一塵不染,使用的也是精心打造的白色鐵弓,白色鐵箭,出手絕無活口,天平節度使薛崇、淮南軍大将張磷,都是被他射殺,黃巢轉戰大江南北,死于“白玉雕龍”手下的高級軍官,不在百人之下,以緻人人皆知其外号,而不知其本名,現在提及景建又或者是“白玉雕龍”的名号,不少節度使還心有餘悸。不過自從雷池大戰之後,景建就消失了,此後黃巢起義軍進入洛陽和長安,都沒有他的蹤影,也許是已經厭煩了黃巢起義軍,隐居終老了吧。
他顔覺郦負責廬州方向,主要任務是繼續進攻廬州,同時向舒州和濠州擴展勢力範圍,掠奪更多的人員和物資,相機占領揚州、潤州等江南富庶地區。在幾個人裡面,他的任務是不上不下的,算不上最好,也算不上最壞,相比起孫儒、馬殷自然是頗有不如,但是比起王建卻要好了很多,比申叢和秦賢兩人就好的更多了。
申叢和秦賢目前依然留在秦宗權的身邊,跟随秦宗權行動,其實顔覺郦等人私底下都明白,申叢其實是最想為自己打下一片天空的,不過也許正是因為他不懂得掩藏自己,經常語出驚人,說些不該說的話,所以秦宗權才要将他留在身邊吧。那個秦賢倒是沒有什麼野心,不過他也沒有什麼能力,就算交給他一片天空,他能不能守住還兩說,這個人就是有一把比蜜糖還甜的嘴巴,能把死人說活,也可以将活人說死,當年的邢友飛,就是因為秦賢背後下毒手,憑着三寸不爛之舌,深深地激怒了秦宗權,結果秦宗權一怒之下就吃了邢友飛的全家……
“大将軍!”
身邊有軍官打斷了顔覺郦的胡思亂想,他急忙回過神來。原來是部隊已經準備了,正等他的命令發起進攻。顔覺郦擡頭看看天色,還有陽光,看看沙漏,還是下午時分,還可以發起一輪試探性的攻擊。當然,如果試探性的攻擊順利的話,馬上就會發展成為決定性的攻擊。
“命令左路軍,立刻發起攻擊。”
顔覺郦沉着下令。
出發之前,他将兩萬大軍分成了三路,左路軍和右路軍分别有五千人馬,他親率的中路軍卻有一萬人,讓左路軍去試探試探舒州保信軍的實力再說。或許,這五千人也可以将桐城打開一個缺口了,到時候中路軍和右路軍迅速跟上,桐城的末日就到了,打開了桐城,劉鼎還可以蹦跳的日子就沒有幾天了。
左路軍指揮使叫做盧瑭,素來輕浮,不知兵兇戰危,隻是憑借其姐姐是秦宗權的小妾,因此也成了淮西軍的統兵大将。他接到命令之後,立刻對右路軍指揮使張佶說道:“你看我,半個時辰以後,我請你在桐城裡面玩姑娘。”
張佶看不起盧瑭的輕率,沒有說話,倒是他身邊的副将劉建鋒巴結的說道:“那我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盧瑭拔出長劍,喝令左路軍全部發起攻擊。
一聲令下,淮西軍左路軍五千人,扛着雲梯發起了進攻。
當初淮西軍準備雲梯的時候,是按照三丈多高的城牆準備的,因此搬運起來十分的方便快捷,隻需要一個人扛了就能走,前進的速度也很快。他們還沒有機會靠近城牆,因此也不知道雲梯的高度不夠。盡管看上去桐城的城牆高了一些,但是顔覺郦故意隐瞞了相關的信息,盧瑭又是個沒頭腦的,因此普通的士兵根本不知道。
“預備!放!”
李啟鳴尖尖的嗓子聲響起來。
安裝在城頭上的大型弩機馬上發射,弩箭一枚枚的呼嘯而去,在淮西軍的隊伍中射出一條條的血箭來。血箭所過之處,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人擋殺人,不少淮西軍士兵就這樣倒下了,桐城東面的原野,頓時再次被鮮血染紅。那些三丈長的雲梯,被弩箭射中的話,也當場碎裂開來。
但是,因為桐城東面的地形非常開闊,淮西軍可以從各個方向沖過來,三十多台弩機散布在這麼大的面積裡,就顯得有點杯水車薪了,弩箭根本無法遏制敵人的行動。盡管馬冰蝶加快了弩機的發射速度,但是裝填弩箭還是需要不短的時間,每一次裝填弩箭的時間,都足夠淮西軍的士兵跑上三十丈的距離了。
啾啾啾!
弩箭帶給淮西軍,更多是心理上的震撼,讓他們覺得,無論自己處身何地,都不會覺得安全的。
噗噗噗!
不斷有淮西軍士兵中箭,發出非常沉悶的聲音,跟着整個身體都被撕碎,對旁邊的新兵絕對是個緻命的打擊。
然而,大部分的淮西軍士兵,還是不受阻攔的沖到了桐城面前不足二十丈的區域了。
“預備!”
衛京幸的聲音開始高聲叫起來。
保信軍的弓箭手們,都已經在城頭上集合完畢,嚴陣以待,聽到命令,馬上拉開了弓弦,箭镞斜向下指着淮西軍的大隊伍。天上剛好還有一點點的陽光,漆黑的箭頭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着死神的光芒。這些箭頭是秦漢的鐵匠鋪流水線生産的,能夠撕碎普通的盔甲,但是絕大多數的淮西軍士兵,并沒有盔甲。
“放!”
衛京幸厲聲斷喝。
嗖嗖嗖!
數百名弓箭手齊齊放箭。
箭镞不斷的落下,頓時将城牆下的部分區域全部覆蓋。
弓箭手射出的箭镞,威力自然沒有弩機射出來的弩箭大,氣勢上也弱了不少,但是,弓箭手的箭镞非常密集,而且箭頭是從上到下,憑空增添了幾分威力,因此,在箭镞覆蓋範圍内,淮西軍士兵成片的倒下,原本密集的隊伍,頓時稀疏了很多。隻有那些有幸穿着盔甲的士兵,還有幸拖着負傷的身體,繼續前進,但是他們很快也倒下了,因為箭頭已經射穿了他們的盔甲,還能繼續前進,不過是盔甲給他們的錯覺而已。
大量倒下的士兵,阻撓了後面同伴的前進,他們不得不從同伴的身體上跳過去,于是,隊伍出現了混亂,降低了他們的沖擊速度。盧瑭在後面看到,頓時暴跳起來,揮舞着長劍喝令士兵加快前進速度,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進入享受桐城姑娘的溫柔了。
“偏左三個刻度,預備!放!”
衛京幸再次怒吼。
又是一連串的箭镞射出去,落在淮西軍的左側,倒下的淮西軍士兵更多了。
“偏右四個刻度,預備,放!”
衛京幸繼續怒吼。
又是一連串的箭镞射出去,落在淮西軍的右側,那裡密集的隊伍,馬上變得稀疏起來。
然而,第三輪的箭镞過後,淮西軍士兵已經沖到了城下了,隻是一眨眼的功夫,無數的雲梯,就搭上了桐城的城牆,随後,淮西軍的士兵好像螞蟻一樣的順着雲梯爬上來。從城牆上往下看,隻能看到黑壓壓的人口,連人的面孔都看不清。
“自由射擊!自由射擊!”
衛京幸大聲發出命令。
弓箭手們立刻散開,大部分人都緊靠着城牆,握着蛇脊長弓向下射擊。因為上面的城牆都是用條石堆砌起來的,大多數的地方都沒有城垛,他們的身體必須有一小半露出城牆外面,才能射到雲梯上的人,這自然給他們帶來了一定的風險。
嗖嗖嗖!
箭镞不斷的落下,夾雜着中箭人的慘叫和呻吟,還有軍官的喝罵,還有士兵們急不可耐的催促,交織成非常混亂的聲音,充斥着每個人的耳朵。攀登雲梯的淮西軍士兵,不斷的中箭倒下,有的雲梯被他們壓斷了,于是雲梯上面的人全部倒了下去,在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硬生生的砸出一條血槽來。
但是,淮西軍在城牆下面,同樣組織了弓箭手反擊,一枚枚的箭镞兇狠的射上來。時不時的,也有保信軍的弓箭手中箭摔下城牆,他們的身體,要麼壓倒了淮西軍,要麼就壓斷了雲梯,因為淮西軍在下面的隊伍非常的密集,他們根本沒有直接落地的機會。
“弓箭手!退後!對天射擊!”
衛京幸大聲叫道。
所有的弓箭手,都退到了城牆的最裡面,仰面舉起蛇脊長弓,斜斜對天射擊。
嗖嗖嗖!
密集的箭镞向着天空射上去,然後在最高點折彎,最後向着城牆邊沿落下來,兇狠的落在下面的淮西軍隊伍中。擁擠在城牆根部的淮西軍,馬上倒下了上百人,其餘的淮西軍急忙舉起盾牌,防止來自天空的箭镞。但是,他們的盾牌畢竟數量不多,無法封鎖所有的天空,于是保信軍弓箭手不斷的齊射,他們也不斷的倒下,城牆下顯得更加的混亂。
在城牆邊沿,還有令狐翼、衛京幸、董冠、烏傑等弓箭手,都在尋找着敵人的弓箭手,然後提前予以消滅,他們的箭術要比普通的弓箭手更快更準更狠,一旦被他們瞄上,肯定是死路一條。他們的箭镞從盾牌的縫隙中射進去,狠狠的将敵人釘在地上。最明顯的目标,當然是雲梯上的人,因為他們要攀登雲梯,即使有盾牌掩護,也經常有緻命的部位露在外面,要麼是脖子,要麼是大腿,一箭過去,他們肯定會墜下雲梯的。
屠雷、秦邁等人幫不上忙的,就在城牆邊準備着,等待着淮西軍沖上來的時刻。果然,很快,就有淮西軍爬到了雲梯的頂端,雙方間的呼吸都已經清晰可聞。這時候淮西軍士兵才發現,他們的雲梯距離城牆頂端,還有差不多半人高的距離,即使站在雲梯的最高一層,他們也無法直接翻到城牆上。
然而,在這樣的情況下,退也是死,進也是死,他們隻有繼續前進。那些彪悍的淮西軍士兵,就站在雲梯的上面,舉刀和屠雷等人相搏,結果雙方的刀都砍不到對方,隻有刀刃不斷的撞擊,發出砰砰砰的聲音,好像是兩個小孩子在玩戰鬥遊戲。
盧瑭走到前面一看,馬上罵道:“他的,誰做的雲梯?”
張佶淡淡的說道:“盧兄,有什麼辦法?”
盧瑭根本不将自己部下的生命看在眼中,冷冷的說道:“當然有辦法!”
他當即下令,下面的淮西軍士兵,将雲梯架到肩頭上,這樣就剛好可以夠到桐城的城牆。
張佶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緩緩的說道:“的确是好辦法。”
盧瑭得意的一笑,驕傲的說道:“天黑之前,解決戰鬥。”
張佶微微一笑,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