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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1)

漢鼎 南海十四郎 4618 2024-01-31 01:14

  第311章(1)

  船隊很快到了蕪湖對出的江面,劉鼎問起蕪湖的情況。

  李怡禾回答說,蕪湖的宣州軍指揮使換成了穆天。周本、穆天兩人,是秦彥麾下最有名的将領,尤其是周本,兇猛彪悍,在宣歙境内都無人是他的對手,駱知祥、沈文昌,則是秦彥身邊的兩個謀士,四人号稱“四大天王”,秦彥将周本和穆天都放到了長江邊上,顯然是準備從這裡渡江,宣州軍準備的大量竹筏,就隐藏在蕪湖後面的河汊内。

  蕪湖是個不大的城鎮,就好像是鷹揚軍屬下的皖口城(安慶)和糁潭一樣,都是地方民衆自發形成的,後來才被官府有組織的接管開發。蕪湖最大的優勢就是這裡是青戈水和長江連接的地方,宣州軍将從青戈水順流而下,可以直接進入長江。可能是為了防止鷹揚軍對出江口的騷擾,所以宣州軍特别在這裡駐紮了軍隊,準備順流而下前往揚州的意圖,已經是非常的明顯了。

  “希望他們早日起程吧!”

  劉鼎在心裡想。

  宣州軍越早進入揚州,鷹揚軍就可以越早接受宣歙等地,就可以越快的提升鷹揚軍的實力。張曦均已經為此做了很多準備工作,宣州、池州、歙州三地的節度使和基本官員,劉鼎也已經選拔妥當,甚至連接管宣歙地區以後的各種具體政策,鷹揚軍節度使衙門都已經草拟完畢。要是秦彥突然來個不走了,那會讓很多人失望的。

  一艘哨船從上遊下來,送來一封雞毛信。這是劉鼎發明的最簡單也是最緊急的信件,平時輕易是不會使用的。雞毛信是殷紅林從鄂州寫來的,上面的内容不多,卻字字珠玑。原來,鄂嶽節度使路審中要在鄂州召集江南各個勢力商議大事,成立一個反淮西軍聯盟。這第一份請帖,就是發給鷹揚軍節度使劉鼎的,他還請劉鼎親自到鄂州去主持會議,共同探讨有關以後整個江南的局勢。

  淮西軍占領襄州以後,路審中果然緊張,頭一個發出了聯合起來對抗淮西軍的建議。他也不能不緊張,淮西軍占領了襄州、荊州以後,第一個打擊目标就是鄂州,首當其沖的他,如果他不抓緊時間,不将其他勢力捆綁到自己的戰車上,鄂州肯定會落在淮西軍的手中。路審中雖然沒有什麼才華,可是卻也不想投降淮西軍。

  仔細想想,鄂州倒是個挺适合聚會的地方,鄂州本身的勢力武昌軍實力不強,又處在淮西軍的直接威脅下,路審中沒有陷害其他各個勢力的理由,他本身首當其沖,想要自保,就必須讨好周圍的每個勢力。既然每個勢力都是他努力争取的對象,自然就沒有動心思下毒手的動機。且由于這裡是武昌軍的地盤,外來的使者不可能帶着太多的侍衛,大規模的流血事件自然不可能發生。

  實際上,路審中的邀請帖裡面說的很清楚,每個使者最多隻能帶五百人。無論是來自哪方的豪傑,在這裡遇險的幾率都比較低,無論是來自哪方的豪傑,路審中都得罪不起,這就是鄂州作為開會地點的最大優勢。要是劉鼎建議在鷹揚軍的地盤上召開會議,恐怕其他勢力都不敢來,來了還不被劉鼎吃掉了啊!

  劉鼎說道:“答複路審中,我本人親自與會!”

  哨船很快就走了。

  李怡禾擔心的說道:“大人,你真的要親自與會麼?”

  劉鼎苦笑着說道:“你覺得我能不親自與會麼?”

  李怡禾想了想,最終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娘的,這個該死的趙德湮!”

  快到楊葉洲的時候,又有船隻來找劉鼎,原來是龍春昊來了。

  雷池水寇正式改編成鷹揚軍水軍以後,龍孟堯統帥的雷池水寇,全部納入鷹揚軍水軍序列,他和兩個兒子自然也成了鷹揚軍水軍的核心骨幹。龍春昊成熟穩重,心思缜密,很快承擔了三眼都的情報分析工作。至于他的弟弟龍宇昊,則還在龍孟堯的身邊,繼續跟父親學習,積累經驗。

  龍京京是劉鼎未過門的妻子,龍春昊是龍京京的大哥,兩人的關系自然親密,劉鼎很快招呼龍春昊随意的坐下來,親自給他倒了清茶。龍春昊親自前來,顯然是有相當多的情報要彙報,信件裡面無法說清楚,而這些信息,肯定是圍繞着襄州。這個該死的襄州,完全打亂了鷹揚軍的計劃。

  劉鼎端着茶杯說道:“勾引趙德湮的女子是哪個?”

  龍春昊謹慎的說道:“這個女子叫做薛茗兒,外号天山雪,是蕭緻婉的三師妹。”

  劉鼎皺眉說道:“馬殷出發了?”

  龍春昊當點頭說道:“是的。”

  劉鼎放下茶杯,慵懶的說道:“既成定局,急也沒用,那就慢慢說吧!”

  龍春昊說道:“好。”

  那個叫做薛茗兒的女子,正是修羅殿的六朵金花之老三,外号天山雪,頗有孤芳自賞,冰冷美豔的味道。她是什麼時候來到山南東道的,三眼都現在還不清楚,根據推測應該是去年**月的時候。三眼都在山南東道的人員很少,山南東道又不是鷹揚軍的主要關注範圍,因此能夠刺探到的秘密消息極少,有關薛茗兒的資料也很少,如果不是發生了趙德湮投降的事情,三眼都興許根本都沒有注意到這個女子的存在。

  主管山南東道的樞密使楊複恭,顯然也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女子,居然會有逆天的能力。他也沒有發現到這一點,因此對趙德湮并沒有采取任何的防範措施。結果,薛茗兒成功的策反了趙德湮,導緻今天這樣的局面。由于沒有防範措施,趙德湮投降淮西軍以後,神策軍也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隻能眼睜睜的看着淮西軍迅速的擴大戰果。

  龍春昊還帶來了一個噩耗,那就是荊州日前陷落。進入襄州接管山南東道的淮西軍将領,正是馬殷。在山南東道陷落之前的半個月,秦宗權命令他的弟弟秦宗言,必須在一個月之内攻克荊州,否則提頭來見。兄弟之間都使用了這樣的字眼,秦宗言當然不能不拼命,荊州本來已經被淮西軍圍攻了一年多,城内軍民傷亡慘重,守軍隻能用屍體修補城牆,用屍體當做糧食,苦不堪言。

  接到了秦宗權的死命令以後,馬殷親自披挂上陣,說也奇怪,這個荊州還真是鐵打的,盡管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可是無論馬殷如何的反複沖擊,就是沒有攻破,連他自己都感覺不可思議。就在他和秦宗言都以為荊州是被老天眷顧,荊南節度使陳儒如有神助的時候,荊州突然就被攻克了。原來,襄州的陷落,正是壓垮荊州的最後一根稻草,聽聞襄州陷落,荊州守軍再也沒有了抵抗的勇氣,陳儒本人也悲歎大勢已去,最終自殺身亡。馬殷帶人殺入荊州城,發現城裡面隻有不到一千活人,其餘的人全部都死了。

  荊州剛剛攻克,秦宗權的命令就到了,正是要馬殷立刻趕赴襄州,接管襄州的軍政事務。馬殷接到命令後半個時辰,就帶人離開了荊州,日夜兼程的趕往襄州。秦宗言顯然也意識到了襄州的重要性,立刻撥給馬殷五千精銳,讓他帶着前往接管襄州。馬殷離開荊州以後,日夜兼程,僅僅用了兩天的時間,就趕到了襄州。

  很顯然,馬殷也敏銳的意識到了,襄州的控制權關系到天下大局,關系到淮西軍的生死存亡,他必須牢牢的抓住襄州,才能扭轉淮西軍逐漸沒落的趨勢,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現在馬殷已經到達了襄州,接管了趙德湮的權力,鷹揚軍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無法改變襄州淪陷的局面了。

  劉鼎心情頗有些抑郁,良久才說道:“路審中邀請了什麼人?”

  龍春昊簡短的說道:“很多!”

  路審中向周圍的所有勢力都發出了請帖,包括遠在長江口的淮南節度使高骈、遠在福建的觀察使陳岩、遠在嶺南的節度使廉知懷,也同樣發出了請帖,顯然是對自己的處境非常的擔心。據說得知襄州陷落的消息,路審中當場就昏迷了過去,最後還是掐人中,灌辣椒水才搶救過來的。各個勢力顯然都不敢輕視襄州的陷落,他們在收到請帖以後,也都派人回複,會盡量派使者前來鄂州與會。甚至連遙遠的福建觀察使陳岩,嶺南節度使廉知懷,都明确表示會派出使者前來鄂州。

  劉鼎忽然說道:“南平王來了嗎?”

  龍春昊搖頭說道:“沒有。”

  鐘傳沒有來,卻派來了心腹大将趙振清。這個趙振清常年跟随他戰鬥,智勇雙全,很得鐘傳的信任。當初鐘傳和黃巢起義軍戰鬥的時候,這個趙振清還救過鐘傳的命。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鐘傳派遣趙振清前來,誠意還是比較明顯的。隻是鐘傳本人沒有親自來,始終讓劉鼎覺得前景沒有那麼光明。

  至于其他勢力,暫時還沒有收到明确的信息,他們極有可能是在等待劉鼎的行動,此時此刻,對淮西軍最緊張的,應該是鷹揚軍了。在整個江南,和淮西軍矛盾最深的,肯定是鷹揚軍,死在劉鼎手下的鷹揚軍,加起來沒有六萬也有五萬,淮西軍要是南下,最想要打擊的肯定也是鷹揚軍,非得将劉鼎連根拔掉不可。然而,鷹揚軍和其他勢力的關系都不是很好,他們都希望等待鷹揚軍的明确表示,然後才好做出自己的決定。

  劉鼎果斷的說道:“洛羽,我們直接前往鄂州。”

  洛羽躬身說道:“遵命。”

  船隊逆流而上,六天以後,劉鼎出現在了鄂州對出江面。

  鄂州,的确是個聚會的好地方。

  從地圖上看,這裡正好處于全國的核心地帶,交通便利,周邊的勢力都可以很快的聚集到這裡。這裡又是對抗淮西軍的最前線,如果反淮西軍聯盟決心反攻襄州的話,鄂州也是首選的出發點。同樣的,鄂州對于其他勢力的重要性也是不言而喻的,如果鄂州丢失了,湖南、江西、蕲黃二州,都将受到淮西軍的直接威脅,這也讓各個勢力不得不重視。

  這是劉鼎首次來到鄂州,殷紅林、董瀾、周陽、狄璇都在禮閣碼頭上迎接劉鼎的到來。意外的是,沒有看到鄂嶽節度使路審中,也沒有看到路審中的兩個狗頭軍師費思和扈柳,武昌軍隻是派了個參軍作為迎接代表,大概是不想過于表現自己和劉鼎的密切關系,以免其他勢力多慮。不過路審中也是弱智,鷹揚軍水軍就駐紮在鄂州,他和鷹揚軍的關系,天下皆知,他的這種行為,純粹就是掩耳盜鈴嘛!

  簡單的寒暄過後,龍春昊低聲的說道:“大人,那人就是趙振清。”

  劉鼎順着他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不遠處的人群裡面,正有一個人在悄悄的打量着自己,正是南平王的使者趙振清。這個趙振清,身子不高,身上也看不到明顯的傷痕,可是神态卻顯得十分彪悍,但是在彪悍中,卻又蘊含着一種冷靜,顯然不是有勇無謀的人。

  很顯然,趙振清也在觀察他劉鼎,猜測着劉鼎對于此次聚會的具體意圖。當年鷹揚軍和彭蠡湖水軍在雷池大戰,本來以為會一敗塗地的雷池水寇居然逆天,戰勝了彭蠡湖水師。彭蠡湖水軍指揮使鄧志超的死,是南平王鐘傳心中永遠的痛,直到現在鐘傳都還沒有完全恢複過來。他不想親自與會,就是不想和劉鼎見面。

  鷹揚軍要和鎮南軍合作,首先就要放下當初的芥蒂,這顯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然而,如果鷹揚軍和鎮南軍不合作的話,共同對抗淮西軍的威脅,那就成了一句空話。沒有了鷹揚軍和鎮南軍的參與,反淮西軍聯盟肯定無法組成,淮西軍完全可以在襄州、荊州悠哉遊哉的囤積軍力,最後順流而下,各個擊破。

  劉鼎微笑着和大家點頭緻意,随後向趙振清走過去。

  趙振清淡然自若的等待着劉鼎的到來,臉上的神色并沒有什麼大的變化。

  劉鼎首先問道:“趙将軍,王爺可好?”

  趙振清平靜的說道:“很好。”

  從趙振清的身上,看不到任何對鷹揚軍的仇視,仿佛是很平常的問候。然而,這絕對不意味着雙方的仇恨已經消除了,相反的,這種不肯表露出來的仇恨,才是最難化解的。這種仇恨,隻有時間才可以消磨。看來,鷹揚軍和鎮南軍的合作,還有很多很多的功夫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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